第一百零二章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01運動員證書批了下來,復習也逐漸步入了正軌,逐漸沒了先頭優哉游哉的樣子。
電影殺青以後, 01的學習計劃逐漸變得明確, 因為家裡人多吵鬧,甚至在附近專門租了間公寓,當作自習室。
各科也有了固定的老師,甚至開始做各個學校聯考的卷子, 想當然, 考得一塌糊塗。
別人整整三年的努力, 哪是他三兩個月插科打諢,拍著戲撩著騷,有一搭沒一搭就能彌補上的。
在這時候, 就能看出01跟白宿是同一個人了, 有種悶聲不響的狠勁兒。
他微博上還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吐槽, 粉絲們天天喊著他趕緊學習別騷了。
但白宿明顯感覺到, 01變得認真了。
他再也沒發現01在學習的時候玩手機,也沒見他走過神, 甚至連回家的時間都變少了。
偶爾回來,也是洗個澡, 騙個親親, 做點少兒不宜的事情, 抱著他在床上睡一會。
天還沒亮, 就又跑回自習室去了。
有回白宿出去拍綜藝, 出去一個禮拜,01就在公寓呆了一個禮拜。
中途只有梟去看了他一眼,確定他是死是活,順便給他燉了豬腦湯,美其名曰以形補形,都是一個物種好消化吸收。
回來的時候梟鼻青臉腫,又挨了一頓胖揍。
皇子已經說倦了「……你說你招惹他幹甚麼。」
就是上趕子找揍去的。
梟也不解釋。
他就是單純的跟01相看兩相厭。
「青術……把玉佩還給我了。」皇子小聲囁嚅。「我想回去看一眼。」
他已經很久沒回去過了。
他不知道自己父皇怎麼樣了,二哥五哥又最後落到了什麼下場。
說這個決定的時候,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梟有什麼反應似的。
梟在那煲湯,挑了挑眉毛,「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皇子看著他「 你……不說點什麼?」
梟漫不經心「一路順風?」
皇子的嘴角一下就拉下去了,瞪著他遲疑了好久,抿著嘴唇轉過身去要走。
梟這才笑了起來「早去早回?」
皇子這才陰轉晴,轉過身來眼巴巴地看著他,一副想多說兩句卻又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
梟慢條斯理「還有,離你二哥遠點。」
皇子愣了愣,不明白梟為什麼特意囑咐這個「我……」
梟嗤笑一聲,用勺子敲他的頭「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他想睡你,瞧不出來?」
皇子面色猛地漲紅,倒退幾步,結結巴巴「怎……怎麼可能,我們是骨肉兄弟……」
「你說是就是吧,」梟輕笑了一聲,順手掐了他屁股一把,「但你不准跟他搞,在我有人之前,你也只准給我憋著。」
皇子猛地跳了起來,火燒屁股似的,恨不能立時逃跑,但肚子里有話,又不想逃,定定地站在那,漲紅著臉,聲調都飄了「你……你也一樣。」
「嗯?」
「我走了,你……不能跟別人……做那事……」
梟故意湊近了問他「什麼事?」
鍋里的湯咕嘟咕嘟地響,空氣里都是瀰漫著排骨香,空調彷彿壞了一樣,整個廚房都悶熱又焦灼,讓人忍不住冒汗。
「就是……」皇子臉紅地說不出話來,手心裡黏糊糊的都是汗,「就是脫了衣服……做的……做的……」
梟的笑眼就在他的面前。
那雙眼睛裡頭明晃晃的都是戲弄和笑意,不知道騙過了多少人。
如今又挑動著他的心弦。
皇子說不下去,求助似的攥著他的衣角「……梟……」
梟看夠了他的窘態,才滿意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皇子不肯放心,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他「……接……接吻……也不行。」
梟嗤笑一聲「來了以後我就吻過一個,就讓你管得嚴嚴實實——你還有臉說?」
皇子手足無措,又想到了先頭直播的那一次。
他一整個晚上都心緒不寧,合上眼就是梟柔軟的嘴唇,貼在他的嘴唇上,醒來後想起自己夢中的情景,羞窘得他抬不起頭來。
就聽那邊,梟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回憶什麼「……鄒錦?」
皇子的心一下落了下來。
梟還在漫不經心地說「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就是出國的那個。」
皇子想起來了。
就是那天晚上,他們一起去救的人。
後來出現在電視上,梟還在揣測,他喜歡的是白宿還是他。
原本漂浮不定的心,彷彿被狠狠地攥了一下,擠出了汁水來,又酸又澀,難受得想哭,又惱火得不行。
梟自顧自地回憶了片刻,忽得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攥住了。
皇子盯著他,臉上一點笑都沒有,眼睛紅通通的,不知道是要哭,還是要惱,只咬著自己的嘴唇「……我。」
梟目光閃了閃「嗯?」
「你吻了我!」皇子抬高了聲音,眼睛更紅了。
他明明吻了他的。
又軟又甜,又響亮的吻。
那麼多人都聽到了的。
為什麼只記得那個只見面過幾面的人?
明明……明明……
梟笑了起來「……小朋友,你管那個叫吻?」
皇子愣住了。
梟慵懶地倚在料理台邊上,神態散漫極了,彷彿根本就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皇子攥緊了他的手腕,卻意識到了什麼,稍微松開了一點,聲音是啞著的「那叫什麼?」
「碰一下?或者啵嘴?」梟似乎想起了網上的用詞,輕佻地回答。
皇子盯著他的嘴唇。
是淡紅色的。
梟喜歡舔自己的嘴唇,所以總是帶著隱約的水光。
他在親吻另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會更為激烈,讓那兩片嘴唇,都變得鮮紅起來?
……他是不是用這種寵溺又蠱惑的眼神,注視過其他人?
是不是用那沙啞又慵懶的聲音,去誘哄過其他人?
他們曾經親吻他的嘴唇,摧毀他的脊梁,在他的身上留下烙印,千百次去調弄他的一切,看著他匍匐在地上,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皇子聽見自己的聲音乾啞「……那什麼叫接吻?」
他把他的手腕攥得發紅,眼睛也又酸又痛。
梟低低地笑了起來「你想知道?」
他的面孔倒影在梟的眼眸里。
像是嫉妒的野獸。
「你想吻我嗎?」梟在他耳邊慢慢地說,「跟我做得更多,佔有我,折磨我……」
他扶著他的手,一路到了那不可告人位置,低低地笑了起來「你也想在這兒留下標記嗎?」
「很疼……」梟慢慢說,「但這樣,我就永遠都是你的東西了。」
皇子哭了。
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他抱著梟,臉埋在他的胸前,淚水弄濕了他的襯衫,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兒地搖頭,咬著嘴唇,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之前這麼對我的人都死了,」梟沒有攔著他,反而扳正了他的腦袋,注視著他的雙眼。「但是我不會殺你。」
梟的眼睛里沒有一絲笑意,只有空蕩蕩的一片荒蕪。
與初見時如出一轍。
皇子哭著搖頭,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會一個勁兒地說「不行」。
他知道自己那一瞬間的念頭,被梟看的清清楚楚。
梟微微垂首,親吻他的臉頰,抹去了他的淚水。
「開玩笑的。」他笑著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小朋友長牙了,連我都敢咬了。」
「回家吧,」梟輕聲說「早去早回。」
皇子是掛著眼淚回房間的。
梟坐在料理台上,發呆了好半晌,才罵了一句「你打算看到什麼時候?」
01就從玄關處大搖大擺地進來,開冰箱拿了一瓶飲料。
「你不在公寓發奮圖強了?」梟嗤笑。
「白宿今晚回來。」01猛灌了一口飲料,笑了起來。「你太狠了。」
他說的是對皇子。
他聽了大半場。
「他要回去了,」梟給自己點了根煙,「青術準備的也差不多了,有些事……得早點做決定。」
「所以呢?」01挑了挑眉。
他跟白宿對這兩個人的變化心知肚明,只是不戳破罷了。
「……我得讓他想清楚。」梟看著窗外的天空。「他值得更好的。」
那孩子是值得跟他一樣乾淨又赤誠的人的。
他早在過往的二十年,就拋棄了身為人的一切尊嚴,得以苟活於深淵。
他不後悔,因為他要活下來。
他想過,哪怕只有一星半點的光,他也要攥到手裡,順著爬出去。
可當有一天,他真正站在日光下。
就能看見自己身上傷口,在一寸一寸潰爛。
他是最好的殺手。
是最漂亮的玩物。
是扭曲了自己,才得以生存的怪物。
是跟他截然不同的人。
他給他機會,給他看他的傷疤,給他看他的扭曲,給他看他骯臟又卑微的一面。
他誘惑他佔有他。
允許他逃離他。
但他更想要的東西……
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奢望。
01嫌棄地看著他「你知道自己有多麻煩嗎?」
梟絲毫不在意,看著窗外「……但至少得讓他看清楚,我是個什麼東西。
「你不是東西。」01頓了頓,「我這句不是罵你。」
梟笑了起來「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嗎?」
「因為你嫉妒我。」01回答。
「答對了。」
「我說兩句廢話,你可以當我是放屁。」01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時候,不是你抓住了光,而是光捉住了你。」
「因為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