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琢磨了一下,顧白律決定給陸聲一個大驚喜,沒有告訴他這個巧合,而是慢悠悠地回復:哦?聽起來還不錯,恭喜
陸聲喜滋滋地回復了顧白律,放下手機,把抱枕抱在懷裡吧唧親了一下,才攤開劇本開始看。
這個劇本是偏懸疑類的。
故事發生在一艘船上。
登船的旅客一共有十三位,男女老少都有,劇本裡沒有提及他們要去哪兒,也沒有說明他們從哪兒來,搖晃的老式的船,晃晃悠悠在海水裡漂泊。
過了幾天,其中一個旅客發現,開船的船長不見了。
驚慌的旅客們尋找各種方式往外求助,船內食物與淡水也不充足,只夠吃小半個月。
這時,又有人發現了船長的日記——船長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日記裡的字跡潦草而模糊,但是清晰地記錄了沉船前發生的一切以及沒有用的一切禱告——
也就是說,這艘船本來應該在十年前就遇上海上風浪沉沒了。
那他們此時腳下的是什麼?
迎接他們上船的船長,又是什麼?
無聲的恐懼漫延,第二天就有人死在了甲板上,而且死狀淒慘,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頭被砍了下來,跪在甲板上,手裡抱著自己的腦袋,沖著船頭的方向,仿佛在跪地求饒,亦或是恕罪。
活下來的人惶惶不可終日,覺得船上有幽靈,殺人的一定是船長的鬼魂。
也有人保持著冷靜,覺得是人為,因為食物不夠了。
每個人都在恐懼著,害怕自己遭毒手,於是所有人集中到一個艙室中。
半夜時電燈突然壞了,艙室倏地暗了下去,等再亮回來時,又有一個人死了。
……
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去。
黑暗中仿佛有一雙眼睛,冷冰冰的,盯著這群嚇得肝膽俱裂的人,像是在惡作劇,性質一上來,就殺一個人。
十三個人,在船上待了兩個月。
到最後只剩下三個人。
一對大學生情侶,和一個男人。
當晚,本應該放在艙底的十具屍體被人拖到了甲板上,男人坐在一邊,微笑著給那對情侶說明了一切。
他是來復仇的。
那對情侶被連日來的恐懼嚇得精神幾乎崩潰,男人卻表示不會動手殺了他們。
他確實不用動手,因為當晚海上起了巨大的風浪,海嘯仿佛要滅世,黑雲幾乎要壓到船上來。
這回船是真的沉了。
陸聲要演的就是活到最後的男大學生。
這個劇本用語言表達出來,實在有點蒼白無力,只有演員表現出來,才能彰顯出魅力來。
陸聲反反復複看了兩三遍,有些忘我,沒注意已經是深夜了,連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第二天猝然驚醒,發現才早上五點半。
陸聲從床上跳下來,看了幾遍劇本,他已經記得大部分臺詞了。這部電影並非單純渲染恐怖的氣氛,雖然在頭尾都有點“莫名其妙”,但在中間時,對每個登船的旅客都有了補充。
他要扮演的這個人,算是十三個人裡最正常的一個,性格略冷淡,邏輯思維清晰,他好幾次都要猜出來兇手是誰了,可惜幾次被自己的女朋友給打斷了。
陸聲還挺喜歡這種人設,自己對著鏡子,稍微改變了一下表情,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幻想自己就是劇本裡的那個人。
雖然不一定能拿到試戲機會,試戲了也不一定能拿到角色,但既然有了劇本,能盡力則盡力。
想紅不能只憑口頭說說。
之後幾天,陸聲都晚睡早起,一醒來就對著鏡子飆戲。他參與的“一起秀”第二期也播出去了,出乎意料的,收視率還不錯,網上對陸聲在團隊裡“小弟弟”的角色普遍表示認同,瞬間陸聲就多了一批姐姐粉和親媽粉。
微博上許多行銷號也發了一系列“那些驚豔了我們的明星”長微博圖片,其中就有陸聲,把他的經歷寫得坎坷不平,順便暗暗有指之前的經紀人對他不公,當然最重要的是一堆看得人怦然心動眼花繚亂的清晰照片,吸粉速度又加快了。
陸聲一看就猜到應該是現在的東家幹的,還有點奇怪高翔怎麼沒什麼反擊回應,直到第二天接到了方靄的電話。
方靄很懵逼:“陸,陸哥,您和高先生發生了什麼衝突嗎……您突然不見了,嚇我一跳……”
陸聲頓覺羞愧。
走得太俐落,竟然把小助理給忘了。
說來他現在還沒助理,自己請助理應該也成。
思考了一會兒,陸聲問:“你是在星季實習?”
方靄有點低落:“嗯,不過您走了,我好像暫時只能在公司裡跑跑腿了。”
“要不要來我這兒。”陸聲盯著電腦螢幕,淡淡道,“工資我給你發。”
方靄愣了一下:“可以嗎?”
陸聲道:“隨你,想好了就聯繫我……”
“我現在就來!”
陸聲默了默,笑了一下:“那就來吧。”
方靄似乎興奮得立刻就開始收拾東西了,一邊收拾一邊道:“高先生也辭職離開了,陸哥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高翔辭職了?”
陸聲有點驚訝。
高翔那個人,為了捧紅藝人可以不擇手段,他手下那個小咖最近才有要紅的趨勢了,他怎麼突然就辭職了?
就像餓狼把到口的兔子給放了一樣。
思考了會兒,陸聲語氣淡定:“不知道,管他幹嘛。”
反正又和他無關了。
在家裡揣摩了小半個月,蔣臻打電話給陸聲:“行了,跑了這麼幾天,爭取到機會了。明天上午八點來公司,我帶你試戲。今晚就好好休息,我看好你哦,小弟弟。”
陸聲無奈:“能不能別叫我小弟弟……”
“姐姐叫一聲還不樂意了?”
陸聲:“……您高興就好。”
無論是年紀小的還是年紀大的,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女孩子。
隔天,蔣臻帶著陸聲去試戲。
導演也是頗有名氣的,名叫燕贇,總是笑眯眯的,戴著眼鏡,看起來很儒雅,比起導演,更像是編劇,和上一部電影碰到的宋導簡直是兩個極端。
陸聲按照蔣臻的囑咐,給導演編劇和其他考核官鞠了一躬,略一思考,閉上眼睛醞釀了一下。
燕導只說了四個字,“自由發揮”。
能發揮成什麼樣,就看自己的實力了。
陸聲容易出戲的毛病給顧白律糾正了許多,入戲很快。
揣摩了半個月的劇本,效果還是不錯的。
出來時蔣臻讓陸聲等一等,和燕導交流了幾句,才臉色沉重地出來帶陸聲回去。
陸聲有點緊張:“蔣姐……”
蔣臻摸摸他的頭:“沒事,你盡力了。”
陸聲眨眨眼,低下頭去。
蔣臻憋著笑,看陸聲低落的樣子,覺得像只慘兮兮的小刺蝟,讓人想再欺負欺負。
絲毫不知情的陸聲陰沉沉地回了家,足不出戶兩天,關了手機電腦,琢磨自己究竟是哪兒不對。
等陸聲差不多把家裡的糖都給嚼了,恰好打開手機時,蔣臻來了電話:“小弟弟,來一趟公司。”
陸聲有點懵:“怎麼了?”
蔣臻的笑意從電話那頭都可以溢過來了:“簽《葬海》的合同啊。我沒有和你說嗎?燕導覺得你的氣質體型演技都非常適合這個角色。”
陸聲:“……你只說了我盡力了。”
蔣臻溫溫柔柔地道:“你是很盡力了。”
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經紀人小姐姐給欺負了,陸聲簡直哭笑不得,不過也猜到蔣臻大概是不想當場告訴他讓他太膨脹。
畢竟也可能只是燕導說的客套話,太忘乎所以了最後沒拿到角色反而打擊更大,就不會有現在這種心花怒放的感覺了。
陸聲開開心心地換了衣服奔向公司,蔣臻已經等了一會兒,笑眯眯地遞給陸聲一顆糖:“乖孩子。”
陸聲忽略那股說不上來的詭異感覺,接過糖塞嘴裡含著,享受地眯起眼睛。
等了會兒,對方的人帶著合同來了公司,陸聲簽了字,才徹底放心心中的巨石。
簽了合同基本就沒得跑了。
即使拍了這部電影依舊紅不了,但是能參與名導的電影,本身也是一種榮譽。
蔣臻等人走了,才捏捏陸聲的臉:“怎麼這麼憔悴,這幾天干什麼去了。回去我請營養師給你搭配三餐,把氣色養回來。”
她嘮叨了幾句,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敲了敲。
陸聲和蔣臻一齊扭頭看去,就看到顧白律靠在門上,臉色似乎不太好,嘴裡咬著根煙,看陸聲看過來了,笑得和善:“喲,蔣姐忙呢。借一下你家藝人。”
蔣臻似乎和顧白律很熟,似笑非笑地囑咐了一句“不准欺負我家小弟弟”,便放心地離開了。
陸聲盯著顧白律有點黑的臉,偷偷往後縮了縮,不知道是怎麼惹到男神了。
從那次借宿後,兩人都沒再見面了。
陸聲心驚膽戰地想,該不會是偷親被發現了吧?
顧白律順手一關門,走到陸聲面前,抱著手沒說話。
陸聲更不敢說話了。
氣氛沉凝,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白律忽然一抬手,彈了下陸聲的額頭。
“兩天不回我的消息,去了你家敲門沒回應,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陸聲聞言一愣。
顧白律氣得咬牙,捏了兩把陸聲的臉,放低聲音,眯著眼道:“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