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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的秘密》第86章
第86章重華舊事

  阮舟搖狠狠地瞪了江映離一眼,似乎是在責怪江映離惹是生非。

  江映離閉著嘴巴,安分地跟在阮舟搖的身後,由江裳領路,跟著他去了他在方丈山上的居所……

  方丈山上,聽雨小築。

  籠罩著七彩霞光的美麗所在,擁有著一個同樣極其美麗的名字……

  江裳入了聽雨小築,面色蒼白,堪稱艱難地把自己挪到了一張小幾的後面。

  阮舟搖仿佛一點兒也沒注意到江裳的虛弱似的,面無表情地道:「掌門……」他向江裳行禮,「你若沒有什麽要事的話,晚輩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江裳却叫住了他,遲疑了片刻,才摀嘴咳嗽了兩聲,問:「你……你這幾年在太衍山,過得可好?」

  阮舟搖道: 「過得很好。」

  江裳道:「那,你師尊的身上,為什麼會有恆陽劍的氣息?」

  江映離看了阮舟搖一眼--他幾乎是立刻意識到江裳口裡的阮舟搖的「師尊」是他。

  他和阮舟搖,是師徒?!!!!

  阮舟搖的臉色猛地沉了下來。

  他萬萬沒想到,竟會在江裳面前漏了端倪。

  若是江裳看出江映離的不對勁,別說哄騙江映離了,他就是把江映離帶出方丈山也難!

  江裳似乎察覺到了阮舟搖身上的殺意--他獨帶了他們兩人進聽雨小築,他又重傷在身,若阮舟搖真想動手,倒也未必會失敗……

  「你身上的魔血……咳……咳咳……」

  江裳猛地又咳了幾聲,仿佛要咳出血來似的。

  江映離莫名關心,上前了一步。

  阮舟搖一把攥住江映離的手腕,把他拉了回來。

  江裳皺緊眉頭盯著他的動作:「你,要入魔了麽?」

  阮舟搖諷笑了一聲,道:「江掌門這麽關心我,看來仍是惦念著我的父親。」

  江裳渾身一震,道:「你畢竟是,故人之子……」

  阮舟搖歪了歪頭:「那您關心够了嗎?」

  眼見著阮舟搖要帶著江映離離開,江裳道:「等等!」他艱難地站了起來,「你是不是用恒陽劍封印了你師尊的記憶?」他道,「你師尊他修爲太高,就算你只是封印,也會損傷他的神識……」

  阮舟搖回頭,冷冷道:「別胡說八道!」

  江裳道:「你就沒有檢查過他的魂海嗎?不信的話,你現在就可以查查看…… 」

  阮舟搖抓起江映離的腕子,不信邪地探入了他的靈臺。

  江映離靈臺上的小人蜷縮著,而魂海中空空蕩蕩,靈力果然不穩……

  江映離的神識竟然真的受損了!阮舟搖臉色難看。

  江裳深吸了口氣,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看情況,阮舟搖倒也不像是恨江映離。可既然他不是想折磨江映離,無端用恒陽劍封印自己師尊的記憶,又是爲什麽呢?

  阮舟搖放下江映離的手腕,冷冷地道:「這與你有關嗎?」

  江裳道:「如果,你想讓我幫你修復你師尊的神識,就告訴我,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阮舟搖不答,隻冷笑。

  江裳與他對視半晌,妥協道:「……我會爲你師尊療傷,你出去。」

  阮舟搖道:「療傷難道還要避開我嗎?」

  江裳皺眉喝道:「出去!」

  阮舟搖:「……」

  終究顧及江映離魂海中那慘淡的顔色,且偌大的閻浮提怕也只有瓊華掌門瞭解神器……若錯過這機會,倒還真有可能給江映離留下隱患……

  阮舟搖臉色很不好地離開了。

  江裳靠在軟椅上,閉上眼睛,臉色更加地蒼白……

  江映離低聲道:「我真是他的師父?」

  江裳又睜開眼,壓了壓自己的太陽穴,道:「你坐過來。」

  江映離坐到了他的身邊。

  江裳握住他的手腕,把了把脉……

  江映離注視他良久,忽地道:「寧前輩?」

  江裳眼皮子動了動,抬眼,道:「你叫我什麼?」

  江映離淡淡道:「寧前輩。」

  江裳沉默著,放下了他的手,道:「……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若他沒所料不差的話,江映離不但容貌被改變了,往日的記憶也都被封印了。

  江映離平靜地道:「感覺。」

  他甚至都對「寧前輩」沒有什麽印象,可是在看見江裳的時候,他的心裡却冒出來這三個字。

  江裳面色蒼白,但却還是溫和地道:「你猜對了,'寧招玉'的確是我,不過,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對外保密……」

  江映離皺眉道:「這是怎麽回事?」

  過去的記憶,他幾乎都忘得乾淨,隻寧招玉在他腦海中的一段聲音,他每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江裳道:「阮錯的魔性已成,將來恐會生出事端……」他蹙眉,按著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定是有人告訴他他父親的事了,你,你千萬注意,不要讓他再受人挑唆!」

  江映離微微一驚,卻是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停頓片刻,他又道,「他的魔性,和他父親的事有什麼關係? 」

  江裳目光有些複雜,在軟椅上艱難地坐下:「你可還記得,從前太衍蓬萊與瓊華,三山本是一體?」

  ……往事如煙……

  近兩百年時光,卻恍如昨日。

  閻浮提曾殘殺過一個魔。

  或者說,是當年未分裂成三山的重華教,殘殺過一個魔。

  那魔名號「落岸」,喜好吟風弄月,隨身戴著支刻著「落岸」兩字的長簫,在閻浮提獨來獨往……

  「他父親早年間,加入我重華一教,他是當時重華教內最出色的弟子,便連苗兄也及不上他……」江裳的唇都是慘白的,語調却還是很穩,道,「但他是魔!」

  「……有一日,落岸在對抗獸潮時露了妖氣,結果,他的身世就被閻浮提衆修士所察覺……」江裳咳嗽了兩聲,才續道,「他竟是妖魔二界的主人!修爲比他的師尊--也同樣是我的師尊,功折散人的修爲還高!」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重華教本來就是閻浮提最大的勢力,妖魔二界的尊主竟假作人修混成了最出色的弟子,這豈不是覬覦閻浮提是什麽?

  「……爭論不斷,爭議不斷……最後,寧枉勿縱,閻浮提,終於還是把他給殺了。」江裳閉眼,半晌才續道,「……爲了防止他捲土重來,閻浮提還打散了他的魂魄……」

  江映離冷聲道:「當時的重華,助紂爲虐了?」

  江裳點頭,然後卻又搖頭……

  「教內意見不一,這也爲後來三山分裂埋下了禍根……」」

  「蓬萊恨魔,贊成寧枉勿縱!太衍的人大多不贊成,瓊華則多數中立……」

  「我,苗兄,還有你師叔孟井……雖然我們各歸三山,卻都不忍他落得如此下場。」江裳道,「落岸的兒子,也就是阮錯,在那場灾劫中受了重創。不得已,我只能用紫鳳蕭將他神魂鎮在茺州小鎮之內……紫鳳蕭本是在茺州出的土,神器埋藏之地,正適合阮錯療養恢復……你師叔爲了彌補,還從他兩個兒子的身上抽了魂海真元,注入了他的體內……」

  江映離皺眉道:「……什麼?」

  江裳道:「阮錯和你師叔孟井的兩個兒子,一幷沉睡了數十年之久……再後來,你師叔讓你去了茺州,茺州托孤,阮錯就拜在了你的門下……」

  江映離思緒繁雜,只得將這事記下。

  「那你為什麼會成為寧招玉?」

  江裳閉目道:「……這事說起來也算是我的私事。」

  江映離本想說既是私事,那麼不說也罷。

  江裳却隻微微猶豫了一下,就道:「這事恐怕阮錯已經知道了。當年,我曾傾慕過他的父親……」

  江映離詫异,而後沉默。

  江裳道:「……我曾與好友花費了數十年想重塑落岸的魂魄--我以爲我成功了,就將塑好的魂魄投胎轉世。我分出神識化名寧招玉,收'落岸'為徒,想要撫養他長大……」

  江映離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是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說什麼。

  江裳道:「我那徒弟長得很像他,但卻不是他。寧招玉是我的一部分,隱隱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還是忍不住移了情……」

  江映離靜靜地看著他,琉璃眸中幷未露出絲毫鄙夷或者驚訝的目光。

  江裳便也平靜地接下去道:「結果,我的徒弟受人蠱惑,入了魔……真正投胎轉世的幷不是我想要復活的落岸,我當初重塑落岸魂魄,用的是紫鳳蕭--真正投胎轉世的,實際上是神器紫鳳蕭自身滋生出來的器靈……」

  話剛說完,江裳便驚天動地地咳嗽了起來,江映離直覺,他這般體弱,是恐怕是神識缺失的緣故。

  「器靈投胎轉世,雖然不記得自己身為器靈的過往,卻也察覺到我是他的主人。他……他不願意再當個器靈,所以,在旁人的挑唆下,勾引我,利用我……」江裳道,「我是寧招玉時,並沒有'江裳'時的大部分記憶,因此,真落入了他的圈套……」

  江映離道:「挑唆他的人,是……」

  江裳道:「若沒猜錯的話,就是妖族的祭師。」他沉聲道,「落岸死後,妖族祭師曾預言,他會輔佐落岸後人登位!閻浮提既污衊他們要征服三界,他們便要把這個罪名坐實!」

  江映離皺眉道:「可紫鳳蕭的器靈,不是落岸的孩子……」

  江裳搖頭道:「妖師分辨不清。」

  當年殺落岸,孟航飛與孟航一的父親孟井也是贊成者,只不過,妖師預言之後,閻浮提將事情擴大,他們要將「後人」也斬草除根,殺了阮舟搖……孟井雖曾認爲落岸別有用心,却覺得稚子無辜。到後來思想漸漸轉變,但是落岸却已活轉不過來了……

  「……我那孽徒被我困在了浮生鏡中,只不過我神魂受創,沒有百年調養也歸不得位。」江裳虛弱地道,「而阮錯……他身上有恆陽劍的氣息,卻竟壓不住他身上那股子魔氣!」

  壓不住魔氣,意味著阮舟搖很可能已經是個魔了。

  而阮舟搖能知道他戀慕落岸,那麽,妖師就很可能已經接觸過了阮舟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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