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願不願意
江映離眼見得方疏華真氣漸散,欲救不得救,竟只能眼睜睜地在一旁看著!
他碰不到方疏華!
阮舟搖已然昏迷,他甚至碰不到阮舟搖,讓他幫他傳話!
因果鐘是有意為之,眼前的這一切,都是早已發生過的。
早已發生過的事容不得改變!
流過周身的血液都似帶著冰渣子似的,江映離死死地盯著範飛平,却見範飛平在方疏華誅心之語下面色幾變,最終,恢復了漠然,搖頭道:「成與不成,不是你說了算的。」他壓低了聲音,道, 「若師弟和旁人在一起,我未必會干涉,但,偏偏是他!」
如今,他已不可能再走回頭路了。
「住手!」江映離察覺範飛平意圖,厲聲一喝,長劍橫刺。
然而范飛平却已再有一劍,刺入方疏華丹田之中!
若說他第一劍還算猶豫不定一念之差,這第二劍,却已是果决果斷,甚至不叫方疏華有神魂留存的可能!
「咚--」
長劍刺進範飛平體內時,因果鐘的鐘聲自遠方響起。
江映離手腕一抖,鬆了劍柄,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地定在了原地。
「咚--」
「咚--」
兩聲因果鐘的長鳴,脖頸上挂著的佛珠分明有一顆變了顔色……
江映離眼前花得厲害,再有意識時,已躺在了精緻繁複的寢帳內。
原本昏迷的阮舟搖正居高臨下的壓在他的身上,額際黑紋刺眼,玄金長袍上細密的紋路略有些粗糙……
束冠未戴,長髮披散。
阮舟搖的眼中看不清是什麼情緒,靈活的手指解著他的衣服……
「!!」
江映離合上自己的衣襟,猛地轉身,攏著自己的衣襟仿佛防備的姿態。
「……師尊不是說心悅我嗎?」阮舟搖凑到他面頰旁,蹭了蹭。
脖頸被蹭到,酥麻戰栗,江映離情不自禁地縮了一下。
阮舟搖見他還是沒有轉過來,道:「我們都已經做過那麽多次了,你却還是不願意讓我看著你……」他道,「師尊是單純的害羞,還是說了謊話?」他的聲音略有些變了,壓低地道,「你先前說心悅我,莫非只是緩兵之計?」
江映離沒有吭聲。
他心中紛繁雜亂的心緒涌動,但不知怎麽的,瞧見方疏華被殺害的場景幷不能在他心中停留太久。一股力量將過去的記憶模糊,無比清楚地又放大了現在的一切……
阮舟搖的手搭上他的腰,往上,半攬著他,捏住他手裡的衣襟,强行地扯出來。
江映離在那隻手要探入他衣內時抓住了他,艱難地道:「你別……」
阮舟搖道:「為什麼別?」
他眼睛裡出現了黑亮的光芒,帶著少許的風雨欲來,還有幾絲多疑與壓抑。
江映離仍攏著衣襟,却平躺了回來。
視線與阮舟搖的隔空交匯。
江映離意識到,他在懷疑他。
「我和範飛平--」
他想解釋,也亦是試探,先前石西境中的一切,阮舟搖可還記得?
阮舟搖忽然粗暴地打斷了他,道:「我不想知道你和他之間的事!和別人的也不想聽!!」說完之後,他似乎發覺自己話說得太重,頓了頓,才道,「你過去如何放蕩,我都不管,你以後不許和別人再有瓜葛!」
江映離目光微動,凝視著他。
阮舟搖視線往下移,盯著他攏著衣襟的手,便又要來解他的衣服。
「!!」
江映離反射性地又擋住了。
阮舟搖明顯生氣了,周身氣壓低得厲害。
撑在江映離腦側的手指收緊,抓皺了身下柔軟的錦緞!
江映離眼見他胸口起伏,眸子猩紅得都快滴血了。
「我只是不習慣……」江映離心知他不記得先前的事,微微別開頭,道,「你給我點兒時間。」
阮舟搖很不高興地道:「給你時間,給你時間做心理準備嗎?你若是真喜歡我,還用得著做心理準備?」
江映離心臟「嘭嘭嘭」地撞擊著他的胸膛。
輕輕呼吸,平復心跳。
阮舟搖嘴上抱怨得厲害,但還當真沒有立刻就進一步。
江映離覺得自己的心跳緩過來了不少,垂眼,轉過身去。
阮舟搖見他又用側身對著他,不由道:「你又--」
江映離却自己寬衣解帶,然後,又轉了回來,把擋到自己腰腹的手都移開了。
「……」
「……」
閉目半晌,江映離才克服羞耻睜開眼睛。
阮舟搖盯著他,盯著他的眼睛,竟沒有往下看。
「……原來你心中對此耿耿於懷。」江映離輕聲地道,透過這個阮舟搖,對他那個無法真正清醒過來的意識道,「我只是不習慣這樣……」他眉心蹙了蹙,最終還是加了一句,道,「我若真不願意,不會只是不願意脫衣服。」
阮舟搖摸了他一下。
江映離渾身一顫,看了他一眼,又別開頭閉眼。
阮舟搖道:「所以,你願意?」
江映離不吭聲。
阮舟搖不依不饒地道:「你到底願不願意,師尊,你對我不止是為色所迷--這麼說來的話你願意?」
江映離便睜開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願意,願意!你滿意了沒?」
※
「咚--」
「咚--」
「咚--」
岑遠道在是非殿中枯坐,又聽見三聲因果鐘聲時,情不自禁地起身,而後又坐了下去。
楚岩風瞧岑遠道似乎坐立難安,不由地道:「師尊怎麽了?」
岑遠道道:「怕你師叔會失敗。」
楚岩風道:「江師叔吉人天相,想必不會出事。」
岑遠道道:「若他一人,自然是吉人天相的,只是……」
楚岩風目光一動,道:「師尊是怕阮師弟……?」
岑遠道道:「他是我三山的劫數,亦是整個閻浮提、更是你師叔的劫數!」
楚岩風道:「有劫必有解。」
岑遠道道:「然而卻是難解!」他忽地扭頭,問楚岩風,道,「情劫,便這般難度麽?」
楚岩風驚了一跳,瞧岑遠道白髮童顔的樣貌,默默往後退了半步……
岑遠道黑臉:「--你想什麼呢!」
楚岩風有些尷尬地賠了一禮,道:「弟子認為,師尊多慮。」
岑遠道卻是嚴肅道:「你不知此事有多凶險!!」
範飛平將阮舟搖押上蓬萊之時,岑遠道其實也有些寧枉勿縱的想法。
以他為人,雖沒有真如此做,但有這樣的想法,便可知他對阮舟搖的忌憚。
「你師叔他,是代了你太師祖的劫!」岑遠道道,「你太師祖羽化之前,隻你太師尊留在身邊……你太師叔將掌門之位傳於我後,你太師尊便將這代劫之事透露給了爲師。」他情不自禁地搖頭道,「他雖未說的詳細,但此劫的凶險,却已可見一斑。」
楚岩風道:「以江師叔為人,他不會縱容阮師弟入魔。」
岑遠道道:「什麼事在沒發生之前,都像是不可能的。」他沉吟片刻,又道,「你去,再派些弟子,尋尋你範師叔……」
「是。」楚岩風應了,又道,「若是范師叔不肯露面,那該如何?」
岑遠道道:「那你就放出消息,說你江師叔和他弟子阮錯,正在蓬萊做客。」
楚岩風微微一楞,道:「師尊,這樣會不會……」蓬萊其他弟子可能不清楚,但他却知道,阮舟搖體內有陰極幡,而陰極幡是范飛平的所有物--是他害的阮舟搖。
岑遠道道:「你範師叔畢竟是你太師叔門下,對阮錯有偏見……」他皺眉道,「總不能讓他偏見一輩子!」
楚岩風道:「如今師叔他們正在緊要關頭,不如,過段時日再……」
岑遠道道:「可若他能將阮錯體內的陰極幡取出,他們便不用繼續留在因果鐘內了。」
追因溯果,尋本溯源。
修行到他們這個地步,或多或少都有瓶頸魔障。
江映離自映離境後一直都未再出戒殺劍,若要岑遠道說,這就是他修行中結下了心結。
正通大師談因果鐘之時,岑遠道便已聽出他的言下之意。
心結不解,受困一生。
因果鐘很可能會不斷循環一段魔障,直到那段魔障被勘破為止。
可若堪不破,原本的小魔障,也許就變成大魔障了。
「……你範師叔他一定不會離開蓬萊太遠,此事事關師弟,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楚岩風道:「好,弟子立刻就去辦。」
岑遠道揮了揮手,等楚岩風走後,又往瓊華那兒傳了消息過去。
他有一種直覺,若這一次江映離救人失敗,那麽閻浮提的血劫,便到無法可解的地步了!
※
金陵州。
範飛平遮掩了容貌,正在皇城前异戊閣的勢力範圍內閒逛。
金陵州最大的勢力有三家,田家、孔家與湯家。
俗世皇朝弱勢,皇室中人雖也有修行者,但多數修爲不高。
金陵州三大世家幾乎是皇朝背後最大的勢力!有不少資質不算上佳的修士不願投入大仙門受苦,便都入世家,享一世榮華……
不過,這種情况很快就要改變了。
异戊閣預備對世家出手!
修仙世家與閻浮提幾大的宗門的關係幷不是很密切,與三山有關係的,更是寥寥無幾。
等閻浮提發現金陵州的异動,說不定,异戊閣的行動都已經結束了……
範飛平雖不知异戊閣爲何突然有這個念頭,但不可否認,他們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若先將金陵州的世家收攏,然後再往小義州……
範飛平止住了自己汹涌而來的念頭,不由地想:難道异戊閣還想「征服」閻浮提不成?世家的力量再大,也大不過三山。便說蓬萊山,金陵州小義州的世家加起來,恐怕連他們的一半都沒有。
异戊閣到底意欲何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