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解藥換人
若讓後來的江映離分析,那一日的破綻著實太多!
當時妖師古丁齡分明是蹲在阮舟搖的跟前,而阮舟搖雖然看上去不省人事,但神器將他的靈臺護得那般緊,他們連探查他神識魂海都做不到!
若古丁齡當真是藥別人時波及到了阮舟搖,怎麽別人中的只是迷藥?
古丁齡對阮落岸那麼重視,想帶走阮舟搖的話,根本就沒必要下毒!
只是現在,包括江映離,都覺得妖魔行事邪詭,不可妄加揣測。何况阮舟搖的確一副青白面容地昏迷在了床上……他們絕想不到這會是阮舟搖和妖師臨時發揮!
方疏華江映離闖門, 「密謀」景象來不及掩蓋,阮舟搖靈機一動,直接就倒了下去……
古丁齡也聰明,假作是欲下毒擄人,扛起他,方便私下裡傳音……
方疏華早提醒他們太衍蓬萊的人要來。
古丁齡早應知道闖不出來,偏偏等江映離把他逼退角落才走。
如此行事,自然是爲了和阮舟搖商量接下去的「戲」要怎麽演。
反正是假作對立,如今,倒順理成章了……
※
臨川谷被滅兩日,閻浮提各種風聲都有。
有人說妖師出現,預言之日將近。
也有人說妖師與妖魔之主的後人勾結,是三山犯下的錯,三山必須彌補!
因太衍與蓬萊達成共識,欲「寬恕」阮舟搖這一遭,因此還有一種比較「官方渠道」的傳言,便是妖師給妖魔之主的後人下了毒,因爲他不願意和他同流合污,是以妖師惱羞成怒……
同樣的立場總是能引起修士與普通凡人的共鳴。
阮舟搖也是受害人,這讓閻浮提中質疑發怒的聲音小了許多。
比起閻浮提,蓬萊這裡倒是一如既往地安寧,仿佛風雨不侵一般。
古丁齡的信,在臨川谷被滅了三日,才送到了蓬萊……
這幾日,康祺耀與尹劍持等人都在研究阮舟搖的解藥。
但是好不容易研製出來一種喂阮舟搖喝了下去,阮舟搖毫無動靜,仿佛喝得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白水罷了。
「……怎麼會全無動靜呢?」於丹道精通的三個師兄弟都想不通。
方疏華倒是比他們都快接受這個結果,道:「妖師比我們多活了這許多歲月,我們解不出他研製的藥,也很正常。」
康祺耀道:「只怕拖久了,縱然解了毒也不好。」
無法探查阮舟搖的神識,便不知道他真靈受毒藥的影響到底有多厲害。
太衍丹宗與蓬萊丹堂如此多經驗豐富的丹師,卻竟對阮舟搖現下的情況束手無策!
這時候妖師送了信來,倒叫他們都激動了一陣!
若能直接得到解藥,又或是毒藥!他們不但能救阮舟搖,還能得不少的經驗。
閻浮提每幾十年便總有藥方流失,古丁齡活了那麽久,總會有獨到之處的!
「……」
江映離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便見柳明坤在門外等他。
這幾日江映離近乎閉門不出,不是在丹房,便是在自己的房間內看著阮舟搖。
他經常一聲不吭,但却坐在阮舟搖的床邊。
解藥剛研製出來的時候,柳明坤和方疏華未及敲門便闖了進去--他們本以爲江映離會在房中和昏迷的阮舟搖說些私密的話,但江映離只是在他的床前靜坐,頂多會給他拉一下被子……
「妖師有信。」
江映離目光微動,就跟了他去。
岑遠道與袁秉等人正在是非殿中,岑遠道見江映離來了,便使了一道靈力注入了手中的玉簡,而後,在空中浮現出幾個金色的大字來。
「解藥換映離仙君。」
「石當州,只許他們師徒二人前來。」
江映離道:「這是什麼?」
袁秉道:「妖師送解藥的條件。」
江映離看著金燦燦的大字,沉默。
柳明坤道:「妖師為什麼要師弟?」他道,「這沒道理。」
岑遠道道:「若他有意加害……」他皺緊了眉頭。
袁秉道:「古丁齡不會害阮錯,師弟他畢竟是阮錯的師尊,應也不會下殺手……」
尹劍持道:「然而說不定。」
便是阮舟搖,妖師都能下毒了,江映離還要藉著阮舟搖的面子,那豈不是更加危險了嗎?
岑遠道道:「你認為師弟他應該去?」他問的是袁秉。
袁秉道:「不去,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爲。」他頓了一頓,又道,「若阮錯醒的早,一定不會讓妖師對師弟動手,而且……」他看向江映離,道,「我知道,師弟他一定想去。」
江映離當然想去,微微點了一下頭,便是認同的意思。
岑遠道有些止不住地煩悶,道:「如此被動,萬一師弟當真出事……」
袁秉道:「師兄當我便全不擔憂嗎?」
江映離腹中還有胎息,雖然如今看不大出來,而且看他動手,好像也沒有什麽影響。但若真與妖師生死搏鬥,誰知會不會傷害到他們父子?
「……但阮錯出事,師弟他定然坐不住的。」
幾人都看向了江映離,江映離忽然垂眼。
岑遠道道:「冤孽!」
到底還是鬆了口,同意讓江映離帶著阮舟搖去見妖師。
幾個師兄弟中,若說修爲,江映離當然不是最高,但真打起來,恐怕他們這些師兄弟還打不過他。
岑遠道他們怕便怕古丁齡使陰招。
雖說江映離和他無冤無仇,可是若無冤仇,他幹什麼要讓江映離去換解藥呢?
蓬萊爲江映離和阮舟搖備好了飛車,用的是蓬萊豢養了百十來年的追風馬。
兩個弟子把躺著阮舟搖的小床抬上了車,江映離入車前,瞧見範飛平遠遠地站在山門前注視著他。
別開眼,江映離扭頭就進了馬車。
岑遠道自然是注意到了範飛平的出現,他嘆了一口氣,仿佛惋惜。
袁秉道:「師兄為何嘆氣?」
岑遠道道:「範師弟從前,是我蓬萊二代弟子中處事最嚴正也最不會犯錯的人……」
柳明坤和方疏華聞言,都扭頭去看範飛平。
岑遠道道:「只可惜情之一字,近百年,便連他的心性都快磨沒了。」
袁秉想到江映離與阮舟搖之間的感情,心頭微沉,道:「映離和阮錯--」
岑遠道顯然對阮舟搖幷不是很抱希望,只道:「但願師弟他真能成那阮錯的一線生機。」
※
「……」
「……」
呼嘯的風聲被隔絕在車簾之外。
江映離坐在馬車內,寬敞的馬車內部擺了一張約莫只能睡下一人的床榻。
江映離幷不看那床上躺著的人,他盤腿而坐,神魂都往自己的丹田處去。
已經兩個月了,腹內的一團肉早已顯出了人形。
不知怎麼的,他的孩子似乎很缺靈力,江映離總是會調動靈力補餵給它,因為它自己吸收得非常非常地慢……
不過,它長得倒是非常地平穩。
若能解决妖師的事,回到太衍,他就將阮舟搖關進思過室裡思過個一年半載。
等他出來了,孩子應該能走路了。
黎宏飛慣養靈獸幼崽,他可以去問黎宏飛怎麼養小孩……
若有孩兒,他倒不好再三五不時地閉關,總要多陪著孩子才是。
江映離有些克制不住地想東想西,再看向阮舟搖時,却想起早前被他藏起來了的信。
那日被範飛平撞見他在阮舟搖的牢房中,他直接離開,未曾等範飛平離開後再去一次。
那封信還在阮舟搖的手裡,這讓他心裡有點不安穩。
只不過,阮舟搖中毒在床,他搜身,總有幾分不妥……
現在他即將解毒了,他總能把信拿回來了吧?
坐到了阮舟搖的身邊,遲疑片刻,方才探手入阮舟搖的衣襟。
「昏迷不醒」的阮舟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緊縮了起來,因他摸索,真怕他的心跳得太快,會被他察覺!!
「……」
「……」
沒有信。
趁人不備時搜身的提心吊膽立刻就放鬆了,但是轉瞬間襲向江映離的,就是說不出的失望。
他把信放哪兒去了?
總不可能會留在牢房。
若說須彌戒子,阮舟搖靈力被封印,也用不了須彌戒子……
「!!」
忽然渾身一震,江映離總算察覺到了不妥之處!
那日牢中搶信,阮舟搖又讓他吃了一次真言丹--他是從須彌戒子中取的真言丹!他當時怎麽全沒注意?!!
被封靈鉸鏈鎖住的修士幷非全然動不了靈力,可若阮舟搖隻元嬰修爲,絕打不開須彌戒子!
江映離再伸手,按上阮舟搖小腹,他將神識探入阮舟搖的丹田,又一次查探……
阮舟搖本來還正心臟鼓動、指尖酥軟……
察覺到江映離的神識入體,連忙收斂心神,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