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小雛菊

　　宴非白臉色徒然陰沉，唐晚被他嚇了一跳，怕他辣手摧了娃，趕緊把兩個孩子護在身後：「你，你怎麽來了？」

　　他冷冷一笑：「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都有孩子了。」

　　唐晚身後的雙胞胎躲在她的身後，睜著圓溜溜黑葡萄似的眼睛盯著宴非白，接觸到男人冷淡的目光有些害怕，小爪子抱著唐晚的腿，奶聲奶氣的問：「媽媽，他不是爸爸嗎？」

　　唐晚趕緊摀住樂無憂的嘴巴：「噓！他不是爸爸。」

　　小無憂乖乖用胖乎乎的手摀住嘴巴，眼睛偷偷的去看宴非白，發覺這個可怕叔叔的臉色陰冷得可怕，嚇得他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妹妹樂無慮好奇的看了看唐媽媽，又看了看那個可怕的男人，後知後覺也閉上眼睛。

　　唐晚見倆娃都乖乖不再亂說話了，嘆了一口氣，宴非白陰森的嗓音傳來：「唐晚，你有孩子了？」

　　據他所知唐晚並沒有結婚，也沒有談過戀愛，就連熟悉的異性朋友都沒有，長年累月獨居，這倆孩子哪兒來的？

　　唐晚摸了摸女娃娃的頭髮，柔聲說：「他們是張禾芮的孩子，我是他們乾媽，這不是和你簽約成功了嘛，周岩獎勵我們好幾張英國皇家芭蕾舞團的舞劇門票，我這裡走不開就讓張禾芮一家去了，帶著孩子不方便，我就替她帶帶，無憂無慮很乖，一直都跟我很親近，索性就喊媽媽了，倒沒想到會冒犯宴總，他們是小孩子，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她的嗓音輕輕軟軟，帶著疼惜和溫情，宴非白出神的盯著她的側臉，心中的不悅一掃而空。

　　唐晚轉過頭看著他：「你怎麽來了？」

　　宴非白抿緊唇：「我能進去再說嗎？」

　　「好。」唐晚想去幫他推輪椅，他沉默著自己推著輪椅進屋。唐晚楞了楞，把無憂無慮抱起來放在沙發上，又打開少兒頻道哄他們乖乖看電視，這才看向宴非白：「現在可以說了嗎？」

　　宴非白看了一眼安靜看動畫片的兩個奶娃娃，唐晚懂他的意思，笑著說：「你怎麼那麼彆扭，他們還是孩子，什麼都聽不懂。」

　　說是這麽說，還是推著他的輪椅走到陽台，順便還拿了兩瓶冰鎮啤酒，本想遞一杯給他，誰知宴非白兩杯一起拿過來，沉默著拉開易拉罐，遞給她：「少喝點。」

　　唐晚接過來抿了一口，宴非白却沒心情喝，眼看著唐晚喝了好幾口，一杯啤酒已經下去一半，他皺了皺眉，伸出手說：「不要再喝了，給我。」

　　她乖乖把酒還給他，宴非白把剩下的酒放在一邊，輕輕喊她名字：「唐晚。」

　　「嗯？」

　　夜晚的風溫柔，輕飄飄的吹過後是一陣靜謐，帶著淡淡的酒香和她身上的茉莉花香，宴非白的心跳有些快，他深深看 著身旁的姑娘，慢慢的說：「今天是我不對，我都會改的。」

　　唐晚莞爾：「特意過來道歉？」

　　「嗯。」

　　她笑意更濃：「我起初是有些生氣，現在早就氣消了，不過宴非白，你能來我還是很高興。」

　　唐晚坐在他身邊，手臂撑在他的輪椅上托著腮，輕輕地笑著：「冰淇淋好吃嗎？」

　　「好吃。」宴非白微微勾唇，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學了多久？」

　　「兩個多小時。」

　　他的手指慢慢撫過她眼尾，唐晚顫動的睫毛落在指尖，男人喉嚨裡壓出一個低低的「嗯」字，他微微俯身靠近，低醇的嗓音有些沙啞：「那下次，我親手給你做。」

　　唐晚臉色有些紅，想退開，他突然低啞出聲：「唐晚。」

　　「嗯？」她有些待怔的抬頭看他，近在咫尺的宴非白眼神迷惑，他笑著輕哄：「別動。」

　　唐晚覺得自己被蠱惑了，渾身僵硬，只能靜靜看著他。

　　宴非白取下眼鏡，他的瞳孔漆黑如墨，就如濃稠的黑夜一般深沉危險。

　　宴非白捏住她的下巴，溫熱的吻落在她的眼尾，姑娘輕顫的睫毛掃過他的下唇，他溫和的笑著說：「很乖。」

　　「宴，宴非白。」

　　「嗯？」他的吻落在唐晚側臉，因爲她的乖巧而更加熾熱，牙齒甚至輕輕咬了咬她的臉蛋，不深不淺的牙印一會兒就會消失，可看得宴非白血液沸騰了，他突然拽過唐晚，把她抱進懷裡，唐晚輕呼一聲：「你要幹什麼啊？」

　　他挾持著她的腰肢，愉悅的低笑：「我在……」他忽而含住她耳垂用力吮吸：「親你啊。」嗓音沙啞滾燙，讓唐晚心跳如雷。

　　「啊呀！大人在做壞事！」

　　不合時宜的，一個軟糯的男孩聲音傳來，唐晚連忙看過去，無憂站在陽台門口看著倆人，而無慮趴在地上站不起來，她伸著小腦袋瓜好奇的盯著宴非白摟在唐媽媽腰上的手，像是發覺了新大陸一般咧嘴笑起來。

　　唐晚趕緊站起來，把無慮從地上抱起來，輕輕拍拍她的衣服：「摔疼了嗎？」

　　無慮搖搖頭，她發覺可怕叔叔推著輪椅走過來了，小姑娘害怕的躲進唐媽媽懷裡把臉蛋藏起來，却還是好奇的去看那個可怕的男人，一轉頭，無慮看進宴非白漆黑的瞳孔中，她「呀」地大叫一聲，更加害怕的抓緊唐媽媽的衣服。

　　唐晚把兩個孩子拉過來，指著宴非白為他們介紹：「這是唐媽媽的朋友，你們要叫他宴叔叔。」

　　兩個孩子乖乖的奶聲奶氣喊道：「宴叔叔。」

　　唐晚好笑的看著宴非白：「笑一笑啊，別嚇到小朋友。」

　　宴非白聽話的勾起唇，對倆娃點頭：「嗯，你們好。」

　　他說：「第一次見面沒有帶見面禮，你們喜歡什麽？我下次給你們帶。」

　　無憂呆呆的看著這個新叔叔：「我可以要好多好多圖畫書嗎？」唐媽媽說過，要做一個愛讀書的乖孩子！

　　宴非白點頭：「可以。」

　　無慮小姑娘躊躇的往前走一步，可接觸到宴非白有些冷淡的目光，她又害怕的退縮：「我可以叫你爸爸嗎？」

　　唐晚倒是楞了楞，輕聲問她：「為什麼呢？無慮有自己的爸爸了呀。」

　　無慮天真的看著唐晚，抱著唐晚的脖子糯糯的說：「可是我想要和唐媽媽在一起的爸爸。」

　　唐晚臉上燒起火來，經過剛才那兩個吻，她如今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宴非白了，更何况在小姑娘天真的要求下，她現在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本以爲宴非白會拒絕，只因爲剛才小不點們叫他爸爸的時候可沒有得到好臉色，誰知他反倒愉悅的低笑，對上小無慮期盼的眼神，溫和的點點頭：「可以，你們可以喊我爸爸。」

　　小無慮很高興，竊喜又害羞的縮進唐晚的懷裡，小胖胳膊圈著唐晚的脖子在她耳邊軟軟糯糯問道：「唐媽媽，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唐晚：「……」

　　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唐晚抱歉的看向宴非白：「不好意思啊，他們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為什麼不放在心上？」宴非白神色很認真，重新戴上眼鏡的模樣格外清俊斯文，就連淡淡的笑也迷人不已：「唐晚，我覺得很好。」

　　到底哪裡好了？唐晚悄悄撇嘴。

　　「你是媽媽，我是爸爸。」

　　宴非白像是看穿她的心，輕笑著推起眼鏡，看著她說：「這就很好。」

　　唐晚心跳有些快，更有些不敢看他。

　　宴非白看著她東躲西藏的眼神，心裡軟了，輕輕揉她的頭髮：「唐晚。」

　　「……什麼？」

　　宴非白正要說話，無憂無慮兩個小朋友抱著一堆玩具跑過來，可憐巴巴的看著宴非白，希望這個新爸爸能陪他們一起玩。

　　唐晚怕宴非白沒耐心，他脾氣不好，雖說無憂無慮很乖，但是誰知道會不會惹他生氣呢？到時候她還得哄三個人，實在很累人的。

　　唐晚準備接過玩具陪兩個孩子一起玩，宴非白修長的手已經接過無憂帶來的故事書了，他隨意的翻了幾頁，眼神示意唐晚可以放心，然後看向無憂無慮兩個小朋友：「是要講故事？」

　　無慮點點頭：「宴爸爸可以講小美人魚的故事嗎？」

　　無憂搖搖頭，扁起嘴不開心：「可是我想聽阿拉丁神燈的故事。」

　　唐晚含笑看著宴非白，想看看他會如何選擇，他溫和的看著兩個孩子：「那就兩個都講吧。」

　　兩個孩子高興的點頭。

　　宴非白開始講故事，他從來沒有給人講過童話故事，無法做到像唐晚一樣繪聲繪色，抑揚頓挫。一板一眼的故事讓兩個孩子聽得昏昏欲睡，最後都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唐晚反倒聽得認真，偶爾會問一句「後來呢？」，宴非白淡笑著繼續講，到後來，薄薄的一本故事書講完，已經夜深了。

　　唐晚給兩個孩子蓋好小毯子，看向宴非白，輕輕一笑：「看來你講故事的水平應該好好練習一下了。」

　　宴非白看著她：「你不是沒睡著嗎？」

　　因爲講過許多故事，他的嗓音有些沙啞了。

　　唐晚給他倒了一杯水：「我又不是孩子。」

　　宴非白接過水，聽到唐晚的話反而低笑起來：「誰說我是在給他們講故事？」

　　「……」

　　唐晚意外的看著他。

　　宴非白低聲說：「我是在給另一個小朋友講故事。」

　　「……另一個？」

　　宴非白喝了水潤喉，嗓音却依舊沙啞，他的手抬起，食指輕輕點了一下唐晚的鼻尖：「嗯，另一個。」

　　唐晚的臉立即紅了，趕緊回過頭給兩個睡著的孩子扒拉被子，房間靜謐，墻上的鐘錶傳來秒針唰唰走過的聲音。

　　宴非白看著唐晚，姑娘正溫柔的看著無憂無慮，她果然很喜歡孩子，而他說不上喜歡或是討厭，可如果她喜歡……

　　「唐晚。」

　　唐晚回頭看他一眼，見宴非白有些緊張的握緊手裡的水杯。

　　她疑惑的看著他，在他和兩個孩子之間看了看，宴非白盯著孩子的目光爲什麽這麽深沉呢？難道他不喜歡孩子嗎？也是，他沒有理由要哄著無憂無慮，難爲他還折騰了這麽久。

　　唐晚真心感謝他：「今天謝謝你，小孩子有時候的確有些麻煩，不過也是很可愛的。」

　　宴非白未出口的半句話堵在嗓子眼，他看著唐晚疲倦的眉眼皺起眉，覺得孩子果然是折騰人的生物。

　　更何況，他現在好像沒有任何理由能讓她為自己生孩子。

　　唐晚有些累，撑著腦袋看他：「你剛剛想說什麼？」

　　他想說，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就生兩個孩子吧。

　　宴非白心內自嘲，連表白都沒有就想著讓人家姑娘生孩子，實在是不該。

　　他問：「你很喜歡孩子？」

　　唐晚想了想：「也不是都喜歡吧，熊孩子可不喜歡。」

　　「你喜歡嗎？」唐晚反問。

　　宴非白眼神灼熱的看著她：「喜歡。」

　　唐晚怔了怔，總覺得他答的不是自己問的那個問題，「沒想到你會喜歡孩子，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

　　「你說孩子？」

　　他淡笑：「我會喜歡自己家的孩子。」

　　言外之意不是自己生的都不喜歡。

　　唐晚也笑起來，笑著笑著就意識到不對勁，那他剛剛所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她的笑容逐漸凝固，有些笑不出來了。

　　宴非白看著她僵硬的表情，摸摸她的頭髮：「唐晚，你知道的吧？」

　　唐晚怔然的看著他：「知道……什麼？」

　　他輕輕嘆氣，有些顫抖的手輕輕捧住她的臉：「我喜歡你，十年了。」

　　像是下定了所有决心，宴非白壓抑著心內湍急汹涌的感情，却又害怕聽到否决的答案，他多麽害怕啊，却想爲了她一往無前。他緩緩的笑起來，溫柔的看著她，低低問道：「晚晚，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