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擺宴
等趙宜安喝了藥走了,趙陸叫來金公公,問:「今日見到孫家人了?」
金公公一驚,忙回:「是。趙姑娘出去看雪,不想遇見了那三位。 」
見趙陸不語,金公公便又加了幾句:「奴婢瞧著,趙姑娘不是很願意同行,那三位却自己要跟著。」
「跟了多久?」
「一直同趙姑娘在一處。不過其中有一位,中間提起了冰燈,趙姑娘似乎有些興趣。」
「冰燈?」
「是。」金公公躬身,「趙姑娘聽了想要一盞,奴婢便記住了。這會兒陛下在,奴婢正好禀一句,得了令,也好叫內官監去採買。」
內官監專管採辦皇帝所需的器物,要一盞冰燈,自然不是什麽大事。
趙陸淡淡道:「你倒事事順著她。」
「罷了罷了,」趙陸從通炕起身,「你就去十二監走一趟,再替我傳一件事。等鹹熙宮的人住進去了,讓他們記得在宮中擺宴。」
「是。」
孫太后搬進咸熙宮,趙陸便預備在鹹熙宮中設宴,又讓禮部去準備册封一事,好讓孫太后雙喜臨門。
等到了日子,趙陸一早起來,沐浴更衣後,乘步攆去了鹹熙宮。
鹹熙宮已布置妥當,長樂宮的珠玉稀寶通通搬了過來,將整座宮殿襯得愈發金碧輝煌。
趙陸到的時候,孫太后尚未起身,他便道:「朕在四處走走罷了,不必驚動母后。」
語畢,領著金公公往後殿走去。
鹹熙宮東西有延樓,一應東西置辦妥當,等賓客來了,就可陪同孫太后賞戲。
走了一圈,鹹熙宮的小宮女來回,說孫太后已起身,受邀的王公大臣及夫人也都到齊,請陛下去春禧殿,宴就可開了。
趙陸點頭,轉了方向,朝前走去。
一場宴席主賓盡歡,等孫太后帶著人去看戲時,趙陸就告退了。
趙陸走的時候,命人去告知孫太后。孫太后正因爲席間吃了酒,要更衣,聞言便道:「倒也好,不用瞧見他那張臉。」
又問:「孫家的女孩兒可來了?」
金釵回:「來了,在春禧殿等著,娘娘去時,叫人帶上她們即可。」
孫太后點頭。
不多時,孫太后便被簇擁著走出鹹熙宮,往後頭的延樓走去。
金釵遣了一個小宮女,去春禧殿領人。
孫語蘭三人正在忐忑,既覺興奮又覺不安。她們可是參加了太后娘娘的宴席,一會兒還要陪太后娘娘去賞戲。莫說在分宜,哪怕放在整個京城,又有幾人能有這份殊榮?
三人中孫語蘭最是心慌。她見過孫太后,也隱約體會到,孫太后的脾性實難相處。之前那次,還不知道哪裡惹了她,這一回語言舉止,更要提防小心。
正想東想西,忽聽得門外有人問:「三位姑娘可能起身了?太后娘娘已去了延樓,姑娘們也跟我來罷。」
孫語蘭抿唇,不答話。
孫妙竹覺得奇怪,看她一眼,然後去開了門,笑著回:「我們已好了,請姐姐帶我們去罷。」
小宮女點頭:「三位姑娘隨我來。」
路上人並不多,偶爾碰見結伴而行的貴婦人,小宮女便領著她們遙遙一拜。
走了一半路,又遇見一個婦人,小宮女福身下拜:「周太妃。」
周太妃似乎幷未想到有人會向她行禮,她忙道:「起來罷。」又問,「你們可也是去看戲麼?」
小宮女笑吟吟回:「是呢,奴婢正領著貴人們去太后那裡。」
「貴人……」周太妃喃喃,又道:「那你們便走罷。」
等離開了,孫語蘭再按捺不住,悄聲問小宮女:「這位姐姐,以前我們怎麼沒有聽說,宮裡還有一位太妃?」
小宮女笑道:「那是沒人同你們說罷了。况且無端端的,講這些做什麽。」她放輕聲音,像在同自己說話,「誰知道這周太妃在想什麽--」
忽然間說出湖陽公主不是昭帝親生這些話,將宮裡攪個大亂。
三人自然沒有聽見後一句,只是想起方才那一位太妃的模樣,孫語蘭又奇怪道:「但我瞧那位太妃,倒和別的夫人不同。」
如驚弓之鳥,連有人朝她行禮,她都神色微詫。比起其他夫人,更顯得沒精打採。
聽到孫語蘭的話,小宮女忽站住腳步:「姑娘不要怪奴婢多嘴,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有心人聽了,倒以爲姑娘在暗說太后娘娘對周太妃不好呢。」
孫語蘭心下一驚,忙訕笑道:「是我笨嘴笨舌的,姐姐可不要放在心上。」
小宮女繼續朝前走:「我不過聽一耳朵就算了,姑娘盡可放寬心。」
「是呢,我知道姐姐自然心善。」
「還有一句話。三位姑娘册封之後,必要來鹹熙宮常常問候太后娘娘的。周太妃現下也住在這裡,要是不小心碰見了,三位姑娘還是不要逗留的好。」
孫語蘭立刻應道:「謝姐姐指點。」
餘下二人也都應了。
這廂。
回了養心殿,趙陸忽問:「席上請了溫家的人麽?」
金公公答:「幷沒請溫家的人。」
十二監的人要是將溫家的名字報上來,那才是真的沒眼色。
想了想,金公公道:「或許是跟著忠勤侯來的。」
溫祈元和忠勤侯的關係不錯,要是跟著他進宮赴宴,倒也合情合理。
「忠勤侯……」趙陸低頭,思慮了一會兒。
忠勤侯祖上有軍功,便被授了爵位。一代代傳下來,到了現在,已經金玉其外,再沒有出過像樣的子孫。
這一代襲爵的是嫡長子姚沾,也是一個綉花枕頭,吃喝玩樂,祖上的積蓄都快被他敗光。
和這麼一個人關係不錯……
趙陸回神:「她可醒了?」
前一句還在念忠勤侯,下一句忽就說到趙姑娘,金公公微楞,道:「想是醒了,可要奴婢去瞧瞧?」
「不用。」趙陸回身,「先替朕更衣。」
過了午時不多久,果然,趙宜安便帶著她的寶貝冰燈來了。
她一進來就高興道:「回來了。」
趙陸正在寶座上擺弄九連環,聞言抬起頭,問:「誰回來了?」
「你呀。」
趙宜安笑瞇瞇拉著延月跑過來,聲音清甜。
她爬上通炕,要將小桌上的茶壺茶杯移開,應秋連忙過來,接下了這些東西。
趙宜安又轉身,將延月拉到跟前。延月懷裡捧著的,正是趙宜安的冰燈。
只見趙宜安小心翼翼打開盒子,就準備赤手去抱燈,延月忙阻道:「姑娘不可。」
應秋放下茶壺茶杯,過來說道:「讓奴婢來拿。」
三個人忙了一陣,最後將趙宜安的冰燈放在了小桌上。
流光陣陣,剔透玲瓏。
趙宜安兩手托腮,細細欣賞了一會兒,趙陸的聲音就忽然響起。
「你忘了昨日將我這裡弄得濕透了?」
金公公一去了十二監,第二日,內官監就遣人送了許多盞冰燈來,大的小的,圓的扁的,滿滿一車。
趙宜安看得眼花,又怕化了,就讓人都埋在雪堆裡。她便一日一盞,拿到趙陸這裡來玩。
但暖閣太熱,不多時,冰燈就融得沒了樣子,只剩呆呆的一塊冰。
昨天就是這樣,趙宜安命人將冰燈放在脚下,最後沒顧及,把團花地毯弄了一灘水迹。
趙宜安便小心翼翼道:「等它開始化了,我就拿到外面去,好麽?」
趙陸低下頭:「隨你。」
聽見話,趙宜安又露了笑顔,還去窗下拿了消寒圖,等延月爲她研好墨,她就接著畫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