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趙飄零坐在柔軟無比的紅絲絨座椅上，靜靜等待著上菜。

　　華肆行的私人包厢呈現灰白色與灰藍色結合，像極了他沉默內斂的禁欲系性格。不知是聽誰說的，禁欲系的男人表面上看著非常高冷，但只要愛上一個人，就會比一般男人愛得更加深情。

　　想起原書裡華肆行後期走腎不走心的行爲，趙飄零忍不住嘀咕，她是在想些什麽呢？這可是種馬文男主啊！

　　屋角處放下的一展鵝黃色國風畫屏，引起了她的注意。

　　畫屏上，畫著仕女圖。一個穿著宮裝的美人合著眼，手撑著額頭，在貴妃椅上像是睡著了，小足雪白，宛若蓮花。整副畫作十分精緻，每一筆都顯得流暢穩重，尤其美人髮釵上還落著銀蝶，仿佛暗示著深幽的宮廷帶著一縷生機。

　　真是一點兒都不中規中矩的仕女畫。不過這別有深意的構思，讓她生起好奇，作者是誰。

　　於是目光落到這幅畫的紅色落款--華肆行。

　　趙飄零：……

　　臨摹美人畫，的確像世家子弟平日的雅趣。不過把自己的作品放在私人包厢裡，倒像是一向高冷的華肆行，突然給人說了一個玩笑話。

　　真是有點兒悶騷啊！

　　不一會兒，她接到了華肆行的電話。自從兩人說好要合作之後，她就在華肆行的堅持下，存了電話號碼，還設置了她兩世以來唯一一個快捷鍵。

　　她點了接聽。「餵？」

　　聽著對面那頭女人輕清柔美的糯音，他一下子整顆心都酥軟了。連帶著開了一上午會的煩躁和疲倦，通通散去。

　　華肆行嘴角勾起，柔聲道，「嗯，到地方了嗎？」

　　「到了，我剛進你的私人包厢，環境很不錯，謝啦。」

　　華肆行一聽，趙飄零正待在自己的私人領域，他心中涌出一種說不清的快感。宛如她主動擁進自己的臂彎，生出隱隱的竊喜之意。

　　「你可以按照你喜歡的裝修風格，讓他們去調整。」

　　趙飄零眉尾一挑，華肆行作爲一個商業合作夥伴，不得不說挺豪氣的，簡直太誠心誠意了。

　　「沒事，這樣就挺好的。」

　　「嗯。」也聽不出來他的語氣。

　　趙飄零想了想，「今晚上去你公司附近吃吧？我這邊暫時沒什麼事，下午可以提早離開。」

　　華肆行如夜色的眸子宛如初春的花朵一下子綻開，燦爛的星光仿佛綴進他的眼睛，嘴角藏不住笑意。「好。」

　　一個字眼，卻夾雜著說不清的喜悅。

　　趙飄零嘴角一勾，「嗯，那我先吃飯，挂了。」

　　「嗯。」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聲，華肆行聽了一會兒，才將電話放下。

　　秘書站在門外，驚訝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她現在恨不得給華總拍一張照，發到公司內部群裡，因爲她看到他們的華總居然笑了，還是那種少年懷春般的笑容！！

　　仿佛初嘗情愛滋味，純情不自知。冰雪遇春，化成柔指水，真真是鐵樹開花！太太牛批！

　　想到這兒，她連忙從兜裡掏出手機。在秘書小群裡打出幾句話，「華總以後絕逼妻奴，我親眼見證華總和太太打電話，那個甜甜蜜蜜的表情喲，我一條單身狗好酸。」

　　「開玩笑吧？華總那麼冷情，女人倒貼上去都不要的那種，會變成妻奴？不敢想像。」

　　「歡！難不成就是因為太太，華總才發動集團整個公關部和律師團去澄清緋聞，還起訴了幾乎全網的媒體號？臥槽！真是因為這樣，華總也太man了吧。」

　　「真的！本來我聽說爲了澄清緋聞，原來準備籤的一些新項目暫緩了。華總還把尹佳琦只是挂靠公司的事公布出去了，尹佳琦工作室現在都忙壞了，之前吹出去的牛收不回來，聽說經紀人都瘦了一大圈。」

　　秘書低著頭看著手機裡的聊天記錄，一直在憋笑。

　　「你在幹嘛？」華肆行冷聲道，他已經站到了門口。

　　秘書心裡一驚，連忙收起手機，將手裡的文件雙手遞了出去。「華總，這是剛剛您要的文件。」

　　華肆行沒有接，面無表情，「放桌上去」。

　　秘書在心裡狠狠拍了拍自己腦門，她忘記華總有潔癖了，尤其討厭和人有直接或間接的肢體接觸，尤其文件捏了這麽久，上面肯定有她的體溫。

　　放好文件後，她趕緊轉身離開。

　　華總意外地沒有訓她，想來是心情好。她拍了拍胸脯，鬆了口氣，華總還是那個對外人都高冷的華總，嗚嗚嗚，好羨慕太太啊。

　　趙飄零這邊吃完後，拎起陳雪莉，就在飯店裡散步。司南被她趕到了一邊去，明顯不想讓他聽到兩人的對話。

　　這家飯店修建在山水之間，環境非常清淨雅緻。趙飄零聽著陳雪莉匯報趙氏的事情，心裡默默盤算著。

　　「小趙總，我非常確定華氏集團和趙氏一直都有資金往來。上一次魏副主管讓我清理賬本的時候，我看到了從華氏集團撥來的款項，每個月都有撥。」

　　撥款這點她完全沒有聽趙父說起，趙飄零眉尾一挑，「金額數量多嗎？」

　　陳雪莉道，「挺多的，比起其他新加入的投資款項，華氏集團是最多的，但是這筆款項最後流入了哪兒，我不知道。」

　　趙飄零微低著頭，思考著。

　　陳雪莉見她這般，立馬辯解道，「小趙總，我覺得也不能單憑藉這點就懷疑華總和蘇董事是一夥的。」

　　尤其現在華總對小趙總這麽好，她也不想因爲這樣，讓兩個人的感情鬧出嫌隙。

　　趙飄零嘴角一勾，「我知道。蘇董事那邊的投資項目你查得怎麽樣了？」

　　陳雪莉繼續道，「我這段時間一直藉著項目交流的事情，去其他項目組打探。還是沒有發現有任何一項項目會需要這麽大的資金量，我還是懷疑蘇董事把這筆錢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但是要想證明這點太難了。」

　　只是一瞬，趙飄零就懂陳雪莉說的意思。

　　蘇百里拉投資做得那麽隱秘，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說服那些權貴大把砸錢，但是要想找突破口，除非蘇百里本人，或者那些投資過的權貴。

　　蘇百里本人是完全不可能了，沒有人會明知自己做了壞事還會主去承認。

　　至於那些投資過的權貴，難。首先根本不知道是誰投了錢，另外人家也不可能直接告訴你。所有投資項目必定是保密的。

　　兩人正無頭緒之際。不遠處，傳來了男人謾駡的聲音。

　　「m，看不起老子是不？」艾向明狠狠踢了面前的女人一脚。

　　這一脚極重，踢得年輕女子直接吃痛倒地。她捂著肚子，疼得泪水冒出了眼眶。她還是耐心解釋道，「我、我不想再跟你了，艾先生。」

　　艾向明啐了她一口，「你是不是看上次那個臭小子了？他有我有錢嗎？你就不怕我把包養你的事情捅出去？！」

　　趙飄零和陳雪莉對視一眼。

　　女子努力從地上爬起，却被艾向明一脚又踢了回去。「艾先生，求您放過我吧。您的夫人馮小姐是真的愛您，我不想再破壞你們之間的關係。就趁她還不知道，我們、我們先斷了吧。」

　　艾向明一把抬起她的下巴，巴掌大的小臉顯得楚楚可憐，「明悅，你知道騙我會付出什麽代價嗎？」

　　明悅雙眼露出驚恐的神情，她側過臉，「我沒有騙您，是真的。我都聽說了，如果不是馮小姐，您不會有現在……」

　　艾向明一把將她掀出去，「別跟老子嗶嗶那個女人。老子今天有的成就，都是老子自己一個人掙的，關她屁事！」

　　他暴躁而猙獰的神情，與馮靜瑤口中那個所說著一心想爲她爭口氣的暖男老公形象完全不同。

　　說完，他又一把拎起明悅的領口，「你他媽是不是也覺得是老子傍上了她？老子就應該對她感恩戴德一輩子？」

　　明悅嘴皮子發抖，「不、不不不是的。艾先生，您所有的一切完全都是靠您自己掙的，和馮小姐沒有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艾向明眼中的暴戾似乎稍微平息了一點，「那既然你沒有看不起我，就繼續跟著我。」

　　「艾、艾先生，不行的……我……」

　　艾向明一巴掌重重扇過去，明悅被扇歪了嘴，嘴角驀然流血。「死賤人，還在騙老子。」

　　這邊飯店大堂經理匆匆趕來，跟著幾個保安，架開了艾向明。雖然艾向明長得人高馬大，但是禁不住保安個個身上帶有真功夫，沒幾下就制服了他。

　　「你們他媽在做什麼？！知道老子是誰不？老子是艾向明，靜瑤公司老總！」艾向明嘴裡還在叫囂著。

　　大堂經理露出抱歉有禮的姿態，「艾總，十分抱歉。您已經影響到其他客人用餐，還是由這幾位帶您出去冷靜一下。」

　　心裡却早已將這名艾總劃入了黑名單，從此全國華氏旗下的飯店都不允許此人的進入。

　　艾向明是被扛走的，嘴裡駡駡咧咧，身上却動彈不得，那模樣十分滑稽。

　　大堂經理這時向趙飄零微微頷首，趙飄零嘴角一勾作爲示意。人是她叫的，艾向明也是她趕的。

　　那位大堂經理先將明悅帶去室內，準備叫醫生給她看看。

　　陳雪莉看到這一切，有片刻恍惚。她仿佛看到了當初還在華氏的自己，也是被人打，也因為一個渣男產生糾葛。究竟什麼時候，女人才足以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呢？

　　「Sherry。」

　　「嗯，怎麽了小趙總？」

　　趙飄零朝她看來，「我想成立一個女子聯盟會。」

　　「聯盟會？那是什麼？」陳雪莉疑惑道。

　　趙飄零看著剛剛事發的地方，嘴裡緩緩吐出，「一個女人能幫助女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