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趙飄零熟練地操作著鼠標,削如蔥根的指尖在黑色的鍵盤上靈活地敲擊。
白雯邊啃著鶏腿,不經意往這一瞟,眼睛都看直了。
「飄零啊,你、你之前剪過片子?」
白雯記得趙飄零雖然讀的c影大的導演系,但已經休學了,按照c影大正常課程進度,趙飄零應該還沒有開始實操剪片子。
趙飄零從工作狀態中抽離出來,轉過頭來嘴角勾起,「有剪著玩過。」
白雯瞪直了眼。
這麽流利的剪輯操作,還有這成品,怎麽可能單單剪著玩就能有這效果?她還記得當初她在學校學剪片子的時候,經常暴躁,兩眼盯著屏幕盯得老花。
她立馬看趙飄零的眼神又不一樣了。零妹,你騙窩!
趙飄零輕笑一聲,淺色的眸子裡盈滿水色。
她前世的時候,的確是對導演這行業很感興趣。也是因爲感興趣,所以才嘗試去評文,就是想把自己在書上看到的學以致用。後來又因爲幫作者賣版權,和導演、製作人走得近。
那段時間她經常待在後期製作室,和國內外一流的導演接觸,他們身上流傳下的寶貴經驗,比教科書上那些乾癟的字眼要有用得多。
名師出高徒這個道理幷不假。她見得多,操作得多,自然也就熟練了。
白雯見趙飄零剪輯得如此厲害,拉著她硬要陪自己一起剪片子,還說要在屏幕上留下她的名字,這樣趙飄零也不虧。
趙飄零倒沒有直接拒絕,只是說自己時間可能不多,因爲還有趙氏集團那邊的事情要她操心。而在華氏集團裡,她要做的事情少,與其待在辦公室閒置,不如來和白雯一起剪片子。
於是,趙飄零每天都以片場有事的理由,遲到早退。
華肆行透過玻璃,看著隔壁空蕩蕩的辦公室,神色一暗。
「司南。」
司南趕緊跑了過來,「華總。」
「太太呢?」
司南心裡一咯噔,連忙說道,「華總,小趙總去雲店片場了。」
「她去片場做什麼?」
「呃……聽說白雯導演讓小趙總一起剪片子。」
華肆行微抬起眼,「剪片子?」
「是啊,沒想到小趙總還會剪片子呢!劇組的人都在誇小趙總是影視全才,」司南一邊費心費力地誇著趙飄零,却不小心瞅到華肆行那難看的面容,心裡更是一緊,「華總,要不您也去片場看看?」
華肆行臉色才稍微好點,「嗯」。
司南趕緊打電話叫司機,華肆行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一起去了雲店片場。
可到那兒的時候,才發現趙飄零不在。
白雯抬了抬棒球帽檐,「飄零?她走了啊,好像去皇冠酒店了吧。」
司南腦門一緊,難不成剪片子就是個噱頭?
「那小趙總沒有剪片子?」
「剪了啊,剪完才走的。」
爲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白雯帶著華肆行和司南去了後期製作室。大屏幕桌面上陡然放著一個名爲趙飄零的文件夾。
華肆行一看那名字,眼神都變得柔和。
白雯邊調出來,還不遺餘力地誇贊趙飄零,「要我說她休學實在太可惜了,希望她能堅持讀完導演系,就算以後繼承家業,也不要放弃做自己喜歡的事。」
她喜歡的事?
華肆行沉思著,他有見過她在晚宴上衆星拱月,也有見過她爲了趙氏集團的事在背後運籌帷幄,白雯却說她喜歡剪片子?
難以想像。
他頭一次發覺他離趙飄零很遠,遠得連她的衣角都觸摸不到。她心裡所想的,所愛的,他似乎都無法理解。他不禁擰了眉頭。
從後期製作室離開後,華肆行直接去了皇冠酒店。皇后街區依舊燈火通明,一輛接著一輛的豪車行駛在寬大的馬路上。
趙飄零站在窗邊,和一夥姐妹們說著悄悄話。陳雪莉像夾心餅乾似的,從這頭擠到那頭,幫著姐姐們倒酒,臉上一直紅撲撲,顯得非常有精神。
「歡,飄零,你主意多。我家那位不是看上一個女明星嘛!上次那女明星居然打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還說什麽自己打錯了。我看就是故意來挑釁我,我也不想和她來往個什麽勁,可今天又打到我頭上,還故意讓我聽我家那位的床叫,你說我該怎麽辦?」
陳雪莉默默地摳著高脚杯的脚,在場姐妹團的人家庭情况都差不多,都是商業聯姻。開放婚姻在普通大眾眼裡可能接受無能,但在這兒卻是常事。
趙飄零一手環抱在胸前,另一隻手搖晃著紅酒,「沒必要和她見識,你只需要下次她打電話錄音,發給你老公,交給你老公去解决。」
付韻香也氣道,「就是,不過是個戲子,還想著要嫁入豪門?胃口真大,也不怕吃撑了自己。要說我你老公這次眼光不行啊,怎麼找了個這麽拎不清的。 」
一幫姐妹圍著這個說個不停,趙飄零偶爾插進去一針見血,思維清醒,解决事情又直接有效,衆貴婦都很信賴她。
陳雪莉默默聽著,心裡卻在嘆氣。真的是所見所聞多了,她如今也不信在豪門世家這種利益誘惑尤重的地方,還能有單純可靠的愛情嗎?
在姐妹團的每個人身上,似乎都有一種信念,那就是把利益捏在手裡才是最重要的,至於男人如何,無所謂,左右有利益綫牽著,也不可能離婚。
她看了看趙飄零,無論從姐妹團口中所說什麽,趙飄零都是那副雲淡風輕、見怪不怪的表情。
她又默默想起了華肆行,雖然他很潔身自好,現在也對小趙總好,但是他能一直對小趙總好嗎?小趙總是不是也因爲早看清了這些,所以一直對華總疏離呢?一時之間她迷茫起來。
「Sherry?」
陳雪莉抽離出思緒,對上趙飄零那雙含笑的眸子。只見趙飄零向她遞來一個空酒杯,「再幫我倒一杯,好嗎?」
陳雪莉忍不住嘴角一勾,「好呀。」
轉身之際,她心想,無論如何,她還是待在小趙總身邊的。男人嘛,哼,有什麽了不起的。
一幫貴婦穿著華服,就如同下午茶聚會般,邊品味著幽香的酒,一邊聊著世家裡的那些八卦。
突然之間,門被敲響。
「我去開門。」陳雪莉自告奮勇。
她一打開門,便對上華肆行那雙如夜色的眸子。聲音抖了一下,「華、華總。」
下一秒,她果然讓開,讓華肆行進來。
華肆行一眼就望見人群中最矚目的趙飄零,「我來接你回去。」
趙飄零看了一眼姐妹們,嘴角一勾,「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回去吧。」
趙飄零看了一眼陳雪莉,又對馮靜瑤道,「那你們就照看一下Sherry?」
陳雪莉臉紅了,明明小趙總才是姐妹團裡最小的那個。
馮靜瑤笑道,「放心吧。大不了今晚喝多了,還能住酒店裡不是?對吧,香香。」
付韵香附和道,「對啊,操心那麽多幹嘛,回去吧。」
趙飄零勾起唇角,拿起手包,走了過去,順其自然地挽上了華肆行的手肘。
華肆行聞到她身上的酒味,微皺起了眉頭,可見她對著他笑了一下,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兩人走後。
貴婦裡一個人道,「華總看起來還是不一樣的。」
她的意思,眾位姐妹都明白。華肆行看起來可痴情多了,只是趙飄零倒幷不是很在意這些似的。
馮靜瑤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男人啊,終究靠不住的。」
這話一出,大家都默認了一般。
「所以啊,Sherry,你可別被袁游那小子迷了眼。要愛自己更多,知道嗎?」
姐妹團的人一個個心裡活得跟明鏡似的,所以能互相幫襯著。比起虛無縹緲的愛情,友情甚至說戰友情才更堅固。
陳雪莉點點頭,「我知道。」
馮靜瑤聽了莞爾一笑,她就喜歡陳雪莉這樣踏實的女孩子,不會被男人的花言巧語和物質迷了眼,喜歡自己做事,隻拿應得的回報。
只是從這天,姐妹團的人漸漸發現華肆行每次都來接趙飄零。
一個大男人夾雜在一堆貴婦裡,自然很尷尬。所以他每次都站在外門,司南會進來提醒,一旦這樣,就意味著趙飄零不能參加姐妹團接下來的活動了。
少個人,當然少一份快樂。
尤其喜歡熱鬧的付韻香就忍不住嘟囔一句,「怎麼管得這樣嚴?」
馮靜瑤扯了扯她的胳膊,讓她少說兩句。
趙飄零眉尾也是一挑,她打算好好找華肆行說一下這件事。
林肯車上。
「你不用每次來接我,我晚上會回去。」趙飄零一雙淺色的眸子看著他,裡面不容質疑。
華肆行微皺著眉,「剛好他們在皇冠酒店開宴會,我順便接你。」
趙飄零眉尾高高挑起,「一周七天每晚都在皇冠搞宴會?」
華肆行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一板正經道,「是。」
他發現趙飄零沉迷姐妹團的聚會,致使她每天很晚才到家,身上還都是酒味。想起上次聯誼會上,那群男人看她的目光,他便眼神一暗。要是直接讓趙飄零回來,她肯定不願,他便用了這個折中辦法。
趙飄零忍不住呵一聲,不再言語,頭轉了過去看向窗外。
華肆行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