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陳雪莉五官顯得有些糾結， 「小趙總，我發現了一些事，是關於華總和蘇董事的。」

　　趙飄零眉尾一挑，「華肆行和蘇董事？你指的是之前每月從華氏集團打來的款項？」

　　陳雪莉點點頭， 「我聽說，當時簽署投資協議的時候，是蘇董事和華總共同簽署的。之前有一段時間，兩個人走得很近，還是在小趙總您跟華總結婚之前的事。」

　　趙飄零微微瞇起眼睛。也就是說在他和「她」認識之前，華肆行就跟蘇百里已經開始了合作關係？

　　華肆行不可能不知道蘇百里有猫膩，但他在和「她」結婚之後，爲什麽完全沒有提起這事？趙父那邊也沒有聽到過動靜。

　　想到這裡，她心裡升起了一絲懷疑。如果說蘇百里給華肆行帶來的利益，足以超過趙家給華肆行帶來的利益，那麽不說，也就很正常了。

　　更何况兩人之前處在各自爲政的狀態，也不見華肆行著急，如果真的想利用趙家的關係在c城振興華家，不說做出跪舔姿態，起碼也得有所討好才對，可他偏偏對「她」如此冷淡，實在奇怪。

　　這時的趙飄零非常冷靜，她將自己從這個龐大的利益圈分割出來，以旁觀者的姿態來看，果然發現了一些問題。

　　也許事實幷不如她所想的那樣，華肆行和「趙飄零」結婚幷不完全因爲「她」的威脅和趙家在c城的名聲，而是更像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到底想在「她」身上要什麼呢？

　　趙飄零嚴肅的表情，讓陳雪莉心裡也不太好受。「小趙總，現在唯一能確認的是蘇董事動用了這筆錢，只是無法得知這筆錢用在了哪裡。雖然這麽說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是我覺得華總現在的樣子不像是跟蘇董事一夥的。」

　　她趴到趙飄零跟前，「小趙總，要不你直接去問問華總吧？」

　　趙飄零眉尾一挑。雖然這個方法簡單粗暴，但是不得不說某些時候是最有效的。

　　她緩緩開口道，「再讓我們理一理。現在知道蘇董事手裡捏著兩筆巨額投資款，一筆是以'趙氏集團'名義開發影視項目的投資款，一筆是來自華氏集團的投資款項。這些錢都流進了他的口袋……Sherry！」

　　陳雪莉頓悟，「我知道了小趙總，我會去查一查蘇董事會在哪些方面有這麽大的支出。」

　　趙飄零淺色的眸子帶著一抹欣賞，陳雪莉越來越瞭解她想說什麽了。當初那個在華氏集團哭哭啼啼只能任人欺負的小女生，已經不知不覺中變得沉穩靠譜，越來越有女强人的作風。

　　這邊趙氏集團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趙飄零就提前離開了辦公室。

　　她先給華肆行打了一個電話，聽他說中午有空，可以一起吃午飯。她便開著自己那輛小紅車去了華氏集團。

　　華肆行聽那邊挂了電話，朝著下面的人正聲道，「繼續開會。」

　　那些職員驚得都掉了下巴，他們第一次看華總在會上接電話。看華總這個模樣，肯定是太太無疑了。然而華總還一副理所應當的態度，難怪有人傳華總會是妻奴呢，連開會電話都不敢不接，不是妻奴，是什麼？

　　這邊趙飄零前脚剛踏進集團的大門，司南後脚就迎了上來，殷勤地給她提包。

　　「太太，您中午想吃什麽？我去給您訂。」

　　趙飄零倒沒有那麽好的耐心去思考這些，只問道，「他下班了嗎？」

　　司南連忙接話道，「下了下了，不過華總要您先去他辦公室等一等，他過會兒就來。」

　　趙飄零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司南心裡一咯噔，看來今天太太心情很不好啊！少見的焦躁，難不成華總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等趙飄零又一次來到總裁辦公室的時候，華肆行果然沒在。

　　這一次不知道是因爲秘書們上次太過熱情，現在這整層樓除了她，秘書們都不在，空空如也，辦公桌倒還在，可以見得秘書們幷沒有搬走。

　　趙飄零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她雙眼環視著整個辦公室，目光落到了他桌前的相框，裡面也是空的，沒有任何人的照片。

　　上次她來的時候，這個空相框就擺在這裡，似乎照片是被人抽走了一樣。

　　可她却知道不是這樣，那裡本來就沒有照片。杜娟曾告訴她，華肆行自從華家倒了之後就有了這個習慣，年年如一日，仿佛越王臥薪嘗膽一樣。

　　她不知道華肆行經歷了什麽，才會有了這樣執著的習慣，但往往這樣的人內心一定有著極其深刻的執念，旁人幾乎不可能打碎。猛虎細嗅薔薇，本就是童話，真正的猛虎在獵物不到肚子裡的那一刻，是永遠不會鬆開鋒利的牙齒，能有時間細嗅薔薇的老虎只會是被圈養的寵物。

　　「等了很久？」華肆行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

　　趙飄零揚起頭，嘴角一勾，「沒有，現在去吃飯吧？」

　　華肆行自然地伸出手肘，趙飄零眉尾一挑，她不得不說華肆行是真的很拼。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對外展現他們是模範夫妻的形象。

　　她將手輕搭了上去，華肆行掩著眸子，裡面流光閃動。

　　兩人來到了一家私厨餐廳。

　　趙飄零一直在等待著他吃完，見他終於放下筷子，拿起餐巾輕擦起嘴角，她才開口道，「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華肆行見她無比認真，便道，「你說」。

　　趙飄零問道，「華氏集團給趙氏撥款的事情，你清楚嗎？」

　　華肆行微擰起眉頭，他敏銳地感知到趙飄零知道了這件事情，畢竟當初他和蘇百里簽署合同的時候，雖然簽得隱秘，但也幷沒有刻意死瞞著趙家，可她這語氣却是在試探他。

　　「是我籤的，跟趙氏的蘇董事簽署的投資協議。」華肆行壓下心中那點不舒服，解釋道。

　　趙飄零飛快地眨了一下眼，「原來如此。」

　　話音剛落，她就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但兩人之間明顯氣氛有些不對。

　　華肆行開口問道，「出了什麽事嗎？」

　　趙飄零抬起頭來，道，「公司財務有點問題，我叫了Sherry去查。」

　　一句話徹底堵死，既沒有開口向他尋求幫助，也沒有進一步的解釋。華肆行感覺到她不信任他，得到這個認知，讓他心裡一刺。

　　這邊趙飄零的手機響起，她接了一陣，之後對著華肆行說道，「我媽給我打了電話，我現在要去醫院一趟。」

　　「需要我陪你嗎？」

　　趙飄零嘴角一勾，「不用。你忙工作去吧。」

　　她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待趙飄零走遠後，華肆行叫了司南進來。

　　「華總，怎麽了？怎麽太太先走了？是鬧矛盾了？」

　　華肆行冷著臉看他，嚇得司南立馬捂著嘴。

　　華肆行緩緩吐道，「你手上的事全部交給秘書處理，從現在開始，你去盯著太太。一有什麽動向，先向我匯報。」

　　司南楞了一會兒，微沉了下巴，答道，「知道了，華總。」

　　華肆行望著對面早已空蕩蕩的座椅，心裡油然生出一種酸澀之感。他猛然發現，兩人結婚以來，趙飄零從沒有依賴過他，一次都沒有。趙氏的事情，她一直都在選擇單打獨鬥。

　　難怪她堅持著要去趙氏集團上班，明明幷不擅長做生意，難怪她要雇傭一個陳雪莉，因爲她信任她，甚至勝過自己，難怪她會同意跟他合作……是怕他在背後對趙家下手嗎？

　　華肆行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司南站在旁邊，他待華肆行身邊多年，一下子就察覺到華總情緒上的不對勁。

　　他疑惑道，這兩夫妻，到底是怎麽了？

　　自從杜娟也開始住院後，趙飄零就有想過把兩家人換到同一家醫院，這樣比較好照看彼此。

　　和趙父趙母、杜娟一溝通，三個人拍板敲定，如今都在一個私人醫院裡。

　　「我就跟你說了，這個凉的不能吃！吃了拉肚子，你現在身體弱，哪裡禁得起折騰？」趙父苦口婆心地勸著趙母。

　　趙母滿臉不開心，「我這也沒吃啊，剛準備吃一口，就被你逮住了。你就一直念叨著我，親家母，你說他這人是不是一天忒嘮叨了？」

　　杜娟笑著不說話，她知道趙母不是真心想怪趙父嘮叨，嘴上說說罷了。

　　趙飄零扶額，「爸媽，你們都歇下來休息一下吧。」

　　趙父咦了一句，「你這丫頭從哪兒冒出來了，嚇了我一跳。」

　　趙母也道，「閨女，才到是吧？趕緊來媽這兒坐。」

　　趙飄零：我都已經到病房十分鐘了……

　　上一世也是如此，兩夫妻一旦秀起恩愛來，她這個女兒就完全成了多餘的人了。

　　「小華那孩子沒跟你一起來嗎？」趙母疑惑道。

　　趙飄零拿起蘋果，邊仔細削，邊說道，「他公司有事。」

　　趙母又繼續道，「這孩子，也不能整天都工作啊。我聽親家母說，他在家也看文件，這個習慣得改！」

　　杜娟嘴角笑了笑，看得出待在趙父趙母身邊，氣氛是真的很放鬆。「我有跟阿肆說過，他大了，有自己的主見。還是女兒更貼心，姐，你有福氣啊。」

　　趙母一聽有人誇自己女兒，笑眯了眼，「我家飄零吧，雖然小時候沒有一直待在身邊，但好歹是我生下的骨肉，性格隨我，懂事。」

　　見趙母也把自己誇上了，趙飄零忍不住笑出聲，「是呀，沒有善解人意的媽媽，哪來我這個懂事的乖女兒呢？來，媽，吃蘋果。」

　　說完她把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分給了三位家人。幾個人聊著，氣氛十分溫馨。

　　這邊護士進來，叫趙母去做個儀器檢查，趙父跟著一起去了。本來趙飄零打算跟著去，可趙母要求她留下陪杜娟，免得她一個人待在病房裡會怕。

　　杜娟聽到後，眼裡蘊滿了感激和感動，她緊緊拉著趙飄零的手。兩人剛待沒多久，又有人進來，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病服，手裡還提著一個保溫壺。

　　趙飄零疑惑地看著杜娟。

　　杜娟有點不好意思道，「是原來醫院住隔壁房間的病友，有說過幾句話，丁媽經常給人家送鶏湯。」

　　趙飄零心裡很驚訝，一直封閉自己的杜娟也能交到正常朋友了。

　　她朝著屋外的中年男人喊道，「叔叔，要不要進來坐坐？」

　　那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很靦腆，連連揮手，「不用了，我送個湯就走。」

　　趙飄零接過保溫壺，一打開，裡面果然是香噴噴的鶏湯。她倒了一些出來，端給了杜娟。

　　「一起喝，那邊有碗，」怕趙飄零拒絕，杜娟又加了一句，「我一個人也喝不完。」

　　趙飄零只好給自己也倒了一碗。

　　住進新醫院後，杜娟的話明顯比原來多了許多，趙飄零都耐心地聽著。

　　在提到華肆行的時候，杜娟忽然抓住趙飄零的手，「飄零，阿肆是一個好孩子，真的。」

　　趙飄零嘴角一勾，寬慰道，「我知道。」

　　杜娟抓她的手明顯鬆了一點，仿佛對過去的回憶一般，「他小時候真的很乖，無論他曾經做過什麽事，他都是我的孩子。」

　　趙飄零見她語言有些不著前後，懷疑她是不是又受了什麽刺激。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杜娟看著她說道，表情焦急道，「飄零，你能不能幫我保護阿肆，千萬不要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