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忌妒
陸致遠關心地問:“怎麼了?”
夏澄揉著額角,“沒事, 我隻是有些醉。”她自嘲, “酒醉駕車是犯法的, 我想酒醉駕船應該也犯法。”
“我陪你上去休息。”
“不用。”
她輕輕地推開陸致遠, 獨自走進船艙裏的洗手間。
鏡子裏反射出一張酡紅的臉,夏澄很少喝得這麼醉過, 可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她雖然作風保守,但並不覺得偶爾放縱一下有什麼, 隻要底線把持住,誰都有權利,在繁重的工作之餘, 找點樂子, 讓自己放輕鬆。
最怕那種食古不化的老家夥,自己一輩子沒快樂過, 也不準別人追求快樂, 隻要人家不肯照著他的話做, 他立馬可以嘮叨出一篇“世風日下, 人心不古”的八股文來。
這時,老蘇恒忽然出現在夏澄的旁邊。
因為空間狹小,所以他靠得她很近, 近到她都能感覺得到,他渾身透出的那股寒意。
“你太不自愛了, 別跟我說,你不曉得陸致遠是什麼樣的人。”
夏澄雙眼迷蒙, 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我還的真不知道,你要不要跟我解釋一下,他是哪一種男人?”
老蘇恒被她輕挑的語氣,弄得呆愣了一會兒,“陸致遠就是個花花公子,他隻是想玩玩,你不要以為自己跟其他女孩子有什麼不同,他不可能對你有真感情的。”
夏澄笑了笑,她低下頭去洗手,“你未免也擔心得太早了,他跟我八字還沒一撇呢。”
老蘇恒忿忿地說:“他隻差沒貼上去抱著你了,要給別人看到,你的名譽會變多壞?以後你休想那些好男人,會把你當成適合結婚的對象。”
夏澄但笑不語,她要嫁給誰,關他什麼事?
老蘇恒蹙緊眉心,“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夏澄存心給他氣受,“你要說這種話,也得等我跟他去酒店開房再說,別忘了,你跟人去開房,被狗仔拍到,我可連一句話也沒罵過你。”她頓了頓,“做人公平些,當你一個手指指責別人時,不要忘記你還有四個手指是對著自己。”
老蘇恒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真是,難怪封建社會都不準女人出去拋頭露麵,因為她們一逮著機會就學壞,學壞不打緊,最怕外頭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趁機占便宜。
若非陸致遠虎視眈眈地盯著,蘇恒也不至於心急成這樣。
結果,這個什麼也不懂的女人,反倒拿話氣他。
老婆這種物種,果然是笨點好,雖然無知些,很難跟她們找到共通的話題,可至少肯乖乖地待在家裏相夫教子,不會製造額外的麻煩。
蘇恒認為他的要求並不算太高,一個稱職的好妻子,隻要顧好家裏的大小事,偶爾能帶出來亮亮相,招呼親朋好友,就算盡了她們的本分。
他一點也不想看到,夏澄跟像陸致遠那樣的男人,在外頭瘋玩,這根本不符合他心中,對完美妻子的定義。
“我是為你好。”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
“男人在外逢場作戲,銀貨兩訖,誰也不要求彼此付出真感情,隻有陸致遠,你要特別小心,他能讓女孩子喜歡,可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錢,他有那種本事,讓她們最後都愛上他。”
夏澄淡淡地說:“你不用太看輕自己,其他人我不知道,但袁莉喜歡你肯定不是因為你的錢。”
蘇恒沉默了一會兒,“你不需要用袁莉來諷刺我。”
夏澄看著他,“我沒有諷刺你,隻是她在國外苦等那麼多年,還為你努力當上大中華區的雜誌總編輯。”她的聲音變得很輕,“如果當初你們在酒店被人拍到,你肯跟我離婚的話,後麵或許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
她的語氣是如此落寞,彷佛眼前的她,又回到過去,是為了他傷痕累累的女人。
蘇恒有種衝動想將夏澄的頭按在懷裏。
每當她傷心難過時,他最常安慰她的方式就是這樣,可是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
蘇恒說:“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並不愛她。”
夏澄苦笑,“像你當初不愛我了一樣,你們男人就是喜新厭舊,好歹你跟她曾經相愛過,給她留點尊嚴,別在我麵前,提她的不是,也不要跟我說,你從來沒愛過她。”
他能這麼說袁莉,就能這麼說她。
其實她們都一樣可悲,耗費幾乎大半輩子的時間,去愛一個喜歡習慣見異思遷的男人。
蘇恒垂下眼眸,“你高興怎麼想就怎麼想。”
夏澄不客氣地穿過他,打開洗手間的門,徐寧站在外頭等她。
“澄澄,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沒事,可能是酒喝多了,腦袋有些沉。”
“那你可千萬別再喝了。”
夏澄點頭,“鄭士豪呢,他還好吧?”
徐寧嘖嘖兩聲,“別提他,剛剛他要打120,被我死命攔下來,他才後知後覺我是在騙他,一氣之下,他就不理我了,你瞧他這副德性,簡直比小孩子還開不起玩笑。”
夏澄說:“你別老是欺負他,他雖然沒那麼會來事兒,但他是真心愛你,這點不隻是我,相信你自己也感覺得出來。”
徐寧氣憤地說:“就憑他那副鳥樣,想娶我?就算過得了我這關,能過得了我爸跟奶奶那關嗎?我這也是為了他好,免得他自取其辱,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家裏人有多勢利,我不想看到他被刁難。”
夏澄無奈,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徐寧其實不用多慮,屆時她最討厭的繼母反倒會幫忙她說話,能夠早早把這個繼女嫁出去,少一個人能跟她兒子分家產,她是求之不得。
不過這個中因由,可萬萬不能讓徐寧知道。
別說夏澄不想透露太多關於未來的事,徐寧那麼厭惡繼母,很有可能為了故意跟她唱反調,導致未來的命運改變。
夏澄隻得安慰徐寧說:“那你好好跟土豪說清楚你的顧慮,他那麼愛你,一定能理解你的難處,而且他要知道你處處為他著想,他怕是會感動得哭出來。”
徐寧不以為然地冷笑,“誰稀罕他感動,他一個大男人,連這點小事情都想不到,還要我低聲下氣去跟他說好聽話,沒門兒!”
夏澄搖頭,她拿徐寧沒辦法。
隻希望鄭士豪能堅強一點,熬過這段漫長的追妻之路。
她們再度回到甲板的沙發區,陸致遠也在那,他喝得有些醉了,看著夏澄時的眼神,隱隱透出一股,不同於往日的炙熱來。
徐寧不動聲色,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暗中隔開他跟夏澄。
大家酒喝得越多,跳舞的人少了,氣氛一下子靜下來,連音樂也變成極之迷離煽情。
陸致遠忽然看向遠方,喃喃地說:“澄澄,都十年了,我還記得第一眼看到你的樣子。”
對麵一個喝到滿臉通紅的女孩,咯咯笑地問:“陸帥,真沒想到你這麼癡情。”
陸致遠微笑,十指交握放在兩腿的膝蓋間,“那是你沒看過像夏澄一樣美的女孩,在太陽底下,她整個人會發光,像是透明的,渾身上下找不出一丁點瑕疵。”
女孩撇了眼夏澄,“我當然懂,就是你們男孩子的夢中情人,可現在你這個夢中情人,看起來也頂多就是有些氣質,稍微漂亮了一點……”
徐寧咬牙切齒地瞪著那個女孩,嚇得她不敢再把話說下去。
這酒精真是不好的東西,一喝多,人性裏最糟糕的一麵全部跑出來。
為著一個陸致遠,這麼赤/裸裸的忌妒,也敢拿到台麵上。
真是不想活了,完全沒把她徐寧放在眼裏,竟敢當她的麵,欺負她的朋友。
徐寧突然站起來,一腳踹向桌子,桌上的酒杯跟著跳了跳。
剛剛那個女孩花容失色,連忙躲到另一個男人的背後。
眼見這戰爭場麵一觸即發,夏澄趕緊拉住閨蜜,“我最親愛的徐寧,請你冷靜,我一點也不在意,你不用替我強出頭。”
夏澄這是把餘月華寫信慣用的抬頭拿出來用了。
人果然容易受到潛移默化,一開始看到餘月華這麼寫,夏澄雞皮疙瘩就掉滿地,現在她隨口說出來,竟毫無違和的感覺。
徐寧挑起眉毛,開始發起了酒瘋,她抱住夏澄,親熱地問:“澄澄,我也最愛你,別理土豪了,不如我們兩個就在一起吧,你說好不好?。”
剛剛好不容易平複心情,走上甲板的鄭士豪,突然聽到徐寧這麼說,臉色驀地發青,又立刻轉身走回樓下的船艙。
今晚求婚的事,當然不了了之。
遊艇回到岸邊,時間已將近午夜。
天氣有些寒,一些穿得少的女孩,站在碼頭邊,因為冷,縮在自己男朋友的懷裏。
夏澄孤家寡人一個,她沒人可抱,不過幸好她還有披肩,溫暖不假外求。
陸致遠要送她回家,但為了生命安全,她拒絕他的好意。
“你醉了,不適合開車。”
“沒關係,請人代駕就好,我還是陪你回去吧,不然我怎麼好跟伯父伯母交代。”
“不用麻煩了,我爸媽不是那麼古板的人。”
他們還在說話,夏澄眼角的餘光,忽然看到小蘇恒的身影。
她轉過頭,訝異地問:“咦,你怎麼來了?”
小蘇恒答:“幹爹不放心你,所以讓我來接你回去。”
一時間,夏澄有些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打電話回家,自然也沒跟小蘇恒說她幾時要離開,也不曉得他站在這裏,等了她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