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護短

　　要帶節奏，其實直接罵人的確根本就不是辦法——直接罵人， 大部分情況下只會讓大家覺得噴子失了智， 一般人被狗咬雖然也疼，但不怎麼會被咬出家庭問題，對於專業養了一支打狗隊——或者說是更凶的噴子狗的主人來說， 找人來罵髒話肯定是沒有用的， halley採用的是更婉轉的一些辦法。

　　【小道消息， shawn之所以不再教練也沒有打比賽， 是因為她要去拍綜藝了……就是《最強戰役》的第二季，人選已經定了， 聽說會是qw和她搭檔……】

　　【這是聯盟內部人士告訴我的，說是為了拍綜藝， 沒辦法再兼顧俱樂部了，才沒有繼續教練】

　　【啊……這……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shawn將出演綜藝的消息，在幾大論壇不脛而走，而很多粉絲也紛紛冒頭， 以憂慮的語氣委婉地表達著自己的立場，【如果在b組的話，肯定是為胸姐開心的，但是我們是在a組啊， 已經輸了兩場了，現在還開始謎之輪換……】

　　【對啊，綜藝什麼的， 沒有成績重要吧，這終究是電競圈啊，成績就是一切，我覺得eg現階段還不到可以參加綜藝節目的程度吧？】

　　【能參加綜藝肯定是好事，我是支持的，但是能不能換個成員啊？首先不說別的，如果真的是傳言中那個流量大明星的話，他家的粉可有毒了，我覺得肯定是男選手去和他搭檔才好啊，真的要我們隊出人的話，我覺得應該飛揚去】

　　【對啊，飛揚去不是挺好的嗎？如果不能飛揚去的話，若花雨去也可以】

　　【飛揚去可能不是太現實吧！聯盟對人氣也是有要求的，我覺得若花雨去就可以啊，去年這個節目錄了一周多，這期間可以讓天晴打上單，流浪或者豬豬上來打邊野啊，我們隊人才還是挺多的】

　　【就是！強烈要求胸姐回教練組！不打比賽也要參與bp！讓flag在下面多學一下不是挺好的嗎？他進步已經很大了，但是我覺得bp還是沒胸姐那麼靈性】

　　【怎麼能說進步很大？之前打dg就是輸在bp，拿的是什麼垃圾陣容，拿的時候就輸了好嗎。我現在真的很著急，不是說怕輸，是怕輸得一塌糊塗，真的是有來有回棋差一招那種，輸了就輸了，我們回去練，但是就怕是輸得讓人看不到希望啊】

　　【對啊，別再輪換了，胸姐回來吧！綜藝再說了，實在要去也抽時間去吧，千萬不能一下就不執教了，下周那麼重要，三場比賽呢，要是都輸了就真的準備好迎接保級賽了】

　　【保級賽能打過嗎？可別又是打dg……】

　　【哎，不是我說什麼，大家還是別報太多希望吧，我們是提早進入了自由人版本，但是現在各隊都進來了，也都在適應中，分不像是以前那麼好搶了，之後我們打西部，要是沒搶到分的話，我覺得這個賽季多數是要保級的】

　　【哎……問題還是出在老炮吧，這裡是我整理的一些資料，他的輸出真的很低，而且你看經濟，他的經濟最後其實也很高啊，只能說他就是沒有打輸出的能力，我希望老炮好好想想自己的問題】

　　【對啊，真的不是黑粉，但是這樣的adc有什麼意義呢？這樣繼續打職業有什麼意義呢？希望他能對自己的隊友負責啊，胸姐那麼信任他，要是最後辜負了大家，他拿什麼賠呢？職業生涯就這麼短，我們等了這麼久，一直說等他成長等他成長，等他多久了，還沒成長，我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啊！】

　　【我也覺得應該換掉老炮，讓大家都試一下自由人】

　　【但我覺得問題不是出在老炮身上，是飛揚啊，我也整理了飛揚的輔助資料，還有一些我覺得很有說服力的截圖，你們看，這裡他的走位是真的明顯失誤了啊，根本不應該站那麼深的，他的狀態真的下滑得很厲害】

　　【我私信給他，希望他休息一段時間，還是讓胸姐上去搶幾分再上來鍛煉。接下來的賽程太重要了，必須在西部手上拿下至少3分，要是一分都沒拿到那就全完了】

　　【遇見……】

　　【老炮……】

　　【飛揚…………】

　　節奏是怎麼帶起來的？節奏就是這麼不經意間，在大家都沒有留意到的時候隨意地就帶起來的，本來隨著新賽事的進展，各大論壇的話題早已轉移，都去討論別的賽事了——一般來說，每週最後一天的賽事是比較受到關注的，都可以佔據兩三天的話題，但是不知怎麼回事，這一周的休賽天，大家居然都有了莫名的興趣，想給eg開會。

　　也許是因為eg的陣容輪換，激發了大家的討論興趣，這一整周，論壇都在討論誰才是eg陣容中的薄弱點，有人說是飛揚，這主要是因為天秀珠玉在前，也有很多人把矛頭對準了李老炮，給若花雨、遇見開會的人相對少，噴天晴的人反而是第三多的——他之前雖然輪換上場過，但做為首發出場還是打dg，eg被dg打得和狗一樣，每個人的辣眼操作當然都很多，別人還有以前的高光兜著，天晴沒有什麼高光，可不就只有一個辣眼新人的印象留在那，做為韓旗這個教練失了智的證據，被要求將教練和他一起換下場去。

　　——除了選手以外，很一致的，眾人的意見都是教練需要立刻更換回天秀，eg的失敗非但沒有降低她的光環，反而在某種程度上更提高了眾人對她的評價，【有沒有shawn，這支隊伍根本是兩個樣子！不能再讓韓旗他們瞎搞下去了！shawn必須馬上回來開始搶分！】

　　【老炮/飛揚/遇見/flag如果還有點羞恥心的話，就應該主動板凳下去練習！】

　　往常總是你爭我吵的論壇，這一次的意見倒是難得的一致，最後的結論就是這麼一句話，頂多該下場的那個隊員不一樣而已，但最重要的結論是一致的——【如果shawn對自己的隊伍還負責的話，就應該推掉那個綜藝，立刻回歸，否則，eg恐怕必將保級！】

　　「……都看到了。心態也都有點崩……」

　　和那種基本在任何隊伍都不會被拿出來說的噴子謾駡不一樣，這種節奏貼，被俱樂部討論的概率也都更高點，在十六院的門診大樓心臟科，正排隊等著做檢查報告的天秀分出一隻耳朵聽著李經理的彙報，「本來飛揚和老炮最近心情就不好，現在輿論壓力這麼大，訓練賽也是……」

　　他搖搖頭，很有點感慨的樣子，見天秀沒反應，這才繼續往下說，「至於節目的話，也問過聯盟那邊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放的消息——反正如果是他們放的話，也是適得其反了，粉絲群那邊反彈的聲音還是滿多的，都說俱樂部都這樣了，保級形勢很嚴峻，不應該再去參加什麼綜藝節目。所以，如果想要拒絕的話，這也是個不錯的藉口，也是挺巧的吧，就說粉絲接受度不高，菊les那邊應該也沒辦法吧。」

　　俱樂部保級形勢嚴峻，所以不應該參加綜藝節目錄製——這句話確實在理，而且也說出了天秀的心聲，《最強戰役》這個節目，她根本就沒興趣參加，只是造星組的意願非常強烈，不想當時就翻臉才使了一個拖字訣，現在輿論發酵成這樣，實際上也是往對她有利的方向走的，順水推舟再扯皮幾次，相信推掉這節目並不難，但她現在的心情並說不上有多好，甚至隱隱還有點不痛快。

　　「就只是這樣而已嗎？」她問李經理。

　　李經理現出一臉迷惑，「這……」

　　從表情上看，他明顯在琢磨著天秀還想知道什麼，就是這份迷惘讓天秀無奈，她搖了搖頭，先不忙解釋，而是問道，「飛揚他們是怎麼看到這些言論的？微博嗎？有人私信給他們的？——他們居然還有空看社交軟體呢？」

　　「哎，我們也三令五申，就差收手機了，但是睡前和早上，或者訓練賽間隙也不能不讓大家飆網啊……」李經理也很無奈，「我也和他們說，還是少看這些東西，本身老闆是懂行的，你們管外界說什麼呢？但是他們畢竟年紀小，有人和他們說外面在帶他們節奏，肯定也忍不住好奇去看的……」

　　他的挫敗，還是集中在無法控制隊員的舉動和情緒上。而天秀現在只想打他，「誰和他們說的？大粉？」

　　選手加粉絲微信理論上是不允許的，但這就和按時睡覺一樣一般也只是一紙空文，李經理自然地承認，「是啊，大粉肯定會來問的，她們也怕隊裡被帶了節奏啊……」

　　「嗯，全都沒長腦子是吧，就恨不得選手心態崩就對了。」天秀點著手機背面的指頭越來越用力，「一個個都是蠢豬啊，被人當了槍都不知道——或者根本就是別人的槍，就是為了搞崩心態來的，那還真得恭喜她們了，任務難度簡直是負max，隨便挑撥一下就達到目的，真開心。」

　　「啊……您的意思是……」

　　「還用說嗎？肯定是別的俱樂部在背後搞鬼唄——首先，我當時沒答應去那個鬼節目，但是菊les想我去，消息肯定會流傳出來，這個資源還算大，一番肯定早就被盯上了，菊les忽然說要給我，又沒定，那肯定會有別的俱樂部出來爭取啊。」天秀恨不得把李經理浸泡到奶油裡去，來個醍醐灌頂，「這也是我當時沒有馬上答應的原因，只要我拖一段時間，自然會有別人出來給菊les施壓，就不用我自己拒絕了。」

　　「現在，菊les那邊受到壓力沒有？沒有，如果有的話他肯定會來催我，只要我答應了，一切定下他也就可以拒絕別人了，但是現在的結果是什麼？結果是我的俱樂部出了問題，有輿論在外面帶節奏，而且很巧合的給了我的選手知道，影響到他們的心態，這樣逼著我不得不專心俱樂部，讓我去錄製節目要冒很多風險，成績下降俱樂部保級，粉絲反對失去人氣——結果還是我不會去錄那個節目，還得罪了菊les，原來可以拿到一番的俱樂部繼續拿到一番。」

　　天秀忍不住舉起手機敲了李經理的額頭一下，「現在，你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也是挺巧的吧』，巧尼瑪個頭！這不就是原來那個俱樂部沒有去給菊les施壓反而來找我們的事了嗎？色lina都知道搞個小號來帶美女富二代天眼查的節奏，她是憑空學到的嗎？這本身就說明養小號帶節奏在這個圈子的運營裡很普遍啊！可動動你的腦子吧我去！」

　　「哎——這——哎呀！」

　　李經理真好像被醍醐灌頂了一般，目瞪口呆，「這麼說——難道是stg——」

　　「原來的一番是定給stg的嗎？」天秀從屏風後走出來，「那就肯定是他們在搞事情了——呵，他們的運營還挺牛逼的嘛。」

　　其實牛逼不牛逼不知道，反正肯定是比eg好就對了，看李經理的樣子，估計eg以前在俱樂部運營這一塊就是被坑的料，也就是雪中飛人氣實在高，而且本人近乎沒有弱點，不然早就被別的俱樂部搞下來了，天秀甚至都有點懷疑，之前eg隊內的心結有沒有別的隊伍搞風搞雨的痕跡在裡面。她搖搖頭，「行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就別管了，我來處理。」

　　「好……好吧。」李經理也確實不敢再往自己身上攬了，他也意識到自己估計是玩不過對面的——甚至於，到現在都還有點不敢相信老闆的推斷，只是也不敢和老闆頂嘴罷了。「那，菊les那邊……是我代您回絕還是……」

　　「之前不是和他說要去英國一段時間嗎？」天秀對俱樂部那邊也是用的這個藉口，說要離開幾天去處理集團的事情，到目前為止，只有李經理知道她短暫離開的幾天是在休養，為的是準備今天的複查，對比一下兩次心電監測的結果有沒有差別。「就和他說我還在回來的路上，落地第一時間給他答覆。」

　　「……噢。」

　　如果是回絕的話，其實是不必等的，李經理這點智慧還有，大概已明白老闆的傾向，是想去的，主要是要等一下檢查結果，看看日常生活的勞累與否會不會影響到心電圖，如果影響其實不大，累是這樣不累也是這樣，那就沒必要因噎廢食，為了降低心臟病的風險，正常工作都不做了。

　　雖然老實，聰明還是有一點，但，他又還沒聰明到閉嘴的程度，忍不住就問，「那……如果錄節目又要執教的話，會很辛苦的……」

　　您這個心臟到底是有點問題的，能受得了嗎？要不……也就別為了和stg賭氣，接這個錄製吧……把有限的精力用在執教上，不好嗎？

　　「七號來拿一下檢測報告。」護士台那邊有人在喊，李經理趕緊伸頭看一下她手裡的號，「到我們了到我們了！」

　　他一下竄起來去拿報告，殷勤得不行，絲毫不顧病歷卡還在天秀手上，這讓天秀又有了踹他一腳的衝動。

　　——但，心頭也不是沒有一點淡淡的溫暖：看得出來，李經理的關心倒是發自真心的。

　　「看看吧。」跟在李經理背後，她慢慢地說，「我隊員的節奏，也是說帶就帶的？」

　　本能地握了一下心窩，但她的手很快又放下了，天秀的嘴唇翹了一下，就像是在bp時選出勝負手的表情。

　　她淡淡地說，「總得讓他們付出點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