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回憶

季小思感到十分震驚，已經是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那一種震驚了，如果這個女人是她不認識的，她或許只是簡單地報警就好了，但偏偏這個女人還是她的大學同學。

是一個性格十分古怪的大學同學，季小思開始想要靠近他們，設法把扶夜從那個男人的手中救出來，畢竟不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但是還沒有等季小思有機會從自己隱蔽的地方出來，那個男人似乎十分生氣，他忽然站了起來，徑直離開，拐了一個彎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季小思見楊，連忙就跑到了扶夜身邊，緊張地詢問她有沒有事情。

雖然扶夜一直在搖頭，告訴她自己沒事，不過季小思還是毅然決然地想要把她送到醫院去，她腿間流出的鮮血已經完全凝固了，但是即使是在那樣黑暗的夜裡，也依舊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先前流了很多喝多的血，

季小思拿出了手機，準備把她送去醫院，但是扶夜卻拚命地拉著她的手，懇求她不要送自己去醫院，如果去了醫院，那麼她的家裡人肯定就都知道她現在的這個樣子，她不想要讓家裡人知道。

她父母如果知道了的話，肯定又會像十幾年前那樣把她鎖在家裡，一步也不允許她離開，她不想要再過回那樣的日子了，她不讓季小思報警，不讓季小思送自己去醫院，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瞞著父母。

可是偏偏季小思當時年紀還太小了，對於這些事情也沒有想太多，她雖然在當時答應了扶夜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把她送回到了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租的房子里。

替她出去買了葯和水，整整照顧了她一整個晚上，好歹是把她的命給救回來了，至少沒有出現什麼發燒等等的癥狀。

季小思回了學校以後，腦子裡面還一直都想著這個事情，怎麼也擺脫不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之就是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她描述了一下扶夜的狀況，藥店和醫院的人都給出了他同樣的推測，他們一下就推測出來了，扶夜是因為不正當流產而導致的大出血。

當季小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滿眼都是不可思議，在她看來，婚前行為已經是十分不檢點的事情了，更何況像扶夜這樣才大一就已經懷上了孩子的了。

在驚訝之後，她還是幫著扶夜買回來了相應的藥物，照顧她服用下以後，季小思覺得還是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長輩父母，就算不是她的父母，也應該讓專業的輔導員知道這事兒。

季小思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個舉動，正是害得扶夜跳樓自殺的導火線，一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

回憶到這兒，忽然就斷了，再也沒有一點思路，季小思知道的大概也就只有這一些了，她把扶夜的事情告訴給老師之後，也就沒有再多去關注什麼。

後來的一段時間，蘇杭就出事兒了，季小思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蘇杭的身上，也就沒有別的多出來的心思去管扶夜。

至於扶夜自殺的消息也是她後來回學校的時候聽同學們說的，季小思回學校已經是大概兩周之後了，距離扶夜自殺過去了差不多一周，即使這在學校里還是一個熱門話題，不過畢竟經過的時間長了，很多東西也就真假摻半了。

再加上蘇杭跳軌自殺，這兩樁命案使得他們的學校一時間處在了風口浪尖上，每天都有許多記者進來採訪學生，季小思自己也被攔住了好幾回。

因為平常都是她和蘇杭一起進出的，大家都看在眼裡，自然認為蘇杭的事情理應是她知道的更加多一些。

而扶夜那天晚上也是季小思送回來的，她的事情也是季小思報告老師的，所以一時之間，季小思成了整個學校的焦點，幾乎學校的領導都找她談話，向她了解她們的事情，這樣的次數多了，季小思逐漸就不願意回學校了。

她有些疲倦，不想再一次又一次地回答那些沒有意義的問題，人都已經去世了，他們再追究，根本就不是想要了解蘇杭她們的情況，就只是想靠著這個賺錢，博取社會上的廣泛關注而已。

季小思住到學校外面去了，每天只有上課的時間會去學校，別的時間都是在外面自己的出租屋裡的，她沒有和誰合租，她只是想要一個人安靜一段時間。

一直到大二的下半學期，季小思才從外面搬回了學校，那個時候，蘇杭和扶夜的事情也差不多被人忘記了，她這個曾經學校的焦點，也不再被人記得。

季小思倒也落個清凈。

不過顧城為什麼會提及扶夜，他是從國外留學歸來的精英人才，照理來說，他應該是不會認識扶夜的，扶夜和他完全就不像是一條路上的，而且也沒有聽說過扶夜有一個在外留學的男友，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既然可以讓顧城在最後一刻都還牽掛著的，肯定就不是什麼一般的關係，如果只是一般的關係，顧城不會那麼重視她。

季小思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來這是什麼原因，她就只好等著顧城醒來再告訴他自己想到的，畢竟現在他還在昏迷中，什麼都還不好說。

季小思等了差不多一兩個小時，顧城的主治醫生過來給顧城換藥了，她猛然間發現房間裡面多了一個人，這才問她：「你是他的家屬么？」

季小思搖了搖頭。

那個醫生似有若無地嘆了一口氣，似乎在給顧城感到惋惜，他說道：「那你應該是他的朋友吧，現在他的情況有點不樂觀，雖然今早醒過來一次了，但是我每天給他測量身體數據的時候，總是會發現他的身體數值會有很大的上下波動，所以需要我們進行進一步仔細的檢查和甄別，你看你能不能嘗試著去聯繫一下他的家人，他的病恐怕不能再拖下去了。」

聞言，季小思只好點點頭，她雖然也和顧城才認識不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季小思就是覺得自己已經和這個男人認識了很久，他們兩個冥冥之中似乎就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在裡面。

現在顧城身體素質那麼差，又聯繫不上他的家人，季小思沒有別的辦法，也只有竭盡自己的全力去幫助他聯繫到他的家人，至少能給他做一個全身性的徹底的手術也好啊。

季小思忽然就想到了陳深，陳深似乎是認識他的家人的，那一天她聽見了他在給他的家裡人打電話，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什麼話也沒有說。

於是季小思向陳深說明了情況，問來了顧城家人的聯繫方式，不過電話里，陳深把聯繫方式給她的時候，似乎還表現出了一絲驚訝，他也許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對顧城那麼盡心儘力地照顧吧。

也許今天不是她季小思在這兒照顧顧城，換作別人的話，就不會管那麼多了，但偏偏是她季小思，季小思基本上聽到醫生那樣的話都覺得會很嚴重，就想辦法會去解決它，這一次不一樣的是，目前為止還沒有聯繫到她的家人。

陳深給她電話的時候說了一句話：「說的時候委婉些，顧家的阿姨年紀有些大了，可能承受力不是很好。」

季小思當時就知道了為什麼顧城那一天沒有直接把實情告訴給顧家的原因，原來還有這一茬，可這消息總還是需要一個人來告知啊，就算他一時不忍心，時間長了也不是辦法。

撥通了電話，季小思內心是十分忐忑的，她從沒有接觸過顧城的家人，也不知道他的家裡人性格如何，只單憑陳深的一句話就要告訴他們顧城可能患了很嚴重的毛病，需要他們到醫院來一趟，還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呢。

顧城的修養十分高深，而且氣質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家可以養成的，加上又和陳深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像陳深那樣的金融世家，從小結交的朋友必定不會是那些個普通人家，所以顧城家中肯定非富即貴。

只是不知道他家中的人好不好相處。

季小思在這方面挺擔心自己會弄巧成拙的。

電話過了許久才有人接聽，接電話的是一個老婦人，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了。

「喂？」

「你好，我是顧城的同事。」

季小思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用顧城的同事來稱呼自己，畢竟說是他的朋友，好像兩個人也沒有那麼熟，稱不上是朋友。

「你好啊。」

一聽說是顧城的同事，老婦人的聲音似乎帶著一些隱隱約約的喜悅，她似乎很開心，但是又礙於什麼沒有把自己的喜悅明確地表達出來。

「阿姨，是這樣的，顧城現在在醫院裡，他可能現在需要進行一個全身性徹底的檢查，您看您或者叔叔有沒有時間過來一趟呢，情況有些緊急了，如果不是那麼急的話，我也不會現在這個時候來打攪您的。」

季小思在打電話之前想了很多該怎麼說，但是最後還是決定直接開口，畢竟繞圈子繞到最後還是要說的，再說了，她現在和顧家人也不熟悉，沒什麼東西好掰扯的，長痛不如短痛。

「……」電話里沉默了很長的時間，似乎一下子沒能接受這個消息，她長久沒有得到顧城的音訊了，怎麼這接連著關於他的兩個電話打過來，就是關於他生病的噩耗？

難怪上一次陳深最開始的嗓音明明聽上去很急的樣子，最後卻只是和她隨意地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原來他一直不忍心說的，就是這件事情啊！

「好，我知道了，你把醫院的地址告訴我一下，我馬上就過來。」

老婦人緩衝了很久，總算又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聽上去似乎又恢復了原先的鎮定和周到，但是季小思可以聽得出來，她的聲音在顫抖，或許是年紀大了，有些東西，即便是很用力地去偽裝也怎麼都偽裝不像了。

「仁和醫院，505病房，阿姨我在這兒等著您。」

「不用了姑娘，謝謝你啊，你要是有事兒的話就先走好了，我過會兒就過來。」老婦人對季小思發出了由衷的感謝，季小思也連忙客客氣氣地回應了她。

她們掛斷了電話之後，徐姨就走到了客廳的沙發邊上，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穿著華貴的衣服，此刻正用她那保養得白皙細膩的雙手翻閱著時尚報刊，最近新上市了一款包，她很是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