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確診

兩人在顧城不知道一點消息的情況下就去和醫生協商了檢查的事兒，等醫生準備就緒，到病房來找顧城時，顧城正在床上閉目養神。

徐姨和季小思兩個人也坐在他床邊，一句話也不說，模樣看上去有些緊張，季小思的十指緊緊地絞動著自己的衣角，掌心似乎有些冷汗滲出。

「顧先生，您今天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特別不舒服，或者是有時候會有胸悶，喘不過氣來的現象？」

主治醫生走到了床邊，一邊搖起了顧城的病床，一邊拿起一根細長的針管往它的藥瓶中注射了半管葯，動作行雲流水一般，也沒說明這是什麼藥劑。

顧城聞言，睜開了眼睛，眼睛裡有著朦朧的霧氣，似乎是剛剛睡醒的模樣，這個時候的他，總是防備之心最弱的時候，所以也沒有關注究竟自己的主治醫生又給自己注射了什麼藥劑。

「還好，沒什麼特殊情況。」

顧城輕描淡寫地回答了兩句，即使這兩天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微妙，似乎想提起力氣卻又總是提不起來，想要用力也覺得渾身像是被抽幹了一般，根本無處使力。

「那就好，那您再好好休養兩天，記住不要吃辛辣，刺激的，再過幾天您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主治醫生在顧城面前說的，和在季小思她們那裡說的完全就是不一樣的兩套言論，她在季小思她們那邊，幾乎已經把顧城的病說成了百分之一百的絕症，而在顧城面前卻隻字未提。

她們這種有著十分深厚的資歷的臨床醫生，肯定也知道這種敏感的時候是不可以輕易讓病人知道自己的真實情況的，不然可能會造成無法想像的嚴重後果，這樣的責任他們可承擔不起。

顧城點點頭，沒有多想，很快就覺得一陣陣困意襲來，他原本想要問些什麼忽然也就忘記了，忘記得著實有些突然。

不過他沒有那個精力去思考究竟為什麼自己會忘記，也來不及思考這莫名而來的困意，十分迅速地就進入了睡眠。

等顧城睡著了之後，季小思和徐姨對視一眼，紛紛站了起來，醫生也手腳麻利地把插在他手背的針拔了下來，替他簡單止血之後就叫來了一邊的護士，一起推著他的病床往儀器室走去。

徐姨和季小思就跟在病床的後面，兩人之間連一句話的交流也沒有。

她們此時也都是各懷心事，卻又不好直接和對方說出來。

顧城很快就被推進去了，徐姨和季小思進不去，只能坐在外面乾等著，等了許久，就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顧城終於被原來那個小護士推了出來。

主治醫生走在最後面，看上去，模樣也有一些憔悴。

當季小思迎面看見主治醫生臉上的表情時，她的心中一涼，幾乎是已經猜到了答案，她沒有勇氣再出聲問醫生，而徐姨卻問出了她不敢問出的那個問題。

醫生是一個中年婦女，如果現在葉靈還活著的話，應該是到了她這樣的年紀吧。

醫生也有一個像顧城這般大小的兒子，所以縱然是見慣了生離死別的她在真正確診了顧城的癌症之後，還是不免感到有一些惋惜。

她作為顧城的主治醫生，通過這幾天和顧城的相處與交談，壓知道了一些關於顧城的情況，知道顧城是因為工作才會被送進醫院的。

也知道顧城是在一家上市工作擔任副總的職位，知道顧城是海外留學歸來的高學歷人才，知道顧城是一個非常優秀出色的孩子。

而她自己的親生兒子雖然和顧城一樣的年紀，不過他卻遠遠沒有顧城那麼優秀，他甚至連顧城的一半都比不上，顧城好歹年紀輕輕就有所作為了，怪只怪他的身體素質不好，而他的兒子，明明有一副十分健康強壯的身體，整天卻不知道干點正經事情。

這樣強烈的對比，讓醫生感到十分扎心，有時候她甚至會想，要是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的兒子，顧城的身體卻像他兒子那樣會不會對社會更加有貢獻一點呢。

這個社會就是因為太缺少像顧城這樣優秀傑出的年輕男人了，所以才會那麼額畸形，說真心話，讓她用她兒子的健康來換顧城的健康，她還是十分願意的。

並不是一點違心話，她對家裡那個恨鐵不成鋼的兒子早已經失望透頂了，每天除了問她要錢就沒有別的事情了。

甚至偶爾還會托她找婦科的醫生，要自己給他解決他一時衝動惹出來的麻煩！

「我們最開始猜的確實沒錯，是胃癌，晚期，接受化療的話大概還有半年，不接受化療就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力和造化了，如果意志力堅定的人，能堅持一到兩年，甚至更久也說不定的。」

醫生似乎是為了怕她們傷心，所以故意把顧城的病往好的方向去說，即使她們都知道，只要是胃癌晚期，就算是有那百分之零點零一的存活率，也不可能落在顧城身上的，顧城現在的境況，本來也就到了無人在意的地步了。

他最愛的兩個女人都相繼離他而去了，說實話，他現在一個人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倒不如就這樣死了乾淨痛快呢！

「好的，謝謝醫生了，不過醫生，能不能拜託你先不要把這個病情告訴給顧經理啊，我們自己會選一個合適的時間和他說的。」

季小思見徐姨已經愣在一旁出不出話來了，她就只好把徐姨的手拉住了，然後做出了就目前來說最保險的做法。

顧城那麼驕傲的人，如果知道了自己患的是胃癌晚期，那他肯定不會選擇化療什麼的，對於他來說，反正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死得痛快一點呢。

所以這也是季小思不敢讓醫生去和他說出這一個消息的原因，她挺擔心顧城會因為一時接受不了而走上極端的道路的。

醫生點了點頭，在這種事情上面，她還是很聽從家屬的意見的，畢竟她也不是十分了解自己的病人，很容易處理不當。

醫生走之前還拍了拍徐姨和季小思的肩，對著季小思露出了一副同情的表情，道：「小姑娘，你找的這個小夥子不錯啊，但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誰肯定都不想的，以後記住自己一個人千萬要堅強，還有啊，要好好照顧婆婆，婆婆年紀也不小了。」

聞言，季小思就知道自己又被誤會了，她連連擺了擺手，道：「不是醫生你誤會了，顧經理只是我的上司，我們不是你想像的那一種關係，不過你放心，就算我和顧經理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我也會好好照顧他的。」

醫生似乎對此是感到有些驚訝，當顧城進來住院的第一天起，她就以為他們是一對兒，沒想到竟然不是她所想的那一種關係。

不過醫生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她只是點了點頭，最後吩咐了一句：「好，那你們多注意他的身體狀況，他現在的這種身體素質，是不可以再恢復以前那一種高強度的工作了的，你們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就帶他出去散散步，放鬆心態也是非常重要的。」

季小思認真地把醫生的話都記下來了，她和醫生道謝之後，就拉著徐姨一起跟著那個推著病床的小護士回到了顧城原來的病房。

醫生問她們需不需要接受化療，徐姨得知了他的這個病之後，半晌沒有緩過來，所以還是季小思回答了暫時等等。

畢竟現在顧城這個當事人還並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她也不確定顧城得知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後會是什麼模樣，他那樣心性高傲的男人，在知道了自己今後的日子只能像個廢物一樣活著，他還不知道會不會接受呢。

顧城大約會在晚上十點左右醒過來，季小思看了眼時間，這漫長的一下午她當然不能全部都用來等著顧城醒過來了，陳深早上還給了她一個艱巨的任務呢。

於是，季小思在安慰了徐姨，把她的情緒稍微安撫下來了之後，就開始著手準備去穆辰希的公司了。

今早才氣沖沖地離開，現在又眼巴巴地自己送上去，說真的，這讓季小思感覺很尷尬，可是她如果不去的話，陳深那邊也不好交代。

唉，季小思走了出來，她在路上邊走邊嘆了口氣，算了算自己大概也有一禮拜沒有回家吃飯了，不過父母倒也沉得住氣，每天只是早晚按時給她發一條消息問候一下，也沒具體問她為什麼不回家吃飯。

也許他們也理解自己作為一個畢業好幾年了的成年人有自己的事情，不能每天回家吃飯的苦衷吧。

不知不覺間，季小思就走到了一座摩天大廈前，她抬頭看去，這才發現大廈的頂部掛著幾個氣派的大字：慕氏集團。

這就到了，季小思忽然不知道自己做什麼感想，如果沒有那個香水味，或許自己和穆辰希之間也不會鬧成這樣吧。

但季小思轉念一想，自己和穆辰希分開已經整整十年了，自己在這期間也換了不少男友，雖說都沒有到更深一步的地步，可身邊也總換了一個又一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更何況是穆辰希這樣位高權重，整天不是應酬就是宴會的男人，湊到他身邊的女人更是數不勝數，他辦公室的內間有女人的香水味其實很正常。

只是季小思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反應會那麼劇烈，她就像是遭受到了背叛的感覺。

想著想著，季小思竟然開始煩擾起自己來，她連忙甩了甩頭，把腦子裡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甩掉了。

這次她是來談公事的，怎麼能又想些有的沒的，她和穆辰希，早就不可能了……

季小思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之後就起身步入公司的大廳。

果真穆氏的大廳和她所在的那個小公司不能比，一進去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風格，穆氏對人的大腦和視覺具有更加強烈的衝擊感。

如果不是這件事情就放在自己的面前，季小思是怎麼也不相信穆氏這樣的大集團會和自己的公司有什麼商業上的聯繫或者合作，這是放在以前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的情況。

季小思走到前台，前台後面站著一個美麗優雅的輕熟女人，她留著一頭烏黑的波浪卷，臉上略施粉黛，讓人看著十分舒服。

不得不說，穆辰希挑人的眼光絕對是一等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