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chapter 59

　　大學不同於初高中， 大學的學生雖說是一個班的， 但是除了上課以及集體活動之外， 大家基本上就沒什麼交集了， 因此很多大學生讀完一個大學， 可能連班上的人都認不全。

　　考慮到這種情況， 班上的學委們商量了一下， 才決定來個班建活動。剛好趁著現在春光明媚的時候，去郊區踏青去。

　　天才剛亮，一大早的大家就在學校門口集合，然後準備坐車去郊外。他們要去的地方遠離市中心，便是坐車也要些時間。

　　「不過那裡雖然偏僻了一些， 但是風景卻很好的， 而且農家樂也有不少，我們可以在那好好的玩幾天。」

　　說話的人是班長孫敏，她人生得漂亮，又會說話， 最主要的是很會辦事， 班上的每件事情每件她都佈置得清清楚楚的，因此在班裡很有威望。

　　這次的班建活動地點是她和其他幾位學委一起商量著定下來的，大家商量之後，又在班級群裡問過大家的意見之後， 最後才定了下來。

　　當然，班建活動並沒有強制所有同學都參加，全憑自願， 每個參加的人只需要交五百塊錢就行了，因此班上還是有幾位同學沒有來，不過大部分都還是參加。

　　蘇敏看了一眼手上的名冊，確定所有參加班建活動的同學都到了，這才讓司機開車。

　　他們要去的地方叫做燕子村，燕子村雖然屬於s省，但是卻還是處於一個未開發的狀態。

　　也就是近幾年，農家樂火了起來，他們村子便學著辦起了農家樂，因為村子沒有怎麼被開發過，那裡一片山青水綠的，倒是吸引了不少城市裡的人去那裡玩。

　　而且，聽說那裡的春天十分的漂亮，一到村田就會有成千上萬隻的燕子從北方飛回來，所以走在燕子村裡邊，你能看見到處飛舞的燕子，可以說是一景了。

　　孫敏一邊給顧蒙他們介紹著這個村子的一些基礎情況，倒是引得大家對燕子村多多少少有了幾分嚮往，就連枯燥的旅途似乎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他們從市裡坐車去那裡就差不多要大半天，顧蒙的位置剛好靠著窗，隨著車子的顛簸，她閉上眼睛，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

　　一片春花爛漫之中，似乎有一大片燕子朝著她的方向飛過來。

　　「……」

　　顧蒙微微睜開眼，恰好就對上一隻燕子滴溜溜的眼睛。

　　因為空氣有點悶，所以她是把窗戶打開的，這隻燕子大概就是從窗戶那裡飛進來的，此時收著翅膀落在她的膝蓋上，小小的一隻，看上去漂亮而又脆弱。

　　顧蒙伸出手去，小燕子立刻用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手指，羽毛光滑而又柔軟。

　　「這隻燕子是從窗外飛進來的，一飛進來就落在你的腿上了……」一旁的許心茹小聲的開口，就怕自己聲音太大了嚇到了這隻小燕子。

　　顧蒙完全清醒了過來，她扭頭朝窗外看去，放眼望去，她所看到的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金黃色的油菜花正是怒放的時候，隨風搖擺著，就像是金黃色的波浪一樣。

　　而在油菜花田的上方，便是在空中不斷飛過的一隻隻黑色的燕子，離得遠了就像是一個個黑點點綴在天空之中。

　　顧蒙眯著眼看去，就看見有好幾隻燕子已經飛過去了，身姿輕盈，直接從空中劃過。

　　——相較於其他地方，這裡的燕子可以說是很多了。

　　許心茹看了一眼，道：「我們已經快到了燕子村了，班長說這裡一到春天就能看見大片的油菜花，果然是這樣啊。」

　　他們這些人，很多都是一出生就待在了鋼筋水泥所鑄造的城市裡，對於他們來說，這麼大片而燦爛的油菜花，那可真是十分新鮮的風景了。

　　和植物園裡的花草不一樣，這些油菜花充滿了一種生命的氣息。

　　許心茹忍不住感歎道：「真好啊……」

　　不管是油菜花還是燕子，都好。

　　顧蒙嗯了一聲，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呵欠，然後一吸氣，口鼻之間全是油菜花的香味。

　　那隻小燕子在她膝蓋上跳了兩下，嘴裡發出細嫩的聲音來，它的羽毛還不算豐滿，看上去應該是才破殼沒多久的，還是小小的一隻。

　　顧蒙被太陽曬得有些頭暈，整個人都是懶洋洋的。她伸手把小燕子從窗戶那裡放飛了出去，這小傢伙在窗外還跟著車飛了一會兒，這才不見了蹤影。

　　「班長說，馬上就到燕子村了，她已經打電話過去，讓老闆給我們做好飯菜了。」許心茹遞了一盒餅乾過來，問她：「你餓了嗎？要不要吃點餅乾？這餅乾蠻好吃的，就是有點幹。」

　　顧蒙伸手拿了一塊餅乾放進嘴裡，這是蔥香味的餅乾，味道很不錯，吃起來又脆又香的。

　　不過就像許心茹說的，實在是太幹了。

　　這麼想著，顧蒙想起一件事情來，伸手在位置下邊把自己的包拖出來。

　　這包是走的時候閻羅塞到她懷裡的，好像是說裡邊塞了吃的。具體的她也記得不大清楚了，因為那時候她整個人都還沒睡醒了，當時昏昏沉沉的抱著包上車，然後靠著椅子就睡著了，一直睡到現在。

　　「撕拉！」

　　拉開包的拉鍊，裡邊的東西頓時就露了出來，竟然是兩個保溫桶。

　　顧蒙把其中一個保溫桶打開，一股香氣立刻就從裡邊散發了出來，她低頭一看，竟然是閻羅自己做的滷味。

　　許心茹咬在嘴裡的半截餅乾頓時就碎掉了。

　　「臥槽，好香啊……是誰帶了這麼香的東西？」

　　「這味道，是滷味的香味啊，我二十一年品嘗無數美味的舌頭告訴我，這滷味肯定很好吃。」

　　「是哪位兄弟姐妹出門還帶了這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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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溫桶裡的香味一散出來，頓時就惹得車裡的人開始嚎叫了。他們好多人連早餐都沒吃了，雖然吃了麵包餅乾的，但是那味道哪有這個肉味來得誘人啊。

　　這香味，聞著就讓人口齒生津，食欲大振。頓時，車子裡就響起了大家的肚子開始咕嚕嚕的亂叫的聲音，此起彼伏的。

　　顧蒙在思考者，這是閻羅什麼時候準備的，昨晚睡著了，她就說自己好像聞到了滷味的香味，她還以為自己是做夢了。

　　「……顧蒙，你準備得可真夠充分的……我能嘗嘗嗎？」許心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頓時覺得自己手裡的餅乾也食之無味了。

　　聞言，顧蒙下意識的就把保溫桶給蓋上了，然後抬頭去看許心茹，眼裡透露出來了拒絕的情緒來，完全就是一副小氣吧啦的樣子。

　　許心茹：「……」

　　她就該知道，在顧蒙口下奪食，那就相當於虎口奪食，危險不知道，但是難度肯定是一樣的難，因為她這人護食得很。

　　受到滷味香味的刺激，大家都有些坐不住了。好在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燕子村。

　　燕子村雖然地方偏僻了一些，但是交通卻還是沒有影響的，一條水泥路直接通到了村口，顧蒙他們的車也停在了村口這裡。

　　因為要在這裡玩上一個星期左右，因此大家都是大包小包的，都帶了換洗的衣服來，還有雜七雜八的一些東西來。

　　顧蒙從車上下來，剛好一陣風吹過來，卷著油菜花的香氣，那是不同於城市充滿了各種廢氣的空氣，而是更加清新自然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放眼望去，一個小村子被群山環繞，點綴在油菜花田之間，村路阡陌，一條彎彎的小河從村前橫跨過去，有陽光落在上邊，波光粼粼的一片。

　　差不多六個小時的旅途，大家的心情原本都有些煩躁了，可是此時看到這樣的風景，心裡鬱氣倒是不由得散了去。

　　孫敏他們早就聯繫好了村子裡的農家樂，早在他們到的時候，農家樂的老闆帶著他的妻兒過來迎接他們了，順便給他們拎包。

　　老闆姓燕，叫燕李，聽他說，燕是他們村子的大姓，很多人家都是姓燕的。

　　「你們這裡好多燕子啊。」眼前一隻燕子拖著剪刀似的尾巴從空中劃過，孫敏忍不住開口說道：「你們這裡好多燕子啊。」

　　聞言，燕李自豪一笑，道：「我們村環境好，空氣清新，燕子們都喜歡來。其實啊，現在燕子已經少了很多了，在以前還要多著了。」

　　他說到興處，伸手比劃著說：「我記得我小時候啊，那時候經常看見成群結隊的燕子從我家門口飛過，排場那叫一個壯觀，呼啦啦的一群燕子就從門口飛過去了……」

　　現在到處都是鋼筋水泥的，在城裡可是很難見到燕子了，燕子村裡這裡倒是很多，有的就這麼停在上邊的電線上，看著就像是一個個點綴在上邊的音符一樣。

　　說話間，燕李已經帶著他們來到了他家，三層樓的小洋樓，外邊砌著白磚，看上去乾乾淨淨的，十分的洋氣。

　　院子裡則是種著一些花草，也沒有養什麼豬啊牛啊雞啊的，看上去也十分的乾淨，看得人忍不住點頭。

　　燕李的妻子說道：「我們家的家禽都養在隔壁了，這屋子裡的床褥被子都是洗得乾乾淨淨的，還拿到太陽底下曬了好幾天了，所以衛生問題你們儘管放心就是。」

　　他們帶著他們上了樓，顧蒙他們人多，自然得分開睡。大家可以好幾個人一個屋，有的不習慣人多的，還可以去其他人家睡——他們這兒有好幾家都開著農家樂了，要睡不怕沒地方。

　　顧蒙和許心茹都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住，因此她們兩個是一個屋。和燕李媳婦說的一樣，這屋子看上去的確是乾乾淨淨的。

　　屋裡窗戶是打開的，正通著風，因此屋子裡的空氣並不顯得憋悶。

　　顧蒙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走到窗前，剛好能看見外邊的景色。

　　村子裡修建樓房的並不多，因此站在二樓這裡往外看去，能清楚的看見外邊的風景。

　　村子裡人口不多，高矮不一的房子點綴在青山綠水之間，房與房之間隔著很大的距離，和城市裡密集的房子完全不一樣，展現出一種悠然閒肆的感覺來。

　　樓下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顧蒙低下頭去，看見幾個小孩子撒歡似的從外邊跑過，那歡笑的聲音直接從樓下飄了進來。

　　小孩們正是活潑的年紀，外邊現在太陽還挺大的，可是這些孩子一個個的看上去還是活蹦亂跳的，一點都不受太陽影響的樣子。

　　顧蒙突然皺了皺眉，因為她注意到，這幾個孩子裡邊其中有一個孩子手上好像捧著一個鳥窩，裡邊似乎還有幾隻剛破殼的小鳥在伸著脖子叫喚著。

　　許心茹把行李箱的東西拿了出來，洗漱用品擺在洗手間裡。只是這裡始終不比家裡方便，她把行李箱的東西都拿了出來，突然覺得還是缺了一些東西。

　　「顧蒙，你帶了些什麼東西來啊？」她問。

　　顧蒙回過神來，從窗戶那裡離開，隨口答道：「我就帶了一些換洗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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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到一棵大樹下，其中一個小心翼翼的將手裡的鳥窩放在地上，裡邊有三隻沒長毛的小鳥高高的昂起脖子，一幅嗷嗷待哺的樣子。

　　小孩們眼巴巴的湊過去，一幅十分稀罕的樣子。

　　「他們這麼伸著脖子，是餓了嗎？我們要喂它們吃點什麼東西啊？」有小孩問。

　　有小孩想了一下，建議道：「我記得小鳥好像吃蟲子……我們去挖點蚯蚓喂它們吧。」

　　幾個小孩一合計，拿著木棍子，熟門熟路的就跑去那邊河邊的地方去挖蚯蚓，然後捧著一堆挖來的蚯蚓來喂這些剛破殼的小鳥。

　　小鳥們伸著脖子朝著上方使勁的張開嘴，嫩黃的嘴巴張開，但是碾斷的蚯蚓就是喂不到它們的口中。

　　小孩們湊在一起，忍不住嘀咕道：「它們不吃蚯蚓啊？」

　　喂了一會兒，這些小鳥還是伸著脖子在那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小孩們喂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

　　「算了，我們去游泳吧？」有小孩建議道。

　　這個建議，頓時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現在正是大中午的，太陽正熱，雖然還沒到夏天，但是也有了幾分溫度。小孩們又想一出是一出的，可不管水冷不冷，說去洗澡，呼啦啦的一堆人就走了。

　　小孩們散去，被放在樹底下的三隻小鳥在鳥窩裡還是在使勁的伸著脖子，大大的張著自己嫩黃的嘴，一副餓急了的樣子。

　　天空之中，有兩隻鳥兒不斷的在空中盤旋啼叫著，清脆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帶著幾分急切來。

　　燕李的妻子抬頭看了一眼，道：「這兩隻鳥怎麼了？怎麼一直在叫？」

　　燕李頭也不抬的道：「這鳥不就是這樣嗎？有事沒事都在叫。行了，來，把這些飯菜給客人他們送過去！」

　　燕李妻子誒了一聲，把已經做好的飯菜端了出去。

　　院子裡，顧蒙沒有進屋去，站在那裡抬著頭往天上看去，兩隻鳥還在空中盤旋不去，就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樣一樣。

　　燕李媳婦端著菜出來就看見她站在那裡，忍不住張嘴叫了一聲，問道：「誒，同學，你怎麼站在這裡啊？不去吃飯嗎？」

　　顧蒙眯著眼，說：「我在看鳥，它們在叫。」

　　聞言，燕李媳婦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問道：「鳥不是一直在叫嗎？」

　　顧蒙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同學，你去哪，你不吃飯了嗎？」

　　「我現在還不餓，我出去逛逛，等會兒再回來吃飯。」

　　她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很快的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

　　燕李媳婦有些摸不著頭腦，忍不住嘀咕道：「這個同學還真的是有點奇怪。」

　　這鳥不是天天都在叫嗎，鳥叫有什麼奇怪的，也值得她盯著看這麼久？

　　顧蒙從燕家走出來，她抬頭看了看天，尋了一個方向就往那邊走去，腳步沒有一點遲疑。

　　從一條條的小路走下去，跨過村裡的那條河，她來到了河邊的一棵大樹底下。

　　樹底下，被陰影籠罩的地方，一個枯枝雜草做成的鳥窩就這麼靜靜的放在那裡，三隻連毛都還沒有長出來的小鳥待在鳥窩裡，伸著脖子還在那叫著，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樣。

　　它們還不知道飛，也不知道去覓食，沒有父母的餵食，它們就只能在這空著肚子等死。

　　顧蒙伸出手去，微弱的靈力籠罩在這三隻小鳥身上，慢慢的滋養著它們的身體。

　　這些小鳥受到了驚嚇，又沒有吃東西，還扯著嗓子叫了這麼半天。如果把它們就這麼放在這裡，大概活不過今晚。

　　小鳥們拿腦袋去觸碰她的手心，顧蒙低頭看了一眼，伸手把鳥窩拿了起來，然後嘴裡吹了一聲口哨。

　　口哨聲被風卷著吹到了很遠去，散到了空中去，也傳到了兩隻不斷在空中盤旋飛舞的鳥兒耳朵裡。

　　很快的，顧蒙就看見有兩隻鳥兒從天上飛了下來，這是一種不知名的野鳥，至少這附近的人都叫不出它的名字來，但是它們生得可以說是十分漂亮了。

　　它們擁有著黃綠的羽翼，身後拖著略長的尾翼，身上的羽毛顏色有黃綠還有白色，微微抖動，那羽毛像是會發光一樣。

　　顧蒙坐在樹底下，等著兩隻小鳥飛過來的時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們的羽毛。

　　「真好看。」她說。

　　鳥窩裡原本有些安靜下來的小鳥兒大概是感覺到了父母的氣息，又開始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

　　作為父母的兩隻大鳥湊到它們身邊，拿嘴巴不斷的去觸碰它們，然後大概是作為父親的那隻大鳥振翅飛了起來，朝著天空飛了出去。

　　有太陽透過樹葉間的間隙落了下來，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個金色的光斑。

　　顧蒙抬頭看了這棵大樹一樣，扭頭對那隻大鳥道：「你們的窩不能放得太低了，很容易被小孩子給捅下來的。我看，我給你們把窩放高一點吧。」

　　說著，她伸手拿起鳥窩來，然後直接將鳥窩直接拋了起來。

　　鳥窩是用枯枝雜草做出來的，輕得很，裡邊還縮著三隻小鳥了。但是顧蒙這麼一拋，鳥窩就這麼穩穩當當，輕飄飄的落在了最高的那個枝頭上，位置恰好卡在兩根枝丫之間，還被層層疊疊的樹葉給擋住了。

　　乍看之下，你根本看不見這裡邊還藏著一個鳥窩，大鳥飛到鳥窩邊上的枝丫上站著，那是一種保護的姿態。

　　顧蒙拍了拍手，道：「我要去吃飯了，再見！」

　　她回去的時候，看見了剛才飛走的那隻大鳥正在往回飛，嘴裡銜著蟲子，大概是拿來餵食三隻小鳥的。

　　顧蒙眯著眼睛，被陽光曬得有些恍神。

　　等她回去的時候，其他人飯都要吃完了，正坐在屋子裡說話。

　　看見顧蒙回來，孫敏問道：「顧蒙，你剛才去哪了？我們飯都吃完了。」

　　顧蒙唔了一聲，道：「我出去走了一圈。」

　　「誒，你這孩子回來了啊……你餓了吧，我去叫我家男人再給你炒兩個菜！」

　　燕李媳婦看見她，急忙招呼她，然後轉身去廚房，打算讓燕李再炒兩個菜出來。

　　顧蒙坐到椅子上，許心茹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小聲問道：「顧蒙，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她可不覺顧蒙會是那種沒事就出去出去閒逛的人，她這人懶得很，一般來說，縮在哪裡就不願意動彈來著。

　　顧蒙說：「看到了兩隻漂亮的鳥兒，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

　　「漂亮的鳥兒？」

　　「嗯。」

　　燕李媳婦進屋來就聽見這句話，聞言就笑，道：「要說鳥兒，我們燕子村還真的多，不止是燕子，其他各種鳥類都挺多的，許多都叫不出名來，但是挺漂亮的。」

　　這一點，顧蒙倒是贊同的。剛才一路上，她的確看見了不少的鳥，有拖著長長的漂亮尾翼的，也有毛絨絨的一團的，倒是品種繁多。

　　聽到這裡，其他人倒是有些感興趣了，忍不住問道：「你們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鳥啊？」

　　燕李媳婦搖頭，道：「這倒是不知道，反正從很久以前這裡就有很多鳥了，尤其是燕子最多。我們這裡，家家戶戶的房檐底下，基本上都有燕子窩。」

　　吃完飯之後，已經是下午了，大家坐在家裡也無聊，三三兩兩相約著，打算在這周圍逛逛。

　　燕子村是個很漂亮的地方，就像燕李媳婦所說的一樣，這裡有很多的鳥，你走到哪裡都能看見各種小鳥的身影，尤其是燕子，拖著剪刀似的尾巴從天空中飛過，有的小鳥就站在牆頭上，歪著腦袋看著他們，那樣子可萌可萌的。

　　許心茹忍不住道：「這裡的鳥真的好多啊。」

　　「……差一點，快戳，戳！」

　　他們走到一戶人家的時候，顧蒙聽到了吵嚷的聲音，她扭頭看去，便看見有幾個孩子站在樓房底下，正拿著竹竿子戳著角落裡的那個燕子窩。

　　燕子最喜歡在人屋子底下做窩，它們用泥土做窩，做出來的窩堅實而好看，至少堅實得足以支撐它們燕子一家。

　　但是對於它們來說，這樣堅實的窩，卻擋不住孩子們拿著的竹竿隨手一戳。

　　窩裡有破殼沒多久的小燕子滾落了下來，直接摔在了地上，小小的燕子，連毛都沒長出來，就連身體都還是粉紅色的。

　　有燕子的叫聲傳來，那聲音帶著痛苦與悲切。

　　顧蒙抬起頭，看見有兩隻燕子正在空中盤旋，不斷的在空中飛著，不願意離開。

　　小孩們看見了，就拿著竹竿去打它們，更引得兩隻燕子忍不住叫。

　　看到這一幕，許心茹頓時有些生氣，道：「這些孩子怎麼回事，怎麼能拿杆子去戳燕子的窩呢？」

　　顧蒙沒說話，這家人的門沒關，她直接就走了進去，然後伸手把地上已經死去的小燕子捧在了手裡，然後扭頭看著那些孩子。

　　「……你們毀了燕子的窩，還殺了燕子的孩子，你們就不怕它們來找你們報仇嗎？」她語氣平靜的說，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拿著竹竿的小孩嘻嘻哈哈的笑道：「你騙我們，鳥兒才不會報仇了，我才不會信你了，你們大人最會騙孩子了。」

　　聞言，顧蒙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這裡。

　　小孩子們大概只是覺得戳著好玩，可是他們卻不知道，鳥兒也是懂得怨恨憤怒的。

　　她可沒有騙人，燕子是真的會找人報仇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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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蒙把死去的小燕子埋在了油菜花田裡，有風吹過來，將一大片油菜花吹了起來，有金黃色的花瓣隨著風被卷起來，紛紛揚揚的落在地上。

　　顧蒙伸出手去，抓住了一朵金黃色的花瓣。

　　此時天邊已經暗了下去，倦鳥歸巢，能看見一隻隻小鳥從遠方飛來。

　　有兩隻失去了孩子的燕子還在天空中盤旋，顧蒙看見，在它們身上有股怨氣散發了出來。

　　它們在憤怒，在埋怨，也在悲切。

　　許心茹看著在她們頭頂上悲鳴不斷的兩隻燕子，有些於心不忍，問道：「顧蒙，這是那兩隻失去了孩子的燕子嗎？」

　　顧蒙嗯了一聲。

　　得到了確定的答案，許心茹頓時有些沉默起來，心裡有些難受。

　　定定的看了那兩隻小鳥一眼，顧蒙又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大山，半晌她開口說道:「我們回去吧。」

　　許心茹立刻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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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燕李家，許心茹跟大家說了她們兩所遇到的事情，說著心裡都覺得有些難受。

　　她說：「你們是沒聽到那兩隻燕子的叫聲，聽得人可難受了。」

　　有心軟的女孩子說道：「這些孩子也實在是太過分了，」

　　聞言，有個男同學不以為意的說道：「捅燕子窩啊，我小時候也幹過的。小孩子嘛，不懂事，都喜歡這麼幹，實際上根本沒什麼壞心。」

　　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並不覺得自己把燕子窩捅了有什麼不對。準確來說，他是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啊，不過是捅了一個鳥窩而已，天底下有多少孩子年少無知的時候沒捅過鳥窩的？

　　可是對於那些鳥兒來說，鳥窩是它們的家，鳥窩被捅了，也就代表著它們的家沒了。

　　而且很多時候，鳥窩裡還有它們的孩子，就因為鳥窩被捅了，直接從鳥窩裡摔了出來，就這麼摔死了。

　　顧蒙沒說話，只是坐在椅子上看著天空，夜色已經降臨了下來，天空之中基本看不見什麼鳥兒的蹤影了。

　　「起風了……」她說。

　　小石子是村子裡的孩子王，他今年八歲了，平時帶著一群小尾巴抓雞摸狗的，一點都耐不住寂寞，也是讓大人們十分頭疼的一個孩子。

　　他家房檐底下有燕子飛來在底下做了窩，據他媽媽所說，燕子回到人家來做窩，那就代表那戶人家會走好運，因此有燕子在家裡做窩，村裡的人的態度都是很歡迎的。

　　不過，小石子並不喜歡這些燕子，因為它們每天一大早的就開始在外邊嘰嘰喳喳的叫，吵死人了。

　　所以，在這一天，他就約著小夥伴們，拿著家裡的竹竿子，把這個燕子窩給捅了。

　　兩隻燕子已經有了小燕子，小燕子的顏色還是粉色的，上邊帶著細細的絨毛，大概才剛破殼沒多久。

　　「……燕子怎麼可能找我們報仇，大人都是騙子！」小石子心裡這麼想著，對於自己的舉動十分得意。

　　讓你們一天到晚吵我睡覺，現在窩沒了吧！

　　晚上的時候他父母回來看到地上碎開的燕子窩，心裡有些氣。但是這只是毀了燕子的窩而已，他們念了兩句，也就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小石子的媽媽去叫他起床，她這孩子一天最喜歡；賴床了，不到日曬三竿絕對不起床的。

　　「小石子，起床了啊，太陽都要曬屁股了！」小石子的媽媽一把把他的被子給掀開，伸手在他身上拍了兩把。

　　小石子揉著眼睛坐起來，道：「媽，我手上好癢啊。」

　　一邊說，他還一邊忍不住伸手去撓手臂，看樣子他是真的覺得很癢了，指甲在手上抓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紅痕來。

　　聞言，小石子的媽媽湊過去看了一眼，誒呦了一聲，伸手在他手上打了一下，道：「別撓了，你這會不會是過敏了啊？我等下帶你去你劉叔那裡看看，讓他給你開點過敏的藥。」

　　聽到劉叔，小石子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忍不住道：「我不要打針，我不要打針！」

　　劉叔是他們村子裡的醫生，也是唯一的一個，他在村頭那裡開了一家診所，平時治些頭疼感冒的。不過若是大病，還是得送去醫院。

　　小孩子們都怕打針，所以他們也就最怕給他們打針的劉叔了。

　　小石子媽媽忍不住道：「……你不是說自己是大孩子了嗎？大孩子怎麼能怕打針了？」

　　「……」

　　等吃完飯，小石子他媽不顧小石頭不情不願的表情，拉著他就去了村子的醫務室那裡。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醫務室這裡今天人竟然挺多的。

　　「你家芍藥生病了？」

　　「別提了，不知道昨天碰了什麼，一大早起來就說手上背上癢的，我這不是帶她來找劉威看一下嘛，給她打一個消炎針算了。」

　　「誒，我家菲菲也是啊，昨晚就嚷著手癢，所以一大早我就帶著她過來了。你看看，這手被她自己撓成了什麼樣子，血都撓出來……」

　　說話的那人拉過身邊的那個小丫頭，伸手把她的手臂扯了過來，讓大家看看。

　　小姑娘皮膚白白嫩嫩的，因此手臂上的傷痕看上去就十分明顯了。一條條紅色的痕跡遍佈在光裸的手臂上，看上去實在是有些恐怖。

　　小石子他媽媽湊了過去，喲了一聲，道：「肯定是他們昨天不知道去哪兒玩，碰到了什麼東西，所以才會是這個樣子。」

　　說著，她扭頭瞪小石子，伸手就在孩子身上拍了一巴掌，問他：「你們昨天去哪玩了，是不是去山上了？」

　　小石子連忙搖頭，把頭都搖成了個撥浪鼓，道：「沒有啊，我們昨天就在村裡玩了，沒有上山去。」

　　「沒有，那你們有沒有碰什麼東西？不然怎麼可能大家都這樣啊？」他媽追問。

　　小石頭想了一下，道：「可是我們沒有碰什麼東西啊。」

　　「誒喲，你們這些孩子，可真不讓人省心！」

　　大家說著，又湊到窗戶那裡去看，裡邊劉威正在給面前的孩子檢查著身體。

　　這孩子也是身上發癢，忍不住伸手去撓，而且小姑娘愛美，還留了指甲，那長長的指甲，都把自己後背撓得稀巴爛了，看得他的父母心疼死了。

　　「劉威啊，瑩瑩這是怎麼了啊？是過敏嗎？」做母親的連忙追問。

　　劉威皺著眉頭，伸手在小孩子的背上還有手臂上的皮膚上摸了摸——手底下的肌膚並不算光滑細嫩，甚至有種粗糲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藏在皮膚一樣，甚至有些扎手。

　　可是他定眼看去，卻是看不出什麼來，皮膚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問題。

　　劉威問小姑娘：「只有手臂還有後背癢嗎？」

　　小姑娘怯生生的點頭，一邊點頭，一邊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撓手臂，她的手臂上也被自己抓出了好幾條血痕了。

　　劉威皺眉思考了一下，站起身來道：「可能是過敏，我拿點軟膏給她擦吧，應該能緩解一下症狀。」

　　皮膚發癢，這看上去的確很像是過敏的狀態，用點止癢的藥膏擦擦看看。

　　「如果擦了藥還是沒反應，那就去鎮上醫院皮膚科看看。」他一邊拿藥，一邊這麼說道。

　　他抬頭往外看去，發現村子裡有孩子的人家幾乎都來了，最小的孩子是五歲，都是會走路的年紀了。一問，大家症狀都差不多，都是後背手臂發癢，至於身體其他地方，目前似乎好像沒有什麼問題。

　　「這會不會是碰到什麼東西了，有些中毒了？」

　　劉威心裡嘀咕著，心裡卻又不怎麼肯定。他大學是學醫的，但是充其量只能說是個赤腳醫生，只能解決譬如感冒發燒這樣的小病。

　　所以，對於這些孩子身上的情況，他只能先開了藥先讓這些孩子拿回去擦擦，如果沒有緩解的話，怕是就要送去醫院了。

　　因為他自己也不確定這到底是什麼問題了，不過村長裡的孩子幾乎都中招了，難道這皮膚病還會傳染？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得更加小心了。

　　家長們拿了藥，準備回去給孩子洗個澡再給他們抹藥，診所裡邊頓時就空了。

　　這時候，一個人坐在了椅子上，開口說道：「醫生，我身上好像有點過敏了，你幫我看看。」

　　劉威抬起頭來，原本以為是個孩子，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是個大人，人高馬大的，模樣看上去十分陌生，應該是到他們村子裡來玩耍的城裡人。

　　「哪裡不舒服啊？」劉威問。

　　青年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後背，道：「我覺得身上有點癢，尤其是手臂還有後背，很癢……」

　　聞言，劉威眼皮一跳，他下意識的問道：「你說你手臂還有後背癢？」

　　青年點頭。

　　劉威皺眉，他忍不住有些懷疑起來這病是會傳染的了，而且不僅是孩子，就連大人也會傳染上？

　　他說：「你撩開袖子我看看。」

　　青年依言而行，把袖子擼了起來，露出了自己的手臂來。

　　作為大人，他的克制力還是比較好的，沒像那些孩子一樣，使勁的在手臂上抓撓，但是手上也是被抓出了一條又一條的紅色痕跡。

　　而且劉威注意到，手臂裡側的肌膚是被抓撓得最厲害的，外側的肌膚看樣子情況要好得多。

　　和那些孩子的藥一樣，劉威還是拿了一隻外擦的藥給他，道：「你拿支軟膏回去擦一擦，這軟膏是止癢防過敏的，洗完澡之後就擦。」

　　青年點了點頭，拿了軟膏就出去了。

　　「林海，怎麼樣？」等在外邊的同學開口問道。

　　林海晃了晃手裡的藥膏，道：「應該是過敏，醫生給了我藥，讓我回去洗了澡擦。」

　　幾個人回到燕李家，孫敏隨口問了一句：「怎麼樣了？」

　　林海還是那句回答：「應該是過敏了。」

　　一邊說著，他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自己的手臂。他小麥色的手臂上被他抓出了一條條的紅痕來，身上已經癢得他有些受不了了。

　　「不行了，我先去洗個澡！」林海說道，蹬蹬蹬的上了樓。

　　過敏麼？

　　顧蒙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