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chapter 94
和韓修文喝了幾杯酒, 裴弘毅就回去了, 等他到家的時候都已經十二點, 家裡人都睡了, 也只有廚房的王嫂還醒著, 見他一身酒氣, 忙給他端了杯醒酒茶來。
「……今天黎小姐過來了, 陪夫人坐了好一會兒了。」王嫂把醒酒茶給他,又跟他說著今天家裡發生的事情,末了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和黎小姐談了這麼久,是不是也該結婚了?我看夫人, 可是著急抱孫子得很了。」
她口裡的黎小姐, 正是韓修文的女朋友黎雲,兩人談戀愛加起來也談了五六年。兩人四年前倒是逃婚論劍,就連請帖都寄出去了,可是誰知道後來又發生了那檔子事。
自那以後, 裴弘毅就再也沒提起過結婚這事, 就算平時裴母他們提起來,似乎也十分抗拒的樣子。
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裴弘毅說道:「不著急,再等等吧。」
「你不著急, 人家黎小姐難道也不著急嗎?」王嫂把他喝完的空碗接過來,「人家和你在一起了這麼多年了,無怨無悔的, 你到底是在顧忌些什麼?」
顧忌些什麼……
裴弘毅的表情變得有些茫然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顧忌些什麼,但是心那種莫名的顧忌,卻是的確存在的。
「……有些事情,其實不知道也是挺好的。」
恍然間,他又想起了顧蒙所說的話來,他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可是這話卻讓他覺得更加煩躁了。這種煩躁的情緒充斥在心裡,讓他忍不住想大吼一聲,把這情緒給發洩出來。
王嫂看他十分不舒服的樣子,有些擔心的問道:「怎麼,是不是胸口又疼了?唉,醫生不是說你的心臟病已經好了嗎,怎麼心臟還是一直在疼啊。」
裴弘毅是有心臟病的,而且是先天的那種,從生下來心臟就不好,身體也一直十分孱弱。但是在六年前,他的心臟病突然就好了,整個人活蹦亂跳的。醫生檢查過後發現,他的心臟沒有一點病變,甚至比正常的還要穩健一些,心臟病完全康復來。
而他的這個病例,也被醫生們稱為醫學史上的奇跡。
王嫂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難道真是那個狐狸精給你下了詛咒?」
狐狸精……
聽到這三個字,裴弘毅腦海裡不受控制的閃過了一幕,有著狐狸耳朵尾巴的女人被一柄銅錢劍釘在樹幹上,卻是雙目含淚,憤怒的看著他這邊。
她說:「你們人類都是大騙子!」
不!我不是騙子!
裴弘毅心中大聲的喊道,心口那裡傳來錐心一般的疼痛,疼得他忍不住捂著胸口彎腰下去,大口的喘息著——這點疼痛讓他的呼吸也變得十分艱難,就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了一樣。
「弘毅,弘毅!」王嫂看著他這幅痛苦的樣子,著急的喊道。
裴弘毅最後看見的便是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然後便控制不住的暈了過去,整個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你是人類?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你是迷路了嗎?」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你怎麼不說話?」
……
昏昏沉沉中,裴弘毅的眼皮微微抖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睜開眼來。
眼前光線明亮,他下意識的伸手擋在眼前,被這光線刺得忍不住偏過頭去。
「喂,裴弘毅,你怎麼了?」一個腦袋伸過來,頭上長著兩隻耳朵的少女開口問他,臉上帶著關心的表情。
裴弘毅的表情一瞬間有些恍惚,但是很快的他就回過神來了。
從地上坐起身來,他懶懶的打了個呵欠,道:「沒什麼,就是有些困了。」
他們兩躺在一片山坡上,山坡上長著茂密柔軟的野草野花,躺在上邊睡覺十分舒服。
自從迷路誤入這裡之後,他就很喜歡跑到這裡來睡覺,聞著花草的香味,就覺得自己身體內的這顆柔弱的小心臟變得堅強有力起來了。
扭頭朝身邊看去,他身邊坐著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說是漂亮,那只是因為他的形容詞十分匱乏,只能用漂亮兩個字來形容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比她還要漂亮的人了。只是和普通人不一樣,她的頭上長著兩隻雪白的耳朵,在身後也生長著一隻毛絨絨、蓬鬆的雪白的大尾巴。
——這是一隻狐狸精,據她介紹,是他們狐狸一族裡最難得一見的白狐。
「……我還以為你是得了白化病了。」裴弘毅曾經這麼說過,當即就被女孩追著毒打了一頓。
當然,他這具孱弱不堪的身體,可是經不起劇烈運動的,被她追著跑了幾步,差點喘不過氣來,要死不活的,反倒是把這狐狸精嚇得哭哭啼啼的,這可真讓他這個「好青年」良心十分不安啊。
看著對方不斷晃悠著的蓬鬆的白色大尾巴,裴弘毅的目光忍不住跟隨者對方的尾巴而晃動,覺得自己的一雙手在蠢蠢欲動。對於一個毛絨控來說,看著這麼一個蓬鬆的大尾巴,要忍住不去擼上兩把,那簡直就是定力驚人。
「呼!」
蓬鬆的大尾巴伸過來,他抬起頭來,就看見狐狸少女得意的看著他,道:「我的尾巴是不是很好看啊?看你這麼想摸的樣子,諾,那就給你摸一摸吧!」
裴弘毅:「……」
不過不得不說,這條蓬鬆的大尾巴的手感那真是太好了,簡直讓人愛不釋手,完全就是讓毛絨控沒有一點的抵抗力。
少女抖了抖頭上的耳朵,好奇的問道:「裴弘毅,你們人類都是像你這麼脆弱的嗎?」
「……不是。」
少女哦了一聲,明顯不相信的樣子,她說道:「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找到出去的路的……不過要是你出去了,谷裡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好像很寂寞的樣子啊。」
這裡是深山中的一個深谷,四周都是懸崖峭壁的,完全就沒有出去的路。這麼多年來,少女都是一個人在深谷之中生活的,完全不懂得寂寞是什麼。但是在裴弘毅出現之後,她卻懂得了什麼是寂寞,她以前的日子,就很寂寞。
有風吹了起來,將草地上的蒲公英完全吹了起來,少女伸出手去,一雙眼亮晶晶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看著她,裴弘毅突然著了魔似的說道:「白雪,要是找到了出去的路,你和我一起出去吧……人類的世界很好玩的,和深谷這裡完全不一樣。」
「……人類的世界?可是我都沒出去過,我有點怕……」
「沒關係,我會照顧你的,人類世界我可熟了。」
「真的嗎?」
「真的!」
……
白雪,白雪……
這個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因為我得毛就是白雪一樣的顏色啊。
……
裴弘毅突然睜開眼睛,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整個人不斷的喘息著。
「弘毅……」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裴弘毅認出她來,這是他的女朋友,黎雲。
黎雲擔心的看著他,問道:「你沒事吧?」
裴弘毅目光恍惚的看著她,突然,他側過身去,哇的一聲,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好痛!真的好痛!
伸手捂住心口,裴弘毅只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就好像有人生生的捏住了他的心臟,那種疼法,簡直無法形容。
「嘔……」
他的身體在微微抽搐著,控制不住的,他的嘴裡不斷的朝外吐出鮮血來,他的臉色更是十分難看,額上甚至有青筋暴起。
看到這一幕,黎雲簡直被嚇壞了,驚道:「弘毅,弘毅,你怎麼了……醫生,醫生!快來人啊!」
隨著噠噠的腳步聲,病房裡很快的就來了很多醫生。這時候裴弘毅已經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但是即使陷入了昏迷,他仍然在不斷的吐著血,鮮血很快的就將醫院的枕頭給染紅了。
有人掀起他的眼皮來,刺眼的光照進他的眼睛裡,裴弘毅再一次昏睡了過去。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十分長的夢,在他的夢裡,有花有草有陽光,還有一個擁有著雪白色皮毛的白狐狸精。
這隻狐狸精,她叫做白雪。
再次從昏迷之中醒過來的裴弘毅愣愣的看著病房的天花板,他喃喃的叫著一個名字。
「白雪,白雪、白雪……」
「嗚嗚嗚,不!嗚嗚嗚!不是的,肯定不是她,不會是白雪的!」
病床上高大的身影蜷縮起來,控制不住的,裴弘毅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他的哭聲就像是失去了愛侶的孤獸,充滿了一種名為悲傷的東西。
「弘毅,弘毅!你怎麼了?」
裴母他們哪裡看見過他這樣的表情,雖然從生下來就患有心臟病,但是就算擁有著這樣孱弱身體的他,也從來沒有這樣哭泣過,裴母他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嚎啕大哭的樣子。
裴弘毅抬起頭來,他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他捂著自己的心口說道:「媽,我的心好痛,好痛!」
裴母看他這樣痛苦的2樣子,簡直著急的要掉眼淚,她喃喃道:「心臟怎麼會痛呢?難道是你的心臟病又犯了?」
不是的!不是的!
裴弘毅搖頭,突然想起了什麼,他伸手抓住了裴母的手,說道:「媽,您打電話給修文,我要見顧小姐,我要見顧小姐!」
……
「……顧小姐?」聽著電話,韓修文下意識的往顧蒙那裡看了一眼,心中有些奇怪,問道:「弘毅為什麼要見顧小姐?」
裴母說道:「這我哪裡知道啊,他一醒來就說要見顧小姐……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
韓修文微微點頭,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您放心吧,伯母,我會帶顧小姐去見他的。」
等他掛了電話,其他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小古問:「誰要見顧小姐啊?」
韓修文說道:「裴弘毅,就昨天你見過的。」
「他找顧小姐有事?」
「不清楚。」韓修文搖頭,眉頭不自覺得皺了起來,「他媽媽說昨晚回去他就突然陷入了昏迷,被送去了醫院……半夜的時候他開始吐血,又被送去急診室搶救,現在好不容易醒過來,可是一醒過來就開始哭,他媽媽說從來沒有見他哭成那個樣子過。」
裴弘毅會哭?
韓修文完全無法想像他哭的樣子,這個男人雖然因為小時候生病,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是卻絕對不是軟弱的人。便是心臟病發了,再狼狽再痛苦,韓修文也沒見過他哭泣的樣子。
可是就是這樣的人,竟然在醒來之後就哭了?
韓修文看向顧蒙,說道:「他媽媽說,他醒來就嚷著要見顧小姐你,顧小姐……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見他一面?」
「可是現在去醫院的話,我們就來不及趕去機場了。」許心茹說道。
顧蒙露出一個笑來,她道:「我大概猜到他為什麼要見我……你們先去機場吧,我還要在b市待些日子。」
後邊那句話,她是跟許心茹還有小古說的。至於閻羅,閻羅現在可是無業遊民,自然是要和她在一起的。
既然這樣,他們就先說定了,閻羅開車送小古他們去機場,韓修文則是開車送顧蒙去醫院見裴弘毅。
等他們到醫院的時候,就看見裴母著急的迎了過來,她目光驚異的看著顧夢,有些驚訝的道:「這位就是……顧小姐?」
顧蒙微微頷首,禮貌的跟她打了一聲招呼:「您好!」
韓修文問:「伯母,弘毅情況怎麼樣了?」
說到裴弘毅,裴母的臉上就露出幾分憂心忡忡來,她說:「醫生說他的心臟出了問題,你說這可怎麼辦啊,他的心臟才好了沒幾年,怎麼又出事了?」
說到這,裴母忍不住抹起眼淚來,整個人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韓修文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說了一句:「您不要太擔心了,弘毅他肯定沒事的。」
裴母點頭,打開門讓他們進去。
病房打開,正扭頭看著窗外的裴弘毅轉頭看了過來,他的臉色透著一種不健康的蒼白來,看起來十分虛弱的樣子。
看見他的模樣,韓修文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對方的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
「顧小姐……」裴弘毅的目光落在顧蒙身上,虛弱的叫了一聲。
顧蒙道:「我說過的,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裴弘毅笑,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臉上露出一個十分溫柔的笑容。
他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我從就就有心臟病,醫生說我活不過二十歲,所以在我二十歲的那一年,我離家出走了,我想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等死。」
所以,他去了一座深山裡,然後還不小心從懸崖上摔了下去。
「掉下去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會死的,沒想到我竟然被人救了……不,不是,不是人,而是一隻狐狸精。」
二十歲他離家出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裴母他們都不清楚,這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些事情來。等聽到他說狐狸精的時候,裴母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眼裡帶著幾分不可置信來。
難道……
「白雪是一隻很漂亮的狐狸精,她有著蓬鬆柔軟的大尾巴,摸起來手感特別好……她說一定會找到出去的路,讓我能回去的。我讓她跟我一起去人類世界,我說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木然了,甚至心口也在一抽一抽的疼。
是你在疼吧!
摸著心口,他這麼想著,嘴上則是繼續說著往事。
「花了快一年的時間,我們才找到出去的路,可是在路上,我的心臟病又犯了。白雪差點以為我會死,害怕得一直在哭……然後,她把她的心臟分了一半給我。」
「……她說,她把心臟分一半給我,我們兩共用著一個心臟,她生我生,她死我死。這樣我就會擁有健康的身體了,就可以大哭大笑了。」
「可是,從昏迷之中醒過來的我,卻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忘記了在山谷中的一切,也忘記了那隻漂亮的白狐狸。」
聽到這裡,裴母再也忍不住了,她說道:「那四年前把你擄走的那隻白狐狸……」
「是白雪!」裴弘毅說,他看向站在病房裡一直沒說話的黎雲,笑道:「你和白雪很像,我一直無意識的在你身上尋找著她的影子……對不起,黎雲。」
黎雲苦笑,她眼裡有幾分濕潤,說道:「……我其實感覺到了,我從來不喜歡荷花的,可是你卻偏偏覺得,我很喜歡荷花,甚至還專門在你家的度假山莊裡種了一大片的荷花。」
在那時候,她心裡就覺得十分奇怪了。
女人本身就是一種直覺十分準確的生物,其實她心理一直有所感覺。只是裴弘毅的身邊一直沒有其他女人的出現,所以她覺得只要自己一直待在裴弘毅身邊,裴弘毅在她身上所尋找的影子遲早會消失不見的。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那人竟然不是人,而是一隻狐狸精。
「對不起,黎雲。」他再次道歉。
黎雲看著他,眼裡不自覺得露出幾分憐憫來——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從昏迷之中醒過來的裴弘毅會哭得那麼慘烈。
四年前那隻狐狸精把要與她結婚的裴弘毅擄走了,然後裴弘毅的父母便找了一位名叫石山道人的道士。她記得,當時那隻狐狸精就被那位石山道人給殺了的。
對於恢復記憶的裴弘毅來說,這實在是太過殘酷了些。
裴母有些自責,她說:「我沒想到,我以為那隻妖精是要吸你的精氣,是要害你的。」
裴弘毅搖頭說道:「媽,不管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要不是我把她忘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而結局,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只能說是,天意弄人。」韓修文說道,不過他得注意點並不是在這上邊,而是在裴弘毅所說的另外一句話上。
「你說她把心臟分了一半給你,自此以後,她生你生,她死你死,可是現在那隻狐狸精已經死了,那你……」
裴弘毅笑,語氣輕鬆的道:「我大概也要死了吧。」
「……」
明明說的是事關自己的生死,可是他的表情卻十分輕鬆,甚至還帶著幾分期待來——他在期待著死亡。
裴母瞪大眼睛,眼裡淚珠不斷的往下滾,她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搖頭道:「怎麼會……」
裴弘毅說:「媽,我本來早就該死了的,在六年前我就該死了的……」
他的表情十分平靜,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帶著一種解脫的喜悅的。
在恢復記憶的那一瞬間,他痛苦、悲傷,但是當意識到自己大概馬上就要死去之後,他卻陷入了讓一種欣然的平靜之中。對於他來說,追隨著白雪而去,那就是最令他高興的了。
顧蒙看著他,思考了一下,問道「……你找我來,應該不是為了跟我講故事吧?」
「……」
裴弘毅深深的吸了口氣,他說:「我……我只是心裡還懷著那麼迫切的一點希望,想知道,還有沒有那麼一點可能。」
他眼裡像是有一點光,那點光裡充滿了小心翼翼的期盼。
顧蒙沒說話。
眼裡的光亮熄滅,裴弘毅笑,緊握著的拳頭緩緩的鬆了開來,他喃喃道:「那就讓我隨她一起走吧……」
你們人類都是騙子!
他又想到了白雪臨死之時所說的那句話,他心中歎息,在心中說道:不是的,我不是故意想騙你的!
可是這樣的他,就算追隨著她死去,她大概也是不會原諒自己的,就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原諒他自己。
他怎麼能忘了呢?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顧蒙突然說。
裴弘毅愣愣的抬起頭來,臉上表情呆愣,眼裡還帶著幾分茫然,一時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顧蒙的意思。
但是很快的,他死寂的雙眼之中迸出明亮的光芒來,一雙眼緊緊的盯著顧蒙,著急的問道:「你說什麼?」
顧蒙說:「我說,那隻小狐狸,其實也不算是完全死去了。」
裴弘毅茫然的看著她。
伸手指了指他的心口,顧蒙說:「她就活在你的心裡。」
雖然那點生命力,微茫的幾乎不存在了,如螢火一般,似乎下一秒就會熄滅了,但是卻的確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