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chapter 82

　　顧蒙的出院手續辦好了， 自然就要出院了。

　　「醫院裡的孤魂野鬼還是這麼多。」顧蒙看著在四周晃悠的鬼魂們， 開口說了一句。

　　不過這些孤魂野鬼， 不管是有意識沒有意識的， 都下意識的躲避著他們走。更準確的來說， 是躲著閻羅走， 雖然對方身上的熾熱氣息收斂了許多， 但是對於這些鬼怪來說，仍然是十分可怕的。

　　說到這個，顧蒙倒是想起黃奶奶們兩口子來了，便扭頭看向一大把年紀了卻還是牽著手膩乎的兩位老人。

　　她問道：「再過不久就是七月半、鬼門開的時間了。對於孤魂野鬼來說，這是唯一一年能夠去往地府的日子了， 若是錯過了， 就要等下一年了。到時候，可是要我送您二老去地府嗎？」

　　兩位老人沒開口，朱曉就立刻道：「那就麻煩顧小姐你了！」

　　孤魂野鬼的滋味可不好受，天地間的鬼這麼多， 說不定那天就被其他的鬼給欺負了。而且正常情況下， 孤魂野鬼是享受不了人間的煙火的，也就是說要一直忍受著餓肚子，這怎麼想都很難受的。

　　黃奶奶看向朱父，說道：「早知道做孤魂野鬼這麼不好， 就讓你去地府等我我了。」

　　「……我覺得做孤魂野鬼沒什麼不好的，雖然餓了點，但是以前沒被玄湮給抓住的時候， 我還能陪著你了，雖然你看不見。」朱父這麼說道。

　　聞言，朱曉卻是驚訝的道：「怪不得您死後前兩年，媽總說感覺到了您在她身邊，我們還說是她太想念您了，原來您還真是一直都陪著她啊。」

　　許心茹看著因為高興，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的黃奶奶一眼，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怎麼覺得有點甜啊？這就是老年人的愛情嗎？

　　「對了！」許心茹突然想起一事來，扭頭對顧蒙說道：「顧蒙，昨天班長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找你有事，問我知道你在哪裡不。」

　　「當時你還昏迷著，我就說不知道……我看她在群裡了好幾次，問有沒有人知道你在哪裡。我看她很著急的樣子，你要不要回她一個電話？」

　　聽她這麼說，顧蒙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當然，她是沒有摸到手機的，因為閻羅已經將她的手機遞了過來。

　　她打開手機，果然看見孫敏在群裡一直在問其他人知不知道她住哪裡，而且還給她私聊了好幾條，看樣子的確很著急。

　　顧蒙拿著手機給她回了一個資訊，一邊問許心茹：「班長有說找我什麼事嗎？」

　　許心茹搖頭，道：「不清楚，不過我聽其他人說，她前兩天就回老家了，聽說是家裡有急事……她現在又不在s市，這麼著急找你做什麼？」

　　顧蒙說：「我和她不怎麼熟悉，除了上次班建，平時更沒有怎麼接觸過。要說她找我有什麼事，我只能想到一件，那就是她可能遇到了科學不能解決的事情。」

　　科學不能解決的事情……那不就是見鬼了？

　　許心茹瞪大眼睛，不過越想，她越覺得顧蒙說的有道理。孫敏和顧蒙並不熟悉，她會求助顧蒙而不是其他人，那就代表顧蒙肯定是能解決她目前的困境的，可是她所和顧蒙並沒有怎麼接觸過，唯一的一次過多接觸，便是上次的班建活動。

　　當時班建，他們也算是遇到了靈異事件了，顧蒙給同學們也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許心茹可知道的，私底下那些參加班建的同學們還討論著，說顧蒙是不是什麼隱世不出的那種大家族，專門驅邪抓鬼的那種。

　　如果是遇到了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也難怪孫敏要找顧蒙了。

　　顧蒙給孫敏回了個消息，不過對方並沒有立刻回她，也許是現在有事，並沒有看到消息。顧蒙看了一眼，沒看見她的消息，隨手把手機塞口袋裡了。

　　幾人下了樓，來到的大廳，剛好就看見的大廳的大螢幕上放著一則午間新聞。

　　「……本台記者得到消息，最近常有計程車司機惡作劇，恐嚇乘客，請廣大群眾乘坐計程車時請小心，如果有發現，也請及時舉報出租中心……」

　　螢幕裡，一個大男人對著鏡頭，哆嗦著聲音道：「實在是太可怕了，那司機扭過頭來咧嘴對我笑，臉上的肉就這麼啪嗒啪嗒的掉了下去，我甚至看見裡邊還有白蛆……」

　　說到這，這人忍不住乾嘔了一聲，語氣奔潰的道：「我肯定是撞鬼了！」

　　而畫面一轉，拿著話筒的記者說道：「如果有誰發現這位惡作劇的計程車司機的話，請看清楚對方的工作號，及時舉報……」

　　聽到某個蟲子的名字，許心茹整個人都覺得有些不舒服，甚至覺得自己身上有些發癢，她最怕蟲子這種東西了。

　　「現在這年頭，開計程車司機的竟然還搞惡作劇！」朱曉忍不住開口，指責道：「實在是太沒有道德心了，要是把人給嚇壞了怎麼辦？」

　　顧蒙瞥了大螢幕一眼，這時候螢幕上已經換了另一個新聞，看著她眼裡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來。

　　幾人走出醫院，外邊停著一輛輛的計程車，一輛計程車停在他們身前，戴著口罩的男人甕聲問道：「要計程車嗎？」

　　顧蒙低頭，恰好和對方對視，那是一雙眼角帶著細紋，明顯已經有了老態的眼睛。

　　「……」

　　計程車司機躲開她的目光，又問了一遍：「要計程車嗎？」

　　顧蒙看著他，點了點頭，道：「要。」

　　聞言，那司機頓時就十分高興了起來，眼裡明顯帶著幾分雀躍來，急忙下車來給他們開門，一邊開門一邊招呼道：「好勒，客人您上車……」

　　就連聲音，似乎都輕快了許多。

　　那邊朱曉見狀，急忙說道，過來就要攔住她們，道：「……我們家車又不是坐不下，你們沒必要坐計程車的。知道你出院，我可是開了我家最大的車過來的，完全坐得下的。」

　　顧蒙瞥了有些緊張的計程車司機一眼，道：「沒事，你不用特意送我們的，先回去吧。」

　　「這怎麼好意思……」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我們坐計程車回去就行。」

　　閻羅已經去後邊放行李了，他一走過來，顧蒙注意到計程車司機立刻一副要暈厥過去的樣子，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好幾步。

　　「司機叔叔你怎麼了？」顧蒙扯了扯唇，問。

　　司機：「……」

　　「沒，沒事！我沒事！」司機忙開口說道。

　　剛才閻羅站在後邊，他沒注意到對方，只看見顧蒙和許心茹兩個，這才熱情的招呼著。這時候看見身材修長的閻羅，他簡直恨不得回到過去把剛才招呼人的自己給打暈過去。

　　顧蒙對朱曉夫妻二人道：「你們下午不是還要去接孩子放學嗎，我們這裡你們不用擔心的。」

　　「……」

　　夫妻二人相視一眼，最後木盈道：「那好吧，不過你們到家了，記得給我們打個電話吧。」

　　顧蒙點頭。

　　夫妻兩人回到自己家的車上，朱曉道：「顧小姐這也太客氣了吧，我都開了家裡最大的車來，沒想到她竟然跑去坐計程車……是不是我們哪裡惹她生氣了？」

　　木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你沒看見顧小姐她是有事嗎，你怎麼這麼沒有眼力勁？」

　　「……顧小姐有什麼事？剛才都沒事的啊？」朱曉茫然的看著她。

　　木盈：「……開車吧，回去吧。」

　　她對這個愚蠢的男人實在是太失望了。

　　……

　　顧蒙他們這邊，許心茹看了一眼閻羅，打開後邊的車門就進去了，還招呼顧蒙：「顧蒙，我們兩個坐後邊！」

　　她們坐後邊，那麼閻羅自然就是坐前面了。

　　意識到這一點，司機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在不斷的哆嗦。

　　就在這時候，閻羅扭頭看了他一眼，甚至還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司機：「……」

　　突然無望。

　　計程車啟動，司機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問：「客人們要去哪裡啊？」

　　閻羅立刻報了一個位址。

　　司機小心翼翼的把車給啟動，車子瞬間湧入了車流之中。

　　這車子裡打掃得十分乾淨，許心茹抽了抽鼻子，問道：「司機叔叔，你在車裡灑了多少香水啊，這車裡也太香了吧，香得都有些悶了。」

　　這香味，濃得讓人都聞不到其他的味道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除了濃烈的香水味之外，這裡邊似乎還帶著某種其他的味道，好像有些臭。

　　聞言，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語氣平靜的道：「我昨天把一瓶香水撒在車上了，所以你才會覺得這麼香的。」

　　許心茹恍然，她道：「那我能開窗戶嗎，我有點受不了這個香味。」

　　這是一種十分劣質的香水味，味道不僅濃烈，甚至還有些刺鼻，實在是讓人有些忍受不了。

　　「沒事，窗戶你開吧！」司機忙說道。

　　從一上車就一直看著司機的顧蒙突然開口問道：「司機叔叔，這大熱天的，你一直戴著一個口罩，就不怕喘不過氣來嗎？」

　　聞言，司機下意識的伸手把口罩往上提了提，他甕聲甕氣的說道：「我最近有些發熱，我怕傳染給你們……你們不用擔心我，我不會喘不過氣的。」

　　「……是不會喘不過氣，還是作為一個死人，你根本不用喘氣？」顧蒙問。

　　「……」

　　許心茹轉過頭來，嘴上帶著僵硬的微笑：「顧蒙你在說什麼了？」

　　馬路上的人就看見一輛計程車突然歪歪扭扭的前行了一段時間，那行走的路線，看得人頭皮發麻。

　　「嗤~」

　　計程車在不遠處的路邊停下，司機縮在自己的位置上，整張臉都快埋在了面罩裡，他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沒有害過人的，我只是想賺點錢而已。」

　　「開計程車賺錢？」顧蒙問。

　　司機點頭，他有些委屈的道：「我……我只會開車，不過你們放心，我開車絕對是專業的，我生前就是給人開車的，你們的安全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許心茹縮在位置上，不斷的告訴自己冷靜，冷靜。終於，她冷靜了下來，木木的腦袋終於也能思考了。

　　顧蒙突然問：「你死了有多久了？」

　　司機立刻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三個月前。」

　　顧蒙恍然，說道：「三個月前……已經這麼久了啊，怪不得你的屍體都已經開始腐爛了。」

　　聞言，司機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表現得十分心虛。

　　他不僅臉上戴著一個大大的口罩，甚至在手上都戴著手套，身上幾乎沒有一點皮膚露出來。而這詭異的打扮，只是為了掩蓋自己腐爛的樣子，害怕嚇到人。

　　顧蒙抽了抽鼻子，鼻尖裡全是劣質汽車香水的氣味，這麼濃烈的氣味，足以將其他的味道完全給覆蓋住，包括屍體腐爛的臭味。

　　不過這兩種味道糅合在一起，就顯得十分刺鼻，甚至十分詭異了。

　　也是這個原因，司機能接到的客人實在是有限，所以到現在都沒賺夠自己想要的錢。

　　一旁的閻羅問：「你一個鬼，開車賺錢，是想拿錢做什麼？」

　　聽都他開口，司機又緊張了起來，他道：「我，我想給我女兒把一個小皇冠。我都看好了，只要我跑完這一單，我就可以把那個小皇冠買下來了！」

　　「你女兒？」

　　「對啊，我女兒長得可漂亮了，她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了。我答應過她的，等我回去，我就會給她買一頂漂亮的小皇冠。可是沒想到，我在回來的路途中就死了，那頂小皇冠也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

　　說到這裡，司機的語氣就有些低落了起來，顯然十分難過。

　　許心茹終於沒有那麼害怕了，此時便開口問道：「你要買什麼珠花啊，還差多少錢啊？」

　　聞言，司機雙眼立刻一亮，他道：「只要跑完這一單，我就賺夠了買小皇冠的錢了。」

　　這是最後一單了！

　　顧蒙眨了一下眼睛，說道：「那走吧。」

　　司機咦了一聲，沒反應過來顧蒙的意思。

　　許心茹笑了一下，道：「這不是你的最後一單嗎，你還不快把我們送到目的地，然後拿錢給你女兒買小皇冠？」

　　「……」

　　司機立刻誒了一聲，心情十分激動。他沒想到，顧蒙他們發現了自己是死人之後，竟然還會放過自己，甚至還讓他賺錢買小皇冠。

　　一邊開車，他一邊哭哭唧唧的道：「你們真的是好人，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你們好人會有好報的！」

　　「……」

　　這個司機，原來是這麼聒噪的嗎？

　　將顧蒙他們送到社區門口，司機從車窗那裡探出頭來跟他們擺了擺手，然後就迫不及待的開著車走了，讓顧蒙他們在後邊吃了一嘴的尾氣。

　　顧蒙抬頭望去，在其他人看起來正常的車子，在她眼裡卻是破破爛爛的，整個車頭都差不多都要撞癟了，這也是她從醫院一出來就注意到這輛計程車的原因。

　　「走吧。」閻羅說道。

　　三人往社區裡，許心茹忍不住又往後看了一眼，當然了，都過去了幾分鐘了，就連車影子都看不見了。

　　「也不知道這司機能不能買到他的小皇冠了……」她小聲說道，然後有些奇怪的問道：「他到底是人是鬼啊，是鬼，可是剛剛你們顧蒙說屍體腐爛，這又是為什麼啊？」

　　顧蒙解釋道：「準確來說，他是起屍了，他的魂魄還在屍體裡。他脖子上掛著一樣東西，應該就是這樣東西，讓他在死了之後，身體還能行動……只是，一具屍體，經歷三個月，肯定會變得腐爛的。」

　　所以，他才不得不拿香水掩蓋自己身上的氣味。

　　……

　　一輛計程車在馬路上賓士著，甚至還闖了兩個紅燈。這一切的違章行為，直接就被馬路上的違章攝像頭完全的拍了下來，然後將違章資訊發送到了司機的手機上。

　　不過這時候，司機才不管什麼違章不違章的，整隻鬼興奮極了，直接把車開到了某家商城門口，然後拿著手裡的包走了進去。

　　「……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麼？」櫥窗後邊的女性服務人員禮貌的微笑著，十分客氣的詢問他。

　　司機目光在櫥窗裡飛快的掃過，最後伸手指著一個小皇冠樣式的項鍊道：「我要這個！」

　　聞言，服務員立刻伸手把他所要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東西一共要三萬元，司機拿出自己的包，把裡邊的錢推了過去，然後小心翼翼的捧著這個手鏈。

　　服務員低頭看著包裡的一遝錢，覺得有些頭疼——這些錢零零散散的，不是全都是一百的，還有五十的、二十的、十塊的，甚至還有五塊的。

　　「……」

　　服務員只好叫了另外一個人一起來數，最後清點結束之後，這才禮貌的將人給送走了。

　　拿著小皇冠的項鍊，司機十分興奮的離開商場。他女兒叫著想要一頂小皇冠很久了，他給她買了這個，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一間充滿著童話風的粉色小房間裡，年輕的女人伸手撫了撫小女孩的頭，感覺額頭上的高溫已經降下去了，這才鬆了口氣。

　　這孩子已經燒了好幾天，可擔心死她了，還好現在退燒了。

　　女人放下心來，眉眼間全是掩飾不住的疲倦。丈夫不在家，孩子又發燒，她醫院家裡兩頭跑，還有手上的工作，這些事情全部湊在一起，對於她來說別提有多累了。

　　而且，丈夫已經三個月沒有消息了，電話也打不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想到這，女人心裡有些擔心，她低頭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孩子，伸手把臥室裡的燈關了，只給她留下了一盞小檯燈，然後開門出去了。

　　站在客廳裡，女人給自己老公打了好幾個電話，可是和以前一樣，電話還是無法接通，女人頓時有些焦躁起來。

　　她坐在沙發上，也沒開燈。她把頭仰著靠在後邊的沙發，微微閉上眼，整個人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

　　明天去警察局報警吧！

　　她心裡這麼想著，然後她實在是太疲倦了，靠在沙發上，就忍不住慢慢的睡了過去。

　　在她睡著之後沒多久，家裡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了，一個人影從外邊走進來。對方先是走到沙發前，低頭看著睡著的女人，然後在她身邊蹲了下來，目光一寸寸的在她臉上逡巡著，帶著幾分貪戀不捨來。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裡突然響起了一聲歎息聲。

　　而這時，孩子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了低低的哼哭聲。聽到這個聲音，司機立刻站了起來，沙發上的女人則是輕輕的皺了皺眉，似乎要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見狀，司機再也沒有任何的遲疑，走到孩子的臥室前，伸手把門打開，走了進去。

　　「爸爸，媽媽……嗚嗚嗚……」

　　床上的小姑娘坐起身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哭著喊道。

　　「誒呦，我的小公主，怎麼哭了啊？」司機大步走過來，他伸出手去，想抱孩子，可是想到了什麼，又飛快的把手縮了回來。

　　小孩看見他，雙眼一亮，立刻一迭聲的叫道：「爸爸爸爸爸爸……」

　　也不知道她叫了多少個爸爸，叫起來簡直不帶停聲的，司機立刻把食指放在唇邊，虛了一聲，讓她小聲點。

　　「媽媽睡著了，你小聲點，別把她吵醒了。」

　　聞言，小孩立刻伸手把嘴給捂上了，然後點了點頭，一雙眼亮晶晶的，十分高興的看著他——是爸爸啊！爸爸回來了！

　　司機立刻就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爸爸抱！」小孩伸手，要抱抱。

　　司機道：「爸爸剛從外邊回來，身上髒，等爸爸洗乾淨了再抱你好不好？」

　　小孩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問道：「爸爸，你去哪裡了啊，怎麼現在才回來了啊？」

　　司機頓了一下，才開口說道：「爸爸去給我家小公主買小皇冠了啊……當當當！你看，你想要的小皇冠，喜歡嗎？」

　　銀色的小皇冠上嵌著小小的鑽石，在床頭燈的照耀下，看上去簡直就是在閃閃發光。

　　「哇！小皇冠！」小孩立刻就激動了，抱住小皇冠就不撒手了，叫道：「謝謝爸爸，爸爸最好了！」

　　司機忍不住笑，他溫柔的凝視著孩子，似乎要將她的笑臉印在心裡，半晌他才說道：「好了，時間已經太晚了，小公主快點睡覺吧。」

　　小孩躺在被窩裡，一雙大眼睛使勁的眨啊眨，她問：「爸爸，你怎麼戴著口罩啊？」

　　聞言，司機只覺得眼裡一酸，但是語氣裡卻帶著幾分笑意，他說：「爸爸感冒了，怕傳染我家小公主啊。」

　　小孩立刻皺了皺眉，道：「爸爸感冒了啊，那爸爸一定要乖乖吃藥啊，這樣病才好得快！」

　　「嗯，爸爸知道的。」

　　司機看著小孩的臉，突然說道：「小公主啊，明天你看見媽媽了，記得幫我跟你媽媽說一句，就說，爸爸永遠愛媽媽，希望媽媽能一輩子幸福。」

　　小孩疑惑道：「爸爸為什麼不自己說啊？」

　　為什麼不自己說？

　　司機苦笑，他怎麼敢讓對方看見自己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小孩揉著眼睛，已經有些困了，她嘟囔道：「爸爸，我要聽睡前故事。」

　　司機說：「好呀，你閉上眼睛，爸爸跟你說……」

　　他坐在床邊，目光一直落在小孩的臉上，嘴裡低柔的說著小孩最喜歡的童話故事。只是一個故事還沒講完，小孩就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呼吸平緩。

　　司機站起身來，低聲道：「做個好夢，我的小公主！」

　　——我的小公主啊，爸爸希望你能一輩子幸福快樂！

　　嬰兒房的門被人打開又關上，過了許久，外邊也傳來大門打開並且關上的聲音，一道僵硬的身影走出了這個家。

　　第二日，天色大明，外邊的陽光已經鋪了進來。

　　年輕女人醒過來，一時間有些恍惚——她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家丈夫來向自己告別，說是她要去很遠的地方，讓她不要擔心。

　　這個夢，似乎在預示著什麼，這讓女人心裡憂心更重了。

　　難道丈夫真的出了什麼事？她控制不住的這麼想。

　　站起身來，她轉身去了嬰兒房看孩子，孩子一發燒就反反復複的，昨晚她竟然睡過去了，也不摘掉孩子怎麼樣了。

　　不過她進去一看，孩子已經醒了，整個人裹在粉色的被子裡邊，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女人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額頭，發現沒有再燒，忍不住鬆了口氣。

　　「媽媽……」小孩半張臉縮在被子裡，露出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來，高興的叫了一聲，精神頭十分的好。

　　看見她這個樣子，女人忍不住一笑，道：「這大清早的，你怎麼這麼高興啊？」

　　小孩咯咯咯的笑，十分開心的說：「因為爸爸回來了啊，所以樂樂很高興。」

　　聞言，女人一愣，然後心裡就覺得一陣心酸，以為孩子是太想爸爸，所以昨晚做夢夢到了。

　　要知道，孩子是最黏她爸爸的，她這個做媽媽的都吃了好幾次的醋了。

　　撫摸著小孩的頭，女人輕聲道：「是嗎？那你看見爸爸，爸爸跟你說了什麼啊？」

　　小孩咯咯咯的笑，她說：「爸爸給我買了小皇冠！」

　　說著，她伸出手去，給媽媽看自己的小皇冠，說道：「媽媽你看，爸爸給我買的小皇冠！」

　　小皇冠？！

　　女人眼睛猛的瞪大，伸手就把小皇冠抓在手裡。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突然從嬰兒房跑了出去，然後大聲的叫著自家丈夫的名字。可是不管她怎麼叫，都沒人回應，她還將家裡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就是沒看見自家丈夫的影子。

　　為什麼沒有？

　　女人咬唇，險些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來了。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項鍊，她很確定，這個項鍊以前是沒有的，但是現在卻出現在了這裡，那就證明，孩子沒說謊，她爸爸昨晚的確是回來了。

　　可是既然回來了，為什麼現在又不在了？

　　小孩跑出來，她感覺到自家母親情緒的不對，小聲問道：「媽媽，你怎麼了？」

　　女人神色恍惚，突然想起了什麼，她蹲下身子來，看著孩子，問道：「樂樂，昨晚你爸爸回來，有沒有說什麼？」

　　小孩眨了眨眼睛，點了一下頭，道：「有，爸爸讓我告訴媽媽，說「爸爸永遠愛著媽媽，希望媽媽能一輩子幸福」。」

　　「……」

　　女人踉蹌坐在地上，她想到自己昨晚做的那個夢，突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

　　我最愛的妻子和女兒啊，即使我不能陪在你們身邊了，但是我希望你們剩下的日子，能永遠幸福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