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chapter 138
盧家人灰溜溜的回去了, 只是回去的時候, 他們之中少了一個盧輝, 這讓他們的心情有些沉重。
「老太太還說輝輝是她最喜歡的曾孫子, 可是下手的時候一點也沒有手軟, 可憐我家輝輝, 他才二十三歲了……」盧輝他爸有些感傷, 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盧輝他三叔安慰道:「二哥你就別傷心了,好在老太太消失了,她不可能再出來作亂了。」
也就是火,他們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一想到這, 眾人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心情總算是輕鬆了幾分。
盧兵說道:「也不知道三嬸怎麼樣了……」
他們幾個從家裡跑出來了,可是當時三嬸卻是被老太太給抓住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事。
眾人他們回到家裡之後,是在院子東邊豬圈那裡找到盧輝三嬸的, 盧輝他三嬸趴在院子的最角落那裡, 那裡是放潲水的地方,她頭上全是潲水的痕跡,整個人已經完全暈厥了過去。
她的頭上衣襟上,都能看見潲水的痕跡, 湊近了去,潲水的酸臭味加上豬圈裡傳來的臭味,那股味道簡直令人有些作嘔了。
盧輝他三叔看了一眼, 伸手小心翼翼的在她鼻子底下感受了一下,等感受到那裡傳來的氣流,他猛的鬆了口氣,說道:「還活著,她還活著!」
雖然心裡有些嫌棄,但是他們總不能就這麼把人給放在這裡吧,因此盧輝他三叔和盧兵把人搬到了屋裡去。
「……好兵啊。」一抓住盧輝三嬸的手,盧兵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開口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邊躺久了,盧輝他三嬸的身體十分冰涼,你抓著她的一雙手,就像是抓住一塊冰塊一樣,既冷又冰的,那股冷氣還不斷地往你骨頭縫裡鑽。
等把人抬進屋裡,放在床上之後,盧兵和盧輝三叔立刻飛快的收回了手,一雙手早就變得冰冷了,簡直是冰冷刺骨。
盧兵看了一眼,說道:「三嬸這樣子好像有些不好啊,要不送她去醫院吧。」
盧輝他三嬸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張臉泛著一種青紫色,氣色看上去十分的不好。在她右邊的肩膀上,衣裳上有五個洞眼,裡邊有血滲出來,已經把她肩膀那裡的衣裳給染紅了,看上去傷勢有些嚴重。
好歹也是夫妻一場,盧輝他三叔看了一眼,終於還是開車將人送去了醫院。
掛號檢查。
已經過去一些時間了,盧輝三嬸傷口處的血液已經凝固在了一起,要是這麼撕扯開來,肯定會將傷口給拉扯開。
所以,醫生只能用剪刀將她肩膀那裡的衣裳給剪開。
衣裳唄剪開,底下的傷口完全就露了出來。
醫生忍不住倒抽顆一口氣,問道:「嘶,這傷是怎麼弄的?」
只見盧輝他三嬸的肩膀那裡,有五個血洞,竟是生生的紮進了她的肩膀的血肉之中,傷口看上去還十分的深。
她肩膀上的鮮血正是從這五個傷口之中流出來的,而且流出來的血的顏色,竟然還是烏青色的,看上去就不正常。然後,空氣中飄蕩著的惡臭的味道,似乎更加濃鬱了。
剛才醫生就聞到了這個病人身上的惡臭味,如今傷口扯開,徹底的暴露在人前,那股惡臭味也就越加明顯了。
那是一種很明顯的腐爛的臭味,就像是一塊豬肉放久了,變得腐爛所散發出來的臭味,讓人有些噁心。
醫生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股臭味的來源,竟然是來自於對方的傷口,那是從她傷口處所留出來的鮮血的氣味。
「這血的顏色,看上去像是中了毒啊……」醫生說,也不敢直接伸手去碰,而是帶了手套檢查盧輝他三嬸的傷口。
越檢查,他就越覺得這傷口覺得有些奇怪然後,忍不住伸手比劃了一下,最後發現,這五個血洞,竟然像是有人用手在上邊抓出來的一樣。
腦海裡閃過這麼一個詭異的念頭,醫生搖頭,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哪裡有人的手能抓住這麼深的五個血洞來,人的手又不是什麼利器。
「這傷是怎麼弄的?」醫生問盧輝他三叔。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盧輝他三叔乾笑,道:「我今天回去的時候,就看見她躺在院子裡,已經就是這個樣子了……醫生,我老婆她沒事吧?」
他還是很清楚的,老太太的事情要是說出來,其他人不僅不會相信,還會以為他是神經病了,所以他選擇了不說。
醫生道:「不知道是被什麼弄傷的,那就有些麻煩了,弄傷她的東西上邊有毒,這毒也不知道是什麼毒,對她的身體有沒有什麼影響,能不能解……」
正是因為不清楚這些,所以才更加麻煩了。
「她的身體會這麼冰涼,應該也是這個毒的原因,我先嘗試著給她解毒吧。」
醫生給盧輝他三嬸處理傷口,盧輝他三叔則是在外邊等著。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疲憊,這種疲憊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理上的。
然後,他靠著椅背,竟然慢慢的睡了過去。
在他睡著的時候,他沒看見,在他身上有一縷縷的黑色氣息在纏繞著,這是顧蒙所說的屍陰之氣。
屍陰之氣冰冷刺骨,如蛆附骨,他現在又正處於醫院這種陰氣十分重的地方,四周的陰氣不由自主的往他這裡聚攏而來,侵蝕著他的身體。
正在睡夢中的盧輝三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覺得有些冷,整個人無意識的抱成了一團。
……
「屍陰之氣至陰至冷,活人要是沾上了屍陰之氣,身體會變得體弱多病,而且會吸引天地間的陰晦之物……」
陰晦之物,那不僅僅是鬼怪,還有各種陰氣。而活人體內陰陽平衡,這個平衡一旦打破,身體自然會受到影響,變得體弱多病,那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白家人也和老太太有所接觸,所以他們身上自然也沾上了屍陰之氣,所以顧蒙讓白樹人拿了他們在山林之中挖出來的那根野山參,讓他切了一塊下來,熬了參湯給大家喝。
「……這東西給我們喝會不會太浪費了啊。」
捧著碗,看著熱氣騰騰的參湯,白樹人完全捨不得喝,表情十分的心痛——這可是幾百年年份的野山參啊,就這麼熬了給他們喝,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他抬起頭,對顧蒙說道:「我覺得我身強體壯,完全不需要這個東西。」
「屍陰之氣侵體,那是悄無聲息的破壞著你們的身體,會讓你們的身體慢慢變得虛弱起來。」
顧蒙看了他一眼,道:「這根人參蘊含了天地間的靈氣,你們現在身上沾上了屍陰之氣,喝這個剛好能祛除你們身上的屍陰之氣,對你們的身體很有好處。」
即使你這麼說,可是我心裡還是覺得很心痛啊,這可都是錢啊!
白樹人心裡這麼想著,卻還是伸手端起碗,悶頭將一碗參湯給喝了個乾淨,一滴都不剩——好東西,剩一滴他都覺得浪費。
白家人喝完一碗參湯之後,只覺得身體有些發熱,原本有些冰涼的四肢慢慢有了幾分暖意,就連臉頰上都透著幾分紅潤來。
這效果,完全可以說是立竿見影啊!
白母說道:「昨晚睡覺得時候,我就覺得手足有些冰涼。不過喝了這碗參湯,倒是覺得舒服多了,肚子裡一片暖融融的。」
作為女性,她和粥粥被屍陰之氣所影響得更加厲害,因此感覺也就越加明顯了。
顧蒙叮囑道:「這兩天你們多曬曬太陽,對你們的身體有所好處。」
聞言,白家人自然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白樹人想起一事,問道:「盧家人身上肯定也有屍陰之氣,那麼他們是不是也會受到影響啊?」
可是他們可沒有參湯喝。
顧蒙點頭,算是肯定了他的想法,道:「他們的情況比你們更嚴重,他們身上除了屍陰之氣,還有那位老太太身上的怨氣。這些負面的東西,會侵蝕他們的身體,讓他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
說起來,這一切也算是盧家人咎由自取了。
他們在最陰時的時候將老太太埋葬,陰差陽錯的,倒是讓老太太得以起屍,屍陰之氣濃到了一個地步,僅僅只是共處於一個空間,他們的身上也免不了被這些屍陰之氣給纏上。
再加上老太太臨死之時,心中充滿了憤怒與怨恨,所以盧家那些人身上還沾染上了老太太濃濃的怨氣。
不管是屍陰之氣還是怨氣,這些都是極陰的東西,對他們的身體也會有很大的影響。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屍陰之氣和怨氣侵蝕他們的身體,會讓他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
……
就像是為了應證顧蒙的說法,沒過兩天,顧蒙就聽見白樹人跟她說盧家的人竟然都生病了,尤其是盧輝他三嬸,病得十分厲害,幾乎起不來床。
白母說道:「現在村子裡都在討論盧家的事情了,都說盧家的人這是得了報應,當初那麼對待盧家奶奶,所以現在報應來了。」
盧家人匆匆將老太太下葬,甚至就連酒席都沒擺,這件事在其他人看來是存在著心虛的成分的。
當然,他們可不知道,當初盧家奶奶是被盧家人故意弄死的,他們只覺得,盧家人在對待盧家奶奶的事情上,做得有些不地道,所以免不了有些微詞。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一時間竟然沒發現盧輝不見了。等他們想起來的時候,那時候盧家一家人都病倒了,他們問起來的時候,盧家人面色難看,只是說:
「盧輝啊,我們也不知道啊……」
在這樣的情況下,盧輝這個人連同這個名字,很快的就在大家的生活之中就消失了,似乎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存在這麼一個人。
而在這些議論紛紛之中,還有盧家的鄰居所說的一件事情,讓大家有些驚異。
據盧家鄰居所說,有天晚上,他們一家人看見盧家人匆匆逃竄,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而在盧家人身後,他們一家人看見了盧家老太太。
「……真的,不騙你們,我是親眼看見的盧家老太太的,她就跟在盧家人後邊,可把我嚇死了!」說話的人是黃家媳婦,也就是盧家鄰居家的媳婦。
「怕是晚上天昏地暗的,你看錯了吧,這世界上哪裡有鬼啊?」旁邊一個女人說道,臉上露出了不信的表情。
黃家媳婦搖頭道:「我說的都是事實,可不止是我一個人看見了,那天晚上我家喬喬也看見了……你說是不是啊,喬喬?」
她問自己的女兒,她女兒立刻點頭,奶聲奶氣的說:「我看見盧家祖祖了。」
小姑娘穿著粉色的公主裙,皮膚又白又嫩的,一張臉就像是一個小蘋果一樣,再加上圓溜溜的大眼睛,那叫一個漂亮啊,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公主一樣,可討人喜歡了。
周家嬸子見了簡直喜歡得不得了,忍不住將小姑娘抱在懷裡,道:「我家喬喬真的好可愛啊,怎麼有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啊?」
旁邊有個年輕女人看著喬喬,也是面露歡喜,她輕撫著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道:「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我也想生個喬喬這樣的乖女兒。」
這是他們村子裡薛家的小媳婦,她是城裡姑娘,剛嫁過來沒多久,平時和丈夫住在大城市裡。這次回來,也是因為薛家爺爺過生日,這才趕回來,在村子裡住了幾天。
村子的人大多都十分友好的,她和她婆婆在村子裡轉悠了兩天,大家對她是十分熟悉的了,也知道她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了。
她看著喬喬的目光裡十分喜歡,甚至伸出手來,道:「來,喬喬,讓阿姨抱抱,這樣說不定我就能生個像你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了。」
喬喬撲進她的懷裡,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看上去十分的可愛,惹得薛家媳婦抱著她就不願意撒手了。
就在此時,一個尖利的嗓音響了起來:「要我生,生孩子,還是要生男孩,這女孩,生了那可就是別人家的,那就是賠錢貨,不值當。」
她看著薛家媳婦,語重心長的道:「你聽嫂子一句勸,這女孩啊,那可比不上男孩子,女孩那都是要嫁出去的,男孩才能傳宗接代……」
一說起生孩子,生男生女,她的表情那可是神采飛揚的,完全可以說是眉飛色舞。等說到自己為夫家生了男孩的時候,她的表情和語氣那叫一個得意洋洋。
完全可以看得出來,對於自己生了一個男孩,她是十分的得意,甚至是驕傲的。
薛家媳婦溫言細語的道:「我和我老公都想要一個女孩子……」
「什麼,女孩子?」女人尖聲,瞪著眼睛看著她,不可置信的道:「女孩子有什麼好的?那就是賠錢貨,根本沒用的。」
薛家媳婦表情有些僵硬,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道:「我和我老公都不覺得女孩是賠錢貨,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們都會一樣疼愛的。」
聞言,女人撇了撇嘴,道:「什麼生男生女都一樣,你老公騙你的話,你還真信啊,他心裡肯定也是想要男孩子的。」
「……我跟你說啊,你要是生了女孩,在薛家,那可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只有生了男孩子,你才能牢牢的將男人抓在手裡……」
周家嬸子看不過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宋芳,人家生男生女,關你什麼事啊?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們孟家一樣重男輕女,拿著女孩不當人看啊?」
宋芳有些不服氣的道:「什麼叫拿著女孩不當人看?我們家對女孩子也挺好的。」
「挺好的,你說你家那樣對招娣是挺好的?」聽她這麼說,周家嬸子就不高興了,忍不住道:「你家招娣多好的一個孩子啊,你看看你平時怎麼對她的?她才八歲,家裡的家務活就全丟給她,我那天看見她在山上割豬草,那背簍,壓得她人都看不見了……」
想到招娣那孩子,周家嬸子心裡就免不了有些心疼。
只是她這一番話,宋芳停在耳裡,卻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裡做得不對。
她義正言辭的道:「我這不也是為了她好嗎?她長大了遲早要嫁人的,要是什麼都不會幹,誰會要她啊?」
「……」
周家嬸子失望的看著她,道:「你真是沒救了!」
她有些不明白,宋芳以前也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什時候竟然變成了這樣尖酸刻薄的樣子。
宋芳的父母小時候重男輕女,按理來說,她應該知道被輕視的感覺,可是為什麼她嫁了人,她卻又變成了她媽媽那樣的人,甚至把她媽媽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又施加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這一點,周家嬸子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媽,姐姐她吃糖不給我!」
一個小男孩跑過來,指著身後的人,噘著嘴告狀道。
他穿著乾淨整潔的衣裳,長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他的父母十分的疼愛他。可是在他身後,被他指著的那個小姑娘,卻是與他完全不同。
她穿著不合身的衣裳,那衣裳看上去應該是家裡大人穿了不要的舊衣服改過的,一點都不合身。而她的身體,更是瘦削得很,一張臉上都沒有幾分肉。
此時自家弟弟衝到母親面前告狀,這讓她的表情有些緊張,甚至有些害怕。
她抓著自己的衣角,手裡攥著一顆糖,小聲的為自己解釋道:「這糖是一個漂亮姐姐給我的,是我的!」
她強調「是我的」這三個字。
聞言,宋芳卻是不管不顧,劈頭就是一巴掌,怒聲道:「弟弟想吃糖,你做姐姐的,給他就是了……還不把糖給我?」
女孩捂著臉,眼淚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來,然後慢吞吞的伸出手來,手裡放著一顆包裝漂亮的糖果。
宋芳伸手就把糖果拿了過來,然後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兒子,臉上憤怒的表情瞬間就變得春暖花開起來。
「來,帥帥!」她把糖剝了塞到自己兒子的嘴裡,又柔聲問道:「糖好吃嗎?」
帥帥得意的看了自家姐姐一眼,點頭道:「好吃,特別甜!」
宋芳沒忍住抱著他親了一口,道:「我家帥帥真乖!」
他們母子兩人母子情深,旁邊的小女孩卻是滿臉委屈,眼淚像掉線的珠子一樣,不斷的往下流。
白母看了一眼,伸手把女孩拉了過來,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別哭了,等下姨姨帶你去姨姨家吃糖啊……」
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了,道:「宋芳,你這也太過分了吧,就一顆糖,你怎麼還打人啊?」
聞言,宋芳立刻揚眉道:「招娣是做姐姐的,姐姐的自然就要對弟弟好了!」
她看招待還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來,道:「你們別管她,她這是有人哄了,就哭給我看了……你再哭,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最後那句話,卻是對招娣說的。
招娣打了一個嗝,卻是抿著唇,再也不敢哭了,只是眼淚還在不斷的往下流。
宋芳看著她這個樣子就來氣,大步走過去,伸手就把她從白母懷裡扯了過來,然後一巴掌打在她的背上,道:「哭什麼哭?就一顆糖,給弟弟吃怎麼了?你再哭!」
她一邊打著孩子,大概是覺得丟人,扯著孩子就離開了。遠遠的,大家都能聽見她憤怒的吼聲,還有招娣若有似無的抽泣聲。
周家嬸子搖頭道:「這宋芳,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
其他人說道:「這人可真是的,哪有這麼對孩子的,帥帥是她的孩子,招娣就不是了?一個當寶,一個當草,她也好意思了。」
薛家媳婦有些疑惑的問道:「剛才那個人是誰啊?我以前沒見過啊。」
「哦,那是宋芳,是你宋哲叔家的孩子……她二十年前嫁到了我們隔壁大河村的孟家,她這人其他的都還好,就是有些重男輕女。」
說到這,周家嬸子忍不住歎息。
宋芳她媽本身就有些重男輕女,在宋芳小的時候,也受了她媽不少的磋磨。大概就是那時候,她被她媽灌輸了重男輕女的念頭,等她長大之後,嫁到了孟家之後,她也變成了和她媽一樣的人,也是重男輕女。
旁邊的一位嬸子說道:「你別看她現在只有一兒一女,實際上她前邊還生了三個女兒了……只是那三個孩子命不大好,因為不是男孩子,生下來之後就被溺死了。」
聞言,薛家媳婦忍不住驚呼出聲。
她是獨生子女,雖然是女孩子,但是父母對她都是十分的好,所以她根本無法想像,有人竟然能親手溺死自己的孩子。
「……也難怪宋芳這樣了,當初她嫁到孟家,第一胎生了個女兒,她拿婆婆對她可是非打即罵的。也是生了俊俊之後,她在孟家才終於挺直了腰杆了。」
俗話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宋芳就是完美的應了這句話。
看薛家媳婦神色倉惶的樣子,周家嬸子安慰道:「你別擔心,你婆婆可不是那樣的人,而且薛文也不是那種重男輕女的人。不管你生得是男孩還是女孩子,你婆婆他們肯定都喜歡的。」
聞言,薛家媳婦笑了一下,她摸著肚子道:「我婆婆也這麼說。」
「對了,你們知道宋芳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嗎?」旁邊有人突然開口說道,表情神神秘秘的。
其他人看向她,她小聲道:「我聽說啊,她這次是又懷孕了,現在過來是想找人看看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如果是男的,自然就是生下來了,但是是女的……」
按照她的態度,如果是個女孩子,她怕是絲毫不猶豫的就要把這個孩子打掉了。
聞言,其他人忍不住又是一陣歎氣。只是他們雖然覺得宋芳的態度有問題,可是這是人家的家世,他們就算想管,也沒有辦法啊。
……
而宋芳這邊,她帶著兩個孩子回到宋家,臉上仍然還有幾分怒氣。等看見招娣還在哭,她忍不住指著她罵道:
「哭哭哭!哭什麼哭,再哭就給我滾出去!」
她爸宋父吧嗒吧嗒的抽著葉子煙,見狀說道:「你幹嘛對招娣這麼凶啊?招娣,你過來,到外祖父這裡來。」
招娣怯怯的看了一眼宋芳,這才走到外祖父面前,被宋父抱在懷裡。
宋芳怒道:「我看這她這個樣子就來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我是短她吃還是短她喝呢?做這幅樣子給誰看了?還有,不就是一顆糖嗎,給她弟弟怎麼了?」
宋父瞪了她一眼,道:「你倒是比我脾氣還大了,在我面前也大吼大叫的了。」
「……我不是。」宋芳有些無力的說道,還是忍不住瞪了招娣一眼。
正在這時候,她媽宋母回來了。
見她,宋芳立刻叫了一聲,又連忙著急的問道:「姑婆那邊有消息了嗎,她怎麼說?」
按照規定,醫院是不能透露孕婦肚子裡的孩子的性別的,所以宋芳托了她姑婆那邊的關係。她姑婆的女兒就是婦產科的,所以她讓她媽給她這位姑婆打了個電話。
「你姑婆已經跟你舅媽打了招呼了,讓我們明天就去醫院檢查。」宋母說道。
聞言,宋芳立刻就高興了,,道:「那我們明天就去醫院。」
……
第二日。
宋芳和宋母來到了縣裡的醫院,按照流程做了一個檢查,在她們等了半個小時之後,她姑婆的女兒終於拿著報告出來了。
「……怎麼樣啊舅媽,我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啊?」宋芳立刻問道。
姑婆女兒姓方,大家都叫她方醫生。
把手上的報告給她,方醫生帶著她們到了安靜的地方說話,這才猶豫著說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女孩子。」
「……」
見宋家母女表情一變,她忍不住道:「其實生男生女都一樣,都是你的孩子。」
聞言,宋母下意識的就說道:「女孩子有什麼用,那都是賠錢貨!」
她這話在方醫生聽起來那是十分刺耳的,她反問道:「女孩子都是賠錢貨,那你們呢,你們也是女孩子,你們為什麼要在自己身上貼上這麼一個賠錢貨的標籤?」
宋家母女不說話了,但是她們的表情仍然憤憤,顯然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方醫生見狀,也懶得和他們說什麼,只道:「孩子已經四個月大了,都已經長出腿和胳膊了,是一個完整的生命了。如果你要打掉她,對你的身體也會有很大的負擔的。」
說到這,她忍不住多看了宋芳一眼。
她媽拜託她的時候,她是不願意做這件事情的,只是後來聽她媽說,就算她不幫忙做這個檢查,等生了女兒,宋芳也會將孩子給溺死,她才答應鬆口的。
與其生下來被溺死,還不如在肚子裡就被打掉了。
想到這,方醫生搖了搖頭,還是沒忍住勸了一句:「現在這個年代,男孩和女孩都是一樣的,你們不用這麼看重孩子的性別的。」
宋芳臉上表情變化,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方醫生一以為她是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臉上的表情有些欣慰,卻沒想到宋芳抬頭就問:「你們醫院可以打胎的吧?」
「……」
「你想把這個孩子打掉?」方醫生問。
宋芳理所當然的點頭,道:「肯定要打掉啊,就一個賠錢貨,我幹嘛要生下她啊?」
方醫生皺眉,道:「你確定要這麼做?孩子已經四個月了,如果要打掉孩子,對你的身體也是會有損傷的。」
「對我的身體也有傷害嗎?」宋芳有些遲疑,但是還是搖了搖頭,道:「還是打掉吧,反正生下來也是要溺死的,耽擱五個月的時間,我婆婆肯定要說我的。」
宋母也點頭,十分贊同的樣子。
方醫生:「……」
對於宋家人的想法,她心理是完全不敢苟同的。在確定她們一定要把孩子打掉之後,她索性放棄了勸說她們的想法。
對於這個孩子來說,降生在這個家庭,也許在肚子裡就被打掉,才是最好的選擇。
孩子被打掉,作為母親,宋芳的感覺自然是十分強烈的,不過對於她來說,除了覺得不舒服之外,她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感觸。
做完手術之後,她慘白著一張臉,忍不住對宋母抱怨道:「這個孩子真是麻煩,我一點都不想懷上她……」
宋母道:「回去稱兩斤紅糖,拿回去你多喝兩杯,補補身體。你也該給帥帥生個弟弟了,你婆婆他們就沒有什麼意見?」
「……他們倒是想要兒子,我也想要啊,可是就是生不出來嘛。」宋芳說道。
母女兩人從醫院離開,大概是因為剛打掉孩子的原因,宋芳總覺得整個人都有些發冷,手腳發涼,甚至背後老是覺得像是有冷風在吹一樣。
對於她的感覺,宋母隨口說道:「春天肯定比不過夏天,當然涼快得很。你剛打了孩子,身體自然會很虛弱,回去好好養著就行了。」
宋芳點頭,甩掉了心裡的那種怪異的感覺。
兩人買了兩斤紅糖就回去了,後邊她在宋家又休息了兩天,這才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孟家。
因為打孩子,她的氣色看上去有些差,村裡的人看在眼裡,心裡自然已經有了想法。
「……她應該是去打了孩子,你沒看她那臉色,那叫一個白。」
村裡的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免不了又提起她來了。對方那樣子,很明顯的,這一次懷的又是個女孩子,所以她才會把孩子打掉。
周家嬸子搖頭,道:「她的想法真的是越來越偏了。」
白母聽在耳裡,表情有些複雜。她倒是對宋芳沒有什麼想法,她只是可憐招娣那個孩子。
「……今天中午的時候,招娣那孩子還給我送了果子來,跟我說她要回家去了。」她開口說道。
當時她注意到那孩子的臉有些腫,像是被人打了耳光。她是小孩子,皮膚又嫩,皮膚很容易紅腫,所以被她一眼就看見了。
當時在她的追問下,招娣才說道:「自從從醫院回來,媽媽就變得好可怕,她比以前更喜歡打我了,脾氣也越來越不好了。」
白母皺眉道:「那孩子再待在孟家,怕是要被孟家給毀了。」
周家嬸子也歎氣,道:「我們這些做外人的又有什麼辦法呢?上次她家打孩子打得狠了,她家鄰居都報警了,可是員警來了又有什麼用?」
員警來了之後,他們也不見有什麼收斂的。
……
因為招娣的事情,白母的心情有些低落。下午她回到家,著手開始準備著晚飯。
白樹人帶著顧蒙他們在這附近遊玩,早出晚歸的,到了晚上的時候才會回來。
他們回來的時候,粥粥過來幫忙拿東西,一邊和白樹人道:「媽媽今天心情有些不好,都不愛笑了。」
聞言,白樹人有些驚訝,道:「難道是有人欺負了她?」
粥粥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下午在家裡看書了,沒有跟她出去。」
白樹人點頭,道:「那我等下問問她。」
粥粥立刻點頭。
聽到他們的聲音,白母將廚房裡的飯菜端了出來,等她端著一盤魚進來的時候,顧蒙他們的目光卻是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顧蒙伸手在她的手臂上抓了一下,竟是抓到了一縷黑氣。
「你今天去哪了,身上怎麼會纏著一縷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