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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見了我都發愁》第136章
136、chapter 136

  往爐火裡塞了一把碎木枯枝, 嫋嫋的白眼升騰起來, 味道卻並不嗆鼻, 而是一種更加寧靜清爽的香味, 竄在人鼻間, 隻讓人有種心神寧靜的感覺。

  顧蒙道:「這是今天我在山上找到的一些香木, 有凝神靜心的作用, 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幽幽的香氣竄入鼻尖,粥粥深深的吸了口氣,果然覺得舒服多了,蒼白的一張臉上也慢慢的多了幾分血色來,就連原本一直劇烈跳動著的心臟, 似乎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她媽媽坐在她的身邊, 看她這個樣子,有些憂心忡忡的,問顧蒙:「顧小姐,我家粥粥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顧蒙道:「她這是被嚇到了, 有些失魂, 多休息休息就行了,沒什麼大問題。這些香木,晚上睡覺得時候可以燒一燒,香氣可以緩解她的不舒服。」

  白母驚訝道:「被嚇到了?」

  顧蒙點頭:「嗯, 她魂魄剛剛才融合在一起,一被嚇到,魂魄很容易受驚, 雖然不至於出現失魂的狀態,但是對她來說還是會覺得很不舒服。」

  「怎麼會突然被嚇到呢?」白母心裡疑惑,今天她們又沒去哪裡,就去了盧家。

  顧蒙說:「這一點,就要問白小姐看見了什麼。回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她的房間裡有一股很濃厚的怨氣,有什麼東西在她屋裡……也是她現在身魂還不穩定,很容易吸引這些東西。」

  有什麼東西?

  白樹人遲疑問道:「難道,你們說的是……鬼?有鬼纏著我家粥粥?」

  「是啊,那鬼的味道,隔著老遠我家小紅就聞到了。」花枝也皺著眉,她忍不住抱怨道:「我最討厭有怨氣的鬼了,這會讓我整個人都不舒服。」

  說著,她歪歪的靠在巫來身上,看起來的確是十分討厭剛才那東西了。

  「怎麼會撞鬼呢……」白母有些著急,只是很快的,她就想起了什麼,愕然問道:「難道是盧家的老太太?」

  現在回想起來,她家粥粥出現不對勁的時候,正是在盧家,而且剛好那之前盧家老太太的靈堂那裡還鬧了一通了,周家嬸子說是盧老太太的的曾孫盧輝嚷著看見老太太在瞪著他。

  想到這,她著急的問道:「粥粥,你是不是撞見盧家老太太的鬼了啊?」

  「……我的確是看見盧家祖祖的鬼魂了。」粥粥低聲說道,眉眼間有幾分倦色,也有幾分害怕,她道:「當時我看見她站在靈堂外邊,模樣有些不好看,所以被嚇到了。」

  她記憶裡的盧家老太太是個十分溫和慈祥的人,在她傻著的時候,老太太還喂過她糖了,也不像其他人那樣會指著她說她傻。可是她今天看見的那隻鬼,皮膚青黑,臉上表情陰翳,整隻鬼死氣沉沉的,透著一種陰冷的感覺來,給她的感覺十分的不好。

  「怪不得你那時候那個表情,我還說你是身體不舒服,你怎麼不跟我說呢?」白母忍不住說道。

  粥粥說:「我不是怕說了,您也會被嚇到嗎,那可是鬼啊。」

  她這麼為自己考慮,白母聽了只覺得又心酸又高興,最後只能說道:「……你這孩子。」

  粥粥頓了頓,有些不解的道:「我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跟著我回來了……她為什麼要跟著我?」

  「就像我剛才說的,你現在身魂不穩,對這種東西有很大的吸引力,那隻鬼大概是不自覺得就跟著你回來了。」顧蒙解釋道。

  「那鬼還跟著你回來了?」白母瞬間就著急了,目光無意識的在屋裡掃過,似乎下一秒就能看見一隻鬼從某個地方鑽出來。

  粥粥忙道:「沒有,現在沒看見了,剛才顧小姐過來,她就不見了……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徹底走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去看顧蒙,想要得到她的一個回答。

  顧蒙說:「你放心吧,她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了。不過你這段時間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免得又碰上其他的什麼東西。」

  想了一下,她看了閻羅一眼,閻羅心領神會,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折成三角形的黃符遞給她,道:「這是平安符,你貼身帶著,就算遇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它們也不會纏著你的。」

  「謝謝。」粥粥道了一聲謝,伸手把黃符接了過來,心裡也覺得安穩多了。

  因為這十幾年的經歷,她的心智比同齡人要更加成熟一些,但是說到底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遇到這種事情還是有些慌的。

  白母拉著她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你別怕啊,有閻先生的符在,肯定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說到這,她有些自責道:「都怪我,早知道就不帶你去盧家了,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見她自責,粥粥忙安慰道:「和你沒關係,誰知道盧家祖祖竟然真的變成鬼了。」

  「是啊……不過照這麼看,那盧輝所說的,還真是真的了。」白母喃喃自語道。

  大家都說盧輝是睡眠不足產生了幻覺,可是現在按照她家粥粥的說法,盧家老太太的鬼魂是真實存在的。那麼盧輝所看見的,說不定還真是真的。

  「盧輝?盧家發生什麼事了?」一旁的白樹人有些不解的問。

  白母道:「今天不是去盧家幫忙嗎,他家這兩天發生了一些事情……」

  說著,她把盧家昨晚還有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事情給說了,末了道:「照這麼看來,說不定還真是盧家老太太的鬼魂在作亂了。」

  顧蒙說:「這個老太太的鬼魂中充滿了怨氣與憤恨,所以魂魄才會在人間徘徊不去。」

  白樹人一直不喜歡盧家人的作態,此時忍不住皺眉道:「他家這也是活該,老太太生前的時候他們就覺得是她搶了他們這些子孫的福氣。可是這些事情怎麼能扯在這上邊來,說到底,還不是他家的人不上進?」

  所以啊,老太太死後有怨氣,那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這兩天你們還是不要去盧家了,他家說不定還要鬧出什麼亂子來了。」他提醒道。

  白母使勁的搖頭,有些後跑的道:「不去了,不去了。」

  她家粥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哪裡還敢去盧家啊?

  顧蒙說:「按照你的說法,那老太太對盧家的人頗有怨氣,看來,盧家那邊還有得鬧了。」

  白樹人和白母相視一眼,兩人默契的沒說什麼,但是心裡都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盧家那邊,他們這兩天還是不要去了。

  「……不說盧家了!」白樹人開口,表情變得有些興奮,十分高興的道:「大妹、粥粥,我跟你們說,顧小姐他們實在是太厲害了,他們竟然在山上找到了人參!」

  說到這,他的語氣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他道:「我在那山上尋摸了這麼多年,也沒看見這麼大的人參了,最起碼有百年以上的歷史了……」

  這可是純粹的野山參啊,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野山參了。

  白家這邊熱熱鬧鬧的,終於把盧家老太太的鬼魂出現所帶來的陰霾給驅散了。

  而在盧家這邊,盧輝被家裡其他人趕到屋裡去睡覺,他縮在床上,然後就做了一個噩夢。

  在夢裡,他看見盧家老太太、也就是他的祖祖躺在床上看著他,一雙眼目光渾濁,看上去就像是一灘黃泥水一樣。

  她所住的屋子是樓上的閣樓,裡邊空氣並不流通,而且也有一些昏暗。

  她躺在床上,整個人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露在外邊的手腕,只有一張皮堪堪的裹著底下的骨頭來,再加上她臉上長滿了老年人特有的老年斑,斑斑駁駁的印在她的臉上,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醜陋,甚至還有可怕。

  更別說她屋裡還有一股很難聞的味道,那是死亡之人身上才會發出來的腐朽的氣味,很不好聞。

  所以,盧輝他們都不願意到她屋裡來,

  而在夢裡,盧輝再一次站在了這間狹窄的屋子裡,他愣愣的站在那裡,直盯盯的盯著床上的老人看,然後看見老人轉過頭來,一雙渾濁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看。

  那雙眼裡爆發出來的怨恨就像是毒蛇吞吐的蛇信,陰冷而恐怖。這讓盧輝的心中一陣顫慄,恐懼宛若藤蔓一般從心中生根發芽,甚至還在不斷的往上攀升著。

  他想移開目光,可是卻感覺自己的目光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根本移不開,只能看著那雙眼中的憤恨與惡毒更加濃烈,這樣惡意的情緒,幾乎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在這樣的目光之下,他只覺得有一雙手不斷的拉著他往底下的深淵處拖,整個人有種無法掙扎與無法呼吸的痛苦感。

  「啊!」

  一聲尖叫刺破夜空,盧輝猛的睜開眼,臉上的表情仍然保持在一個恐懼的狀態,那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扭曲的表情。

  外邊傳來驚叫聲,他恍然間回過神來,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然後下床來,匆匆的走出了臥室,來到了外邊。

  走到外邊,他才發現外邊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甚至氣溫都有一些低,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驚叫聲是從靈堂那邊傳來的,想都剛才自己所做的那個夢,盧輝腳下的步子一頓,有些猶豫起來。

  那邊傳來他大哥的叫聲,甚至有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遲疑了一下,他還是往靈堂那邊走去,一過去,他就感覺有一陣陰冷的風從他身邊卷過,讓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這個風他可以說是很熟悉了,昨晚在靈堂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這樣的一陣風,就好像是從某個十分陰冷的角落裡傳來的,帶著冰冷刺骨的寒意。

  「……怎麼了,大哥?」

  匆匆走到靈堂門口,他開口問道。

  不過站在這裡,他已經看出來裡邊發生什麼事了。靈堂裡邊完全是亂七八糟的,牆壁上掛著的白幡器具什麼的,全部都落在了地上,屋裡一片狼藉。

  盧輝他大哥盧兵坐在地上,此時嘴裡咒駡了一句,從地上爬了起來,順手拍了拍滿是灰塵的褲子。

  「這從哪裡吹來的一陣妖風啊,還刮得挺大的……」其他坐在地上的人也紛紛站了起來,嘴裡忍不住說道。

  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見一切恢復了平靜,他們一個個的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嘴裡抱怨了幾句,

  盧兵注意到老太太放在桌上的遺照摔在了地上,他走過去伸手就把相框拿了起來,然後便聽見稀裡嘩啦的一陣聲音,這相框外邊的玻璃竟然被摔碎了。

  「嘖,摔碎了……」他這麼說著,伸手把相框翻了個面。

  正面,相框上的玻璃早就被摔得七零八碎的,有些沒脫落下去的,上邊也是一條條白色的裂縫,這些裂縫宛若蛛網一般蔓延開去,將照片裡的人,也蓋在了這片「蛛網」的下邊。

  盧兵伸手把上邊的碎片隨手撥弄了一下,隨著碎玻璃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他的表情逐漸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 」

  「怎麼了?」

  旁邊的人看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便開口問道。

  「哐啷!」

  手中的相框砸在地上,盧兵的身影急急的往後退了幾步,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看見了什麼令他十分驚恐的東西一樣,唯恐避之不及。

  相框砸在地上,原本就碎得稀爛的相框,上邊的玻璃碎得更加嚴重了,照片裡的人也落在了眾人的眼前。

  他們分明記得,照片裡的老太太原本是笑著的,可是現在她的嘴角卻是往下撇著的,一雙眼正怨毒的看過來,整張照片有種說不出的死氣沉沉與陰冷來。

  「這是……怎麼回事?」旁邊的人也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離這個相框遠遠的,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勉強僵硬起來。

  這恐怖片一樣的開頭,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哐啷!哐啷!」

  就在此時,他們身邊的那具黑色棺材突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並且發出了被人拍響的聲音來,瞬間吸引了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人背抵著牆壁,被嚇得快要哭了,苦著一張臉道:「這又是怎麼回事,這棺材,怎麼還會響的……你們是有人在敲棺材嗎,不要鬧了啊。」

  悶響的聲音還在繼續,這個聲音,就好像是躺在棺材裡的人正伸手不斷的拍打著棺材蓋,似乎下一秒她就要掀翻棺材蓋,從棺材裡爬出來一樣。

  想到這,眾人只覺得從腳底板躥起來一股涼氣,讓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就在眾人心中惶惶,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一道人影突然飛撲了過來,伸手死死的把棺材蓋給壓住了。

  盧輝扭頭大聲對盧兵道:「哥,快去拿釘子和錘子來,拿最長的那種釘子,不能讓她把棺材蓋給掀開!」

  聞言,一身冷汗的盧兵如夢初醒一般,下意識的順著他的話動作,跑進屋裡拿了錘子和釘子來。

  「拿來了,現在該怎麼做?」他問,滿頭是汗,那是被嚇出來的。

  他手裡拿著鐵錘,還有一把被他胡亂抓過來的長釘,那些釘子一根根足足有人手掌那麼長。

  手底下的棺材蓋掀動得越來越激烈了,裡邊的東西不斷的推著棺材蓋,他們甚至看見棺材蓋都已經被掀飛了起來,要不是盧輝死死的壓在上邊,這棺材蓋怕是已經被掀飛了出去。

  盧輝眼裡閃過一絲狠色,道:「當然是把棺材蓋給釘上了,你快動手!」

  盧兵瞪大眼睛看著他,眼中帶著幾分不可思議,他搖頭道:「不行的,我不敢……」

  「你不敢,等裡邊的東西出來了,我們就都得死!」盧輝說道,說完又大聲的道:「快點啊!」

  聞言,盧兵的身體一個顫抖,他的表情飛快的變幻了幾下,最後咬了咬牙,他拿著一根釘子,直接把它釘在了棺材蓋上。

  如法炮製,他將手上的釘子全部都釘到了棺材蓋上,長長的釘子直接穿透了底下的棺材。隨著釘在棺材蓋上的釘子越來越多,裡邊的東西拍打棺材蓋的頻率也越來越低,最終終於完全安靜了下來。

  ……

  將手上的最後一根釘子釘在棺材上,盧兵整個人踉蹌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裡的錘子也砸在了地上。

  他在劇烈的喘息著,瞪著雙眼看著眼前的黑色棺材,目光虛虛的,完全不敢置信剛才自己做了什麼。

  盧輝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整個人也是一陣虛脫,無力的滑坐在牆上。

  而在角落裡,和他一桌打麻將的同村三人縮在那裡,膽顫心驚的看著這一幕。

  剛才發生什麼了?他們看見了什麼?他們是在做夢吧?

  啪嗒!

  桌上燒著的蠟燭發出一陣聲響,瞬間將眼前的寧靜給打破了,同村的三人猛的回過神來,頓時面面相覷。

  「……我,我就先走了啊!」有人乾笑,迫不及待的就想離開這裡,說完就跑了。

  而其他兩人,見狀也緊隨其後,拋下一句:「太晚了,我們就回去了。」

  然後,也跟著那人跑了。

  堂屋裡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盧輝和盧兵兩人面面相覷,到現在手都是抖的。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盧兵顫抖著說,伸手指了指棺材。

  盧輝嘴裡爆了一句粗口,道:「我怎麼知道發是怎麼回事?我下午都說了,照片裡的人瞪著我,你們還不信。」

  盧兵咽了口口水,有些遲疑的道:「所以說,真是祖祖的鬼魂在作亂?」

  說到這,他頓時有些慌亂了起來,道:「那現在怎麼辦?她肯定是要找我們麻煩的,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怎麼辦啊!」

  他語氣驚動慌亂,聽得盧輝都有些煩躁起來了。

  「反正她現在都被我們釘死在棺材裡了,能鬧出什麼事來?」他開口說道,不知道是在安慰盧兵還是在安慰自己,道:「我們肯定沒事的。」

  兩人站在靈堂裡,四周都是亂七八糟的一團,給人的感覺十分的不好,因此兩人立刻就離開了這裡。

  等走出靈堂之後,兩人忍不住喘了口氣。

  這已經是下半夜了,這鬧了半天,天都要亮了,天邊已經有了一抹亮色。

  盧兵抹了一把臉,整個人十分疲憊。只是他雖然感覺自己的身體還有腦袋都很疲倦,但是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白母今天沒去盧家了,吃過早飯後,白樹人帶著顧蒙他們出去溜達了,她則是拖著椅子坐在院子裡,準備給她家粥粥做件裙子。

  而粥粥呢,則是坐在院子裡的葡萄架底下,拿著一本書在看著——她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自然是要考慮上學的事情了,所以白樹人給她把初高中的書都翻了出來,讓她拿著看著。

  「……盧家那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昨天晚上也不曉得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白母一邊縫製著裙子,一邊忍不住抬頭往對面看了一眼。

  盧家是在她家對面,隔著一段距離,那邊要是敲敲打打的,這邊也能聽見動靜,可是現在那邊一片安靜,別說哀樂了,連嗩呐聲都聽不到了。

  這怎麼看,都不怎麼正常啊。

  正想著了,周家嬸子卻是拿著東西來她家了,看她手上的東西,是在納鞋底了。

  「嬸子,您怎麼過來了?」白母問,忙站起身來給她騰位置。

  粥粥叫了一聲「奶奶」,然後去屋裡又抬了一把椅子出來,自己的那把則是給了白母。

  白母有些奇怪的道:「嬸嬸,你今天沒去盧家嗎?」

  聞言,周家嬸子擺了擺手,道:「去什麼盧家,現在誰還敢去他家啊?又不是嫌命太長了。」

  她這話說得奇怪,白母疑惑的看著她。

  見狀,周家嬸子頓了頓道:「看你這個樣子,還不知道盧家昨晚發生的事情吧。」

  白母和粥粥相視一眼,兩人心裡都有了一個猜測,所以白母試探的問道:「難道是,盧家鬧鬼了?」

  「……你還真是猜對了,盧家可不就是鬧鬼了嘛。」周家嬸子一拍手,道:「你可不知道,昨晚鬧的那個動靜,可是嚇死人了……何榮你知道吧,就何家那小子,昨天鬼哭狼嚎的回來,今天早上就沒從床上爬起來,直接就病了。」

  「聽他說啊,昨晚盧家老太太的靈堂,又鬧起來了。救下半夜的時候,一陣妖風把靈堂刮得亂七八糟的,然後那棺材還哐哐哐的響,就好像裡邊的人要出來了一樣。」她壓低了聲音,說得就好像自己親眼看到了那一幕一樣。

  「現在誰還敢去他家啊?就連吹嗩呐的吳老爺子他們都走了,那邊現在愁雲慘霧的,村裡人也不想過去了,誰知道會不會撞見什麼事。」

  說到這,她頓了頓,又小聲的說道:「看來這老太太對盧家人真的是怨氣十足啊,這死後還這麼折騰,也不知道當初盧家人到底是怎麼對待她的。」

  只是想一想也知道,就憑盧家人當初嫌棄她的那個勁,對她的態度大概也不怎麼好,

  白母道:「沒想到還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周家嬸子點頭,道:「所以啊,你現在可別往盧家去了,大家現在要從她家那裡路過,那都是繞著走的,就怕撞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白母點頭,表示知道了。

  而盧家這邊,現在的確是愁雲慘霧的,從村子裡借來的桌椅還爛七八糟的擺在院子裡,但是現在卻沒有人在這裡,只剩盧家人蹲在院子裡,一個個的都是愁眉苦臉的。

  這種詭異的安靜,直到盧輝他三嬸開口道:

  「當初我就不贊同你們這麼做,覺得實在是太過分了,你們偏要這麼做,把人老太太塞在閣樓裡,人家現在死了,怨氣能不重嗎?」

  她的嗓音本就奸細,如今扯著嗓子說話,聽得人心裡更加煩躁了。

  盧輝他爸冷哼道:「說得好像你當初什麼都沒做一樣,你當初話裡話外擠兌她老人家的時候,你怎麼不覺得自己的舉動很過分?」

  對老太太所做的事情,他們一家人,誰都不是無辜的,現在說這些話,那都是太遲了。

  盧輝三嬸張了張唇,最後只能頹然的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啊?你們可不知道,現在外邊人說得有多難聽嗎,聽得我就來氣。」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村裡其他人免不了有些猜測,她聽了一耳朵,簡直氣得恨不得上去把他們的嘴都給撕爛。

  「盧兵已經把棺材給玎死了,想來老太太應該也出不來了……要不,我們現在就把她抬到山上去下葬了?」盧輝爸爸說道,等說到最後,他便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

  他道:「我們把她埋了,她總不能再作亂了吧?」

  大家相視一眼,一合計,覺得這事靠譜,立刻就開始行動了起來,準備抬著棺材去山上,立刻把她老人家給埋了。

  盧輝他三叔拿著香上了兩炷,一邊拜一邊嘀咕道:「奶奶,你安息吧,不要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了……你不是說你最心疼你的寶貝孫子了嗎,你不要再嚇我們了。」

  說完,他把香插在裝著米的碗裡,看著香上青煙嫋嫋,然後他就看見這兩炷香突然就從中間斷開,啪嗒一聲掉在桌上。

  「……」

  盧輝三叔下意識的後退幾步,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恐起來。

  「你們看祖祖的照片!」盧兵突然指著棺材旁邊的桌子大聲喊道。

  聞言,眾人下意識的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就看見了放在那裡的相框,已經破裂玻璃下邊的那張照片。

  照片裡,老太太陰沉著一張臉看著他們,眼裡神色怨憤,兩行血淚直接從眼中流了出來。

  「啊!」

  不知道是誰發出一聲尖叫了,盧家人一個個心慌意亂的,連棺材也不敢去抬了,甚至還遠遠的躲開了這個棺材。

  盧輝他爸著急的道:「這可怎麼辦啊……」

  說著,他直接跪在地上,哭喊道:「奶奶,我們知道錯了,你別生我們的氣,不要嚇唬我們了。」

  四周很安靜,只能聽見他們大家的粗重的呼吸聲。

  大家面面相覷間,盧輝咬牙道:「我們還是快點把棺材抬到山上去埋了吧,總不能一直把祖祖的棺材放在家裡吧。」

  「……」

  盧輝的膽子,向來就是他們村子裡最大的。

  大家相視一眼,一個一個的遇到這種事情,哪裡有不害怕的,即使他們知道盧輝所說的是真的,可是他們誰也不敢做什麼。

  盧輝看了他們一眼,首先走上前去,然後道:「你們快來幫忙啊!」

  聞言,其他人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上前去一起幫忙把棺材抬了起來。

  而在接下來,一切都很順利,再也沒有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來,他們十分順利的將老太太的棺材抬到了山上。

  只是上山沒多久,他們身上抬著的棺材突然再次開始響了起來,從裡邊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伸手敲著棺材,讓他們把棺材蓋給打開一樣。

  盧兵手上動作一晃,整個棺哐啷一聲砸在地上。

  「咚咚咚!」

  棺材裡的聲音更加清晰迅速了,盧輝他們急忙把棺材放在了早就挖好的大坑裡。只是這個大坑並沒有挖得有多深,而是一個淺淺的坑,只是現在他們大家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把棺材扔在裡邊,拿著鏟子隨便鏟了幾鏟子泥土填在裡邊。

  這時候,坑裡的棺材已經在劇烈的顫抖起來,裡邊的東西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掀開棺材衝了出來、

  見狀,盧家人也顧不得棺材還沒有完全埋好,丟下鏟子就跑了。等他們一離開,整個山林只能聽見哐啷哐啷的聲音,驚得四周的鳥兒到處逃竄。

  盧家的人從山上跑回來,一個個的終於心中安定了一點。

  老太太的遺照他們也不敢留了,直接就扔到了村子裡的河溝裡,然後老太太的衣服等東西,他們也一把火全燒了。

  等做完這一切,他們一群人才終於鬆了一口。

  「都這樣了,她總不可能再回來找我們了吧……」盧輝他爸喃喃說道。

  說完這句話,一隻手伸過來拍在他的肩膀上,盧輝他爸嚇了一跳,然後他扭頭一看,發現是盧輝他三嬸,當即鬆了口氣,道:「淑芬啊,你嚇我一跳啊……」

  盧輝他三嬸沒說話,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一雙眼漆黑的好像沒有底一樣,眼裡流露出幾絲怨恨來。

  「……」

  盧輝他爸覺得有些不對了,下意識的想要往旁邊走,可是盧輝他三嬸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卻宛若鐵鉗一般,死死的按住他。

  同時,盧輝他爸感覺到了肩膀上這隻手上不同於常人的溫度,冰冷得就像是冰塊一樣。

  「淑芬……你,你沒事吧?」盧輝他爸聲音哆嗦的問。

  盧輝三嬸目光怨恨的看著他,道:「二寶,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一開口,聲音卻是蒼老而熟悉的,就像是一個老人開口說話一樣,而這個聲音,盧家人他們並不陌生。

  「啊!」

  盧輝他爸表情大變,轉身就跑,然後一個踉蹌摔在地上,他又手腳並用的爬起來。

  一隻手伸過來拉他,他下意識的打了過去,嘶聲道:「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您放過我吧……」

  「爸?爸?您怎麼了?」一道聲音傳過來,盧輝他爸抬起頭來,看見盧輝皺著眉站在他面前,表情有些擔心。

  盧輝他爸愕然叫了一聲:「盧輝?」

  盧輝點頭,道:「是我。」

  然後他問道:「爸,你這是怎麼了?」

  「你祖祖,你祖祖來找我了!」說著,盧輝他爸的目光在四周掃了一眼,然後落在了盧輝他三嬸身上,表情變得更加恐懼了。

  盧輝扭頭看了一眼,道:「爸,那是三嬸,不是什麼祖祖……」

  盧輝他爸立刻搖頭道:「是她,你祖祖的鬼魂就在她的身上!」

  聞言,盧輝他三嬸立刻說道:「二哥,我看你是被老太太給嚇壞了,把誰都看成老太太了。我剛剛只是問你要吃飯不,你不僅不回答我,還一副我是洪水猛獸的樣子。」

  說到這,她倒是有些生氣了。

  「……我,我看錯了?」盧輝他爸頓時有些驚疑不定。

  盧輝他三嬸道:「你肯定是看錯了,我怎麼可能是老太太嗎?」

  盧輝他爸猛的鬆了口氣,道:「剛才嚇死我了。」

  ……

  把老太太的東西都燒了之後,盧家人吃了飯,終於能休息一下了。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出現什麼問題,一切都十分平靜,就好像他們今天所經歷的那一切都是幻覺一樣。

  等到了下午,都沒有出現什麼意外,大家終於能鬆口氣了,覺得終於把老太太給送走了。

  「應該不會再發生什麼事了。」盧兵說道,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盧輝他三嬸忍不住抱怨道:「她老人家真的是有毛病,活著的時候給我們帶來這麼多的麻煩,把我們一家人的福氣都給吸走了,死後還要鬧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

  四周沒有人說話,盧輝他三嬸覺得安靜得有些不正常了,隨口問道:「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然後她轉過頭來,就看見大家木愣愣的看著門口的方向,臉上的表情慘白一片,完全可以說是驚恐了。

  意識到了什麼,她的呼吸微微變得有些急促起來,然後慢慢的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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