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要見父母的

　　唐颯銀龍纏身，醒來後， 腰酸背痛。

　　她拍了下龍， 順著身上的龍身上下摸索， 找龍的腦袋。

　　「龍腦袋呢？」她問。

　　腳邊， 一隻還沒有完全睜開眼的龍腦袋抬了起來，悠長一問：「嗯？」

　　「……」

　　腳香嗎？我記得你昨晚睡覺時， 腦袋就在我懷裡， 你是怎麼睡到我腳邊去的？

　　小白龍慢慢蹭到她的懷裡。

　　唐颯屏息， 眼睛瞪得大大的，兩隻手按住了他的腦袋：「別亂動！」

　　帝昭拱進她的懷裡， 蹭龍角。

　　唐颯摩挲著他的龍角， 說道：「該起床了吧？」

　　「寒假第一天，不睡到午飯時間就是破壞規矩。」帝昭說。

　　唐颯笑：「原來你這麼懶？今天有事，我今天約了你爸媽一起吃午飯。」

　　帝昭完全清醒， 驚回人形，扯著被子裹住自己：「你說什麼？我爸媽？為什麼一起吃午飯？」

　　「你總要跟你爸媽聊聊吧？」唐颯說道，「你有意無意避開他們， 換作我是你爸媽，我肯定也會著急。」

　　帝昭坐起來穿衣。

　　三分鐘後， 他咬著牙刷， 一邊收拾房間一邊穿外褲。

　　「約的哪裡？」他口吐白沫問道。

　　「就這裡。」唐颯說道，「吃完飯，明天我就回家了。」

　　帝昭愣了好久，索性把牙膏沫咽了， 問道：「你要回家？」

　　「我不能回家嗎？」唐颯說，「我今晚建新規，剩下的，比如你們的法律法規，明年慢慢修補。」

　　帝昭說：「我……我也想跟著去。」

　　唐颯笑得很調皮：「可以啊，只要不怕我爸削你。」

　　帝昭：「應該不會，我感覺你爸爸還是很講道理的人。」

　　唐颯說：「你低估他了，朱雀跟玄武回去告訴我爸，說我和你戀愛了，我爸當時就說，從現在開始，他叫哪吒。」

　　帝昭哈哈笑了起來。

　　然後，帝昭嚴肅道：「沒用，我又不姓敖。」

　　之後，帝昭又拍馬屁：「你爸爸人還是很幽默的。」

　　安遙和帝澤相互攙扶，神情複雜，推開了休息室的門。

　　剛進去，就見兒子正在拖地。

　　「爸，媽。」他叫的很自然，「來這麼早啊？你們坐下，別動。」

　　他迅速收尾，為了讓地板提前乾燥，他撕了片襯衣，來了遍日式擦地法。

　　一抬頭，看見他爹眼神奇怪地看著他。

　　帝昭：「怎麼了？」

　　安遙：「擦你的。」

　　是，仍然是他家兒子，這擦地的動作，這幹活兒的勁頭，跑不了。

　　唐颯準備了八道菜，一道道端上後，還順便開了瓶白酒。

　　「這是我們界外最有名的，茅臺。」唐颯說，「來，嘗嘗！」

　　她給帝澤倒了一杯，問安遙：「你要嗎？」

　　帝澤搓著龍爪子，嗅了嗅酒香，說道：「給他嘗嘗。」

　　安遙接過酒杯，低聲說道：「也是，喝醉了才能哭……」

　　小白龍說：「爸，你哭什麼呀？」

　　安遙瞪了他一眼，這一眼依然酥酥麻麻，眼波流轉。

　　帝澤食量非常恐怖，八道菜，一邊喝酒一邊聊天一邊吃飯，一個小時後，菜盆空了。

　　比如那條沸騰魚，帝澤一筷子夾起一整條，三下兩除二，桌上只剩魚刺。

　　「我們就是想弄明白，小昭是怎麼來的。」

　　「當然是你們自己生的。」唐颯說，「雖然規則上，但凡當年神沒有創造的，你們也生不出。所以龍跟狐生不出結合體……但是人身可以。我記得安遙說過，他總是感覺帝昭是人嵌入了龍形……其實也算是。他最初就是人形，但為了成長，回歸了那枚龍蛋中。你別管他到底是什麼，唯一不變的事實是，他是你們的兒子，你們給了他生機……也實現了青龍萬年來的心願，沒有讓他的等待落空。」

　　帝澤「咚」的一聲，化出了龍形。

　　她醉了。

　　於是一條大白龍小心翼翼，多次嘗試，捏起了小酒杯，大著舌頭說：「來來來，再來碰一杯，你這麼一解釋，我這心裡就舒坦多了！哈哈哈哈……我就說嘛！這還是我兒子！」

　　她龍爪子啪啪拍著帝昭。

　　「小昭，你給咱家長臉了！！好好幹，以後，神……神話中的愛情，就是你的了！」

　　「砰」的一聲，一隻妖嬈帥氣的九尾狐也出現在酒桌旁。

　　他張開大嘴，咬住帝昭的腦袋，嗚嗚大哭。

　　唐颯：「怎麼回事？」

　　難道傷心父親想要咬死兒子？

　　安遙：「嗚嗚嗚……爸爸愛你啊！」

　　帝昭解釋：「沒事，這是我爸表達喜歡的習慣性動作……」

　　哦，就是張大嘴，咬住對方整隻腦袋。

　　帝昭大力揉著狐狸的腦袋：「爸，我肯定還是小昭啊……我和颯颯一樣，都是背了上古時的記憶，但我還是你們的兒子。」

　　帝澤這隻大白龍也嗚嗚哭著，用力把丈夫兒子盤起來，腦袋放在狐頭上，嗚嗚：「我們永遠在一起啊！」

　　唐颯看著還剩半瓶的茅臺，悄悄藏了。

　　看來這家的酒量都不太行……

　　獬豸剛剛解除石化，回校長辦公室，路過休息室，聽見嗚嗚的哭聲，以為秩序神出什麼狀況了，推開門一看，見這副構圖藝術的名畫面，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唐颯清掃著桌面，無奈一笑。

　　「見笑。」她說。

　　獬豸：「沒事吧？」

　　被淚海包圍的帝昭：「……沒事，副校，你回吧！」

　　是的，淚海，地板白擦了。

　　他老爹哭起來，珍珠落玉盤。

　　他老娘哭起來，七海驚濤，大瀑布。

　　等下午，雙親酒醒一半，帝昭和他們商量起了寒假假期的安排。

　　「我想辦理通行證，跟唐颯一起到界外去。」

　　安遙穿著兒子的睡衣，斜躺在床上，給懷裡呼呼大睡的帝澤輪刮眼眶。

　　「去見家長嗎？」

　　「……也不是。」帝昭還羞澀了，「就是想跟著唐颯出去看看她長大的地方，瞭解她的生活。」

　　安遙搖醒帝澤：「你兒子要辦通行證。」

　　帝澤眼睛都睜不開，敷衍道：「嗯嗯嗯，辦辦辦。」

　　「那……媽，你得給我簽名。」

　　帝昭從床頭櫃中取出一遝申請資料，指著擔保人一欄，遞上筆。

　　安遙簽了字，把筆塞進龍爪。

　　帝澤睜開眼，爪子劃拉了幾下，龍飛鳳舞簽下大名。

　　帝昭開心道：「謝謝爸媽！」

　　帝澤揮爪子：「嗯，退下吧。」

　　帝昭轉過身，捏著申請材料衝唐颯開心招手。

　　「搞定！」

　　帝澤哼唧著：「唉……天要下雨，兒要嫁人……」

　　唐颯陪著帝昭，搶在海關下班前，提交了申請材料。

　　「我辦加急。」帝昭說，「加急今天能取嗎？」

　　「加急也要三天。」海關人員指著機器，「看這裡，笑一個。」

　　帝昭對著鏡頭標準笑。

　　「哢嚓」一聲，照片照好。

　　「那我大後天來取嗎？」

　　「對。」海關工作人員蓋上加急戳，說道，「上班時間能取。」

　　帝昭：「唐颯，你能再等我兩天嗎？」

　　唐颯：「可以。」

　　海關人員補充：「你的活動範圍是除首都以外的華北三省，其餘的省份不能去，明白了嗎？」

　　唐颯：「為什麼不能去首都？」

　　「首都有管理條例，因為是政治中心，進京要經過公安部第二十九處妖鬼綜合辦公室審核。」

　　唐颯：「可我家就是首都的，你不讓他去，他要這個通行證有什麼用？」

　　海關人員：「這就與我無關了，這是民政的事了，你們可以去諮詢民政局，如果是辦理婚姻跟隨，民政和二十九處聯網，到時候出境後，只需要登記注冊就可以。」

　　海關人員撕了一頁辦事說明，遞給唐颯：「出門右拐，民政婚姻登記處。」

　　帝昭手足無措，他杵在原地，始終不敢說：那咱們辦一個吧！

　　唐颯面無表情收起這張辦事說明，出了門腳一拐，真的往民政婚姻登記處走。

　　帝昭：「使、使不得吧！」

　　自己什麼都沒準備……

　　唐颯說：「沒事，我就問問都需要什麼材料。」

　　民政處給他們發了兩個說明手冊。

　　唐颯翻看了，發現這裡的婚姻證明除了需要身份證和戶口本，還需要人類方的父母出具婚姻知情和同意書，簽名蓋手印。

　　唐颯：「是夠煩的。」

　　她收起手冊，說道：「我家你是去不了了，但可以到我姥姥家。」

　　「您姥姥家在哪裡？」

　　「深山老林，我們老唐的訓練基地。」唐颯說，「我在那裡長大，接受訓練，我想，你會喜歡那裡的……」

　　帝昭有種奇特的感覺，他總覺得，唐颯會坑他。

　　離開前一晚。

　　唐颯開了虛空，召喚出了四聖獸，重新制定了秩序和規則。

　　「開了智的妖精如不能把人當作同類，而是食物，那麼，天地就應收走賜予它們的智慧，使它們受到蒙昧的懲罰。」

　　「受到惡意戕害的生靈，願你們的魂靈安息，願你們生機不斷，願你們忘記臨死前的恐懼和痛苦，給予惦念你們的家人慰藉。」

　　「秩序神在此重訂規則，願天地有法，運行有序，願一切髒汙無處可藏。」

　　「鳳凰。」秩序神伸出手，放在他的頭頂上。

　　「從此以後，你只是你自己，沒有主人，沒有枷鎖。萬年痛苦，於今天終結……」

　　「這樣就足夠了，婀姝。」鳳七抬起頭，「鳳凰從此沒有主人，只有他自己選擇的朋友。」

　　秩序神新更的秩序傳遍界內。

　　媒體做了專項報導，安琳解釋道：「這只是個開始，目前，覺醒的秩序神唐颯擁有了半數以上的規則變更權，有消息透露，她會在未來四年，一點點更改……」

　　從虛空回到地面，鳳凰走路都蹦，他挽著唐颯的胳膊，問道：「颯颯，你寒假什麼打算呀？」

　　「回家。你呢？」

　　「安財長請了家教，要給安律補課，我去陪他。颯颯也來吧？」

　　唐颯：「我回家有事。」

　　她走到海關，衝著拎著行李箱在海關口等她的帝昭揮了揮手。

　　鳳凰的下巴都要驚落地了。

　　唐颯轉過身，笑道：「七七，下學期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