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硬核刑偵課

　　唐颯沒忍住，噗出聲來。

　　黑貓尾巴尖一頓，跟銅鈴似的眼睛瞪向她，耳朵也豎了起來。

　　更……更生動了！

　　這不就是眼睛瞪得像銅鈴，耳朵豎起像天線嗎！

　　為了給這位小可愛老師幾分薄面，唐颯拼命忍笑。

　　黑貓：「怎麼，我不能叫這個名字嗎？我才是真·黑貓，真·警長！」

　　唐颯舉手：「老師，能說一下這個名字怎麼來的嗎？」

　　黑貓說：「我從修成精後，就一直從事著外界的現場刑偵工作，一直到前幾年，你們外界突然有了個政策，叫建國之後不得成精。」

　　教室內的妖怪學生們紛紛點頭表示聽過。

　　黑貓遺憾道：「你們外界大多數人可能以為這個只是國家嚴格把控文藝作品題材出的規矩，實際上啊……這聽起來像玩笑話一樣的規矩，是說給我們聽的。」

　　「為什麼？」

　　「你們外界考慮的事情多，國與國之間也有競爭，這叫文化和政治侵略。高層決策組看得明白，你們不一定明白，這樣的時期，有些不專業的妖精就會趁機渾水摸魚，大家又想不到高效快速的治理方法，只好一刀切了。」

　　唐颯：「原來你是這樣的看法，好奇怪。」

　　黑貓蹭了蹭腳，說道：「所以我就失業了，我沒有修人形，在外界眼裡，就是個精，妖可以，精不行。以前警方讓我到現場，還和我有合作，可政策一下發，我就沒辦法一起到現場去，只好進來培養你們這群……」

　　黑貓眯著眼睛，鄙夷地掃了一圈在座的學生。

　　「這群蠢蛋。」

　　帝昭笑眯眯道：「到底還是說了。」

　　王政也笑：「果真是貓。」

　　修不了人性的精怪，一般會伴隨強烈鮮明的本性。

　　黑貓警長說道：「話不多說，坐在這裡的學生，恐怕都有志向，想出界，到地面上執勤追捕做拉風的偵探，對吧？」

　　有幾個妖點頭。

　　「你們肯定是受那個電視劇的影響。」黑貓警長說，「《追凶三千年》，對吧？」

　　下方的妖們激動點頭：「男主真帥。」

　　「孤膽英雄！」

　　「那個女主角也演得好……」

　　「是安沁演的，真像個人啊……」

　　唐颯一臉不懂，罕見地迷茫了。

　　她竟然也有知識盲區，這個《追凶三千年》是個什麼？

　　帝昭歪過頭，在她耳邊悄悄說道：「是我們這邊的電視劇，主線就是男主是個界外偵探，幫助外界人和執勤妖追捕逃犯的這麼個懸疑犯罪愛情片，順便一提，男主是條龍，女主設定是個人，女主角的扮演者是安律的大姐……親大姐，本家的，非常漂亮，我們這裡的老牌明星。」

　　唐颯：「……」

　　你們的文娛業也很繁榮嘛，是我小看了。

　　黑貓警長按下開關，多媒體螢幕放映出了《追凶三千年》的影視片段。

　　「那麼第一節課，我們就從《追凶三千年》中的案件分析起來，古代時期和民國時期我們略過不看，那種手法太老，不適用現代刑偵，我們就從第一百二十七集，進入千禧年後第一個案件看起。」

　　螢幕上，帥氣的黑風衣男主角戴上白手套，推開一扇門。

　　門內，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倒在血泊中，臉缺了一半。

　　男主角蹲下來，得出了第一個結論：「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狌狌。」

　　黑貓按了暫停鍵，問在座的各位：「好的，現在提問，他是從哪幾個方面看出犯罪人極有可能是狌狌的？」

　　下方同學積極舉手，最積極的就是鳳凰，他都要飛起來了。

　　黑貓：「七七答。」

　　「從齒痕！」

　　學生們發出嘲笑的噓聲：「怎麼可能！」

　　黑貓：「七七解釋。」

　　鳳凰說道：「狌狌說白了，就是外界的猩猩祖先，它獸形狀態時，牙齒就和普通的大猩猩相同，似人齒，只不過咬合度強，你看他臉上的疤痕，《追凶三千年》的劇組，道具準備是最良心的，聽安沁姐說，屍體的形貌特徵全都是依照真實卷宗中的照片複製來的，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有個學生堵著耳朵大聲道：「知道你認識安沁了，給我坐下！嘚瑟什麼，真是的。」

　　黑貓道：「還有答案嗎？」

　　同學們再次瘋狂舉手。

　　「掐痕！！」一個學生忍不住站起來回答，「比起看齒痕，掐痕更容易斷定。狌狌發起攻擊時，會用胳膊狠狠勒住對方的咽喉，將他擊昏。這是狌狌的獨有特徵，比齒痕更容易判斷！是主要的斷定法則！」

　　黑貓點了點頭，接著放送影視片段。

　　男主角掏出放大鏡，仔細勘探周圍的痕跡，在窗臺發現了輕微的齒狀掃痕，他站起身掃視屋內的環境，鏡頭隨著把整個案發現場都掃了一遍。

　　案發現場是個臥室。

　　黑貓按了暫停：「好，現在，你們來說，你們看到了什麼。」

　　「老師，我們都看過……」有的同學提出疑問，「這集的劇情我都能背下來。」

　　黑貓說：「我只想問你們，都看到了什麼。」

　　鳳凰再次起飛搶答：「那個窗臺上的輕微齒狀掃痕，是狌狌逃走時，用尾巴掃掉腳印留下的痕跡！這個屋子有人類的文胸和裙子，地上還掉落了一隻粉色拖鞋，證明案發現場還有一個女孩子，被狌狌帶走了！」

　　黑貓道：「這就是痕跡學。只要你做過，就必然會留下痕跡，你清掃現場，也會留下清掃的痕跡。這是我們刑偵科最重要的判斷依據之一……」

　　黑貓關了影像片段，說道：「但我們不要忘了，《追凶三千年》中的男主角人設，是一個在界外從事了三千年追凶工作的老手，他對人類社會和人類習性非常瞭解，因此他不僅能夠快速判斷出作案的妖類，也能夠觀察後，判斷出有關受害人的狀況。而你們……」

　　黑貓又露出了鄙夷的目光：「有些人只是熟讀了《山海經》、《百怪志》諸如此類的書籍，而從未踏出過四柱，對人類社會的認識遠遠浮於表面，如果這樣的你們，將來從事界外刑偵工作，那就只會有一種結果--光榮的獲得笨蛋刑警的稱號！」

　　帝昭收了笑容，微微皺眉，表情憂鬱。

　　很不幸，他就是懷揣著出界做刑偵的夢想卻從沒有踏出過家門的笨蛋刑警預備軍。

　　黑貓這番嘲諷，令他龍鱗中槍，倒地不起。

　　黑貓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這節課要講的內容。

　　「我會負責把你們這群笨蛋培養成機靈鬼。」黑貓傲嬌道，「我會向你們的白校長提出申請，爭取獲批道具和場地，如果申請通過，以後上課地點會在上課前下發，我們會來場情景演繹，讓你們通過情景假設掌握這些知識。」

　　唐颯心道：「說白了，就是cospy？」

　　眾學生沸騰：「黑貓警長萬歲！！」

　　黑貓：「哼，一群小鬼。」

　　王政說：「這節課我一定不會退。」

　　帝昭的眼底翻滾著激動之火，說道：「我也不會退！」

　　情景演繹……模擬犯罪現場……這隻貓簡直是天才！

　　黑貓忽然又道：「對了，你們有些……」

　　學生們安靜下來。

　　「你們當中，應該沒有借此機會學習反偵察的吧？」

　　學生們眾臉迷茫。

　　唐颯微微抿了抿嘴。

　　黑貓警長犀利的眼神掃過眾學生，說道：「希望不會有這樣自作聰明的蠢蛋，如果誰有這樣的想法，我的勸告是，儘早放棄，不然……我們的刑偵手段就會越來越精進了，你只會為我們帶來這樣的結果。」

　　黑貓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字：宗旨。

　　問道：「我們從事刑偵工作的，宗旨是什麼？」

　　帝昭悄聲默念：「公平，正義，懷慈悲之心，敬萬物生靈。」

　　鳳凰大聲說了出來。

　　黑貓又道：「好，希望大家牢記。現在，進入下一版塊。我簡要講一下重大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的一般特徵……」

　　黑貓在黑板上寫下：獨行犯。

　　唐颯舉手：「你是說，大多數犯罪的妖，都是單獨作案，沒有團體作案嗎？」

　　「沒有大型團體作案，據我們千百年來統計的資料，自四柱修復之後，外界發生的妖襲擊人案件，以及本界的妖襲擊妖案件，百分之九十六都是單獨作案。其餘的，是三人以下的組團作案。」

　　唐颯說：「為什麼沒有大型團體作案？」

　　黑貓說道：「這是妖的本性，妖的本性比人類更加排他，互不信賴，作案臨時起意的較多，謀劃得較少，就算有個決策型的妖類首腦，計畫執行起來變數也大，因為妖的不穩定性極其強……」

　　「那……萬一有一個相當強有力的決策首腦，下屬的妖類也穩定有計劃性……」

　　黑貓直接問：「你有什麼想法？」

　　「我一直很好奇你們，所以想的多一點。」唐颯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道，「我是聽白澤校長說，他的教育理念是壓抑本性，以教育培養文明守禮的人性。一代一代接受教育後，壓抑了妖的本性，就更能服從計畫安排，那理論上應該可以形成有紀律有組織的團體了吧？」

　　黑貓道：「一定程度上來講，是。但這要求團體內部成員配合嚴謹，絕對服從命令，就像一個小型的軍事團體……」

　　唐颯幽幽哦了一聲：「類似軍事團體一樣的組織。」

　　黑貓又道：「但，這仍然是不可能的。」

　　唐颯問：「為什麼？」

　　黑貓說：「如果能夠形成如此有序的犯罪團體，這種團體是犯罪的，犯罪必然是違背秩序和法律的，那麼，它的存在必然會動搖秩序的基石。」

　　「然後呢？」唐颯表情困惑。

　　黑貓說：「然後就會觸動自然法則，它們必然會被秩序幹掉。」

　　「……聽不懂。」唐颯說道，「你是指，秩序神嗎？」

　　王政和帝昭全都看向唐颯。

　　帝昭：「秩序神？」

　　王政：「……傳說中的那個，上古神之一，可那些上古神，不是已經隕落了嗎？」

　　「……哦。」唐颯遺憾道，「我剛上完歷史課，歷史課上有介紹。所以說，不可能有秩序神來懲罰這些動搖秩序基石的犯罪分子了嗎？」

　　黑貓說：「沒有神，還有我們，違法的犯罪分子，無論是人是妖，都會受到懲罰，這是天道，也是我們主持的正義。」

　　黑貓喵嗚一聲，喵得特別有氣勢。

　　他卷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正義不敗。」

　　「這才是我們刑偵工作者，以及你們這些未來的正義之士，需要恪守的信念！」

　　鳳凰熱血沸騰，差點再次涅槃，啪啪鼓掌。

　　眾學生們也都站起來鼓掌，為黑貓警長吹響口哨。

　　「哇……」唐颯抬眉，「總結的不錯嘛。」

　　帝昭笑道：「唐同學選課的本事，真的很強！」

　　王政：「確實不錯。」

　　唐颯笑道：「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