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隻小傻龍

　　大白龍一個神龍擺尾， 鑽入岸邊的車內。

　　她光屁股進車， 匆匆忙忙找衣服穿。

　　「快快快，我的襯衣呢？」大白龍一邊提褲子一邊要襯衫， 還不忘抱怨幾句， 「怎麼讓小昭進來了？不是說好了今天為我承包整片玄武湖嗎？」

　　而安遙則慢悠悠捂住鳳凰的眼睛，慢聲道：「那小子領個姑娘出來玩不容易， 我總得對孩子的健康成長負責。」

　　大白龍穿好衣服， 抱怨完孩子，夫妻倆默契地打了個啵。

　　打啵時， 安遙的手下意識離開了鳳凰，等兩個人親完一低頭，看見鳳凰正睜著大眼睛認真地觀摩。

　　「繼續繼續。」看到夫妻倆停下來注意自己， 鳳凰攛掇道，「趁帝昭還沒過來， 你倆接著來， 感情深還能爭取二胎。」

　　嘖， 昔日情敵淪落為夫妻倆身旁加油助威的傻子， 大白龍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安遙輕輕彈了鳳凰的腦門，說道：「小孩子家的，不要亂起哄，玩你的遊戲。」

　　大白龍幽幽歎息， 起身紮好頭髮， 順手揉了揉鳳凰的腦袋：「悲傷。」

　　帝昭和唐颯還在對岸慢悠悠散步， 大白龍視力好， 遠遠看過去，見兒子笑得開心，遂起八卦之心，問道：「遙遙，他不會是對人類小姑娘有心思吧？」

　　安遙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七七的腦袋，說道：「你家兒子就是有心思也能自己拍死心思死不承認。」

　　鳳凰連忙問：「什麼意思啊？」

　　安遙垂頭看著鳳凰，表情也很複雜：「你怎麼這麼八卦？」

　　大白龍憂愁道：「這可不行啊，人類才有幾年好活的？這孩子要是現在動心思，等他龍身長成，護心鱗一動，這姑娘恐怕早就白髮蒼蒼子孫滿堂了……到時候驚濤駭浪，龍血剛沸騰就得被殘酷現實凍成冰，疼的還是他。」

　　鳳凰接話：「那怎麼辦，你們想要棒打鴛鴦嗎？」

　　大白龍捂住了鳳凰的嘴。

　　安遙思忖許久，說道：「也不一定。」

　　大白龍：「嗯？」

　　安遙：「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唐颯的話，或許沒有這麼悲劇。」

　　鳳凰拿開大白龍的手，更是好奇：「為什麼為什麼？」

　　安遙甩給他一記白眼，說：「七七，大人們要談點事，你自己去玩。」

　　鳳凰七七機敏捂耳朵：「你們說吧，我聽不見。」

　　不久之後，一隻鳳凰被一隻狐腿踹飛出車窗，劃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線，啪嘰掉進玄武湖。

　　不久之後，鳳凰七七的腦袋從水裡鑽出來，大喊：「帝澤，帝澤你忘了我是你的老情人了嗎？你怎麼能放任安遙扔我！」

　　大白龍的回應，就是伸出一隻手來，關緊了車門。

　　唐颯：「……怎麼回事？」

　　帝昭笑道：「說來話長，鳳凰千年一涅槃，成熟期很有魅力，所以我媽年輕時愛慕過鳳六，這事全界人都知道，因為我媽是在畢業典禮上直播表白的……什麼鳳六老師，龍鳳呈祥天經地義，我有個百年的戀愛專案，等待你和我共同開發。」

　　唐颯：「……您母親勇猛。」

　　「鳳六當時已經進入涅槃期，隨時有可能涅槃重生。」帝昭說，「所以，在鳳六眼裡，我媽當時應該是孫輩兒的一隻小龍而已……於是很乾脆的就拒絕了。」

　　唐颯：「哦，那也不算是情人。您母親的這種做法，類似於我們高中的那些小姑娘看見長得帥的老師，跑窗戶邊大喊一聲老師你真帥。」

　　「差不多。」帝昭說，「但我爸受不了。」

　　「然後呢？」唐颯也被這陳年八卦吸引，追問道，「刺激你爸表白了？」

　　「……不清楚。」帝昭說，「我爸媽沒細說過，反正就是在玄武湖，我媽護心鱗大動，他倆就定情了。」

　　實際上，帝昭知道真相，只是不好意思給唐颯說。

　　龍的護心鱗輕動還好，尚且有個理智，如果大動，那要不找到撩撥它動起來的那個對象，酣暢淋漓個三天三夜，龍血就會把龍自個兒給燙死--這個燙，就是打個比方形容一下激烈程度，咳。

　　總而言之，他爸應該是撩過火了，他媽轟轟烈烈纏著九尾狐來了個激情py。

　　鳳凰？什麼鳳凰，我不清楚，我表白鳳凰的時候，護心鱗好著呢，也就是微微跳動，這種時候你還提鳳凰？你先看清楚自己的處境！

　　誰點火，誰負責滅。

　　想到這裡，帝昭恍然大悟。這麼看的話，夫妻倆今天到這裡來，還搞戒嚴，這是準備重溫舊日激情，夢回酣暢淋漓夜，而他這個做兒子的，今天好像壞了爹媽的大事。

　　嗯……有些不孝。

　　帝昭望著對岸的車，思索良久後，決定帶著唐颯，順便打撈起鳳凰，到梧桐林玩。

　　鳳凰遊了過來，上岸時，帝昭眼快，瞧見他要露屁股蛋，連忙捂住了唐颯的眼睛，自己別開臉，翻了個白眼。

　　「七七，注意形象。」

　　鳳凰：「糟糕，衣服被衝走了。」

　　他捂著屁股抬起頭，說：「帝昭，你外套借我。」

　　七七身量還沒長足，人形狀態可能只有一米七左右，他把帝昭的外套圍在腰上，基本上能遮掩住不雅的下半身。

　　唐颯睜開眼，毫不客氣地笑了。

　　七七頭髮在眼光下果真映出了微弱的小彩虹，五彩斑斕的，上半身光著，下半身圍了個外套，還因為衣服材質的問題，隨時有可能掉落。

　　唐颯把圍巾摘下來給了七七：「加固一下。」

　　七七接過圍巾，不忘吐槽對岸的夫妻倆：「說的比唱的好聽，什麼要把我當兒子看待……結果說踢就踢。」

　　帝昭：「沒毛病，親兒子也是這個待遇。」

　　七七看了眼唐颯，又看了看帝昭，說道：「帝昭，你今天約颯颯，是想和她到這裡約會嗎？」

　　帝昭：「你胡說什麼呢？」 唐颯笑而不語，低著頭也看不見表情。

　　吵吵鬧鬧中，時間過得飛快。

　　午飯時分，九尾狐打開車門，對著梧桐林叫了兩聲兒子的名字。

　　「帝昭，過來吃飯了。」

　　梧桐林深處，鳳凰給了回應。

　　「走太慢了，我帶著你飛吧！」鳳凰對唐颯說。

　　帝昭：「你飛你的，小唐同學跟我慢慢走回去。」

　　鳳凰變身也容易，抖出原形，拽起唐颯就飛。

　　帝昭：「七七！」

　　可惜，滿腦子禮貌秩序，認為當著唐颯面恢復原形就是不禮貌就是騷擾的小白龍，只能望七歎息。

　　安遙看見鳳凰帶著唐颯飛來，心裡一陣失落。

　　「你兒子真是個白癡。」安遙說。

　　大白龍：「你兒子。」

　　兒子白癡時，二人相互推脫，兒子優秀時，二人相互爭搶。

　　鳳凰落地後，不敢再抖回原形。

　　唐颯和帝昭母親再次見面，親切握了手。

　　帝昭母親：「辛苦了。」

　　又是這一句。

　　唐颯接：「應該的。」其實她想接的是，為人民服務。

　　安遙笑了笑，小聲對唐颯說：「我剛剛跟她說了，她知道。」

　　帝昭母親：「我們自帶的飯，中午就在這裡吃。」

　　她鋪上餐布，拿出食物。

　　帝昭這才規規矩矩從梧桐林裡摸出來。

　　「野餐啊？」小白龍開心道，「好久沒跟爸媽一起野餐過了。」

　　安遙根本不想看他，無奈又是自己兒子，於是他道：「下午我跟你媽去非大見你們校長。」

　　帝昭坐下來，先給唐颯撕了袋英招牌花蜜幹零食。

　　「嘗嘗這個，你知道英招吧？他以前是看管上古神花園的，現在做起了零食製造業，這些都是他自己加工製作的可食用花幹。」

　　照顧完唐颯，小白龍才問爸媽：「見我們校長做什麼？」

　　「開講座。」安遙說，「白校長的邀請函寄來多時了，我昨晚剛簽好字，下午錄入之後，我就可以在你們學校開設長期講座。」

　　小白龍不解：「講什麼？真的講如何社交？要是沒人報名，那你多尷尬……」

　　大白龍：「你放心，你爸開講座，絕對有人氣。」

　　安遙：「你能當學生會長，也是因為我以前在學校的人氣……」

　　帝昭撇了撇嘴，轉頭對唐颯微笑：「嘗嘗這個，桃汁。蟠桃汁，正宗的。」

　　鳳凰進食速度快，不一會兒就翻了肚皮，倚在安遙的懷裡午睡。

　　安遙說：「講座每週的主題都不同，第一期我就簡單講講如何正確社交。」

　　大白龍灌了自己一罐啤酒，打了個嗝，說道：「先給你兒子整明白了再說，不然砸你招牌，你把別人家的孩子都講明白了，自家的兒子是塊朽木，沒說服力。」

　　帝昭：「媽，小唐同學還在，給點面子。」

　　唐颯笑眯眯擺手：「沒事，挺有意思的，你們說。」

　　親爹親媽吐槽親兒子，這麼有意思的事，誰不想聽一耳朵？

　　安遙道：「小昭棘手，小昭身心跳階段發展，兩面發展不一致，和正常的同齡不一樣。所以我才提議白澤，快些培養一些心理學英才，系統的研究一下這些。」

　　唐颯說：「發展不一致是指？」

　　安遙話裡有話，道：「打個比方，我們妖類的感情還是出於本能，發情期也好，求偶期也好，都遵循原身發展規律。一般而言，修人身都是修成年後的人身，修出人身證明你開了智，能聽懂語言，有能力接受知識，然後用這些理智的東西去約束妖性的本能。」

　　「嗯。」唐颯認真聽課。

　　安遙說：「但帝昭情況跟別人不同，我舉幾個例子你就知道了。七七，涅槃後就是隻小雞仔，嘰嘰喳喳，也聽不懂人話，二十年後，羽毛翅膀才硬了，進入了成年期，鳳凰的雛形也起來了，之後他才開了智，修出人形。那麼，他的人形和他的原形是掛鉤的，原形處於成年期初期，他人形就看起來像剛剛成年沒多久的少年。」

　　躺在安遙懷裡的七七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敖顯，就是帝昭的遠房哥。龍形長到三十開智，修成人形，人形跟龍形也是同步發展。」

　　唐颯問：「那帝昭呢？」

　　安遙：「他這臭小子，很小的時候就能化人形，龍身十年，才這麼點……」

　　安遙比了個手臂長度，說道：「他竟然開智了，修成了人形……一個小奶娃，更奇怪的是，之後他龍形竟然遷就人形，跟你們人一樣一年年長大，以至於……」

　　安遙看了眼兒子，重重歎息：「智商跟上了，說話辦事也靠譜，但龍形和人形的情感發育沒匹配上，相互錯過了。」

　　大白龍叼著一根鴨脖子，含糊說道：「傻唄，小唐覺得他傻嗎？」

　　唐颯體貼道：「還好。」

　　帝昭揚眉，有些小開心。

　　唐颯補上一句：「怪不得有時候覺得學長……過於單純。」

　　安遙：「是吧？」

　　他知道唐颯什麼意思。

　　帝昭吃不下了。

　　過於……什麼來著？單純？眾所周知，單純等於蠢。

　　帝昭一噎，神情有些委屈，問她：「真的嗎？」

　　唐颯：「嗯，不過這樣挺好的，學長待人真誠就好。」

　　帝昭笑了笑，低聲說：「這就好。」

　　安遙：……

　　神啊，我兒子可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