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欺凌新同学？

　　週一有兩節人類關係主修課，依蘭和唐颯坐在了一起。

　　依蘭今天依舊穿裙裝，綠到發亮的頭髮束到了腦後，紮了個小揪揪，發圈也是他自己用草做的。

　　上課的人數不多，全專業的大一新生和考試沒過又重修的學生們加起來，坐不滿一個三十人的教室。

　　老師還沒來，依蘭慢吞吞摸出手機，點開一條短信，推給唐颯看：「你看……這是什麼意思……」

　　--學生會通知：即日起，凡幫助新同學唐颯的同學，報給學生會核實後，加德能分和互助分，互助分滿百可兌換十元，財務處自動充值到飯卡上。

　　「哦，就是你幫我，學校幫你買飯。」

　　依蘭有些開心，把手機放回去，又慢吞吞說：「但是我們……不吃東西。」

　　「土和肥料，以及花蜜和營養水這種零食，應該也在學校食堂的提供範圍內。」唐颯打了個哈欠說道，「有總比沒有強。」

　　「還要申請……」依蘭說，「我搞不懂學生會……我聽學生們說，關係學院的學生很少進學生會，不管申請什麼，都比其他學院難。」

　　唐颯：「嗯？」

　　旁邊一直聽他們講話的學生說道：「是真的，學生會主席團由四大學院選舉產生，候選人全都是學生會各部門幹部，學生會總共六個大部門，但我們關係學院只在一個部門工作……」

　　唐颯看向說話的這個，發現她是個柳樹精，頭髮上別著的髮卡是她自己的絨絮。

　　唐颯問：「哪個部門？」

　　柳樹精說：「圖書檔案管理。他們一口一個完全民主，實際上還是慕強，能進學生會的，哪一個不是A類？」

　　唐颯：「我懂了。」

　　依蘭的大腦已經罷工，他是成精時被雷電給劈待了，話只能一句句說，且要慢，不然他消化不過來。

　　唐颯：「我要進學生會。」

　　柳樹精：「算了吧，你比我們更弱。我們關係學院也有攻擊性妖……他們都是學生會幹部，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吧？」

　　就算是關係學院，能進學生會的，也都得是能力強的。

　　唐颯開心極了：「那更好不過，我決定了，我必須進去。」

　　上課鈴響後十分鐘，這門課的老師終於來了。

　　他極其緩慢的挪動著步子，走上講臺。

　　「同學們好……我現在自我介紹……我是你們妖鬼人類關係學主講老師……槐九齡……看這個名字……大家應該知道……我是個1900年成精化形的槐樹……我在這裡教書……已經滿八十年了……」

　　依蘭高興了，這老師的語速他完全能跟上，不用擔心聽不懂了！

　　唐颯微微歎了口氣，打開了筆記。

　　「今天，我們來講第一課……秩序神……我們都知道妖鬼進入地下世界後……人類在地面上安居樂業……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唐颯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

　　「秩序神是……當年四柱坍塌，妖鬼……都到地面上去食人……秩序神把這些橫行的妖鬼都……都收拾了，在女媧補完四柱漏洞後，把我們全都……封進四柱……並讓人類和我們簽訂了首個契約……」

　　老槐樹緩慢寫板書。

　　「秩序契約，有哪個同學知道嗎？」

　　底下沒人出聲。

　　老槐樹幽幽長歎：「已經沒多少學生知道了……可怕……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契約……大家時至今日都在遵守……」

　　唐颯忽然舉手，她睜開眼睛說道：「我在外界的志怪傳奇裡聽說過這個契約。」。

　　老槐樹慢悠悠驚喜道：「你……來說……」

　　唐颯道：「這個契約其實就是兩界互不侵害契約，如果人類社會出現無原因的濫殺濫捕妖類，妖界的四聖獸就會覺醒，到人類社會維持秩序，並讓違背契約者付出相應代價。反過來，這邊也一樣，如果有妖無原因捕食外界人類，人類就會覺醒……秩序神，維持妖鬼界的秩序，讓違背契約者付出相應代價。」

　　老槐樹：「對！對！就是這個……內容……」

　　唐颯說：「不過，這個契約因為訂立在世界之初，兩界的絕大多數已經沒聽過了，淪落到只在這種歷史課上講……」

　　緩慢興奮過後，老槐樹又說：「當然……這個只是個需要瞭解一下的知識點……考試不考，我們來接著看……上古時期剛進入四柱時……四聖獸和妖鬼界的建設……這個是重點，希望大家……好好聽課……」

　　眾學生紛紛打起精神，標記重點。

　　唐颯無奈歎息。

　　第一節下課後，教學樓大門處一陣騷動。

　　直到騷動源頭走到她面前，唐颯才後知後覺到，這個長腿美豔真·狐狸精，是來找她的。

　　「我是學生會副會長安馨。」狐狸精嫵媚的很高級，莫名散發著令人想撲到她懷中傾訴的大姐姐光輝。

　　唐颯微微點頭，小聲：「你好，是學生會有什麼事嗎？」

　　狐狸精眼角嘴角天然有個上揚的弧度，瞧起來自帶一種微笑的鄙視。

　　「給新同學送安全手冊。」她把帝昭抄寫的那本非大危險妖鬼名錄輕飄飄按在唐颯懷裡，又道，「軍院有訓練安排，所以托我來送。」

　　唐颯聞到她身上有種若有若無的龍味兒，跟帝昭的味道很相似，於是八卦道：「安學姐是帝昭的女朋友？」

　　安馨嘴角微撇。

　　良久，她斟酌用詞道：「我不喜歡白色。」

　　「哦……」唐颯明白了，和帝昭有血緣關係，又不是白龍的，據白澤所說，學校裡只剩一條。

　　那條銀鬃黑龍。

　　稀有品種，海龍，海鹽早給淹入味了……換句話說，就是好吃。

　　唐颯饞的夠嗆，豔羨的看了安馨一眼：「謝謝學姐。」

　　安馨離開前，奔著白校長承諾的互助分，又問了唐颯一句：「午飯怎麼吃？」

　　「對了學姐……」唐颯說，「我想自己在宿舍做著吃，之前白校長答應過，我看我宿舍旁邊就是個公寓用的封閉式小廚房，還挺方便，就想自己動手做飯吃，但我缺菜刀，昨晚跟帝昭學長說了，但帝昭學長說要等學生會採購……」

　　安馨問：「已經安排給採購部了，怎麼，你是等不及嗎？」

　　「嗯，我想先借一把用。」唐颯搓手，「中午就想在宿舍吃……我去食堂，有些害怕。」

　　安馨愣了一下，雖然第六感隱隱覺得哪裡有些奇怪，但捋了捋邏輯，又覺得沒什麼毛病。

　　新同學是人，學校餐廳提供的肉類大多都是他們馴養的未開智的低級妖，新同學害怕進食堂，也沒辦法正常吃飯也是必然的。

　　「我去餐廳，暫時先給你借一把菜刀吧。」安馨說，「你先用，等採購部採買回外界用的廚刀，你就再把刀還回去。」

　　「好呀，謝謝學姐！」

　　中午，室友依蘭坐在旁邊吃土喝水，拆了袋肥料當零食吃，邊吃邊看唐颯處理雞肉。

　　小廚房冰箱裡，是白澤提前從外界採購好的食物，一次一周，雞鴨魚肉都有。

　　唐颯點開音樂，在激烈的搖滾中，搖頭晃腦片雞，裹面，下油鍋。

　　打開冰箱，裡面還有可樂，且為了避免党爭，白澤藍瓶紅瓶的可樂都買了。

　　依蘭也隨著旋律不自覺地擺動起來。

　　唐颯下刀利索，不一會兒，又處理好了一條魚，澆上汁，香味立刻撲鼻而來。

　　唐颯放上香菜碎，說道：「人是雜食動物，肉和菜我們都吃……不過一般情況下，植物都是輔菜，從飲食習慣上，你就能看出，這個世界，其實依然是人最為強大。」

　　依蘭根本沒聽清，聽清也反應不過來，對他而言，唐颯的語速和她的刀速一樣，不是一般的快。

　　下午沒有課。

　　依蘭吃完，躺在床上，在陽光下進行光合作用--午睡。

　　而唐颯把碗盤泡在水池裡後，精神飽滿，決定到教學樓逛逛。

　　教學樓一樓，有一間值班室，是給關係學院學生幹部們值勤使用。

　　午休時間，教學樓只有這裡還有妖氣。

　　唐颯循著味兒摸了過去，值班室裡的妖怪感受到熱源，立刻睜開了眼。

　　人類少女就站在門口，怯生生問道：「你好，打擾了……我想來列印一張這學期的課表。」

　　值班的學生身形纖細，禿眉吊梢眼，天然一種邪氣。

　　人類少女笑得很甜。

　　值班的這個學生也笑，露出兩排細密的尖牙。

　　「唐颯同學是吧？」他招手，「進來吧。」

　　唐颯注意到，他的手指上有一排透明的吸盤。

　　唐颯剛剛踏進值班室，身後的門就被兩株藤蔓合上了，並扭上了鎖。

　　唐颯低頭，看見這個學生的腳下蔓延出幾株細長的淺綠色藤蔓，而這些藤蔓已經慢慢繞上了她的腳腕。

　　「……你是？」唐颯抬眉。

　　「我名字啊，我啊……叫紅縈。」這個學生走過來，附身嗅了嗅，一臉陶醉道，「久違了，人類的味道……」

　　唐颯眼睫輕動，問道：「暫停問一下，除了我，你還見過其他人類？」

　　紅縈嘻嘻笑了起來，他捂著嘴，吊銷眼越發恐怖：「你以為你是這個學校第一個人類嗎？明面上是，但是……」

　　他的頭皮破了個洞，慢慢頂出一個巨大的花苞，隱隱要綻放。

　　「真可憐……雖然現在不好下手，但我們總會有機會……」紅縈說，「有機會把你吃掉，你逃不過的，我們有的是辦法。」

　　「你們……指的是誰？」唐颯問道。

　　「我們……」紅縈在她耳邊說道，「是專門吃你們的。現在……讓我嘗一嘗你的味道，隻削一小片……過過癮。」

　　紅縈頭頂上的花苞綻放，像一張長著牙齒的嘴巴。

　　「我當是什麼……」唐颯有些失望，嫌棄道，「原來是隻捕蠅草，嘖。」

　　「什麼？」捕蠅草，「你嘟嘟囔囔說的什麼？」

　　「沒什麼。」唐颯歎了口氣，忽然捏起嗓子叫了起來，「來人啊！救命，這裡有個學長要吃了我！！」

　　捕蠅草本來想說出那句電視劇名言：「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

　　然而，門外的腳步聲讓他一愣，連忙縮回纏繞唐颯的藤蔓。

　　值班室的門被踢開，兩個正巧路過的高年級樹精喝道：「紅縈？你幹什麼！」

　　「同學救命，他要吃了我！」唐颯轉過身，雙眼含淚道。

　　「紅縈！你怎麼能欺負新同學！」

　　「我去告訴分會長！」

　　紅縈眼珠骨碌碌一轉，趕忙坐實自己欺負新同學的罪名，說道：「我開個玩笑！！我真的是開個玩笑！你們別告我啊，我德能分再扣就要留級了……新同學太緊張了，我看她的反應好玩，就嚇唬她說要吃掉她，我怎麼敢……這可是校長請進來的人……」

　　「跟我們去見分會長！」

　　「必須扣你的德能分！」兩位正義感十足的同學，把紅縈押送到了關係學院分會長辦公室，順便還安慰了一下唐颯。

　　分會長是大三生，是綠蘿，因為綠蘿成形罕見，所以一直備受推崇，被關係學院的花草們投票，做了學院的分會長。

　　她皺著眉聽完來龍去脈，先安慰了「受驚」的唐颯，緊接著，嚴厲批評了紅縈開不正確玩笑的行為，最後，她給出了處理方案說：「紅縈給新同學道歉，扣兩分德能分，在我這裡寫完檢討再回去。」

　　紅縈只好給唐颯道歉，然而直起身前，他對著唐颯幽幽一笑，肥大的舌頭舔了舔唇。

　　唐颯被兩個正義學生護送回寢室。

　　此事……了結。

　　分會長辦公室裡，紅縈交了檢討，大搖大擺走了。

　　綠蘿正在埋頭寫預算書，「叩叩」兩聲，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啊……是你。」綠蘿說，「學生會今天的工作不忙嗎？怎麼有空到我們這裡？」

　　來人說：「偶然路過，順路來看看你。正忙呢？」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檢討。

　　「這是什麼？」

　　「嗨呀……」分會長綠蘿說道，「剛剛有個學生，非要去嚇唬新同學，說要吃掉人家，把新同學都嚇哭了，也是煩。」

　　「哦……是嗎？」那人輕輕笑了起來，「是不太合規矩，這不是在校長眼皮底下……犯事嗎？你們關係學院的學生啊……都太笨。」

　　他把紅縈寫的檢討書，扔進了紙簍。

　　「下次要還這樣……」那人說，「可就不是一張檢討就能處理的。」

　　綠蘿點頭：「下次他要再嚇唬新同學，我就把他的德能分扣光，真是煩這些不安分的學生。」

　　「誰又不是呢？」來人意味深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