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圖書館的蛇老師

　　唐颯到圖書館檢索四聖獸有關的資料， 沒想到安遙開講座的地點正在圖書館。

　　唐颯進門時， 旁邊的一個人形狀態不穩的樹精指著二樓的欄桿處攀爬的各種妖精，說道︰「唐颯， 你來晚了，沒位置了， 你看見沒， 來晚的只能掛在欄桿上聽。」

　　唐颯︰「我不是來聽講座的， 我來圖書館借書， 歷史類古籍在哪一層？」

　　樹精指了指天花板︰「頂樓，頂樓的書沒有收錄到計算機電子庫裡， 你可以問那一層的管理員簽借閱卡借閱。」

　　「好的， 謝謝。」

　　圖書館並沒有電梯， 唐颯只好一層一層上樓。

　　經過安遙的講座時， 走廊上的妖魔鬼怪齊齊給她讓開了道。

　　「唐颯同學不聽聽嗎？」

　　「這是安遙， 我們學校以前的風雲學長。」

　　「帝昭的爸爸。」

　　「他老婆是軒轅財團的陸軍司令……」

　　唐颯︰「謝謝，知道，好的， 不用。」

　　上周小白龍負傷後， 白澤開了個全校安全座談會，會上表達的核心思想是，一定要牢記校訓， 友好對待新同學， 抵制人肉毒品般的誘惑， 守住道德底線， 不要挑戰法律權威。

　　當然，最重要的是，兌現獎勵。

　　「幫助新同學，消除新同學日常校園生活安全隱患的行為，我們將進行獎勵！」白澤拍桌強調。

　　外聯部部長數斯站起來，宣佈了具體的獎勵措施和兌現方法。

　　「不管在哪裡踫到唐颯同學，友好且文明打招呼，加0.1德能分，錄音後，可到學生會新開設的兌獎處兌現，時限一周，過期不計入總分；看到唐颯同學行走在偏僻道路，比如政法院酬勤路，最好兩位同學一組，進行護送，也可錄像拍照，或者論壇發帖來證明你確實幫助了唐颯同學遠離危險。如果是這種保護行為，一次獎勵十塊，時限也是一周。」

　　人模狗樣縴細儒雅的數斯笑眯眯道︰「即日起施行，各位同學，加油。」

　　座談會還是有一定效果的，當然，肯定是錢的效果。現在唐颯走到哪裡都會有好心的妖精友好搭訕，要是她稍微走得偏僻些，還會有妖精慢悠悠跟在身後護送。

　　唐颯繼續上樓，果然有幾個小妖精遠遠跟在後面，一臉擔憂地陪護。

　　唐颯︰「我只是去頂樓借閱資料，寫論文要用。」

　　那幾個妖精說︰「我們也是。」

　　「你們不聽講座了嗎？」她聽到安遙正講到如何正確的搭建人際關係交流網，這可是幹貨。

　　有兩個小妖精猶豫了會兒，返回了講座現場，還剩兩隻，一看就是關係學院的花精樹精，仍然不放心她。

　　「頂樓平時沒什麼同學會去，我們還是陪著你吧，陪著你就不會怕了。」

　　唐颯心裡吐槽，面上卻笑著點頭︰「那好吧，跟來也行。」

　　《獎勵辦法》是政法學院的學生開會決定的，決定好後，他們來找帝昭簽字。

　　當時數斯也跟著來了，帶了好多水產品，慰問帝昭的同時，還參觀了校長休息室，以檢查安全隱患為由，到廚房巡視了一圈。

　　「聽七七說，小唐很會做飯。」數斯笑眯眯掀開鍋蓋，道，「我也想來蹭飯吃了。」

　　唐颯也笑眯眯回答︰「會的，總會在餐桌上見到學長的。」

　　帝昭捏著那張《獎勵辦法》思索了一晚上，問唐颯︰「這樣會不會對你的人身自由造成一定的影響？」

　　唐颯說︰「你簽同意吧，政法學院那邊的學生想知道我有沒有『作案動機』，他們也在發動群眾進行監督，那就來吧，將計就計……」

　　安律︰「見招拆招。」

　　鳳凰七七道︰「有來有往才有意思。」

　　於是，小白龍簽下了龍飛龍舞的倆字︰同意。

　　《獎勵辦法》施行後，果然唐颯每天的活動軌跡都被記錄了，論壇上到處可見她今天去了哪裡，幹了什麼，在哪裡出現過，跟誰說過話，跟誰聊過天，見過哪個老師，安全不安全。

　　唐颯對此，一律平常心看待。

　　「現在還不是時候……」她翻開小白龍寫給她的妖怪手冊，在數斯旁邊畫了圈，「行吧，我就先跟你過過招。」

　　頂樓塞滿了歷史古籍，時間最早的是先秦時期鳳凰寫的第一本上古回憶錄。

　　唐颯夾著這本上古回憶錄，繼續找。

　　她想找到有關陣法的那些書，但轉了一大圈，找不到相關書籍。

　　唐颯只好夾著上古回憶錄到前臺辦理借閱手續。

　　借閱台後坐著一位穿麻袍的清瘦男人，梳著三七分的頭，鼻樑上架著一副又重又厚的老式玳瑁茶色眼鏡。

　　是蛇。

　　唐颯的神識辨認出了這個男人的原形。

　　「老師好。」唐颯道，「我想借這本。」

　　清瘦男人抬起頭，推了推眼鏡︰「你是那位唐颯同學吧？讓我看你要借什麼……《上古回憶錄》？你能看懂嗎？這是鳳小二春秋時期用金文刻下的原版回憶錄的影印本，佶屈聱牙是一定的了，語言文字更新快，就是我們這群老傢伙，也都會遺忘如何認讀，這本書現在只有收藏價值了，若是想瞭解上古史，我推薦你看鳳六重新編纂整理，用今人的文字重新書寫的《神、四聖獸與我》，那本的學術價值不輸這本原版。」

　　唐颯說︰「我剛剛翻看了，雖然不懂意思，但文字很漂亮，想拿回去抄寫臨摹……」

　　「也行。」清瘦男人站起身，唐颯這才發現，他沒有腳，長袍下只有一條蛇尾。

　　「老師怎麼稱呼？」唐颯問道。

　　清瘦男人說︰「蛇，會害怕嗎？這裡平時就我在，圖方便……」

　　他指自己的蛇尾巴。

　　「沒關係。」唐颯說道，「我不看就是。」

　　蛇幽幽滑到前排，抽出了那本鳳六用現代文字重新整理翻譯的《神、四聖獸和我》。

　　唐颯笑道︰「為什麼名字看起來這麼像愛情故事？」

　　「因為確實有。」蛇也笑，「有趣味性，我想你應該喜歡。」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老式鋼筆，蘸了墨汁，抽出書後面的借閱卡，寫下了唐颯的名字和借閱日期。

　　唐颯看到，《神、四聖獸和我》的借閱卡已經寫滿了學生名字，而《上古回憶錄》這本書後的借閱上，卻只有兩個名字。

　　「好了，下個月之前還就可以，還能續借。」

　　「謝謝老師。」唐颯雙手接過書，微微點頭。

　　下樓時，她抽出借閱卡，看到了借過《上古回憶錄》的兩個名字。

　　一個是四十年前的鳳六，一個則是三十年前的勾陳。

　　「勾陳？」唐颯喃喃道，「麒麟？麒麟也在這所學校？」

　　二樓傳來如雷般的掌聲。

　　安遙的講座恰巧結束，安律和七七迎頭撞見從樓上下來的唐颯。

　　「颯颯！」七七飛奔過來，摟住了唐颯的脖子，「為什麼不來聽講座？借的什麼書？」

　　唐颯拿給他看︰「你寫的。」

　　七七捧著書︰「哇！颯颯好愛我！」

　　安律的眼睛都要和自己毛一個顏色了︰「哦……那個狗血大作《神、四聖獸和我》嗎？鳳六見自己過氣，消費鳳凰元祖情史的一大鐵證，業內都快把他嘲到玄武湖底了，我先給颯颯打個預防針，特別狗血。」

　　唐颯笑道︰「那我更想看了。」

　　安遙收拾好講義，走出來，一邊一個敲頭︰「你倆不許跟唐颯一起回去，不要趁機渾水摸魚。」

　　安律︰「七舅舅，融通融通嘛，明天白天沒課，再者，我們去看看帝昭。」

　　安遙︰「去給我那傻兒子搶床位嗎？本來就緊張，你倆去，他還能睡哪？」

　　唐颯總覺得安遙這話聽起來別有用意。

　　「安老師，我有個問題。」唐颯舉手。

　　安遙看向唐颯的眼神一言難盡︰「你說。」

　　「麒麟也在這個學校上過學嗎？」

　　「我們那一屆的。」安遙說，「現在工作了，在北山財團做品牌形象大使。」

　　「唔……」唐颯又問，「他歷史學的如何？」

　　「我不知道。」安遙冷冷道，「我是關係學院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當時讀的是政法。」

　　唐颯摸著這本《上古回憶錄》陷入沉思。

　　回去後，唐颯推開門，看見端坐在椅子上，懷裡抱著玄武的帝昭，疲憊如水般襲來。

　　唐颯重重嘆了口氣，關上了門。

　　帝昭看著她，眼神奇怪又深沉。

　　玄武說︰「老大，是這樣的……」

　　唐颯挽起袖子，進了廚房，五秒之後，她提著刀出來了。

　　玄武棄了殼子，蛇身迅速纏上了帝昭，拉小白龍共存亡，用心險惡--你有本事砍我啊？

　　唐颯帶起的刀風擦著帝昭的睫毛而過，她收刀，問道︰「想問什麼就問。」

　　帝昭︰「……唐颯，你是誰？」

　　「你腦殼有問題？」唐颯道，「你都叫我唐颯了，還問我是誰，你傻嗎？哦對，你就是傻。」

　　帝昭︰「不，你……」

　　唐颯煩躁，刀拍在了桌上，震聲道︰「要說就說，再給我支支吾吾，一律重新教說話！」

　　帝昭不打磕絆說了出來︰「你是上古神嗎？」

　　唐颯哼聲一笑，狠狠刮了玄武一眼，回答︰「你自己看不出嗎？我是人。」

　　帝昭鬆了口氣，說︰「你看……她說她是人。」

　　「她現在就是人。」玄武的腦袋敲著小白龍的腦袋，「但她以前是神。」

　　帝昭的大腦開啟了緊急欺騙功能︰「不……」

　　寒光閃過。

　　帝昭覺得腦殼一涼，抬頭一看，刀擦著他頭頂，嵌進了背後的牆上，而玄武早就從窗戶口溜走了，只剩下王八殼子還在旋轉。

　　唐颯拔掉刀，嘰嘰歪歪罵道︰「這都什麼四聖獸，長舌婦嗎？！」

　　帝昭乖巧坐端正，不敢再出聲。

　　休息室門突然大開，鳳凰像公雞中的戰鬥雞，劃拉著爪子走來。

　　「颯颯！」他說，「月底我們去白虎湖野營吧！」

　　他倒是沒看見唐颯拔刀，也沒看見表情詭異又乖巧，被嚇懵掉的小白龍。

　　唐颯挑眉。

　　鳳凰說︰「北山財團的蠱雕請我去他本家做客，月底有煙花大會和空中作戰表演，他本家就在白虎湖邊兒，風景超美，一起去嗎？」

　　唐颯轉頭問帝昭︰「我看你這傷，月底也能下床走動了，要不一起去？」

　　帝昭哪敢說不，他雞啄米似的點頭。

　　唐颯︰「嗯，那就去。」

　　鳳凰跳上床，一整隻趴在床上，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帝昭︰「唐颯，那我……」

　　唐颯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他的嘴。

　　「噓。」唐颯垂眼看著小白龍，「別說，你自己知道就好。」

　　帝昭呆呆的，耳朵紅了一圈。

　　唐颯皺眉，又摸上他的額頭。

　　「……還發燒？」

　　帝昭呆愣著，整隻龍已掉線。

　　鳳凰轉過頭，點評道︰「颯颯，是不是你照顧他久了，他對你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鳳凰的話如同天雷，直接劈懵了帝昭。

　　而唐颯的回應是︰「哈哈哈哈哈……」

　　她拍了小白龍一巴掌，說道︰「學長，你還挺純情。」

　　鳳凰悶在枕頭裡，小聲說道︰「颯颯，你跟小昭的劇本拿反了。」

　　休息室門又被踢開。

　　狐狸扛著筆記本電腦走進來，昂頭道︰「颯颯，網站更新了。」

　　匿名︰可以舉報老師嗎？我有線索，但你必須確保我的絕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