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鳳凰不想畢業

　　曼陀羅並沒有打電話通知本家，這是津川和她商量好的：「助催劑再來點， 回家前讓他認主！」

　　只要鳳凰認他做了主人， 就如同生米煮成熟飯， 回家後，用意外搪塞父親， 父親也只會怪罪沒有掌控好試劑生效時間的曼陀羅。

　　再者說，自己是孝子， 鳳凰認他，就如同認父親，沒區別的。

　　曼陀羅從手挎包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鐵盒， 捏在了手裡，暗暗發笑。津川對自己過於自信， 所以認為她構不成威脅， 他忘了她是什麼， 忘了她能給鳳凰用藥劑， 也能給他用藥劑。

　　曼陀羅默默觀察著後座的安律， 看起來，塗山家的這隻小狐狸也相當好對付，只要等津川按照計畫，把車開到地方， 她就能……

　　鳳凰越來越燙，現在的鳳凰， 如同沸騰的油鍋， 滾燙的烙鐵， 安律縮回了尾巴，被鳳凰燙到的同時，大腦也當機了。

　　不會是……要二次涅槃了吧？

　　不可能啊！現在是什麼情況？鳳凰第六感那麼強大，自我保護的本能會等他機體和心智成熟後，才會選擇安靜安全的地方涅槃。

　　安律臉色發白，雙目中滿是心疼和震驚，他的尾巴被鳳凰的溫度燎到，車內彌漫著毛髮燒焦的糊味。

　　曼陀羅出聲問道：「怎麼回事？」

　　安律：「停車！！他可能要……」

　　到嘴邊的話，被安律拼命忍住。

　　不、不對，唐颯不是早就說過，曼陀羅和津川都是誇父組織的成員嗎？當時，當時自己為什麼會毫無戒心的就讓鳳凰上了他們的車？

　　還好自己跟來，只是，如果鳳凰在車上涅槃，他……他能做些什麼？

　　曼陀羅……曼陀羅還好，如果是蠱毒，他能抵擋一二，只是津川……他肯定打不過津川。

　　對了，還有帝昭和唐颯，可唐颯只是個會點功夫的人類小姑娘，生命脆弱得很，不能讓她犯險，帝昭還有招架津川的能力，可他受傷了，這裡又是北山的地盤，如果津川招來幫手……

　　不，應該不會招來幫手，七七要真的是涅槃，津川弄明白後，為了獨佔，一定不會叫來幫手。

　　那我能做什麼？

　　安律眼睛生生給思慮紅了，他低頭看著虛弱哀叫的鳳凰，雙手顫抖了起來。

　　安律想：「我有要做的事情……我能做到，我一定能……他這麼信任我們，我不能辜負他……」

　　鳳六所說的，涅槃的安全之所，並不是荒郊野外，也不是海角天涯。界內的地盤早已被六大財團瓜分乾淨，而鳳凰真身涅槃前，鳳凰火的光芒會直衝雲霄。

　　他不管在哪，都躲不開被他們強迫認主的命運，哪裡有什麼適合涅槃的自由之所，從鳳三開始，他就只能把希望寄託到朋友身上。

　　朋友--與其在荒郊野嶺涅槃，被有心之人利用，強迫他認主，不如自己挑個主人，在他面前涅槃效忠。

　　這種朋友並不好找，因為，如果是心善但無實力的朋友，他在涅槃時，就會拖朋友到危險境地。鳳四曾經想認良善大智的白澤為主，卻被白澤苦笑著拒絕：「阿四，我會死的。」

　　鳳凰涅槃時的火焰，會引來那些一直覬覦他的禽獸，如果鳳凰選擇的主人不夠強悍，必會有殺身之禍。

　　鳳凰是苦命的，他只能在財團之間小心翼翼尋找著能稱為朋友，能把他當朋友看的才俊，每一次涅槃，找上門來，他都會道歉：「給你添麻煩了。」

　　這種方式，其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那些朋友，不管前期再要好，面對絕對的力量，他們也會起貪婪之心。

　　從鳳三，一直到鳳五，就算是最為要好的海龍，也沒有給他自由，直到鳳六……

　　鳳六當年虛弱不已，預感自己即將換代涅槃，他主動找到了帝澤。

　　「不如完你一個心願……」鳳六這麼說道，「如果是你，鳳七應該會……比我活得輕鬆。」

　　帝澤看起來很糾結。

　　安遙直接拒絕了：「死了這條心吧，鳳六，我不同意！」

　　鳳六撐著一口氣，站了起來：「叨擾了，那我……」

　　我還能去找誰？

　　安遙：「你去哪？你就在這兒待著，但想認主，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可……」鳳六驚訝道，「阿遙，我涅槃之時，會引來許多危險之士，你們不要我認主，我能給你們什麼？我帶給你們的只有弊端……」

　　「來就來，我就當幫朋友排憂解難。」安遙說，「你交朋友，難道是為了利益交換？」

　　帝澤則道：「師生一場，我跟安遙想的一樣，我們直來直去慣了，交朋友從來看的都是眼緣，幫忙不求回報。」

　　鳳六在帝澤和安遙的新居涅槃重生。

　　安遙抱著兒子，背對著房間，九尾死死守著門。

　　那天，果然來了許多入侵者，但令他欣慰的是，帝澤哪怕受傷，也沒回頭借鳳凰的力量。

　　鳳六意料之外的「朋友」，換了自由的七七，也是最傻的七七。

　　七七怎麼來的這件事，安律聽過無數次，每次都是媽媽和三舅舅在感慨，他從未聽當事狐七舅舅說過。

　　安律的父親也是個熱血狐，曾跟他說過：「我最佩服的還是你七舅舅，後背毛都被燎禿了，還不回頭，要知道，那個時候，他只要回頭把門打開，只需一眼，就能讓鳳凰停下來。小律，這是什麼樣的一種精神！你想想！」

　　安律：「為朋友兩肋插刀？」

　　安律的父親搖尾巴道：「不是！這是咱們塗山家，□□的狠勁！！懂嗎！！要是那個時候他回頭了，現在的七七就不是這傻孩子七七，而是小昭的二爹！早晚是要被收房的！」

　　安律：「……」

　　安律的父親：「不開玩笑了，兒子，爸爸是想說……你七舅舅跟七舅媽開了個好頭，你跟鳳七從小玩到大，你要是把他當朋友看，那就當真朋友相處，一定不能利用他。」

　　「誒，知道啦！」

　　安律回想起這些，手緊緊握著，喃喃道：「知道了。」

　　鳳七是我的朋友，我願他永遠是那個曠課蹺課，遲到迷糊，無憂無慮能陪他一起通宵玩遊戲，不必面對世界醜惡，永遠自由自在的鳳七。

　　津川的車，走上了小路。

　　帝昭跟著跟著，發現走在前方的車，消失不見了。這裡是片樹林，白霧彌漫。

　　帝昭迅速反應過來，說道：「唐颯，這是他們預謀好的！！」

　　唐颯打開車門，環顧四周。

　　白霧茫茫，能見度不足五米。

　　唐颯：「是毒霧幻境。」

　　帝昭：「……不好，快屏息！」

　　唐颯：「不必怕，跟著我說的走。」

　　她端坐在後座，閉上了雙眼，打開了神識。

　　「直走，他們就在前面。」

　　安律回頭，發現帝昭沒有跟上來，他心裡一突，鎮定道：「津川哥，稍微等等吧，小昭好像跟丟了。」

　　曼陀羅道：「停車吧，到地方了。」

　　津川很配合，停了下來，且把鑰匙車熄火了。

　　鳳凰捂住了頭，身上出現了火花。

　　「好……疼……」他咬著嘴唇，卻依然抑制不住痛呼。

　　九尾狐手足無措，啪嗒啪嗒掉下了眼淚：「七七，我是安律，沒事的……會沒事的……」

　　曼陀羅從鐵盒中拿出灌滿了藥劑的注射器，手指彈了彈，拉開車門，鑽了進來：「來，七七，很快就會沒事的。」

　　安律推開了她的手：「你滾開，這是什麼？！不許你碰他！」

　　曼陀羅的眼睛發紫，她盯著安律看，片刻之後，她自言自語道：「我竟忘了……」

　　他是九尾狐，九尾狐不會被蠱毒迷惑。

　　「不過……沒關係。」曼陀羅咬下了指甲，哈哈笑了起來，「安律，跑幾步就喘成狗的廢物，不足為懼。」

　　安律一把推開曼陀羅，扛起鳳凰就跑。

　　鳳凰就像個燒透的鍋爐，安律疼得鼻涕一把淚一把，邊跑邊罵：「我去你大爺的，鳳七！！小爺我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份罪！！」

　　「帝昭！！帝昭你死哪去了！！曼陀羅要殺我！！」狐狸這次扛著鳳凰，也不嫌累，撒腿就跑，可能早已刷新了他的跑步記錄，只是，全是無用功。

　　這裡不正常。

　　他跑了幾步，又回到了原地。

　　曼陀羅就在哪裡等他們，而津川仍然抱著方向盤，一臉猥瑣的傻笑。

　　「你是想……想趁七七二次涅槃，讓他認主，打、打個商量，七七……七七他只是發燒。」安律一邊喘氣，一邊問道，「你事不能做太絕，也是同校的同學……」

　　「安律。」曼陀羅說，「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我的計畫。鳳七，一定是涅槃。你們喝的醴泉中，有我加的藥劑，無色無味，效用……是能讓鳳七提前進入二次涅槃期。」

　　「你、你搞錯了……」安律放出煙霧`彈，「鳳凰認主，只有第一次涅槃時……才、才生效……」

　　「你騙誰？」曼陀羅幽幽點了支煙，倚在車外，哼聲一笑，「我為了今天，沒日沒夜看書，鳳凰涅槃，若一次認主，二次只是開心智，取回記憶……若是第一次沒能認主，取回心智的二次涅槃，就等同於第一次換代涅槃，只不過，要更痛苦一點……」

　　鳳凰在安律的耳邊痛苦地啜泣，眼淚落在安律肩膀上，滾燙滾燙，。

　　安律齜了齜牙，道：「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九尾狐化出原形，九條尾巴緊緊纏繞住了鳳凰，捂住了他的眼。

　　曼陀羅噴出口煙，脫下白大褂，從長靴中拿出了一把小巧的槍。

　　「出門帶槍，是正確的決定。」曼陀羅打開了保險栓。

　　安律慫卻強裝鎮定，扯著嗓子罵道：「曼陀羅，草你的養育土壤！瞎眼了讓你開智！」

　　九尾狐罵人，很嚴謹了。

　　鳳凰就在安律的罵聲中，燃起了涅槃火焰。

　　安律嗷的一嗓子，尾巴仍然緊緊捂著鳳凰的雙眼。

　　曼陀羅神情發狂，舉槍亂射：「起開！你這隻騷狐狸！！」

　　七代鳳凰，涅槃時間，七分鐘。

　　安律咬牙，心道：「不就是七分鐘，老子能行！」

　　不行的話，就是盤炭燒狐狸……奶奶的，就是盤炭燒狐狸，我也不鬆尾巴！

　　唐颯與帝昭轉了好幾圈，唐颯跳下車，說道：「奇怪，神識告訴我，他們就在這裡……」

　　帝昭脫口而出道：「莫非是……陣？」

　　唐颯一凜。

　　「毒霧幻境和陣結合了嗎？既如此……」唐颯手中的刀割破手指，血灑落，她捏了個訣，道，「邪魔外道，違序違常者，聽我神令，統統歸位--破！」

　　血落地成花，只聽「啵」的一聲，陣法大破。

　　唐颯與帝昭站在車頂，唐颯額頭滿是汗水，輕輕喘息著。

　　而她眼前，安律死死咬住曼陀羅持槍的手，九條尾巴被鳳凰火灼燒著，卻仍不鬆開。

　　帝昭：「阿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