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都說孩子一歲兩歲是心肝, 三歲四歲有點煩, 五歲六歲老搗蛋, 七歲八歲狗都嫌,如今蕭小包子正好七歲,完美繼承了蕭翎羽的熊脾氣,不聽話, 愛挑食,還亂發脾氣,撒潑打滾樣樣在行,後宮的宮女和太監都很怕他,連狗見了他都要繞道走, 活脫脫的一個小孬種。
於是沉歌給他起了個綽號叫蕭小孬, 天天小孬小孬地喊他。
久而久之, 連蕭翎羽都快忘了他這個兒子的大名是什麽了。
他看著這個和以前的自己如出一轍的兒子, 有些頭疼他終於明白了小時候爲什麽父王每天都想揍他的心情了。
他現在每次看著蕭小孬撒潑打滾就很想揍這熊孩子。
沉歌攔著他「不用打,當初我能治的了你, 就能治的了你兒子。」
可沉歌如今又有了身孕,蕭翎羽不忍她太勞累, 便想著給蕭小孬找個能治的了他這個熊脾氣的同齡人。
選了一圈,選中了明衍和素溪的小女兒明綰綰。
明衍和素溪育有兩個孩子,大兒子比蕭小孬大三歲, 小女兒比蕭小孬大一歲。
倒不是說明綰綰有多厲害, 而是因爲明綰綰的脾性, 像極了小時候的沉歌, 聰慧,沉穩,佛性,堅韌。
此時正好是蕭小孬去尚書房讀書的年紀,於是明綰綰便進宮做了蕭小孬的陪讀,吃飯玩樂也在一起,晚上便住在皇宮裡,每隔五六日便回家住兩天。
好在蕭小孬很喜歡這個小姐姐。
明綰綰長了一對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挂在稚嫩的臉上更顯的無辜。每每她拿這雙眼睛看著蕭小孬時,蕭小孬再大的脾氣也發不出來了。
蕭小孬挑食,一起吃飯的時候把自己不喜歡吃的菜都夾給了明綰綰,明綰綰說「我爹說,挑食的孩子長不高,容易生病,腦子也會不聰明。」
蕭小孬不信「我挺聰明的。」
明綰綰考他「那我問你,何爲王道何爲霸道何爲孔孟之道」
蕭小孬不服氣道「我才幾歲,我哪裡知道這些」
明綰綰下巴一揚「可我就知道。」
「那你說說看。」
「你把這些都吃了我就告訴你」
「好吧。」蕭小孬從明綰綰的碗裡將自己不愛吃的菜又夾了回來,硬著頭皮都吃完了,然後擱下筷子,「那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好。」明綰綰一本正經道,「何爲王道就是你不乖,你父皇就打你;何爲霸道,就是你乖,你父皇也打你;何爲孔孟之道,就是你父皇打你之前,先跟你說一聲」
「」蕭小孬指著她道,「行,你厲害」
蕭小孬不愛讀書,更不愛寫字,每次交上去的作業,字體歪歪扭扭地像是蟲子爬一樣。
明綰綰的字就很好看,夫子每次都會將她表揚一番,誇她筆下生蓮。她把自己寫的字和蕭小孬寫的字放在一起,說「太子,你知道爲什麽我的字寫的好看嗎」
「爲什麽」
「因爲我的手被蓮花仙子親過。」
「瞎說,哪有蓮花仙子」
「有的,我小時候做過一個夢,夢見一位仙子坐在蓮花上面,她親了一下我的手。」
蕭小孬認真思索「那我的手被什麽親過呢」
明綰綰笑話他「你的字這麽難看,可能是被猪親過吧。」
蕭小孬不服,爲了證明自己的手沒有被猪親過,他開始苦練字體,不出一個月,他的字已經十分工整了。
夫子十分欣慰,拿著蕭小孬的字給陛下看,蕭翎羽瞧著甚是滿意明綰綰這丫頭,果然給他選對了。
不過蕭小孬幷不是一直都很聽明綰綰的話,到底還只是個孩子,玩性很大,有時候明綰綰也管不住他。
他真信了明綰綰說的蓮花仙子一事,聽說御花園的池塘中開了幷蒂蓮,便想著偷偷跑去折下來,放在屋中引蓮花仙子入夢。
明綰綰不讓他去「就算要折,讓侍衛或太監去折就好了。」
「那不行,我親自去折,才有誠意。」
明綰綰勸不住他,反而被他拉著一起跑到御花園中。
蕭小孬讓太監給他找了一個小木舟,拉著明綰綰就坐了上去,太監們急的在池塘邊上直跺脚。
蕭小孬如願菜到了幷蒂蓮,捧在懷裡手舞足蹈,結果踩得小舟不穩,把舟那邊的明綰綰給顛了下去。
還好鹿鳴經過,施展輕功將明綰綰拽了上來,連同蕭小孬一起抱回岸上。
明綰綰落了水,受了寒,生了病,躺在房中喝藥。
蕭小孬挨了父皇的一頓打,揉著屁股去找明綰綰。
明綰綰怕把病氣傳染給他,不肯叫他進去。蕭小孬不放心,隔著房門問她「婠婠你還好嗎,藥苦不苦」
「我還好,正在吃糖。」
「哦,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太子回去別忘了寫作業。」
「知道啦。」
尚書房的夫子家中母親病重,向蕭翎羽告假一個月,恰好今年科考結束,新科狀元文采斐然,蕭翎羽便讓他做了太子少傅,暫時給蕭小孬代課一個月。
蕭小孬聽聞父皇給自己換了個新夫子,便生了捉弄之心,偷偷跑去御花園捉蟲子想給這位新夫子一個見面禮,結果還沒捉兩條就被經過這裡的父皇發現了。
蕭翎羽拎著他的衣服往尚書房走去,哼笑道「蟲子什麽的,都是朕小時候玩剩下的。」
蕭小孬垂頭喪氣地被拎回尚書房,見到了一位年輕的夫子。
「這位是陳少傅,接下來這一個月跟著陳少傅好好學,聽見沒有」蕭翎羽叮囑他。
蕭小孬在蕭翎羽面前還是很乖的「孩兒知道了,父皇請放心。」
蕭翎羽一走,蕭小孬便不再把這位夫子放在眼中,且這幾日明綰綰生病不能陪他一起讀書,蕭小孬更是要皮得上天,一直跟這位夫子對著幹。
夫子教他背詩詞,他讀上一句,讓蕭小孬接下一句。
夫子念「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蕭小孬接「 夜來大狗熊,誰也跑不了。」
夫子教他背鋤禾「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蕭小孬接「誰知盤中餐,盤盤都有毒。」
夫子嘆「問君能有幾多愁」
蕭小孬接「樹上騎個猴,地下一個猴。」
「頑劣稚子」夫子嘆了口氣,抓過案上的戒尺,將蕭小孬肉呼呼的左手從袖子裡扒拉出來就是一頓抽。
太監得了蕭翎羽的命令,也不敢上前阻撓,眼睜睜看著蕭小孬被打得活蹦亂跳。
蕭小孬被打疼了,抱著紅腫的小手嗚哇哇去找母后告狀。
沉歌看到蕭小孬被打了,感嘆這皇宮中除了蕭翎羽居然還有人敢打太子,表示一定要見見這位「膽大包天」的陳少傅。
蕭小孬以爲母后要去給自己撑腰,雄赳赳氣昂昂地拉著母后去了尚書房。
「母后,就是他」蕭小孬指著陳少傅,控訴道。
陳少傅見到沉歌,便猜到是來興師問罪的,幷不害怕,神態穩然「見過皇后娘娘。」
沉歌牽著蕭小孬走過去「陳少傅,是你打的太子」
陳少傅不卑不亢道「是臣打的。太子聰慧却頑劣,須得好好引導」
「不必多說,本宮知道。」沉歌打斷他的話,莞爾笑道,「玉不琢不成器,本宮只是過來誇你打得好,今天打了他的左手,明天若他還調皮,就打他的屁股,不必因爲他是太子就手下留情」
「母后你」蕭小孬楞住了,「我是你親生的嗎」
陳少傅亦是有些驚訝,但還是很感激「多謝皇后娘娘理解。」
等到明綰綰病好之後回來,蕭小孬偷偷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要和她離宮出走。
明綰綰問爲什麽,蕭小孬說「母后一定是因爲有了小寶寶就不要我了,那我還留在宮裡做什麽我們去闖蕩江湖吧」
「那太子你包袱裡都帶了什麽」
「放心,我都帶全了。」蕭小孬把包袱鋪開來給她看,「這是金葉子,這是銀豆子,這是我的小褥子,我每天晚上都要蓋著它睡覺」
明綰綰憋著笑,說「那我們走吧。」
明綰綰幷不是想真的和他離宮出走,畢竟他們兩個小孩子怎麽可能出的了宮,果然沒走多遠就被侍衛發現了,然後兩人被送回了沉歌的宮中。
沉歌一看他背著小包袱,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由有些心疼,忙將他摟進懷裡揉揉「小孬孬,是不是母后最近對你太嚴厲了」
蕭小孬指著沉歌的肚子說「母后有了小寶寶,就不喜歡我了。」
「怎麽會母后怎麽會不喜歡你呢」沉歌揉著他的小腦袋說,「等母后剩下弟弟或妹妹,你這個做哥哥的還要保護他們呢,而且你以後還要和你父皇一樣保護天下人。你這麽重要,母后怎麽會不喜歡你」
「可你還讓陳少傅打我」
「他是來教你功課的,又不是來打人的,你若不調皮搗蛋,陳少傅又怎麽會打你」沉歌哄道,「如今婠婠也回來陪你一起上課了,你可要表現得好一些。」
沉歌抱著他哄了好一會兒,才將他哄好了。
許是沉歌的話,他真的聽進去了,又許是明綰綰回來陪他一起上課,他心思專一許多,從那以後,蕭小孬果然認真了許多。
陳少傅教了他一個多月後,原來的夫子就回來了,蕭小孬心中高興得不行,面上却假裝捨不得陳少傅,還有模有樣地送了陳少傅一個玉佩當做分別的禮物,其實心裡巴不得這個嚴厲的夫子趕緊走。
不過陳少傅教導蕭小孬的這段時間,蕭小孬的進步確實十分大,沉歌有些捨不得這個少傅,便去問蕭翎羽,能不能讓陳少傅一直給蕭小孬做夫子。
蕭翎羽爲難道「朕倒是想讓他繼續留在宮裡教小孬,但是他一直想去戶部,朕已經同意他去戶部任職了。」
沉歌便隨口問了一句「他爲什麽要去戶部」
「戶部專爲治理民事,掌管戶口、官司籍田等事務,他說要想借這個職位找個人。」
「找誰啊」
「說是有個姐姐,早年家中受難,他的母親不得已將他的姐姐賣掉了,爲此抱憾終生,臨終前的遺願就是希望他能找到這個姐姐。」蕭翎羽說,「你說這種事,朕也不好不答應嗯沉歌你怎麽了」
沉歌眸光微晃,抓著他的胳膊問「陛下,陳少傅他的名字叫什麽」
「名字挺一般的,叫陳小俊」
蕭小孬因爲換回夫子的事情還沒高興兩天,這天早上剛進尚書房,就看到陳少傅端端坐在凳子上,把玩著他送的那塊玉佩。
蕭小孬臉上的笑一下子僵掉了「夫、夫子」
陳少傅面露慈笑「也可以叫舅舅。」
蕭小孬肉肉的小手扶額「我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