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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之人生贏家他前女友》第109章
第109章 病人

  任喬給周雲青的回信,果真寫了六頁,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在那些平淡的文字裡,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思念。

  她寫的都是很平常的小事,前天天氣很好,陪梅姨一同去踏青,路上摘了不少槐花,蒸了又甜又軟的槐花饅頭,隨信一起寄給你嘗嘗。

  方然和趙錦年旅行結婚,方老開心死了,逢人就笑,給所有小輩都包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就連山洞裡的謝承銘都沒落下。老人家的一份心意,任喬同樣有份,不許拒絕。

  大黃上了年紀,總是趴在地上懶洋洋地曬太陽,不再像從前那樣,看到毛髮漂亮的母狗就追出去了。

  黑曼巴蛇隊又接了不少任務,他們已經是無極積分最高的小隊,遠遠超過第二名,別人只有羡慕的份,小五天天都去無極世界刷一波別人羡慕的眼光。

  任喬給周雲青的信從沒斷過,每隔幾天便有一封寄來。他把這些信都放在脖間戴的吊墜裡,那是一個空間寶物,裡面自成空間,裝著他收藏的所有和任喬有關的物件,放在離心口最近的位置。

  聖經裡面有一句話,應當趨著有光行走,免得黑暗臨到你們。對於周雲青來說,却恰恰相反,他畏懼光。他是一個罪人,很小的時候就殺了人,親眼目睹那一幕的媽媽,懼怕他也厭惡他。

  他從前不明白,爲什麽別人的媽媽都是愛兒子的,只有自己的媽媽,總是拿著最粗的納鞋底的針,把他扎的鮮血淋漓。

  村子裡的人都說,他的媽媽是個瘋子,可他記得在他更小的時候,媽媽溫柔美麗,會在有雷劈下的夜晚,把他溫柔地抱在懷裡,輕聲哄著:「雲雲不怕,媽媽在。」

  世人愛父母,他也愛著自己的媽媽。如果她給他的愛是疼痛,如果扎他能讓她得到宣泄,那麽他不躲。

  後來他的生命裡多了一個叫任喬的女孩,她熱情而鮮活,像是一束强烈的光,一下子照了進來。他才發現,原來他也是愛光的,原來他不是天生就該待在黑暗裡。

  他跟她說話,好幾次鼓起勇氣搭訕,她却從沒正眼看過他。她美好,可是她也漠然。不在她關注範圍內的人和事,她吝於投去目光。

  那次水庫突然放水,大概是上天要給他機會吧。好在他一直跟著她,才有了救她的那一幕。那時他是慌亂的,他多怕就這麽失去她,哪怕她只是遠遠地存在著,甚至從來不曾看過他一眼。

  她的愛來得突然,太過轟轟烈烈,他反而不敢上前。他不怕光會把他灼痛,他擔心的是如果擁有過光,誰還會甘心再次回到黑暗裡?

  可她會永遠屬他嗎?他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那樣啊。她總有一天會發現的,他是一個連自己親生母親都厭惡的人,怎麽配得到她的眷戀呢?

  他終究無法抵擋她的誘惑,就像是他爲她畫的那副畫,用他的血畫成的海妖塞壬。她的歌聲是那麽美妙,水手放任自己沉淪其中,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一旦他開始貪戀,他幻想著永遠和她在一起,命運之神便開始同他開玩笑。任喬幫他解開了塵封的記憶,他終於明白母親的懼怕和厭惡從何而來。

  呵,原來自己是這樣的惡魔嗎?那一夜的記憶裡,人類的血肉味道是那麽清晰。是他錯了吧,可是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在自己面前受辱,如何能忍?

  去自首嗎?殺人的魔鬼應當被囚禁在監獄裡,或是直接接受死刑。可他害怕失去任喬,如果知道他是這樣的惡魔,她會怎麽看他?像母親那樣,怕他懼他憎他恨他?

  如果能够看清面具裡面的我,你會繼續愛我,還是逃離?

  爲了得到答案,他用了整整十年。思念痛入骨髓,他發瘋地想她,却不敢出現在她面前。有時候如果答案太殘酷,不如懷抱著疑問別去尋找,起碼還有一絲絲幻想的可能。

  他一手建立情報組織風聲,不爲坐擁天下,隻爲知道每時每刻的她都在做什麽。來自於她的報復,不管多麽冷酷,他都覺得甜蜜。一次又一次,哪怕遍體鱗傷,仍舊認爲那是來源於她的饋贈。

  夜深人靜,他躺在床上,身邊空無一人,他想像著她纖細的皓腕翻轉,把匕首刺進他的心臟。讓他死在她的手裡,終結吧,終結所有罪孽,帶著對她的愛陷入不會醒來的長眠。

  只要和她有關的場景,他什麽都想過。他偶然得到一本符師古籍,殘破的功法,却被他輕而易舉地補全。他建造了一間龐大的地下密室,幻想著把喬喬關在這裡,讓光永遠隻屬自己。

  可是他不敢,他怕她的厭惡,那才是世上最毒的藥。如果那雙好看的鳳眸裡,流露出對他的憎惡,只要一眼,都够他心如死灰。

  他不是神,沒辦法永遠智珠在握。破解出風聲交上來的那段代碼,他驚慌失措,有人要殺喬喬!來不及了,已經晚了。

  他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結局,在失去她的愛之前,他先失去了她。他不顧一切地飛往黑三角,終於在泥土砂礫中挖出了她。

  所有醫生都下了死亡通知,可他不信。他能探查到,她的身體裡有靈氣在游走,她一定會醒的!他抱著她回到那間地下密室,每天晚上睡在她身邊,找來靈石和靈植,搭建一重又一重符陣,盡他所能地爲她提供靈氣滋養。

  她醒了,可她也入魔了,爲了那個狼孩。他才恍然意識到,他們之間早就不再只是彼此了。分開太多年,他還在原地,可她憑什麽等他?

  不光有狼孩,還有顧懷。人人都說淩氏懷少天縱奇才,真要鬥上一場,周雲青未必能占上風。周雲青每次聽到這種話,都會一笑置之。

  他賺錢無非是想幫助更多的人,從沒想過要勝過顧懷,又不是小學生,爭這種輸贏有什麽意思?直到他聽到顧懷和任喬訂婚的消息。

  在那個剪彩儀式上,他絕望地看著他們好似一對璧人。他沒有顧懷年輕,他已經是個老男人了,顧懷還那麽有少年感。他瞭解任喬,所以他太清楚,那就是任喬會喜歡的人。

  他早就知道,總有一天會徹徹底底地失去她。會有另外一個男人站在她的身邊,或許別人可以,但是顧懷憑什麽?只憑一副好皮相?還是奧斯卡演技?顧懷啊,和他一樣都是生在暗夜中的人。

  他想要戳穿顧懷的假面目,心却在任喬那一吻裡凉了。這麽多年,他看著她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她曾經爲了騙取明淵的信任,和明淵逢場作戲;她曾經爲了節目收視率,和秦奕然組成熒幕cp;她也曾經把謝承銘抱在懷裡,親昵地喚他阿承。

  可她從來沒有這樣深吻過一個男人,隻怪周雲青太瞭解任喬,她不想做的事,不會勉强自己。她愛顧懷啊,就像她說的那樣。

  結束吧,一切都該結束了。

  他已經找出了幫喬喬化解魔靈力的方法,獻祭自己的真靈就好。顧懷既然有事瞞著她,那就幫顧懷也洗白吧,反正顧懷也只是被人騙了,才會對親生母親出手。

  反正他也要死了,風聲曾經查出的秘密,不必帶進棺材裡,乾脆一起向世人公開吧。

  他决定和他的喬喬,玩最後一個游戲——如果你親眼看到我殺人,你是愛我,還是殺我?

  在那場名爲罪與罰的直播裡,不管任喬做出什麽選擇,對他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這間別墅已經被他布置好了符陣,只要他死在這裡,真靈便會立刻開始獻祭。能死在她的手裡,他求之不得。

  到底還是沒有,他的喬喬,總是不捨得對他下手,不管他做了多麽過分的事情。那就只好自己來了啊,用傳送陣送走所有人,他一個人枯坐在那間海島上的別墅裡,把胸前戴的吊墜裡面,每一個和任喬有關的物件,全部看了一遍。

  像是重新活了一次,在她的愛裡永遠活著。

  最後的最後,他把那些收藏品全部取出來,放在別墅裡,心裡還留著一絲微弱的期盼,如果以後任喬想起他,可以來這裡看看。

  遺囑立好,他做好赴死的準備,獻祭開始,他的喬喬却來了。一次次救他出符陣,爲什麽要救他呢?故事裡大反派死掉,公主和王子應該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可是公主却在救反派

  他到底沒死,那個狼孩來了。看吧,他就是這麽廢物,別人說商場他比不過顧懷,顧懷早生十年就沒他什麽事了。修煉他比不過狼孩,在靈氣如此薄弱的水藍星,居然修煉到了元嬰期?狼孩輕易地化解了喬喬越來越嚴重的入魔。

  周雲青自首,用吊墜裝起收藏品,進了監獄。喬喬身邊,是誰都好,顧懷也好,狼孩也好,誰都比他好。

  可是她來看他,還給他寫信,她說:「最最喜歡小青了。」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裡全是他的倒影,他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編織出來的夢境太過圓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打碎。

  他明明知道她是在同情他,是在施捨,大概是胡醫生告訴她,病人需要關心和愛護,她那麽善良,想要陪他看好病吧。

  周雲青自嘲一笑,原來他們把他看作病人。如果這是一種病,那他早就病入膏肓,藥石無醫了。

  但他不該讓別人替他擔心,既然是病,那就由著醫生治吧。吃醫生開的藥,接受心理輔導,對任喬報以微笑,裝成慢慢好起來的樣子。

  就像是一場熱熱鬧鬧的大戲,結局總是圓滿的,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臺上的人只是唱著唱詞,那是戲子表演出的圓滿。

  監獄裡正是勞改時間,暗影拉著刑鋒小聲嘀咕:「我每次看著老大這種神情,都感覺他要出家,或者是羽化成仙什麽的。」

  刑鋒出手就是一拳,打在他的前胸,力道不大,更多是開玩笑的意思:「瞎想什麽呢,青爺可捨不得任總。」

  「幸好。」

  暗影的話沒有說完,他們都知道他要說什麽,幸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任喬,讓周雲青眷戀著。

  厲鳴凑過去,指著周雲青的工作臺驚嘆道:「哇塞,老大,你做的是什麽?」

  周雲青的手裡,一根木簪已經成形,木質精巧,模樣雅致,和他白晰修長的手指相得益彰,美得像是一幅古畫。

  「誒嘿嘿嘿嘿,你不說我也知道,送給嫂子的嘛!」

  周雲青抿唇,眼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俊美無儔的面容,在這些日子的打磨下,又多了一絲清隽恬然,一如誤入人間的謫仙,在這笑意裡才有了人間烟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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