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怎麽辦？魚生好艱難！

　　對於她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 冥君頭疼極了：「幾千年過去了， 你能長進點嗎？」

　　從前他一直覺得廖離只是一個世界意識， 不像人類那樣，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代替她做了，經過幾千年的輪回，她現在跟真正的人類也沒區別， 冥君便想著讓她改變一下。

　　廖離捂著耳朵往外面走：「不聽不聽，這些都不關我的事。從前都不是我做的，你那時候明明說了，我只需要負責同意就好， 其他事情都是你負責的。」

　　冥君：「……」當時爲了誘拐她同意幷參與，他確實這麽說了。

　　他一把拉住她衣領：「回來，你現在是個人了， 該學著點了。」

　　廖離假裝茫然：「我啥也不會。」

　　「如果世界成功了， 你以後很可能就是一界之主， 雖然不要求你學會所有的管理實務， 但至少你要知道大概流程。」冥君苦口婆心的說。

　　「不，一界之主什麽的， 你來當不就好了？我才不要。」

　　冥君還是很頭疼：「我修的是冥道，管理的是跟靈魂有關的東西，所謂一陰一陽，跟一界之主的工作相輔相成， 却也有本質區別的。」

　　廖離拍拍他肩膀：「沒事， 我相信你， 你現在就處理的很好，以後肯定也更加得心應手。」說完，她就溜了。

　　冥君：「……」以前的廖離雖然懶惰雖然腦袋却一根筋，但還算聽話，這個出去輪回了幾千年，雖然人聰明了，但也學了一身刁鑽性格。

　　頗有一種乖乖女出去留學，一段時間後回來變成殺馬特中二少女的既視感。

　　————

　　廖離其實幷不像表面上這個輕鬆，她一直就沒有忘記過自己最初的目的。

　　之前小藍人系統就說過，歷練星球上有一個控制中樞，可以像操縱程序一樣操縱這個星球上的所有東西，她一直想要找到那個東西。

　　得到之前的記憶後，她就可以通過地面，查看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這種操作十分的消耗精神力，她分好幾天進行掃描。

　　掃描完最後一塊區域，她嘆了一口氣。

　　地面沒有异常，但她發現了三個盲點，沒有辦法掃描到，分別位於空中，大海深處，地底下。

　　幾千年前的她經常掃描這個世界，特別是剛誕生意識的她，以及認識冥君後，爲了時時掌握這個世界的變化，每一年她都要掃描兩次或者以上。

　　以前的她，其實也掃描到那三塊盲點區域，但她從來沒有意識到有問題，都是下意識就忽略了。

　　或許是因爲她現在不屬這個時空，或者是因爲她是在別的世界出生的，又或者她明確相信這個世界有問題，所以才會察覺到那三個盲點。

　　但不管怎樣，她總算是找到了。

　　「嘆什麽氣？」天一突兀的出現在她面前，矜傲的說，「難道是想我了？」

　　「是啊！我是想了……」廖離攀著他肩膀，笑嘻嘻的掐著他的臉頰，「我是想揍你了。」

　　魔神尊貴的臉紋絲不動，比石頭還硬，他一本正經的告訴她：「憑你現在的能力，揍了我，疼的絕對是你。」

　　「嗯，多謝你貼心的告知了，那我還真是要揍一揍。」廖離翻了個白眼，雙手不老實的往他身上各處軟肉下手。

　　試了一遍之後她發現，就算她已經可以使用自己的身上的靈力了，但天一，她還是哪裡都動不了。

　　門口的地方，冥君本來想出來找廖離的，看到外面的一幕，詫异的表情在臉上停留很久，然後他默默的轉身回去。

　　跟廖離這種孤家寡人不一樣，冥君出身修仙世家，家中勢力極其龐大，家中有不少前輩早已飛升，而且在神仙世界中占據高地位。

　　冥君對這個世界傾注了很多精力，可以說他比廖離還重視這個世界，他擔心所謂的魔神出現在這裡是有什麽特殊原因，於是發動家中的勢力調查了一番天一。

　　一開始幾乎一無所獲，修仙的沒人知道魔神是什麽，只以爲是某些人自封的稱號。

　　直到他早已飛升的祖宗們特地給告訴他魔神的豐功偉績：跟佛祖打成平手，在一衆神仙爲圍攻中談笑風生，安然離去……

　　還有一個老祖宗悄悄告訴他：「神仙千千萬，魔神獨此一個。」這句話代表了什麽，冥君完全不想知道。

　　但至少他明白，要找魔神算帳，這輩子應該都不可能了。

　　他原本想著這幾天告訴廖離，讓她面對魔神的時候客氣點，免得惹怒了人家，直接把這個世界毀掉。

　　却沒想到，她已經不客氣到這種程度了。

　　他最詫异的是魔神的反應。

　　冥君隱隱有種期盼，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找魔神算帳了，但廖離也許可以自己討回公道也說不定。

　　他就等著吧！

　　————

　　廖離在天一身上胡鬧了一會，恍然想起來這個人幷不是愛自己的天一，而是魔神，於是她只好訕訕然的收手。

　　儘管時時警告自己，這個人不是一千年後的天一，但每次跟他相處，她很容易就忘記這些，時不時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每每回過神來就要後悔。

　　知道一千年後的天一愛她，所以在面對天一的時候，潜意識裡她還是帶著嬌縱，以及那種理直氣壯的，認爲這個天一也應該讓她，忍她，對她好。

　　但她明白，這種想法是不應該的。

　　這是一千年前的天一，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陌生人，他們兩人的最大交集是他無意中害過她一次。

　　或許因爲這種愧疚，或許因爲兩人身上的羈絆，他會稍微容忍她，但絕對不會像天一那樣無底綫的對她好。

　　這個人是魔神，不是她的天一。

　　也許等她這次回去，天一也不是她的了，而是變成眼前這個魔神了。

　　想想有點心酸，她默默往後退，說了聲：「抱歉。」

　　天一拉住她：「怎麽，撩撥完就想跑？」

　　「不然咧？你要我幫你滅火嗎？」廖離脫口而出，說完兩人都有點安靜，天一鬆開手，她轉身就跑。

　　只要他伸出手，她肯定逃不了，不過他幷沒有抓她，皺著眉頭看她離去。

　　拋開傷處悲秋的情緒，廖離重整心情，她來這裡是有正經事要做的，未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不值得她傷懷，如果天一在恢復記憶以後選擇離開她，那她現在傷心也沒用，倒不如趁有時間，多修煉，多做點事情。

　　她查探到的三處盲點，分別在大海深處，在地底裡面，還有在高不可見的空中。

　　她想了想，便决定去距離最近的大海那裡查看。

　　恢復記憶的她，身上的靈力也可以用了，幾百里外的大海很快就到。

　　碧海藍天之間，她站立在水面上，心裡剛想著要下海去看，海裡的水便自動分開，中間形成一條藍色透明的路，直往海底，道路兩邊滿是各色魚類。

　　她輕抬一步，邁入那條藍色小路裡，接下來她便不需要動了，藍色小路自己動，快速而又平穩的把她往下面輸送。

　　小路兩邊的各色魚類不停翻滾，就像是怕她路上寂寞，在用它們的方式給她解悶一般。

　　本來心情還有點低落的廖離，看了一會兒便笑起來。

　　這麽可愛的世界，這麽多可愛的種類，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她一定會讓這個世界成爲真正的世界，讓這些可愛的小東西成爲真正的生命。

　　她的笑容感染了周圍的一切，各種大魚小魚更加活躍了。

　　隨著藍色小路逐漸靠近盲點，她身邊的生物越來越少，小魚們在很遠的地方就不見了，大魚們堅持的久點，但也是越來越少，最後停留在他們極限的地方，靜靜看著廖離繼續往前走。

　　越靠近海底，光綫也越來越暗，當一切都變成黑色，周圍再無一絲光綫，廖離本身便成爲發光體，在漆黑一片的海底散發著晶瑩柔和的光芒。

　　此時她身邊只有一條巨大的魚跟隨著了，不過從巨魚越來越慢的速度上，她知道它也快到達極限了。

　　巨魚速度雖然越來越慢，但它從沒有停止過前進，還在艱難的往前移動，似乎能多陪廖離一秒鐘，它都是高興的。

　　「好了，到此爲止吧，不要爲難自己了。」廖離拍拍巨魚的腦袋，溫柔的說。

　　巨魚仿佛能聽懂她在說什麽，眼裡露出遺憾的神色，不過它還是聽話的停下來，衝廖離點點頭，看著她離去。

　　漆黑一片的海底，一個發光的女人在海水裡緩緩前進，一條巨魚站在她遠遠的後面，看著她離去，臉上露出十分人性化的表情。

　　當真正孤身一人，廖離臉上也不再有任何表情，對於越來越慢的前進速度，她也沒有採取任何措施，而是順應著這種自然的力量，慢慢靠近海底的盲點。

　　突兀的，一個巨大的白色圓臺出現在她面前，白色圓臺晶瑩剔透，沒有任何花紋，造型簡樸大方，散發著神秘而又高科技的光芒。

　　廖離脚下的海水不再向前，她便邁步，自己往前走。

　　當她靠近圓臺，圓臺的門自動打開，在她進去後，門自動關上，而外面汹涌的海水，却連一滴都進不了圓臺。

　　廖離換身都是幹的，只有觸碰巨魚的手是濕的，但在進入圓臺的瞬間，她的手立刻變幹。

　　「防水功能做的真好。」廖離誇贊道。

　　不過也是，如果不是對防水有絕對的自信，又怎麽會建立在海底呢？

　　進入圓臺，就像是進入一個全方位無死角的鏡面空間，圓臺上下左右都是屏幕，屏幕一直在閃爍，無數的字重複出現消失，速度快到遠遠超出常人能看到的程度。

　　當然廖離已經不算常人了，那些字閃爍的再快再多，她還是都看清楚了。

　　「這是，超級電腦？」

　　屏幕上那些字，全部是一些類似程序的東西，描述著什麽東西在某時某刻，出現在哪個地點，做了什麽動作，又以什麽樣的姿勢離開，去往下一個地點……

　　當控制的東西有接近無窮樣，便形成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讓它們像正常世界一樣運轉著。

　　這是當初構成這個世界其中一個核心，同時也會是以後阻止這個世界向真正世界發展的阻礙之一，廖離極其贊賞星際高科技，也十分佩服當時提出這個設想的那些人。

　　但在對科技五體投地的時候，一個念頭也同時出現。

　　毀掉它！

　　她要的是真正的世界，但只要這些電腦還存在，這個世界就永遠只是被科技控制的虛擬世界，只要這些電腦還存在，那些越來越鮮活的靈魂，隨時可能會被一套編程後，重新變成單純的數據。

　　巨大的白色圓臺一陣陣的震動，各個屏幕上閃過的字越來越快，白色圓臺看起來就像是在瑟瑟發抖一般。

　　「經過幾千年的運行，也許你也有某種靈智，但可惜，我現在必須毀掉你，抱歉。」廖離輕撫著白色圓臺，像是在安撫它們，更像是在宣判它們的死刑。

　　白色圓臺突然安靜下來，不僅沒有聲音，連屏幕都不再閃爍，就像是關機了一般，不過廖離感覺得出來，它還在。

　　「終有一天，這個世界會成爲真正的世界，但是現在，請你先死去。」在一片潔白中，廖離一頭黑髮無風自動，白色圓臺裡面瞬間充滿了肆虐的能量。

　　「嗡嗡嗡……」白色圓臺爆發出一陣陣悲鳴，原本沒有任何瑕疵的圓臺出現無數裂痕，整個圓臺也開始變形。

　　最後變形到極致的白色圓臺「轟」的一聲巨響後，碎成萬千粉末，被海水一衝，白色粉末便消失在漆黑的海裡。

　　廖離又重新成爲漆黑海裡唯一的光亮，圓臺消失後，她所在的地方也被汹涌的海水侵占，不過她身上還是滴水未沾。

　　之前那條巨魚歡呼著游過來，接著便是大魚，記著又是小魚，之前一路陪伴著她走過來的海底生物們，一群接一群的出現，重新在她周圍翻滾跳躍。

　　廖離明顯感覺到，她跟這個世界的聯繫跟親密了，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傾訴，告訴她，它渴望這種擁有自我的感覺，它希望成爲真正的個體。

　　但同時，這個聲音也告訴她：它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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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離閉上眼睛，仔細的感受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就算隔著千山萬水，她也能看到，這個世界某個偏僻的地方正在坍塌，像末日爆發一般，高山像冰雪一般消融，大地變成虛幻。

　　「這就是自由的代價。」廖離楠楠說，嘴邊帶著一抹苦笑，神色間却也很平靜，這一點她早有預料。

　　毀掉了控制這個世界的一抬超級電腦，雖然是打破了禁錮，但同時也意味著，原本這台電腦操控的一切會失去控制。

　　就如同孩子長大了，想要自由，就必須爲自己今後的生活奮鬥，因爲自由就意味著，保護傘也沒有了。

　　很多時候，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她幷不後悔這麽快就打破超級電腦。

　　如果因爲慣性依賴父母，而遲遲不敢自立，只會讓依賴越來越强，從而導致自立越來越困難，只有一開始就衝出去，不給自己留退路，才會破釜沉舟，直衝到底。

　　作爲這個世界的伴生意識，有些事情似乎天生就會的，就比如引導世界的運行，滋養殘魂，滋潤萬物，再比如當世界有問題時，她自然就明白，要怎麽修復……

　　她滋養這個世界的一切，這個世界也不停在回饋她。

　　當這個世界面臨厄運，她也可以化解。

　　靈力化成養分，從她身上流走，根據她的指引，去到她要它們去的地方，做她要它們做的事情。

　　還是之前那個角落，高山再次凝結，地面重新出現，坍塌的東西全部恢復原樣。

　　這個世界重新恢復了完好無損。

　　輸送出大量靈力的廖離只覺得天旋地轉，晃了幾下便倒在一個溫暖的懷裡。

　　天一的聲音有幾分惱怒幾分無奈：「小丫頭能耐了，身上才幾分靈力就以自身修復世界了，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不想活了直接告訴我，你想怎麽死我幫你！」

　　廖離頭暈想吐：「別吵，不然我吐你一身。」

　　天一：「……還能頂嘴，看來是不需要我的。」說完，做勢要扔開她。

　　她死死攬著他的腰，虛弱的說：「好難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天一按著她的後心，用魔力吸來靈力，再把吸來的靈力轉移到她身上，給她補充能量：「死倒是不一定，可能會變成人乾。」

　　幸好他是魔神，不是魔王。

　　要是魔王，就只能在看著她虛脫而死，用魔氣給她充能同時破壞她身體，兩個糟糕透頂的選項之間做選擇。

　　他是魔神，至少還可以吸收靈力來給她用。

　　「難受。」她在他胸口裡亂蹭，時不時撞他胸膛，想要用疼痛緩解腦袋裡的眩暈。

　　天一可以讓她睡過去的，却故意讓她清醒著，冷冷看著她各種難受。

　　就算她難受到用腦袋撞他，他不躲不避，也不做其他舉動，就讓她撞。

　　之前還嫌弃他太硬的廖離，此時又嫌弃他：「你胸膛怎麽這麽軟？爲什麽撞不疼？爲什麽不能撞暈過去？」

　　天一冷笑，他故意的！

　　爲了讓她撞上不疼不昏迷，他特地把胸膛弄軟了。

　　「這是你做的選擇，你就必須徹底明白，全部後果是什麽。」他貼在她耳邊，溫柔小聲的說。

　　你選擇了獨自一人來這裡，你選擇了單獨補救這個世界，我就成全你。

　　「天一，好難受。」修煉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生病，現在的感覺大概跟百病同時發作差不多，就是哪裡都難受，暈疼酸麻都有。

　　「嗯，我知道。」天一冷血的回答，看她樣子他就知道，她是很難受的。

　　越難受越好，她才會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吃飯喝水，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做的。

　　「看著我難受你都能這麽冷靜，天一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渾身難受的廖離已經顧不上這個天一是哪個天一，而是開始無理取鬧。

　　「嗯，不愛。」他算是低估她了，還以爲沒有他她估計難逃一死，但她現在難受歸難受，還能這麽生龍活虎的跟他嘮嗑，估計就算他不來，她也死不了。

　　雖然這麽想，天一幷沒有鬆開放在她後心的手，手上的靈力還是源源不斷的往她身上涌去。

　　被他那句不愛刺激到，廖離開始掙扎著推開他：「我在就知道，你恢復記憶後肯定不愛我，媽的你一個魔神，怎麽會愛我一個人類。幸好我也不愛你，你愛走就走，老娘不稀罕，外面小鮮肉，老臘肉一大把，有的是你比好的。」

　　天一：「……」雖然人是生龍活虎的，但精神似乎出了不小的問題？

　　他一時沒有抓住她，她便倒在水面上，頓時嚶嚶嚶的開始假哭：「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始亂終弃，追的時候甜言蜜語，轉身就不愛了，回去我就把結婚證燒了，王八蛋天一，我要跟你離婚。」

　　天一：「……」果然病的不輕。

　　他聽的挺有滋味，就不計較她駡他的事情了。

　　天一來了以後，活躍的海底生物們都安靜如鶏，看到廖離說難受，它們便一個個探頭過來，大小不一的眼裡都露著心疼，似乎很想過來，但又怕極了天一。

　　廖離對著它們招手，它們便瑟瑟縮縮的游過來，一邊靠近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量天一，只要他有任何動靜，它們就往後縮。

　　終於巨魚游到廖離面前，她手脚幷用的往巨魚身上爬，抱著巨魚的鰭：「走，送我回地面，遠離這渣男。」

　　天一：「……」

　　巨魚身形一動就想離開，只聽天一平靜呵了一聲，巨魚身體便僵住，不敢再動。

　　它雖然只是一條魚，雖然它沒辦法說話，但它從男人的呵聲裡，明確聽出四個字：敢動，就死。

　　怎麽辦？魚生好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