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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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樂樂和蘇木然分開後，看著蘇木然歡快游走的背影，大大的笑容從臉上慢慢的放下。

此刻胡樂樂臉上的表情，是蘇木然和他一起長大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深沉。

他定定的看著蘇木然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眼神深邃的再也不像平時般一眼就清澈到底。

然然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她不再是跟在他身後到處在海里遊玩的小人魚了，她有了他也不能說的秘密，獨立的時間，和他看不懂的笑容和神秘。

握了握拳，胡樂樂堅定的轉身，明天他一定要跟著蘇木然去看看，她不想讓他知道的，瞞著他的到底是什麼。

他追問了她幾天，她都不說她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把他路過的所有海石全部碾碎的衝動。

我們永遠開心的待在一起，難道不好嘛。

***

此時蘇木然心情很好的在海里遊蕩，有的時候她會一點點去探索沒有去過的海域，有時她會時常去淺灘，即便沒有到和尹哲約好的日子。

她很喜歡人類的生活，大部分都是聽尹哲的描述。她想象著人類的生活和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甚至曾經和海神祈禱可以去陸地上看看，也想嘗試一下人類雙腳在陸地上走路時是什麼感覺。

還小的她只是好奇，那只是一種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生活想要嘗試，蘇木然還是很喜歡海里的生活，喜歡人魚的世界，也喜歡自己美麗的藍色的尾巴閃著漂亮的光澤被大家讚美。

就像小時候總是會聽父親講各種各樣的故事，孜孜不倦，又好奇又嚮往。

但她也是最平凡的一個小人魚，她不會和童話故事一樣想要變成人類，現在的生活簡直就是海神的恩賜了。

蘇木然一直有個秘密，這個秘密她誰也沒有說。她想，生活這麼幸福，這個秘密她可以這輩子都用不上。

不知不覺又要了和尹哲約好的日子，蘇木然輕快的往淺灘游去。其實他們見面的日子並不多，蘇木然也有分寸，為了盡量不暴露自己，總是做到很小心。

她喜歡尹哲，卻也不想給自己和家人們帶來麻煩。

「這個就是人類和人魚大戰的故事了，你相信這個故事是真實發生過的麼。」尹哲給蘇木然講完了流傳的小故事，所有人類都認為這不過就是傳說，和童話故事一樣。

蘇木然一邊吃著尹哲帶來的水果，一邊認真聽著對方講的故事。

尹哲輕柔和嗓音娓娓道來了一個完整的故事，這個版本甚至比蘇木然從小聽到大的版本更加完整，更加複雜。

「恩，我相信啊，那你呢，你信嘛。」蘇木然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眼帶探究的看向尹哲。

「傻瓜，傳說當然都是假的了。」尹哲摸了摸眼角，流傳的故事當然都是杜撰的，只有自己去發現的，才是真的。

「那你相信人魚的存在嘛。或者你相信人魚有特殊的能力嘛。」就和故事中一樣，因為人類相信人魚有特殊的能力，所以才開始了兩個種族的戰爭。

只是大海和陸地，本就沒有可交融和比較的地方。完全沒有人類想象中特殊能力的人魚，可想而知，輸的有多慘了。

「那木然你呢，你相信麼。」沒有回答，尹哲向蘇木然的方向問道。神秘的，住在海洋深處，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物種。

相信他們的存在麼，亦或者，如果真的存在，人類的劣根性，也必然會和故事的結尾一樣。

「我們不討論這個了，好沒意思的，你還是給我吹一下上次那個好聽的樂器吧。」蘇木然不知怎麼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戰爭永遠都是一個非常悲傷的主題。

尹哲寵溺的笑了笑，拿出了笛子吹奏了起來。曲調和蘇木然送給他的貝殼中出現的歌曲一模一樣。

兩個人都非常喜歡這首歌，當尹哲第一次拿出笛子給蘇木然吹奏的時候，她都快驚呆了。

沉醉在樂曲中的兩個人沒有發現，在不遠處的海平面下，閃過一條金色的尾巴，沉入海底轉瞬即逝。

胡樂樂悄悄的跟在蘇木然的身後，直到看到她游到淺灘附近，他在拉遠了兩人的距離，找了個位置靠近一點。

他心裡有不好的預感，直到找到隱蔽的位置，遠遠的冒出海面。

他能看到蘇木然開心的拍著海面的藍色尾巴，曾幾何時他甚至好多人魚都迷戀與然然美麗又善良的藍尾。

此刻卻看起來，異常刺眼。

她歡快的擺動，並不是因為他，而是一個人類。

為了不被他們發現，胡樂樂快速的看了一眼就沉入了海面。

不過就這一會的時間，他還是聽到了然然歡快又放鬆的嗓音，看到了她臉上洋溢的快樂和愜意。

最後透過出面的波瀾，隱約的看了看岸上模糊的輪廓，胡樂樂潛入海底往回游去。

他不能看著然然傻傻的和一個人類交往，也不能看著然然有不能和他分享的秘密，她的關注大半的注意力都分給了一個人類，他不允許。

***

「一會木然回來了，你別嚴肅的批評她，她還小，我會和她說的。」蘇母拉著蘇父的說囑咐道。

「不說她還得了，都是你平時太慣著她了，她現在都敢去淺灘和人類見面了，以後還有什麼不敢的。」蘇父雖然生氣，還是在蘇木然回來的時候瞪了一眼沒有開口說話。

「然然啊，我們有事和你說。」蘇母一片憂心，還是溫柔的摸了摸女兒藍色的頭髮。

「你已經成年了，每個人魚成年就要需要組建自己的家庭了，我們都希望你和樂樂一起，咱們以後可以住到祖父家的海域去，你覺得怎麼樣。」人魚基本是大家族一起生活，家族成員越多越好。

「你還問她怎麼樣，就按咱們說的辦，你這幾天不許出門，一直到去了你祖父家。」一邊的蘇父還是按耐不住，大聲的對著蘇木然禁足。

蘇木然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父親，她不明白他怎麼這麼生氣，對著母親點點頭道：「好啊，但是我真的不能出門一趟嘛，我想和我的朋友告別。」

藍色的大眼睛裡透露出一絲祈求，每個人魚的發色，眸色，都和他們的尾色一模一樣。越是閃亮，就越是美麗。

每個人魚成年就會組建家庭進行繁衍，她身邊的小人魚並不多，她也早就知道了最有可能就是和胡樂樂一起，她並不反感。本來他們就是從小一起長大，以後也會一起。

大概知道她亂跑的事情，父親才這麼生氣，並沒有同意她可以出門的請求。

蘇木然黯然的嘆口氣，以後要去祖父家的海域再也不能見到尹哲她非常的難過和不捨，可是她還是想去見對方最後一面，和對方好好告別。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找個機會去淺灘，可是這幾日蘇父蘇母把蘇木然看的牢牢的，她一點機會也沒有。

直到要搬家的最後一日，大家都很忙碌，蘇木然瞅準時機快速的游向了淺灘。

她知道這樣很不好，可是她也只是想去告個別，很快就回來了。她以後就要去更遠的海域，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尹哲了。

蘇木然一邊游一邊祈禱尹哲能夠出現在海邊，因為今日並不是他們約定見面的日子。

她想碰碰運氣，如果真的碰到了，她就沒有遺憾了，若是尹哲沒有來，那麼她可能就會帶著遺憾和不捨離開了。

熟門熟路的游到淺灘，她依舊找了個戈壁先悄悄觀察一下，還是沒有人，她來到平日都會坐著的礁石，她想，就在這裡等一刻鐘吧。

尹哲，拜託，一定要出現。

很快，一刻鐘就過去了，蘇木然失望的看了眼空無一人的淺灘，在心裡默默做著告別，剛想轉身潛入海里，四周從天而降巨大的網，把她緊密的捆了起來。

再沒有經驗的蘇木然也知道她被抓住了，不停的掙扎著，甚至用鋒利的牙齒去咬，可是不管她怎麼針扎，網兜只把她越捆越緊。

她整個身體都被帶離了海水，她的心卻越來越往下沉。

就連她的眼睛和頭腦也越來越迷糊，閉上眼睛前的最後一刻，蘇木然悄悄落下一滴淚水。

她覺得，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父親母親，還有樂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