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於你(四)
事情說回謝春秋辭職。
謝春秋辭了超市的工作,不出幾天辭呈就給批下來了。
因為老實又勤快好說話,謝春秋在超市裡的人緣還是挺不錯的,於是跟謝春秋一個班的同時決定下班後一起去當下很有名氣的酒吧歡送謝春秋。
謝春秋從來沒去過酒吧,但一進去他就覺得不喜歡。
酒吧的光線很昏暗,音樂的低音也調得太重了,每個鼓點都讓人有錘子錘在心臟上的感覺。
一進酒吧,謝春秋的幾個同事就如魚得水似的玩開了,在舞池里毫無章法地搖頭晃腦起來。
謝春秋覺得無趣,乾脆坐在吧台邊看著他們幾個跳舞。
小李在謝春秋旁邊坐下,看著謝春秋說「春秋哥不喜歡酒吧第一來酒吧?」
「啊?嗯」
謝春秋尷尬地點點頭。
小李瞭然一笑「那我們坐在這邊喝點果汁吧,這裡的果汁也很好喝的。」
小李熟門熟路的樣子,很快跟酒保點了兩杯謝春秋連聽都沒聽過的飲料。
果汁倒真是不難喝,謝春秋放鬆了下來喝了好幾口。
「你去玩吧,不用管我。」
謝春秋看著小李說。他怎麼看也不覺得小李跟他一樣是玩不動的人。
「沒事兒,我陪著你。」
小李不在意地衝謝春秋笑了笑。
就在這會兒,一個掛著大金鍊子的男人朝他倆走了過來。
「兩位小帥哥,我們老闆想請兩位賞個臉一起喝杯酒。」
說是「賞臉」,卻連個問號也沒,擺明是不給人拒絕的餘地了。謝春秋蹙了蹙眉頭,作為「酒吧新人」的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種事。
「不好意思,沒空。」
小李聞言想也沒想乾脆利落地回絕了。
男人顯然有些動怒,但他還是忍了忍,甕聲甕氣地說
「帥哥,我只是打工的,這樣我很難做。」
「我們素不相識,你難不難做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小李說話軟綿綿的,沒想到卻也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
大金鍊男人黑著臉走了,謝春秋卻有些擔心。
「這樣沒事嗎?」
「沒事,怎麼也是法治社會,春秋哥你別是電影看多了吧?」
小李笑了起來,臉上兩個酒窩更深了。
「你瞧,那邊那些都是這酒吧的保鏢,出不了事的……哎,果汁喝多了,我去放個水,很快回來。」
小李說是「很快」可謝春秋這麼一等卻等了將近半個小時。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謝春秋越是等越是急,乾脆詢問了衛生間的方位就尋了過去。
謝春秋猜的沒有錯,小李沒回去確實是遇到麻煩了。
謝春秋找到小李的時候,有兩方人馬正在寬敞的過道間對峙。
一方是一群黑社會混混打扮的人,穿金戴銀,人高馬大的。其中謝春秋還眼尖地看到之前過去邀謝春秋跟小李喝酒的那個男人。
一方是一群富二代打扮的年輕人,穿著時尚潮流。為首的男孩穿著白T恤,上面猖狂地寫著「殺無赦」三個狂草,配著那副睥睨眾生的表情在人群中搶眼得很。而小李正是被這個人死死護在身後。
謝春秋來得晚,周圍已經有不少好事之徒圍過來等著吃瓜了。謝春秋被堵在人後只能幹著急。
「哎呀呀,這位老闆搞對象也該打聽打聽清楚吧?你看上的人已經有主了哦。」
富二代一方有人笑嘻嘻地說,語氣十分挑釁,像是根本沒把那群黑社會一樣的人放在眼裡。
「一群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你們當你們是誰?敢跟我們老闆這麼說話?!快點把人交出來!」
黑社會一方的人看起來箭弩拔張,個個被激地面紅耳赤,怒髮衝冠,像是只等一聲令下就要撲上去手撕了那群富二代。
「你又是什麼身份這麼跟我說話?」
方才說話的那個富二代陰惻惻地笑了起來,衝對面抬了下巴道「說起來,我家的狗都比你有見識。」
人群里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方才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者一下轟然散開,推推搡搡,慌不擇路。謝春秋知道這肯定是打起來了,他拼命逆著人流走到前面去。畢竟小李是跟自己一塊來的,總不能見人有難,不進反退吧?
等到謝春秋好不容易擠到前面去的時候雙方扭打到一起,戰況正酣。小李表情冷冷地靠著牆壁站著,身前還是那個白色體恤的男生。男生手裡不知道從哪兒順了一條水管,一有人靠近就給人掄下去,表情陰狠而冷漠。
看到小李安然無恙,謝春秋終於是松了一口氣,可惜這口氣還沒松到底,就看見小李向自己看過來,原本精緻又面無表情的臉寫滿了驚恐。
謝春秋脊背一涼,來不及感到痛就徹底陷入昏迷了。
謝春秋醒過來的時候覺得口渴得厲害,下意識地小聲說了句「水……」
一根透明吸管伸了過來,謝春秋趕緊張嘴咬住猛吸了幾口。
解了渴,謝春秋又昏昏沈沈地睡過去。
等謝春再度醒來的時候,睜眼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單人間的病房裡夜漏無聲。
謝春秋動了動,趴在床沿上的譚茗就醒了。
「春秋?你醒了嗎?」
譚茗悄聲問。
許是太久沒說話了,謝春秋想開口卻哽了一下,感覺喉嚨有些堵。
等不到回應的譚茗低低苦笑了一聲「好吧,看來是我又做夢了。」
謝春秋聞言剛想再度嘗試開口,卻看見譚茗摸索著靠了過來。
一緊張,謝春秋下意識地慌忙閉上眼睛。
緊張到裝睡的謝春秋感覺到,他的手正在被一雙溫熱的手輕輕拉起,然後,放在柔軟的唇邊細細親吻。
如果現在開燈的話,譚茗就可以看到謝春秋的臉像充血了一樣地紅得不像話,然而,黑暗中的譚茗並沒有開燈。
親完了手,譚茗又開始把手伸像謝春秋的頭髮,把手指伸進他的發絲中,順著頭髮輕輕撫弄。
謝春秋脊背一麻,整個人都忍不住要顫抖起來的時候,譚茗終於好心地放過他敏感得過分的頭皮,轉而把手伸向他的臉。
手撫過謝春秋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巴,最後停在他的臉上。
謝春秋的臉熱得都要燒起來了。
大概是察覺到謝春秋臉上的溫度有異,譚茗彎下腰來,把自己的臉貼到了謝春秋的臉上……
完了,謝春秋連呼吸都忘了。
然而,這僅僅只是開頭,更加刺激的還在後面。
譚茗撥開謝春秋額前的劉海,柔軟的唇貼了上去,吻過了額頭緩緩轉向鼻梁,一直往下,終於抵達了謝春秋的唇……
謝春秋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緊張得都把被褥抓皺了。
譚茗在謝春秋的唇上貼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謝春秋趕緊換了口氣,感覺腦子好像小死了一回,轉也轉不動了。然而,連讓他緩衝回味的間隙都沒有,譚茗的唇又貼了過來。
謝春秋感覺自己乾燥的唇上一濕,譚茗這次竟然伸出舌頭在細細舔他的唇,舔到唇縫的時候,靈活溫潤的舌尖還往裡頭頂了頂,企圖試圖頂破牙關伸到更深處去。
謝春秋一陣暈眩,眼睛閉得更緊了。
然而,譚茗顯然不想就這麼放過他的唇。他伸出手來,捏住謝春秋的下巴,讓他的唇微微分開縫隙,然後靈舌猝不及防地長驅直入,攻城略地。
譚茗吻著謝春秋,□□過他口腔里的每一處,吮吸著他的唾液與氣息,把謝春秋吻得暈乎乎的。猛然,氣息一涼,譚茗抵著床猛然站起。
謝春秋正當情動,甜美旖旎的吻便戛然而止,有些莫名,也有些空虛,差點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把譚茗再度拉下來。
「春秋!」
譚茗喊了一聲,口氣中盡是慌亂。
謝春秋被嚇了一跳,也裝不下去了,趕緊睜開眼睛。
譚茗正手忙腳亂地抽紙張抵住謝春秋的鼻孔。
謝春秋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流鼻血了!
「你,你等下,我去叫醫生!」
「別……」
譚茗說完也不顧謝春秋的反對,急的連呼叫器都忘了,跟陣風似的拉開房門跑了出去。
「沒事兒,就是肝火大了些,等把頭上的傷養好了後對吃點清涼降火的食物就行。」
謝春秋紅著臉聽著,連看都不敢去看譚茗的臉。
醫生簡單地檢查了一下謝春秋的傷,覺得沒什麼大狀況後就走了,病房裡又剩下謝春秋跟譚茗兩人。氣氛靜默了下來。
謝春秋正緊張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譚茗,卻見譚茗在他的床畔坐下,拉著他的手,像捧著稀世珍寶那般雙手捧著,低下頭,緩緩把手抵在自己的額頭上。
謝春秋沒有說話,他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了。透明的淚滴沿著譚茗的下顎一滴滴地滴到白色的被面上,迅速滲透進去。
「嚇死我了,你別,別再動不動就嚇我了……」
譚茗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謝春秋心疼得厲害,趕緊說「我已經沒事了,真的,剛剛醫生也說我恢復得不錯。」
謝春秋話一說完,譚茗就放開他的手,改而將他緊緊摟在自己懷裡。
「以後你要跟緊我,我真的只有你了,你要是出什麼事,我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謝春秋不明白譚茗為什麼這麼說,只知道看著譚茗難過,他的心也難過得難以名狀,除了點頭答應還能做什麼呢。
隔天謝春秋才知道,這次他出了意外,他爸爸也從老家趕過來了,跟譚茗輪流在醫院守著謝春秋。輪到譚茗守夜的時候,他就住在譚茗給他安排的酒店裡。
趁著譚茗出去給他們買吃的的時候,謝春秋的爸爸倒是說了不少譚茗的好話,看起來對譚茗還是很滿意的。
「你說他不喜歡你,可我怎麼看也覺得不像啊,他照顧你的時間可要比我這個親爸爸還要長得多了。你剛出事的那會兒,他每天大概就睡一兩個小時,其餘的時間都在床前紅著眼睛看著你……那副樣子,真是任誰見了都心生不忍。最後我還得反過來安慰他……你說,這樣像是對你沒意思嗎?」
謝春秋既不好意思又感動。
「從前是不喜歡我的,現在……現在我也不知道了……」
謝春秋說著,有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個旖旎繾綣的吻,輕聲說「大概……大概是有那麼幾分喜歡我的吧。」
謝春秋住院的這段時間,小李也經常來看他,跟小李一起的還有那天見到的那個富二代男生。
「對不起……都怪我……」
小李看起來很內疚。
「怎麼能怪你,我自己倒霉而已,倒是你沒出事吧?」
謝春秋真心覺得這件事跟小李沒多大關係。
「沒,有我男朋友護著我呢。」
經過一番解釋,謝春秋才知道,原來小李的那個富二代男朋友竟然就是那個酒吧的老闆。小老闆的那群富二代狐朋狗友也個個來頭不小,那群黑社會似的混混也是等到被人一鍋端的時候才知道惹錯人了,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