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首日團體賽當天。

　　【幫會】雲飛揚：你們真打算參加團戰？

　　【幫會】新年大吉：雖然勝率不高。

　　【幫會】紅包拿來：但是重在參與嘛。

　　【幫會】恭喜發財：好歹咱們散人聯盟也是萬人大幫， 團戰要是沒有我們，豈不是太沒滋味？

　　本來只是為了保險起見才在報名截止前多問一句， 看著刷新出來的消息，雲幫主欣慰的發現，就算是他們這樣有組織無紀律的鬆散聯盟，也存在圍繞著同一個中心點添磚加瓦眾志成城的時刻。

　　不過也有個別人的關注點與眾不同——

　　【幫會】狗不理報紙：靠，樓上那個叫雲飛揚的人誰啊，自己愛參加不參加，其他人這裡輪得到你說話？

　　【幫會】居裡大夫：……

　　【幫會】番茄意面：……

　　【幫會】盆地起高原：……

　　隊形出奇一致的省略號終結在了幫會長老貼心的解釋說明之下：

　　【幫會】小喬硫水：狗不理報紙，那個叫雲飛揚的傢夥，現在是咱們散人聯盟的幫主。

　　狗不理報紙恍然大悟， 並且深刻反思——

　　【幫會】狗不理報紙：幫主你也太沒存在感了， 我都入幫快兩周， 愣是沒看你在頻道裡說過話！

　　雲飛揚面無表情的將通訊器介面切到團體比賽報名階段，選擇參與， 正式進入排隊等待階段。

　　【系統】：親愛的「散人聯盟」幫會，你們第一輪比賽的對手為「宇宙霸主之家」，距離比賽開始，還剩十五分鐘。

　　在準備期間，幫會線上成員會自動刷新回幫派駐地等待，雲飛揚看著對手的幫派名稱，嘴角不自覺抽出了兩下——很明顯，策馬江湖對幫會的取名限制都在法律和道德範圍，適當與不適當的誇張都是玩家遊戲內的合法權益╮(╯_╰)╭。

　　因為洛陽被大江東去佔據， 許多中小型幫會便就近遷到了相距不遠的系統城市濟源，比起距離對手過近而不得不長期保持低調大部分時間恨不得把牌匾都藏幫會倉庫內的一零不是十不同，紮根在濟源城的幫會平日裡缺乏你死我活的必要條件，彼此間的關係健康融洽，積極向上，換而言之，他們對於彼此的總舵分佈，各自內心都有一本詳盡到門牌號的社交地圖。

　　受限於系統規則，不得不在幫會大廳裡cos吉祥物的雲飛揚眼巴巴的看著幫眾們跟郊遊踏青似的開開心心著跑出門，然後一哄而散，連背影都沒在幫主的視網膜上多留片刻。

　　雲飛揚不滿：「就沒人留下來看守總舵？」

　　小喬硫水用手拍著胸脯：「我這一米八加的個頭杵在你面前，還缺乏安全感呢？」

　　雲飛揚上下打量著散人聯盟的小喬長老：「就算把鞋跟給算上，你離一米八還差點吧？」

　　小喬硫水聳肩：「都怪中文裡沒有未來時，你要以發展的眼光看問題——我現在還沒畢業呢，還能再往上躥一躥。」

　　雲飛揚誠懇：「你這不是發展的眼光，是幻想的眼光。」

　　在副本裡，通訊器是都被遮罩了外界信號的，雲飛揚翻了會提前下好的小說，迅速被百無聊賴的特殊debuff折磨的血條見底：「比賽都開始這麼久了，怎麼還沒積分產生？」

　　團體比賽期間，副本裡所有沒被淘汰的玩家都能即時查看敵我雙方的積分變化，幫內參賽人員的頭像會以清單的方式顯示，每暗下去一個，就能為敵人貢獻出一點珍貴的積分。

　　雲飛揚話音方落，原本勢均力敵的得分欄就像把高錳酸鉀扔鹽酸和過氧化氫裡頭似的，產生了劇烈的變化，從零開始一路往上走，迅速突破了兩位數。

　　小喬硫水：「得分了！」

　　雲飛揚：「很好！」

　　小喬硫水：「呃，貌似積分是對方那邊的。」

　　雲飛揚：「……」

　　散人聯盟沒有入幫考核，成員水準參差不齊，高的能上百強榜，低的才出新手村，對於戰事不利雲飛揚心裡早已有了準備，不過看著對方賺積分賺的不亦樂乎，而自己這邊發揮穩定，始終沒有突破零點——你們是組團往敵方槍口上送人頭的嗎？

　　雖然不管事，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做一天領導鬥一天地主，雲幫主還是打開成員列表，準備看看到底是哪些人率先淘汰……

　　【幫會】居裡大夫：團戰有bug，我剛剛幹掉好幾個人，怎麼積分還是零？

　　【幫會】瀟灑公子：對手太特麼陰險了！

　　【幫會】瀟灑公子：我都一路挑著偏僻的地走，結果還是撞上了埋伏，幸好我武功高強，反客為主把對手一波送走。

　　【幫會】瀟灑公子：咦，為什麼我也沒積分？

　　擔心下屬人身安全的雲幫主：「……」

　　為散人聯盟積分情況憂慮的小喬長老：「……」

　　——團戰沒有豁免傷害，對於連幫主id都未必能認熟的散人聯盟來說，堪稱致命傷╮(￣_￣)╭。

　　雲飛揚：「這麼蒙頭蒙腦的折騰下去不是辦法，要不然給他們定個暗號？」

　　小喬硫水面色不豫：「萬一幫裡頭有奸細呢？」

　　雲飛揚果斷：「你想多了。」

　　小喬硫水挑眉：「幫主你是不是高估了我們幫派內玩家的忠實度？」

　　「在忠誠度上，我跟你一樣沒有信心，」雲飛揚回答，「我是覺得對付散人聯盟，敵人直接收買領導層就好，實在犯不上多費這些心思。」

　　小喬硫水：「……」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幫會】雲飛揚：大家跟敵人pk的時候注意點，要是實在不確定對面的是不是自己人，就考一下他們是否知道咱們散人聯盟的創派幫主是誰。

　　按理說，拿自己幫派的歷史當考題合情合理，然而——

　　【幫會】瀟灑公子：你居然不是創派幫主？！

　　【幫會】雲飛揚：嗯，所以能順利答出來的，十有八九*，就是敵人。

　　【幫會】瀟灑公子：……

　　散人聯盟跟宇宙霸主之家的總舵離的不遠，從積分上就能看出來，在開局時間超過十分鐘後，總算有了零星收穫。

　　雲飛揚：「按他們清場的速度，我懷疑自己得在總舵蹲滿三個小時。」

　　小喬硫水想了想：「真蹲滿了三個小時也算好事，證明你已經結束了本屆比賽的看家之旅，要是還想蹲，得等著下一屆。」

　　【系統】：宇宙霸主之家總舵被攻破，恭喜散人聯盟獲得本場比賽勝利！

　　雲飛揚，小喬硫水：「……」

　　宇宙霸主之家雖然在整個遊戲裡排不上名號，好歹也是湊滿了五百人的中型幫會，兩人萬萬沒想到，從開始到結束，滿打滿算最多也就是出門做個課間操的時間，敵人就被輕鬆ko出局。

　　事後小喬硫水特地打聽了下決戰的情況——為勝利作出不可磨滅貢獻的玩家就是瀟灑公子。

　　小喬長老能接受結果，但不理解事情發生的過程，為了避免偏聽偏信，在詢問幫會成員的同時，還特地給敵方幫主發了私聊。

　　【幫會】瀟灑公子：就是一路打進去了唄，也不知為啥，總感覺對方抵抗起來沒啥力度，難道是我太強了？

　　【密聊】宇宙之王對你說：你們散人聯盟太狡猾了，居然通過擊殺自己的人，來假裝我們這邊的成員，從而混進總舵！

　　很好，他已經完全清楚了事件的起因經過和結果。

　　小喬硫水：「瀟灑的確是一路打進去的沒錯，但這個『一路』裡稍微摻了點水分——他除了在門口遇到自己人的局部抵抗之外，剩下的路程堪稱長驅直入。」

　　雲幫主琢磨了下小喬長老話裡的意思，恍然：「宇宙那邊也記不住到底誰是自己人？」

　　小喬硫水：「看在『也』的份上，我會把你這句話轉達給宇宙之王的。」

　　散人聯盟是比賽首日用時最短的幫派，《江湖早知道》的記者聞風上門採訪，在結束問答環節後，小喬硫水順嘴問了句第一天除了自己這邊遊戲裡應該沒啥爆點了吧，記者沉默片刻，遺憾搖頭，眉梢眼角全是對錯過大新聞的可惜。

　　「你們的事頂多排第三，第二是大江東去出局。」

　　小喬硫水更好奇了：「那第一呢？」

　　記者回答前在胸口鄭重的畫了一個充滿人道主義的十字：「讓大江東去出局的玩家id是流水繞沙洲。」

　　為了提高玩家參加團體比賽的積極性，官方會將團戰勝利方貢獻最大的玩家前十名的id依序排列，放在官網上供人瞻仰。

　　由於大江東去的意外失利，吃瓜群眾對到底是何方神聖結束了他們團戰之旅的好奇心，一時間達到了巔峰。

　　根據官方速報，團戰的另一方幫會名稱為「一零不是十」，等級只有一級，據說尚未滿員，乍看起來雙方實力差距大的讓人以為氣吞寰宇是在打假賽。

　　一零不是十的玩家貢獻榜的長度也比其他幫派短將近一半——要嘛是只有六人，要嘛是隻出動了六人。

　　以上情況可能同時存在。

　　「流水繞沙洲，唐納德，碧軒冷燈，瑟瑟紅，吳越山青，揚帆濟滄海。」

　　某玩家從上到下把id挨個讀過，嘴角微微抽搐，滿臉黑線的問出了發自內心的困惑：「匹配到這種對手，難道氣吞寰宇刨了策劃的祖墳？」

　　「都說是按地域劃分的了，誰讓雙方都看著洛陽這塊風水寶地了呢，這就叫狹路相逢勇者勝，不是冤家不聚頭。」

　　在輿論中心裡佔據主要配角/炮灰/苦主/背景板地位的大江東去，此時此刻，總舵裡正彌漫著某種微妙的氣氛。

　　嘩啦啦的歌聲仔細體會了一番，覺得還不算太壞，雖然剛被人單刷了總舵，但首輪就被淘汰的悲催事實在對手具體到了流水繞沙洲的那一刻，就變成了「你說我不行，你行你上啊」的……破罐子破摔=_=。

　　幫會大廳裡，氣吞寰宇還在回憶並反省剛才的戰況，通訊器就跳出了新的消息。

　　【密聊】流水繞沙洲對你說：呦！

　　氣吞寰宇：「……」

　　是通過刪除好友來表達自己無情果斷的態度，還是斬草除根一勞永逸式徹底拉黑，這是一道——

　　【密聊】流水繞沙洲對你說：不方便回我消息的話，那待會見面聊？

　　……送命題tat。

　　【密聊】你對流水繞沙洲說：有事？

　　打出短短兩個字，再選擇發送，氣吞寰宇往後一癱，感覺自己比賽結束後好容易恢復的一點元氣，又都被消磨殆盡。

　　【密聊】流水繞沙洲對你說：領導讓我問一下，你這邊有沒有關於其他大幫派的資料。

　　所謂輸人不輸陣，氣吞寰宇下意識的開了嘲諷：

　　【密聊】你對流水繞沙洲說：就你們幫會那迷你的規模，首輪算是出其不意，還真打算繼續往下比呢？

　　【密聊】流水繞沙洲對你說：沒辦法，實在開局贏的太順，領導下了指示，要我們不妨志存高遠一點。

　　【密聊】你對流水繞沙洲說：……

　　早就應該知道，能往還在喘氣的對手身上撒孜然的貨，肯定不吝往人傷口上瘋狂碼鹽=_=。

　　【密聊】你對流水繞沙洲說：雖然我的確是有他們的資料。

　　氣吞寰宇沒把表示轉折的語氣詞給打出來，他相信，以謝孟筠的遊戲經驗，肯定能麻溜的解讀出自己的言下之意，如此一來，他就能以靜制動，佔據談話中的有利位置。

　　【密聊】流水繞沙洲對你說：你還真有資料呢？

　　……雖然遊戲對文學素養的要求不高，但氣吞寰宇還是對謝孟筠的歸納總結中心思想的能力報以深深的懷疑。

　　【密聊】你對流水繞沙洲說：不是你在千方百計的打聽嗎？！

　　【密聊】流水繞沙洲對你說：是老闆想打聽，我只是跑腿辦事，你要是說沒有，我剛才就可以下班了π_π。

　　氣吞寰宇感覺自己太陽穴從跟謝孟筠開始對話那刻起，就跳動的越來越快，剛開始還是華爾滋，如今已然進化到了最炫民族風。

　　【密聊】你對流水繞沙洲說：就算我有資料，憑什麼告訴你？

　　【密聊】流水繞沙洲對你說：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

　　……搬家吧，洛陽沒法待了。

　　【密聊】流水繞沙洲對你說：而且要是我們第二輪比賽就迅速淘汰，豈不顯得大江東去十分沒面子？

　　氣吞寰宇腦海裡迅速分析本次交易的利弊——如果説明謝孟筠他們獲勝，就能跟無敵幫金玉滿堂等難兄難弟平攤今年份的丟人，事後別人談起策馬江湖第一屆團體比賽，頂多說大江東去在選址上別具匠心，那麼多好山好水不挑，非要把總舵跟太平間挨著建，而不會蔑視他們的實力。

　　剛把邏輯理清楚，通訊器裡就刷出了新的動靜。

　　【密聊】流水繞沙洲對你說：不回答我就當寰宇幫主不樂意幫忙了唄，你別有心理負擔，挺起胸膛大聲拒絕掉我方領導的不合理要求！

　　【密聊】你對流水繞沙洲說：你不介意？

　　【密聊】流水繞沙洲對你說：不介意啊，我都單人賽冠軍了，也不急著短時間內再創輝煌，早點淘汰就早點自由活動嘛。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謝孟筠的消息裡，每個字都透露著對敷衍了事的渴望。

　　【密聊】你對流水繞沙洲說：其實我仔細想了想，大家那麼久鄰居，你們遇見困難，大江東去搭把手也是應該的……

　　——二十分鐘前，在大江東去失去團體比賽資格的時候，氣吞寰宇覺得這已經是今天最悲慘的事情，現在才明白，所謂的禍不單行，就是自己才被迫給人當了墊腳石，還得上趕著去幫對方搭淩雲梯，如果苦逼有境界，他絕對已經解鎖了最高成就tat。

　　氣吞寰宇出門，就近喊住在花園裡遛彎的嘩啦啦的歌聲和武陵蓬蒿，交代了一下最近的工作事項。

　　嘩啦啦的歌聲：「幫主的意思是，我們要集體搬家？」

　　氣吞寰宇委婉：「另外選個總舵吧，洛陽這邊風水不太好。」

　　嘩啦啦的歌聲心有戚戚的點頭，順便道：「那收集對手資料的事情就先告一段落……」

　　氣吞寰宇：「不，資料繼續收集。」

　　嘩啦啦的歌聲納悶：「咱們不是已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明年請重新來過了嗎，難道後面還有復活環節？」

　　氣吞寰宇含糊：「這個，我還有用。」

　　武陵蓬蒿：「那歌聲繼續收集資料，搬家的事情，由我來處理。」

　　氣吞寰宇對任務分配沒有問題，只是局部細節上，還有著自己的想法：「搬家後，順便把大廳外的對聯也調整一下。」

　　武陵蓬蒿瞭解領導的心思：「就改成『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嘩啦啦的歌聲謹慎：「我覺得還是『和順一門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更符合當前需求。」

　　「不。」關於新對聯，拒絕在同一個坑裡摔倒第二次的氣吞寰宇，早就打好了腹稿，「我準備換成『好好學習，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