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明祿一個眼神, 跟來的兩名便衣警衛員衝過去收繳了譚燾的槍。
譚燾發出了殺猪般的怒號:「你們是誰?你們想幹什麽?!」
隨同他前來的衆紈絝們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生怕跑的慢了被人逮住。
黑熊已經咬破了一名紈絝的西褲屁股,連下面的底褲也沒保住,露出那人圓溜溜的屁股。
崔靜香家教良好, 不好意思直視男人的身體, 可是耳朵却沒閒著, 聽得身後鶏飛狗跳,胡玖咯咯直笑, 還不住唆使黑熊:「黑熊咬他!咬他!」也不知道又是哪個紈絝子弟倒黴, 被黑熊咬住了褲子, 抱著褲帶討饒, 場面一時熱鬧非凡。
譚燾的追求不够莊重, 又是出了名的愛玩弄女性, 他輕視女人, 身邊圍繞的紈絝子弟們也如出一轍, 崔靜香近段時間可沒少受委屈,今日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譚燾被繳械之後, 黑熊戲弄完了幾個紈絝之後,直奔著他而去,咬著他的褲脚用力一扯,於是他的一邊褲脚頓時被扯開了,猶如女人旗袍的前後兩片,行走之間露出肥胖粗壯的白大腿, 倒是頗爲符合他以往嘲笑女人的話:「露著大腿也不知道是想給誰看?」
他從小到大何嘗受過如此奇耻大辱,當下暴跳如雷,怒火衝腦,順手抄起門後面的一根棍子就朝著黑熊敲了過去,也不管自己打不打得羸。
黑熊也是隻嬌養長大的狗狗,連白飯團也不肯吃,脾氣不是一般的大,吃這一棍子更是大怒,衝過去就咬住了譚燾的小腿,頓時血流如注。
譚燾疼極大叫:「我爹是警察局長,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却發現在場諸人除了崔靜香身子往旁邊縮,那小姑娘連同她身邊的警衛竟然無一害怕。
胡玖見黑熊嘗到了血,急召它回來,手掌撫在它額頭,默念咒語清除它身上的戾氣,怕它養成見人就咬的習慣。
明祿卸了譚燾的彈匣,空槍拿在手裡一扔一扔的玩,笑道:「麻煩譚公子回家請令尊來大帥府領你的槍。」
走的時候劉洋可是再三提點,若是胡玖磕到碰到一點,仔細他的皮。
譚燾面目扭曲,嘶吼道:「你們別想拿大帥的名頭來嚇唬老子!你們等著!」撑著墻站起來,一瘸一拐出了飯廳,怒火衝衝坐車回城就醫。
飯廳裡徹底安靜了下來。
老楊頭默默退到厨房去處理牛肉,崔靜香很是爲難:「胡小姐,今天還要繼續騎馬嗎?」
「爲什麽不騎?」胡玖好不容易能够跑出來玩,當然要玩够本了才回去。
崔靜香欲言又止:「可是譚公子……」
譚燾受傷,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胡玖不解:「他不是走了嗎?」打擾她們玩樂的蒼蠅都被趕走了,她不明白崔靜香爲何生出早點回城的想法。
崔靜香結交胡玖原本就是別有所圖,爲的是借帥府之力拒絕譚燾的追求,可是譚燾真的吃了大虧之後,她心裡反而更不踏實了。
「譚公子的爹是警察局長,他只有這麽一個兒子,被你的狗咬傷了,譚局長肯定會很生氣,他要是跑去大帥府理論,該怎麽辦?大帥……他會不會生你的氣?」
易大帥目前尚未對外公布要娶妻,崔靜香對胡玖的定位是得寵的姨太太,還是沒進門的那種,不然爲何大帥府的人稱呼胡玖都是胡姑娘?
姨太太最要緊的是男人的歡心,崔靜香有點擔心胡玖失寵。
胡玖對此滿不在乎:「大帥脾氣不大好,三不五時總要生一回氣,等他自己想通就好了。」
崔靜香更緊張了:「要不,我們趕緊回去吧,萬一大帥生氣,你還可以哄哄他。」
胡玖驚訝之極:「哄他作什麽?他氣著氣著就自己好了。」好幾次都這樣,她都習慣了。
她高高興興牽著黑熊出去玩,明祿隨後跟上,崔靜香擔心受怕的跟上。
胡玖從來沒騎過馬,但她大妖的身份放在那裡,動物多少都能感受到來自大妖的威壓,在她面前極爲乖順,就連翁連唐去年重新疆買來的一匹野性難馴的白馬在她面前都乖巧的不像話,還對著她的手心噴氣,試圖用馬頭去蹭她,被黑熊狂吠著驅趕,一狗一馬上演了一出爭寵記。
看守馬場的夥計都看待了:「這位小姐會訓馬?」
胡玖摸著蹭過來的馬腦袋搖頭:「從來沒學過。」
夥計激動不已:「老闆要是知道小姐能馴服這匹馬,不定得多高興呢。」
胡玖恍然大悟:「哦哦,我明白了,你們就喜歡給動物套上繩索,用棍棒虐打它們,好讓它們服從你們的意志。這匹馬是野馬,它是自由的,你們想要給它套上鞍子,讓它忘了自己的天性,那是不可能的。」
她也不去騎馬,摸著這匹白馬的腦袋嘀嘀咕咕跟它說話,那馬兒時不時打個響鼻,直到玩够了才打道回府。
翁家的馬場在城外開闊之處,胡玖一行人又玩的比較久,進城之後先送了崔靜香回家,等到了大帥府已經是金烏西墜,倦鳥返巢之時。
胡玖餓的饑腸轆轆,覺得自己一口氣能吞下去三隻烤鶏,哪知道才下了車,劉洋就小跑步衝過來通風報信。
「胡姑娘,你趕緊躲躲吧,譚寶全來了。」
胡玖牽著大熊下車,原本都要去拴狗的,聽說譚公子親爹來了,又改了主意,要牽著黑熊過去。
「他來的正好,他的兒子——那位譚公子用棍子狠狠打了黑熊,他得給黑熊請個獸醫瞧瞧,別傷了腦袋,變成一隻傻狗。」
黑熊:「汪汪——」
明祿差點在車門口崴了脚。
胡玖執意要去找譚寶全,劉洋急的跺脚:「我的姑奶奶,您就別添亂了行不?譚寶全只有這一根獨苗苗,他跟著大帥沒多久,表面上忠心,私底下滑頭的很。」
「他滑頭還是忠心,跟他兒子打了黑熊有什麽關係?」狐大仙是直綫思維,也沒什麽連坐的概念,更不必說這背後複雜的政治原因。
易修得位不正,那些曾經支持過易爲民其餘兒子們的老下屬表面對他恭敬,內心裡未必沒別的想頭,是以這兩年才加緊籠絡易爲民的舊屬,對他們比較優容,譚寶全更是其中之一。
胡玖可不管內中情由,直接問:「大帥讓我躲一躲?」
劉洋沉默片刻:「那倒沒有。是我覺得你現在過去不合適。」
他跟著易修多年,深知大帥的不容易,但凡有一點讓大帥爲難的地方,都恨不得想辦法替對方把事情給平息了。
譚寶全是出了名的老滑頭,偏偏又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向易修表忠心那是大勢所趨,認清現實,可是親眼見到譚燾受傷的小腿,狼狽的樣子,不由怒火中燒,拍案而起,在家中破口大駡:「婊*子生的玩意兒,做了幾天大帥就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了?如果沒有我們這些老下屬的支持,能輪到他當大帥?」
他在家裡駡完了,親自帶著傷口已經處理過,包扎完畢的兒子來大帥府告狀:「我就不信了,是他的狗重要,還是老子的兒子重要?!」
譚燾只聽明祿說是大帥府的,還抱著一綫希望,想要知道胡玖的身份,慫恿其父:「那警衛說請父親去大帥府討回我的槍,他身邊還跟著個小丫頭,就是那個可惡的丫頭唆使狗咬我的,咱們也不必說別的,找出那個丫頭交給兒子處置就好。」
譚寶全也好色,且還有個不爲人知的毛病,再漂亮的女人到了他手裡,若是身上弄出點傷來,他就更興奮。
他的兒子他知道,譚燾別的沒學會,於仕途無緣,於學業無望,政治敏感度更是爲零,唯獨女人方面隨了他,追花引蝶,風流無度,仗著親爹的勢沒少作孽。
他瞪一眼兒子:「那個小丫頭漂亮吧?」
譚燾被黑熊咬傷的地方打了麻藥,木木的發癢,讓他一時忘了胡玖的可惡之處,單只記得她那張臉色,一徑點頭:「漂亮!賊漂亮!兒子長這麽大都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小丫頭,如果她真是大帥府的養狗丫頭,求父親跟大帥討過來,這件事情就算完了。」
譚寶全對這個兒子是又寵又無奈:「你呀,也該改改老毛病了。」
譚燾嬉皮笑臉:「爹都不改,我憑什麽要改?」
譚寶全變色:「孽子,你作什麽拉扯我?」
縱然如此,譚寶全還是帶著兒子來大帥府了,他悲憤表示:大帥您養狗的愛好屬下不敢置喙,可是您家裡養狗的丫頭唆使狗咬傷了我兒子,這件事情總不能不了了之吧?
譚燾在旁搖旗呐喊:對對對!您家的養狗丫頭太可惡了,不處置她不足以平民憤,她唆使狗咬的可不止一個人,而是好幾個呢!大帥您一定要秉公處理,把她交出來!
易大帥:「養狗丫頭?」
他不記得大帥府裡還有過養狗丫頭。
胡玖人還在馬場裡玩,苦主已經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