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房間裡一片黑暗。
易修一脚踏進去,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怎麽不開燈?」
他習慣性的去摸開關,却被一雙冰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腕子:「不要開燈!」
說話的人語氣緊張至極,還帶著微微的顫音。
黑熊在兩人脚邊「嗷嗚」一聲,又去扒門——燒鶏還在門外。
易修的另外一隻手覆上她冰凉的小手,安慰她:「阿玖別害怕,一切有我!」
胡玖心道:就是因爲你進來才糟糕啊!
她急的都快哭出來了,這隻人類要是見到她的尾巴,不知道會嚇成什麽樣子?她親眼見證過他腰間皮套子裡那厲害的法器,萬一嚇壞了朝她來一下子,以她目前的能力,很難保證不受傷。
「我我……你能出去嗎?」
易大帥從來沒有過安慰女孩子的經驗,這可是頭一遭,只能盡可能的放柔了聲音,好讓自己不顯的那麽陰沉:「沒事兒,我在這裡陪著你,沒有什麽東西能够傷害你的!」
不就是一個摔死的女鬼嗎?
再狠毒的活人他尚且不怕,何况是死人?
胡玖聽他居然不肯出去,頓時急出一頭汗,焦急之下蓬鬆的尾巴下意識搖擺了兩下,由於一狐一人站的極近,尾巴竟然不小心掃過他的小腿。
她僵住了!
與此同時,易大帥也感覺不太對勁。
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輕揉的拂過他的小腿,夏天的褲子單薄,貼在肌膚上,那種感覺更爲明顯了。
「什麽東西?」
他要去開燈,被胡玖死死握住雙手不放開。
她結結巴巴的說:「可可……可能是黑黑熊……」
「嗷嗚~」黑熊聽到自己的名字,撒嬌的應了一聲,繼續兢兢業業的扒門……
胡玖後背冷汗都下來了,都不知道怎麽圓謊了。
索性,易大帥自己替她把事兒圓囫圇了:「是不是……那個髒東西 ?」難道今日那女鬼沒離開大帥府?
他都沒覺得自己說出這話來有多奇怪,如果是警衛營的人在旁邊,估計要集體石化了!
——真替以前那些被大帥吩咐人打出去的算命先生覺得冤!
胡玖上下牙齒都在打顫:「是……是的。」嚇死本大仙了!
他能自行解釋最好,省得她再絞盡腦汁的撒謊。
易修見她被嚇的可憐,借著黑暗的遮掩摸了一把她的額頭,這才發現汗涔涔的,伸手便將她攬進了懷裡,瞬間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碰到了他的大腿,一觸即離,觸感太過真實,有點像鶏毛撣子,但却比之似乎更爲柔軟……
懷裡的小人兒正在瑟瑟發抖,他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她的驚慌與無助,低頭俯在她耳邊輕語:「聽說那種東西最怕明亮的光綫!」
他一手摸到腰間的槍*套,拔槍的同時去摸電燈開關,還能感受到那東西正一下一下拂過他的大腿,扳機扣動的時候燈光同時大亮……
耳畔響起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胡玖慘叫一聲:「不要啊!」慌忙蹲了下去,去藏自己的尾巴。
然而……她摸了個空。
沒……沒有了?
她還有點不敢置信,悄悄摸了下自己的尾椎——還真是收回去了?!
明亮的燈光之下,易修低頭看到被槍*聲嚇的瑟瑟發抖蹲在地上抱成一團的小人兒,魂不附體,額頭還有晶瑩的汗珠,憐惜之心大起,將人拉起來笨手笨脚的輕拍著她的手背:「阿玖別怕!阿玖別怕!」
三樓槍*聲響起,很快就招來了警衛,脚步聲停留在了門外,却無人敢推開門。
爲首的正是劉洋,上次推開門的記憶猶新,他這次再不敢自作主張,只能在門外謹慎的問:「大帥,怎麽了?」
易修出於一種奇异的自尊心,不好意思跟副官說他剛剛遇見鬼了,只能含糊說:「不小心走火了,都散了吧。」
劉洋壓根不信。
大帥五六歲就敢摸槍,從小在槍堆裡玩大的,這都多少年沒走過火了?
別是……大半夜開槍逗胡姑娘玩兒吧?
古有周幽王峰火戲諸侯,爲搏美人一笑,今有大帥鳴槍戲警衛,也是爲了討小美人歡心,劉洋心道:美色真可怕,胡玖要是再長開一點,少說也是個傾城絕色,說不定到時候大帥就離昏庸不遠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注意大帥最近的言行舉止,可不能讓他被美色迷戀昏了頭!
劉洋憂心忡忡帶著警衛們下樓去了,走廊裡安靜了下來,房間裡的兩人大眼瞪小眼,只有黑熊撓門的聲音不住。
胡玖躲過一劫,無比慶幸,雖然還沒有找到尾巴突然冒出來跟收回去的原因,但大鬆了一口氣。
放鬆下來的同時,她餓了一天的肚子終於開始抗議。
易修聽著她的肚子「咕嚕」叫個不住,小丫頭尷尬的捂著肚子,不由失笑:「一天沒吃東西,餓了吧?」
他拉開門,提著食盒進來,放到了桌上,招手讓她過去:「快點來吃,再放凉就不好吃了。」
黑熊顛顛衝了過去,熱情的扒著他的褲脚打轉,還「嗷嗚」叫個不住,明明長的跟熊一樣壯碩,偏偏要喬裝出一副小土狗的奶音,跟胡玖在一起的日子可比從前會撒嬌多了。
易修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威風凜凜的寵物就這樣丟了節操,爲了燒鶏連狗臉都不要了,他意味深長的掃了一眼胡玖,總覺得一人一狗在某些地方……極爲神似。
比如對燒鶏的執著。
胡玖聞到燒鶏的味道都快走不動道了,挪到桌子旁邊坐下來,先撕下一隻鶏腿啃了起來,還特別關照的撕下鶏頭跟鶏屁股扔給了黑熊。
黑熊是只好狗,也不挑食,吃的津津有味,渾然不知道自己是在解决邊角料。
兩只燒鶏很快被胡玖解决了一隻半,剩下半隻進了易修的肚子,她爲自己沒能獨吞兩只燒鶏而深感遺憾。
易大帥還體貼的讓厨房送來了宵夜,一人一碗小混沌。
吃飽喝足,胡玖這一天也折騰够嗆,不免神思倦怠,昏昏欲睡,但又害怕自己睡夢之中尾巴再冒出來,便强撑著眼皮坐著打盹。
易修見她驚魂未定的模樣,定然是被「髒東西」給嚇到了,便催促她:「快去洗洗,今晚我陪你睡,放心吧,那東西不敢再來了。」
胡玖原本坐著打小盹,登時被他的話給嚇的徹底清醒了:「大帥陪我睡?」
易修見她一臉呆滯,顯然未曾想到,便半開玩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是啊,難道你不是知道這是我們的新房嗎?」
胡玖:「……這是娘的意思,可不是你的意思。」別以爲她不懂,就可以隨便糊弄她。
她在五姨太的手底下可沒少聆聽教誨,私房話兒聽了一籮筐,各種花式籠絡男人的小妙招層出不群,從室外到室內,從書房到臥室,從地下到床*上,應有盡有,令她一隻九尾狐大開眼界——原來還可以這麽玩?
人類的男女可真會玩啊!
但五姨太那些招數說到底只是對待好色男人的招兒,可是易大帥似乎……志不在男女之情,兩人相識這麽久,還真沒做過五姨太所說的那種男人的動作。
男女互動,重在一個「互」字。
五姨太深諳男女風*月之事,新式的才女只是她爲胡玖準備的一層外皮,只要披起來能够迷惑自己兒子與世人便可,內核可還是舊手段。
可是胡玖與易修,一個於男女情*事天真懵懂,一竅不通,她講的那些手腕半點不曾領會,另外一個……可是鋼鐵直男,連與女孩子相處的經驗都沒有,能覺得胡玖可憐,激起一腔保護欲,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因此她的那番苦心暫時算是白費了。
易修見她又嚇成了鵪鶉模樣,便笑起來:「不逗你了,趕緊洗洗睡罷,我是怕你晚上做噩夢。」可憐的小丫頭。
胡玖跳上床,蒙上被子:「不用不用,你回自己房裡去睡吧,我不害怕。」開玩笑,萬一睡到半夜尾巴冒出來怎麽辦?
可是她這副樣子,恰恰讓易修誤以爲她既怯又羞,他失笑道:「你不洗洗?」
胡玖蒙在被子裡:「我睡著了!」
易修朗笑出聲:「哦睡著了呀?」
他去衛生間洗洗,不多時便聽到電燈開關「啪嗒」一聲響,房間裡的燈滅了,她以爲易修會離開,哪知道脚步聲却朝著床邊過來,感覺到半邊床塌陷了下去,他躺在了她身邊。
胡玖:與人類雄性同床,腫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