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終章之傀儡人（2）

　　顧白沒有煩惱太久便知道了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此處便是下届修仙者最爲嚮往的仙界，那個金袍男子的確叫殷漓，身份十分尊貴，是整個仙界的帝君。

　　並且，對方還是他曾經的愛人……他曾經的名字叫殷百骨，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具傀儡！

　　是的，根據侍者口述，以及殷漓分享給他的記憶中的信息，他原本是殷漓還在下界修煉之時，親手製作的一個傀儡。

　　傀儡在修仙界幷不稀奇，很多修仙者甚至修魔者都會擁有，上到作爲武器分身幫忙鬥法，下到照顧打掃洞府。

　　從本質上來講，他們就像個機器人一樣，只是他們更加靈活，除了沒有靈魂，看上去和人差不多。

　　但他卻在煉製成功之時，意外擁有了靈智，身體雖仍舊是傀儡，可却擁有了人類的思想靈魂，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傀儡人。

　　因他身體是收集修界百族每一族供奉先祖的靈骨煉製而成，創造他的人是殷漓，所以取名--殷百骨。

　　自誕生之日起，他便一直陪伴殷漓修行，從修仙界到仙界，他們相伴數千年。

　　直到三千年前仙魔兩界大戰，他身受重傷。

　　由於他是一個非人非鬼，非妖非魔亦非靈，脫離六界之外的傀儡人，死後無法投胎輪迴，因此便使用鳳族的涅槃之法，殘存的一縷神魂去下界歷劫，等待浴火重生。

　　也因爲涅槃重生將會洗掉一切前塵的緣故，所有他沒了以前的記憶……

　　顧白聽完後，沉默。

　　這個故事非常完美，而且有根有據，甚至殷漓分享給他的記憶畫面中，還有許多殷百骨和殷漓的相處畫面，無法作假。

　　但是……他不相信！

　　因爲其中有一個最大的疑點，那就是殷百骨的容貌，赫然就是他在那個星際古墓中看到的浮雕中那個宛若春華，俊秀芝蘭的少年。

　　從殷漓分享給他的記憶片段中來看，他相信殷百骨的出身，相信殷百骨與殷漓的關係，也相信自己或許就是殷百骨，但是他不相信殷百骨和殷漓的愛情。

　　如果殷漓沒有給他看那些記憶，或許他會懷疑，會思考那些是不是被遺忘的曾經。

　　但是此刻恰恰是這些記憶片段，讓他非常肯定，殷漓說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個謊言故事！

　　哪怕在這些片段中，他看見殷百骨對殷漓有親昵的微笑，但是他在殷百骨的眼中，却沒有看見一絲一毫的愛意。

　　如果一個人真的愛另一個人，那麽不管如何掩飾，從眼神都是可以看出來的，可他在那些畫面中，却只看到了殷百骨對殷漓的遵從和儒慕，因爲殷漓是創造他的主人。

　　反而，在那古墓中的浮雕上，那每一副浮雕中，殷百骨看向夜蒼的眼神，都是那麽的纏綿甜蜜，那清澈的眼睛中倒映著夜蒼的身影。

　　就算他看錯了，理解錯了，但是那些浮雕都說明瞭一個事實，那就是殷百骨和夜蒼，曾經肯定是認識的。

　　但是在殷漓的故事中，却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過夜蒼的名字，仿佛故意抹去他的存在一樣。

　　很明顯，殷漓對他是有隱瞞的……

　　半晌，顧白才抬起頭，目光直直的看向面前的人「那些記憶可以找回來嗎？」

　　沒有自己的記憶，他仍舊隻相信自己的感覺，更何况，殷漓的故事還有這麽多疑點。

　　顧白的目光太過直接和清澈透亮，殷漓看著那眼中倒映的自己，有些歡喜又有些心虛，歡喜這人眼中只有自己，心虛那種清澈中却帶著的疏離和戒備。

　　「沒有以前的記憶沒關係，以後我們有很多時間去創造新的回憶……」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顧白的頭，下巴抵在額頭，不讓顧白看到他害怕的表情和目光。

　　顧白極其不自在的掙扎，每當殷漓靠近他的時候，他心裡那股莫名的抗拒就會冒出來。

　　但力量的差距讓他根本無法反抗，這仙界哪怕就算是一個掃地的小仙娥修爲都比他高，更何况是仙界帝君。

　　「你說的我都不記得，我現在才剛認識你，你給我點時間緩緩可以嗎？」

　　無法反抗，只能示弱，顧白强壓住心頭的抗拒小聲要求，能拖一時是一時。

　　這種反應對於失憶的人來說很正常，殷漓沒有懷疑，很縱容的答應了，眼中流露的情誼足以打動任何一個人。

　　但很可惜，對於顧白來說，他一點心動都沒有，哪怕殷漓眼中的情誼再深，他都不相信，因爲他的心裡早就住下了另一個男人。

　　接下來一段時間，顧白開始不著痕迹的從周圍伺候的仙娥侍者口中套取有用的信息。

　　只是，這些仙娥侍者的口風很緊，一丁點兒的話都不會跟他多說，他也不敢直接詢問夜蒼的事情。

　　畢竟從殷漓的行爲來看，對方應該不知道他此刻已經認識夜蒼，還有那故意的隱瞞，很明顯，對方也是不願意讓他知道夜蒼存在的

　　不過雖然沒有套取到夜蒼的信息，可從這些仙娥和侍者每次聽到他打聽以前事情惶恐害怕的表情來看，曾經的一切，絕對沒有殷漓說的那麽簡單……

　　這段時間，殷漓除了偶爾去和仙臣商議一些事物，便一直陪在他身邊，帶他去看天宮的庭院，美景，溫柔的訴說他們的'曾經'。

　　顧白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但却很配合的聽著，偶爾朝他笑笑，每當如此，他就會發現殷漓眼中露出欣喜又害怕的神色。

　　他在欣喜自己喜歡的人看著自己笑，可是他爲什麽又要害怕，他在害怕什麽？

　　等殷漓離開後，顧白才收起臉上的笑容，變成冷靜。

　　仙界的景色很美，隨便一處都比凡界的名山大川更加的美麗，不過顧白也只能遠遠遙望，沒法出去看，因爲在沒有殷漓的陪同下，他是沒法離開這座寢宮的。

　　隨手拂過窗臺上一朵紅艶的盆栽鮮花，他朝身邊的侍者隨意道。

　　「你看上去在仙界待了很久了吧，你以前認識我嗎？」

　　既然夜蒼不能打聽，那他就打聽自己唄，世界上沒有絕對完美的邏輯，他就不相信還找不到下手的縫隙。

　　聽到問話，侍者立刻恭敬的回答。

　　「回仙君的話，小仙在仙界待了剛好三千年有餘，當年剛剛飛升，雖未來天宮當差，但對仙君也是有所耳聞……」

　　「哦，我以前那麼有名嗎？你給我說說我以前是的什麼樣兒的人呢？」顧白挑眉感興趣。

　　侍者本能頓了一下閉嘴，不過隨即想到如今'百骨禁令'已經解除，提及也不會有事兒了，便放鬆下來繼續回答。

　　「小仙未與仙君接觸過，不敢妄加評論，只是聽其他仙人說，仙君是個隨性灑脫之人，幷且修爲高深，在魔界入侵大戰中殺了不少魔頭，爲仙界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是嗎？我這麼厲害啊？」顧白驚訝。

　　「仙君乃帝君親手創造的傀儡真人，與帝君本命相連，又得帝君千年點播教導，爲上仙之君……」

　　侍者尊敬回答，顧白笑了笑，繼續道

　　「可惜這些我都不記得了，對了，剛才你說什麽魔界入侵大戰是怎麽回事兒啊？殷漓告訴我，我就是在那場大戰中受傷的，可是你都說我修爲高深了，怎麽還會傷得差點灰飛烟滅呢？」

　　話落，那侍者仿佛一瞬間想起什麽，面露懼色，然後低頭結結巴巴。

　　「這個……這個小仙也不太清楚，當年小仙才剛剛飛升，幷未參加大戰，那些都是聽其他仙人說的……」

　　說的這般結巴，明顯就是在推諉，顧白心中留下警惕，不再追問，繼續換下一個話題。

　　「那好吧，改日我去問別人，對了，我以前在仙界可有交好的朋友？爲什麽我回來好多天了，都無人來與我說話呢，我以前不會人品差連個朋友都沒有吧……」

　　這也是顧白這幾天最爲思考的問題，如果真像侍者小仙所說，他是個隨性灑脫之人，那麽這種外向之人應當有很多朋友的，就算不多，可一兩個也能有的吧。

　　但現在，除了殷漓和侍者仙娥，其他根本沒人來看他，跟他說個話，叙個舊什麽的，這也太奇怪了，難道他以前人品那麽差？

　　聽到問話，那侍者張張嘴，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但對上顧白審視的目光又不敢違抗，猶豫一下才討好笑道。

　　「仙君多慮了……」

　　「是嗎？那你告訴我，我以前和誰走的最近？我在此待得實在無聊，想出去走走，多看看以前去過的地方，見見以前熟悉的人，或許我就能想起來了……」

　　顧白目標審視的盯著侍者，一個人不行，那就多問幾個，總能找到破綻。

　　「這，這……小仙地位低微，仙君離去之時小仙才飛升，仙君的事情也是聽別人說的，仙君若是真好奇，還是去問帝君最清楚……」

　　侍者說完便低下頭，不再出聲兒，口風甚緊。

　　「好吧，我去問帝君就是，你下去吧……」

　　顧白點點，揮退侍者。

　　待寢宮中只剩下自己，他臉色才沉下來，心中有股莫名的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