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汙染

　「在外面可能被怪物發現，得趕緊回去基地，剛才過度透支，暫時用不了魔法了。」李隱竹拖著疲憊不堪的軀體往保健室的位置移動。

　微弱的陽光很快地被雲層遮擋住，清晨的早風吹來，衣衫不全的李隱竹感到絲絲涼意，路旁的草叢隨之搖擺，葉梢沾染的鮮血看似流動了起來。

　離開禮堂，回到教學區。「唰—」前方的牆角突然竄出一隻壁虎，牠攀上二樓陽台，悠然自得的吐著舌頭，人間的災難對牠來說毫無影響。稍微被嚇到，李隱竹繼續邁步。

　不算遠的路程，耗費快10分鐘，他終於回到了保健室，走下樓梯，用力地敲擊鐵門，「有人嗎？我是李隱竹，昨天新來的那個人，麻煩幫我開門。外面沒有怪物，請放心。」

　「好的，稍等一下。」鐵門後的人回道。

　沒多久，鐵門被打開了。「歡迎你回來，這真是直到現在唯一的好消息了。」林哲宇就站在門後，一臉高興，「進來休息吧，你傷得很嚇人啊。」

　李隱竹點頭回應，在林哲宇攙扶下，進入販賣部，躺在一片從保健室搬來的床墊上。鄭雲走過來幫他治療，把手放在受傷處的上方，一道綠光覆蓋，傷口便不再流血，疼痛感也減弱很多，像是做了個全身推拿，非常舒適。

　「李隱竹，你和湘楠姊在外面遇到什麼？她回來後不久就昏過去了，但也沒有外傷。」鄭雲表情認真地詢問。

　「我們發現怪物們把大家的屍體都運送到學校中心的禮堂，當時秦湘楠想用魔法探查一下裡面的情況，結果被刺激到昏倒。我則是被某種東西抓入了禮堂中，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嗯…」

　「我…我想去看一眼秦湘楠，說不定有方法能叫醒她。」李隱竹看到鄭雲陰沉的臉，於是開口。

　「真的嗎？等你傷好了，就趕緊來看看吧。」

　「沒關係，我的傷本來也不是很重，經過你的治療，完全沒有問題。」在李隱竹的堅持下，鄭雲帶著他來到秦湘楠身邊。

　一站到床邊，李隱竹很清楚的看到問題所在，一團黑色的扭曲陰影正侵蝕著秦湘楠的精神體，使她無法清醒。同為魔法師，鄭雲卻看不到那團黑影，也無法治療。

　「水晶小姐，有辦法解決那個黑色的東西嗎？」李隱竹在腦海中對水晶說話。

　「可以，由於這位小姐強行窺視高等生命，因此在她的精神中留下了無法解析的神祕知識，對她的認知世界有嚴重的干擾。但是我可以直接吸收這些知識。」

　李隱竹把手放到秦湘楠頭上，讓水晶吸走黑影後，原本眉頭緊皺、表情糾結的秦湘楠，馬上舒展許多，像是睡美人般靜靜的等待甦醒。

　「謝謝你，湘楠姊就像是我真的姐姐一樣重要，真的很感謝你。」鄭雲連忙道謝。

　「不，不，一開始也是為了帶我練習，才會出去的，而且秦湘楠是我的魔法老師，我本來就有責任要救醒她。」李隱竹揮揮手，「對了，我可以問妳些事情嗎？」

　「你想問甚麼？我知道的都會跟你講。」

　「那個…你知道女神的神殿在什麼地方嗎？」

　「女神神殿……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女神教的教堂，女神教是在北夏地區比較盛行的信仰，那邊還有許多從上世紀遺留下來的教堂。」

　「這樣啊，那你有信仰什麼宗教嗎？」

　「沒有，魔法師是不信神的，我們的力量來自根源，只有追求真理才是一生的目標。」

　「根源…學姊有和我提過，但沒有細說，你可以和我講講根源是什麼嗎？」

　「根源是一切神秘及未知的來源，透過分析神秘，我們可以得知真理，並讓魔法實現。」

　「……它是概念？還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在哪裡？」

　「我們對於根源的研究還不完全，但是在精神浸染和使用魔法的時候，可以感覺到根源的回應，你需要仔細的體會。」

　「好吧。」

　李隱竹沒有得到甚麼有用的結果，決定換個人詢問，剛好林哲宇往這邊走來。

　「李隱竹，湘楠學姊的情況怎麼樣？」林哲宇也很擔憂。

　「沒事了，她應該等等就會醒來。」

　「那太好了，學姊可是大家的精神支柱呢。」林哲宇唏噓道，「今天早上的探索行程還是先取消好了。」

　「話說，我可以問你一些事情嗎？」

　「當然可以，你想問甚麼呢？」

　「你知道女神的神殿嗎？」

　「女神？你說的是女神教的女神嗎？」

　「對。」

　「神殿…神殿…不知道，女神教好像是從上古時代就一直延續下來的宗教，但是沒聽過他們有甚麼神殿，只有在北方有一些教堂。」

　「謝謝，順便問一下，你有甚麼信仰嗎？」

　「沒有，與其相信那些奇怪的神明，還不如相信自己。」

　「嗯。」

　李隱竹忽然想到還有個傢伙可以問，「水晶小姐啊，女神的神殿真的存在嗎？怎麼好像沒人知道。」

　「神殿搜尋中…逼…逼…搜尋失敗，無法感應位置所在，發現未知錯誤。」水晶微微震動。

　「驚了，看來只能秦湘楠醒來在問她吧，不抱希望就是了。」李隱竹感覺前途坎坷。

　他在販賣部裡轉一圈，觀察剩下學生的情況。林哲宇和武術社的幾個社員在一起討論事情；美琪老師邊照顧傷員，邊安慰兩位女同學；一個男生在守門；還有個人縮在角落看不清楚臉。

　從背影看得出，他是那個目睹同學被怪物殘殺，神情憔悴的學生。只是現在好像更加的封閉自我，嘴裡還唸唸有詞，手臂時而抽搐的凌空亂指。

　「不好，這個人也被黑影侵蝕了，水晶小姐能幫他嗎？」

　普通人的精神體是灰白色且蜷曲成團狀，在李隱竹眼中，對方的精神體已經有一半變為黑色的，像是污濁的臭泥，發出哀嚎。

　「普通人光是看到那種怪物，便會受到精神污染，改變甚至涉及到個性、記憶。這個人的精神比其他人脆弱很多，被污染的很嚴重。要是我吸收了被侵蝕的部分，他的精神體會永遠缺失一塊，所以我救不了他。」

　「這樣下去他會如何？」

　「會失去自我，變成白癡，或者發瘋。」

　「欸……！」李隱竹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