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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裡的白月光[穿書]》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綠裙子

  直到坐上開往陳家的車時,容見的臉還是熱的。

  幸運的是,他化了濃妝,別人都看不出來,只有容見自己知道。

  他一想起明野寫的那幾句話就熱的要命。

  明明也沒講什麼,只是說他的指甲很好看,應該戴紅寶石的耳墜。

  或許還有別的話,可容見已經記不清了。

  他打開車窗,冷風灌了進來。

  周小春坐在他的旁邊,笑眯眯地問:“見見開窗做什麼?”

  容見偏過頭,看著窗外,冷淡地說:“我有點熱。”

  周小春笑容不變,手都伸到容見的衣服上了,“那不如脫了外套吧。”

  車內的空間很大,容見躲開了周小春,又說:“阿姨知道我的,身體不好,吹不了冷風,要是脫了外套,可能就去不了宴會了。”

  周小春沉默地收回了手。

  倒是陸城陰陽怪氣,“你的事還真多。”

  對此坐在前排的秦州選擇視而不見。

  這次宴會的主辦方是陳家,為的是給陳老先生的孫女相親。陳家是做海外貿易的,近些年來同行都不太景氣,而陳家的生意卻越做越好,蒸蒸日上,家業更上一層樓,在浮城的地位很高。因為,想和陳小姐結親的人家也不少,陳老先生挑挑揀揀,選了好幾個青年俊傑,只差陳小姐親自定下人選了。

  陳小姐是大家閨秀,從小到大上的都是女校,連同齡男性都沒見過幾個,又天性害羞,陳老先生擔心她太過害羞,選不出心儀的物件,索性辦了場宴會,邀請了眾多青年男女,這麼多人在一起,陳小姐也不必太過擔心害怕。

  宴會上人來人往,燈光亮的很眼疼。一般女孩子都脫掉了外套,露出裏面的裙子,只有容見沒有,不過他是個人盡皆知的病秧子,別人也不好強求。

  容見跟著周小春和秦州,走到了陳老先生面前。

  陳老先生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精神卻很好,身旁站了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個子小小巧巧,正低著頭,很害羞似的。

  容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現代社會,有哪家是這麼早就要嫁女兒的?陳家真的有傳聞中的那麼疼這個女孩子嗎?

  陳小姐抬起頭,果然生的十分漂亮,怯生生地說:“你好,我是陳流,請問你是誰家的小姐。”

  容見怔了怔,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艸,竟然是陳流。

  陳流也是《惡種》中後期出現的一個女配角。她出場時是一個在酒吧的歌女,唱歌很好聽。有一次明野去酒吧裏同人談事,陳流不小心把酒灑在了明野身上,她膽子很小,脾氣軟,說要賠錢,就這麼同明野有了交集。

  在此之前,明野遇到的所有女配,出場時都很正常普通,但最後結果要麼是臥底要麼變成下屬。陳流的出場卻很不同,讀者覺得陳流這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就是真正的女主角了,甚至紛紛在文下寫起了小論文,證明陳流和明野才是真愛。

  結果作者冷酷無情地告訴讀者們,漂亮妹妹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原來陳流也是個刻意接近男主的臥底。她本來出身富貴,陳家這個龐然大物卻因為背地裏販毒而一夜崩塌,不諳人事的陳流從雲端跌落。而在慌亂中,陳家的一個僕人偷拿了陳流的身份證件,用陳流的名頭借了一大筆高利貸。陳流沒有辦法,被人威脅接近男主,才有了那個出場。

  明野也不是同陳流一見鍾情昏了頭,才一反常態同陳流打上交道,而是第一眼就發現了陳流的問題,甚至順利策反了陳流,把她培養成了雙面間諜,順利弄垮了對方。

  事成之後,作為報酬,男主給了陳流一大筆錢,送她出國離開這片傷心地。

  不得不說,男主身邊的臥底實在太多了。雖然同樣是被送到國外,宋雪林和陳流的待遇天差地別。

  容見想得出神,沒有回答,陳流只好又小聲說:“請問怎麼了?”

  他回過神,微微笑了笑,“不好意思,陳小姐你好,我是容見。”

  陳流實在膽小,也不太會說場面話,僅僅略講了兩句,周小春就帶著容見離開這裏。

  他們走到餐桌旁,周圍有許多人,容見本來是不該吃東西的,可眼前琳琅滿目,實在沒忍住,拿了一塊厚芝士蛋糕。

  陸城喝了口酒,聲音不大也不小,“她長得倒很漂亮。”

  旁邊有人看過來了。無論陸城以後會如何,明面上也不過是秦州的繼子,又沒什麼本事能耐,說這種不著調的話簡直就像是覬覦陳流。

  周小春臉色不變,習慣地為陸城打圓場,笑著接過話:“陳小姐是千嬌萬寵著長大的嬌小姐,樣樣都很好,自然是要配一個英年俊傑的。我看周公子,吳公子都是尋常見不到的英才,陳老先生疼孫女,還要細細挑選呢。”

  陸城勉強一笑,“是啊。”

  容見聽著這母子倆的對話都覺得累,也許是因為陸城方才的影響,也沒人過來找容見了。

  他端著蛋糕,對周小春說:“這裏太悶了,我去別的地方坐一會。”

  周小春慈愛地笑著,“見見你身體不好,參加這種宴會是難為你了。不用擔心,你去外面花園裏坐坐都可以,等回去的時候我發消息給你。”

  容見都沒指望周小春能叫自己一起回去,已經提前和司機打好了招呼。

  他不再多說什麼,也不打算按照周小春的建議去花園,而是走到了一樓的露臺上。

  而陸城看著他的背影,陰冷地扯起嘴角,打開手機,發了條消息過去。

  晚上的風很涼,容見有點冷,更擔心的是不知道明野能沒能回去。

  畢竟今天韓雲還在容宅。

  容見離開的時候很匆忙,來不及回應指甲和耳墜,只能在快要填滿字跡的玻璃窗上寫了一句讓明野小心,出去的時候別被人發現。

  時間倉促,韓雲已經在外面催促了,容見關掉了燈,拽著裙角,同明野擺了擺手。

  明野走出浴室的時候,玻璃窗上的水跡全都蒸幹了,像是什麼都沒寫過。

  屋裏很安靜,明野沒有推門,而是走到了露臺,二樓不算高,加上旁邊建了花台,明野借著緩衝,很輕鬆地跳了下來。

  只是不小心踢翻了一盆花,卻沒被任何人發現。

  明野沒有回那棟小屋子,而是去了租的房子。

  他一般會提前安排好要做的事。比如今天,容見本來應該寫完物理動能的題目,然後會去陳妍妍家裏拿到新電腦,在那棟小屋子裏安裝好。

  本該如此的,卻出了意外,明野的計畫被打破了,好像一個連鎖反應,之後的一切都會發生變化。

  明野很討厭這種不能被他掌握的狀態。

  他拉開抽屜,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準備點燃的時候,忽然滾出了一支煙頭,上頭微微沾了一圈口紅,已經乾透了。

  綠裙子、紅指甲,沾著口紅的煙頭。

  容見今天會遇到誰?

  明野閉了閉眼,點燃了那根煙,他決定了,要做完本該今天要做的事。不過可能會顛倒一下順序,因為他們會先去陳妍妍的家中拿到那台電腦,再回來的時候,容見會坐在這個小屋子裏寫完試卷,而他則會裝好電腦。

  這件事很簡單,只要這個宴會中途停止就可以了。

  明野的記性很好,從前調查陳流背景的時候,也知道了陳家倒臺的原因。

  現在只需要將這個時間提前到今天就可以了。

  明野點了根煙,他決定了,要做完本該今天做完的事。

  而此時,容見正在慢吞吞地吃那塊芝士蛋糕,露臺的玻璃門卻忽然被人打開,服務生看到裏面有人愣了一下,對容見抱歉地笑了笑,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容見放下叉子,對另一側的簾子說:“陳小姐,出來吧。”

  藏青色的簾子後面鑽出一個身影,陳流懇求著說:“謝謝容小姐,能不能不要告訴他們?”

  她依舊站在兩叢簾子之間,加上身形小巧,無論從裏還是外,都看不到陳流藏在了這裏。

  容見點了下頭,他問:“怎麼了?”

  陳流有些為難,她本來是不想說的,可大概覺得容見才幫過自己,是個好人,才磕磕絆絆地說:“我不想和爺爺安排的人說話,他……我不喜歡他。”

  這應該是符合設定的。因為如果當初陳流嫁了人,也不會被人偷了證件,落到放貸人的手裏。

  這麼可愛的妹妹,在書裏寫的很可憐,容見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陳老先生不是安排了很多人年輕人,一個喜歡的也挑不出來嗎?”

  陳流很為難地搖了搖頭,說出了真話,“沒有很多人,其實爺爺都選好了,就是借著這個名頭而已。”

  她說著說著,似乎又難過起來,眼眶含淚,“我還沒遇到喜歡的人,不想結婚。可爺爺和爸爸非要我和寧淙結婚。”

  提起寧淙,容見還有些印象,是《惡種》裏前期的一個小boss,仗著是市長的獨生子在想搶男主的版權,最後卻因為男主找到寧淙父親貪污受賄的證據,寧市長被雙規鋃鐺入獄,寧淙也因經濟問題鐵窗淚了。

  容見也不想陳流跳入火坑,勸她說:“寧淙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現在年紀還小,也不用擔心立刻就要結婚,以後的事都說不準,現在別想那麼多。”

  陳流一直被養在深閨,是個很天真的小姑娘,容見多關心她幾句,她就什麼真心話都說出來了,“不知道為什麼,爺爺好像很著急,也許拖不了多久。”

  容見一怔,忽然反應過來這件事是怎麼回事了。陳家的事雖然沒有在書中具體描寫出來,可根據陳流和劇情推測,應該是陳老先生害怕販毒的事暴露,急著求市長庇佑,才迅速讓十八歲的陳流和寧淙訂婚。而在大學的時候,由於寧淙不知天高地厚招惹男主,把自己爹也搭進去了,導致陳家的事也爆發出來。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露臺的門忽然被推開,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是程景。他穿著一身白色西裝,打扮的人模狗樣,手上端了兩杯酒,朝容見笑了笑,“我一直在找你。”

  容見沒理會他,而是回頭看了一眼,陳流仗著身形瘦小,已經又藏回簾子裏了,這次更加細心地整理好了裙角,完美地和牆壁融為一體。

  程景微微皺眉,他很不耐煩,卻又刻意裝成紳士,“容小姐怎麼一個人藏在了這裏?”

  他的話一頓,“是在等我嗎?”

  容見需要全力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冷淡地說:“裏面太擠了。”

  程景三兩步走到容見的面前,狀若無意地將手裏的酒遞給容見,“裏面的確無聊,要不是知道你今天也來了,我早就走了。”

  這話說得很動聽深情似的。

  容見冷漠地想,你當然知道我會來。怪不得周小春今天無論如何也非要他來參加宴會,原來是早把他賣了。

  他瞥了一眼那杯香檳,正微微泛著氣泡,甚至很有興致地想,裏面到底加了什麼料。

  容見沒有接,他只是說:“我喝不了酒。”

  程景似乎有些著急了,眼神微微閃爍,“來參加宴會怎麼能不喝酒?都是成年人了……”

  他半勸半威脅,終於將酒杯遞到了容見的手上。

  容見接過酒杯,眼角餘光瞥到窗簾動了動,陳流小心探出了個頭,估計那傻姑娘在擔心自己。

  他隱晦地朝那裏揮了揮手,示意陳流不要出來。

  程景迫切地希望容見喝下這杯酒。

  容見一隻手端著蛋糕,另一隻手抬起了酒杯。雖然他穿了披肩,可仰著頭的時候,還是會隱約露出雪白的脖頸,漂亮極了。

  程景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他知道容家的情況,刻意勾搭上了陸城,談了這件事。陸城說是現在不能對容見做的太過,但是拍拍視頻和照片還是可以的。程景覺得可行,容見再怎麼倔強,也不過是個小女孩,到時候喝了藥,又拍了那種視頻,還不是像砧板上的魚,想怎麼威脅都可以。

  他是咽不下這口氣,也確實對容見有所覬覦。

  就在程景以為要喝下那杯酒的時候,容見卻忽然停下來,對他笑了笑,輕聲說:“你過來一點,我想和你碰杯。”

  程景三兩步走到了容見的面前。

  容見半垂著眼,面上還微微笑著,手臂猛的抬起,直接將那塊蛋糕砸到了程景的眼睛上。

  太猝不及防了。

  程景還沒反應過來,容見已經放下酒杯,抬起高跟鞋,狠狠地朝程景的下半身踹了過去。

  同為男人,他當然知道,怎樣才能讓程景更疼。

  果然,程景才開始還拿手拼命抹眼上的蛋糕,現在連眼睛都顧不上了,弓著身體,痛苦地呻吟著。

  容見不為所動,既然已經鬧到了這一步,就沒必要再留什麼面子了。

  他揪住程景的領帶,狠狠往前一拽,拖到圍欄上,又重新端起那杯酒,掰開程景的下巴,輕聲細語地說:“你自己拿的酒,就自己嘗嘗什麼味道好了。”

  如果是女孩子,即使是在這種狀態下也可能很難對付的了一個成年男人。

  可容見不是。他瘦極了,一時爆發出的力氣卻極大,程景只覺得容見就像鋼筋鐵臂一樣死死按住了自己,怎麼也掙扎不開,背後吞咽下了大半杯酒。

  程景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泛起了紅,這絕不是一杯酒能做到的。

  容見並沒有心軟,拎著程景的領子,把他推到了外面人來人往的宴會上。

  無論程景會做出什麼事,也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陳流一下子就從簾子後面竄了出來,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對容見的崇拜,“容小姐,你也太厲害了吧!”

  容見理了理披肩,小心地喘了兩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一群員警正在從花園裏沖進來。

  三十秒後,外面傳來一陣尖叫聲,接下來,碎裂的瓷器,沉重的腳步,嘈雜地混合在一起。

  有員警開了槍。

  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陳家涉及販毒,請隨我們去警局走一趟吧。”

  陳流完全嚇傻了,呆呆地倚在圍欄上。

  陳家這麼快就翻車了嗎?這和容見的猜想大相徑庭。

  容見沒時間再想那些,他知道陳流後來的命運,按住了陳流的肩膀,皺著眉說:“和我來。”

  他脫掉了高跟鞋,朝外面扔了出去,看了一眼,圍欄不算太高,一般跳下去也不會出大事,拽著陳流的手,讓她先跳下去。

  若是平時,陳流肯定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可現在她已經完全懵了,連思考都不能夠,像只木偶似的按照容見的話做事。

  容見看著陳流平安落地,自己也翻過圍欄往下跳,拽著陳流的手腕往後面的宅子跑。

  他剛剛聽過介紹,陳家的宅子分前後院,前院一般用來接待客人,後院的宅子才是生活居住。

  他們兩個赤著腳,磕磕絆絆地走在花園的小路上,陳流也終於反應過來,默默落淚,“容小姐,你不用這麼幫我,我是不會逃跑的。”

  容見哭笑不得,“什麼啊?我怎麼可能是帶你逃跑,是讓你房間,把證件收起來。”

  陳流:“啊?”

  容見很認真地說:“我知道你不可能參與到這件事裏。但無論以後怎麼辦,你的證件都很重要,千萬不能弄丟了,被別人濫用。”

  陳流還沒明白,只是本能地很相信這位容小姐的話。

  拿到證件貼身放好後,容見帶著陳流走到了門前,那裏果然守著員警,陳流勇敢地承認了自己也是陳家人,也被帶走調查了。

  臨走前,陳流終於止住了眼淚,努力地笑了笑,朝容見揮了揮手,說了再見。

  至於容見,報了身份證號查證後,證明與這件事無關,只是宴會請來的客人後,被放行出去了。

  容見走出陳家後,才有空拿出手機,十分鐘,司機給他發了四五條消息,最後一條是說秦州催著要走,實在等不了了。

  也是。誰都不想在這種時候被記者拍到,出現在新聞頭條上,更何況是秦州他們。

  容見什麼也沒帶,一隻手提著高跟鞋,另一隻手拿著手機,他渾身上下都沒有什麼力氣,卻也不想回容家。

  主要是不想見到那一家三口噁心自己。

  陳家門口停滿了警車,還有大批大批的記者架著攝像機圍追堵截出來的人,容見穿好高跟鞋,鑽進灌木叢後面的小路,靜悄悄地離開了。

  走出來後,容見第一時間就是又脫了鞋,如果再穿著高跟鞋的話,他實在是走不動路了。

  他慢吞吞地往前走,給韓雲發了一條消息,讓她別擔心。又想了一會,覺得無路可去,點開明野的微信,猶豫了好一會,才把消息發出去。

  容見問:「現在有空嗎?宴會上出了點事。」

  「可以不用放陳妍妍鴿子了。我們去找她拿電腦吧。」

  因為剛剛用力過度,遇到了噁心的人和事,又失去了一個好吃的芝士蛋糕,容見最後還是忍不住委屈發了條消息,「我不想回去。」

  這句話就像是撒嬌似的,無論明野有沒有空,他都希望對方能陪自己去找一趟陳妍妍。

  這條消息發出去不過十秒鐘,明野就發了個「好」。

  容見打開定位,把自己的位置分享給明野,又漫無目的地想著今天發生的事。

  方才實在太著急,心臟也沒有劇痛,容見沒能反應過來,嚴格來說,他改變了屬於陳流的劇情。

  《惡種》裏曾寫到過,陳流是因為陳家販毒的事敗落,混亂下被家裏的傭人拿走了證件。

  如果按照書裏的形容,陳流就是應該在被員警帶走詢問的那幾天丟掉了證件。可實際上陳流已經把證件貼身藏好了,不出意外是不可能丟掉的。

  容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重新思考這件事。

  現在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今晚容見做的不過是無用功,陳流的證件不是今天丟的,之後的劇情依舊會發生,所以容見沒有心臟劇痛。

  另一種就是,劇情是可以改變的,至少屬於陳流的劇情可以,如果對這個範圍進行進一步擴大,那就是除了容見自己以外的劇情都可以。

  容見不敢再想下去了,太大膽了。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疑點。

  陳家是在今天崩潰的嗎?

  容見並不是惡意揣測,而是如果陳家的確是在今天翻車,可現在離陳流劇情開始還有七年。那個貪心的傭人會在七年後才用陳流的身份證件借下那麼一大筆錢,然後陳流被迫接近明野?如果傭人很早就借了錢,那些人會寬容陳流那麼久,直到讓她去勾引明野,竊取商業機密嗎?

  每一個可能性都很低。

  如果這麼想的話,那麼陳家在今天被發現販毒的事就是個悖論。

  陳家的劇情被改變了。

  這個可怕的想法在容見心中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他歎了口氣,甚至有些害怕,如果猜測是真,那麼就證明他之前想的是假的。

  而恐懼源自未知。

  容見沒敢再想下去,他變成了一個縮頭烏龜,逃避似的打開手機,進了尋他離的房間。

  Hector正線上。

  容見漫無目的地沿著這條路往下走,他說:「叔叔叔叔,我現在在外面,好冷鴨!」

  Hector難得回的這麼快,他說:「怎麼了?」

  容見吹著冷風,把今天發生的事換了個描述方式,「就是去參加宴會,裏面好擠,又遇到很討厭的人,他還打掉我我的蛋糕。我現在就出來一個人難過了。結果好冷,這個外套看起來很厚,其實一點都不擋風。」

  他自顧自地說:「我真的好可憐好可憐哦。」

  Hector問:“茸茸球很想吃蛋糕嗎?”

  容見發了個「好」,加好多個感嘆號。

  於是,房間頁面上跳出了九十九個蛋糕組成的愛心,動畫蠟燭越來越亮,而一旁的公頻也一直在往下掉蛋糕雨。

  尋他裏是可以購買小禮物贈送的,蛋糕這種圖案複雜的要五塊錢一個,九十九個就能組成愛心,但是要買九百九十九個才會在公頻彈出蛋糕雨,同時顯示“Hector”送給“茸茸球”九百九十九個蛋糕。在這之後,茸茸球只要在房間內對公頻發消息,ID首碼就會多一個蛋糕形狀的皇冠,以顯示他獨一無二的尊貴身份。

  簡單粗暴的騙錢方式,直接明瞭的大佬遊戲。

  公頻拼命刷又是哪個大佬在追妹子,這麼大方。

  雖然容見自己本身也是個富婆,可窮了二十來年,沒這麼奢侈過,又覺得是Hector的好意,拒絕都很難,只好說:「叔叔,別這樣啦……」

  Hector平靜地說:「不是說想吃蛋糕嗎?沒辦法在現實裏送給你,就用這樣的方式了。」

  「就當作是送你的回禮。」

  容見陷入深思,他懷疑Hector真的是個007禿頭程式師,而不是某個土豪大佬?但到底還是怕Hector再衝動消費,要是影響到了現實生活就不好了,又強調了好幾遍,不能再接受這樣的禮物了。

  容見還想說什麼,Hector卻忽然說有工作來了,先下線了。

  明野關掉了尋他的頁面,看向了前方。

  容見就站在不遠處。

  他赤著腳,單手提鞋,在昏暗的街燈下往前走,綠裙子的裙擺很長,有光落在上頭,搖搖曳曳的,遠遠看過去,像是一叢流淌的綠雲。

  明野徑直朝容見走了過去。

  也許是太累了,容見都沒什麼警惕心了,連有人走到了身後都沒發現。

  直到一件厚重的外套落在了身上,容見才反應過來往後看,輕聲說:“你來啦。”

  所有的風都被擋在了外面,容見一下子暖和起來了。

  那件外套很好聞,沾著點洗衣粉的味道,似乎還夾雜著些許煙味,卻並不刺鼻,反倒很令人安心。

  也許是因為剛剛太冷了,容見沒辦法拒絕這樣一件外套,再讓明野穿上了。

  真的是很自私了。

  明野點了下頭,語氣似乎有些責備,“小姐走夜路都不注意四周的嗎?”

  容見倒真的不很在意,他活了二十幾年,對自己的武力值很有信心,一般而言壞人單殺不了他,所以一貫不會注意。

  不過這話不能告訴明野,他找了另一個藉口,“這是別墅區,很安全的,而且員警才來過。”

  明野看了容見一眼,還有他手裏的鞋,很認真地問:“要我背你嗎?”

  容見怔了怔,仰頭望著明野,他臉上的妝很重,眉眼比往常要濃烈許多,模樣是驚人的漂亮,還沒反應過來,只是本能地回答,“啊?不,不用了吧。”

  明野半垂著眼,也不強求,只是點了下頭,想接過容見手裏的高跟鞋。

  可容見避開了,不好意思讓明野拿自己的高跟鞋。

  他莫名其妙的想,明明心裏是把明野當好友的,可上學的時候,他可以輕易地同好友開玩笑,非要把穿髒了的球鞋塞給對方拿著,可對待明野,連上高跟鞋都不可以。

  容見想不明白是為什麼,只能歸結于成為女裝大佬後就是不一樣了。

  可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無人的街道往前走是很尷尬的事,於是容見開口說:“大概在你來之前十分鐘,我發資訊讓妍妍來接我們了,估計要過一個小時才到。”

  明野低聲地反問了一句,“妍妍?”

  容見偏頭看向明野,心裏覺得很奇怪,明野什麼時候和陳妍妍這麼熟了,都可以用小名互稱了嗎?

  明野抬起眼,與容見目光相對,眼瞳漆黑,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問:“小姐說自己喜歡同性,喜歡漂亮的女孩子,那小姐是喜歡她嗎?”

  容見頭皮發麻,果然因果報應,說謊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只好磕磕絆絆地解釋,“當然不是這樣的。我和,和陳妍妍只是好朋友,好姐妹!”

  容見將“好姐妹”三個字又強調了一遍。

  明野點了下頭,容見也不知道他信或是不信。實際上不用等到幾年後明野成為大佬,即使是現在,除非明野願意表露出自己的情緒,否則沒人能看得透他。

  這條路漫長極了。容見沒有穿鞋,即使路上再平整,走起來也難免腳痛,剛剛還能堅持,現在已經快要走不下去了。

  明野隔著外套,不動神色地扶著了容見的胳膊,也沒問他累不累,而是低頭看了一會手機,對容見提議,“快要出這片別墅區了,外面有一家咖啡廳,坐在那裏等陳妍妍吧。”

  容見立刻同意。

  對不起,他太累了,要虛脫了,迫切需要休息一下。

  現在已經八點鐘了,咖啡廳裏沒什麼人,只有一個服務員在櫃檯前打盹,聽到推門的鈴鐺聲立刻彈起來,眼睛還沒睜開,本能地說:“歡迎光臨。”

  明野找了一個偏僻的座位,拉開椅子,讓容見坐下後才去前臺點飲料,又指著櫃檯裏剩下來的唯一一塊小蛋糕。

  服務員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那個是我買的,我看沒人就放在這裏了。”

  她解釋的時候聲音很輕,畢竟是她的錯,看著晚上沒人了,付錢結賬後,躲懶沒把蛋糕送到後面的廚房裏的冰箱裏。

  明野沒有說話,拿起一旁的中性筆,寫下一個數字,在原來蛋糕的價格後面加了個零。

  服務員愣住了。

  明野不急不緩地將那個數字乘了個二。

  服務員總算反應過來,為鈔能力而折腰,連忙將那塊蛋糕拿了出來,往明野身邊推了推。

  她心裏想,有錢真好,土豪真好,一個有錢的土豪男友簡直是好好好!

  容見都快要累趴下了,一點也沒聽見櫃檯上的動靜,就是服務員上飲料的時候,頗為奇怪地看了容見好多眼。

  容見不明所以,一臉茫然地端起熱可哥喝了一口。他平時當然不會喝這麼高熱量的飲料,可今天不同,他已經快要成為一條死魚了,沒什麼比讓他活過來更重要。

  只是在容見要喝第二口的時候,明野捉住了他的手。

  容見很順從地任由明野掰開他的手指,大約是本能地覺得對方不會傷害自己,又問:“怎麼了?”

  明野難得皺起了眉,臉色都冷了幾分。

  左手中指指甲因外力掰斷了一半,有血滲出來了,現在已經乾透了,和指甲油的深紅色融在了一起,顏色很相似,可仔細多看兩眼就能發現,血跡斑斑點點地落在指甲蓋上。除此之外,別的手指上的指甲油也被蹭掉了些許。

  容見想了一會,應該是在揍程景和翻圍欄時候弄的,畢竟這麼長的指甲在做這些事的時候確實很麻煩。

  而且這些都是小傷,容見連疼都沒察覺出來。

  好像明野卻並不這麼認為,他站起身,沒和容見商量,直接說:“我出去買點東西。”

  容見來不及阻止他,一個人有很無聊,只能看著玻璃窗上的倒影。

  他身上穿著那條綠裙子,裙擺很長,沾滿了灰塵,罩著明野的外套,裏面銀灰色的披肩又露了出來,連鞋都沒穿,而剛剛出去的明野在這樣的天氣又只穿了一件短T,兩個人看起來都很狼狽。甚至連容見自己都覺得他們兩個人很像逃婚私奔的小情侶,也難怪服務員的眼神那樣怪異。

  雖然事實不是這樣,可容見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就覺得很有意思。

  他原本覺得今天很倒楣,想做的事沒有做成,想吃的蛋糕沒有吃到,還冷得要命。

  然後明野就來了,把外套給他穿,點了蛋糕,還要陪他一起去陳妍妍的家。

  明野是他的叮噹貓嗎?還是能讀心的那種,因為容見又沒把願望告訴他。

  不過這個形容和明野差距太大,容見搖了搖腦袋,把叮噹貓的想法忘掉了。

  十分鐘後,明野終於重新推開門,手上拎了好幾個塑膠袋,站在咖啡店門口的風鈴下。

  一束暖色的光照亮了明野高大的身形。

  容見忍不住想,如果今天是明野穿上了那件白色西裝,一定英俊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線上光明正大土豪,線下默默無聞土豪的明哥。

  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追更!一直陪伴我到入V,今天評論抽一百個紅包啦!

  晚安!看文快樂!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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