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轎車一路開到校門口，那杯豆漿蘇顔沒捂，倒是喝了，熱是很熱，喝完了身體感覺暖了很多，嘴唇的紅色回了一點，臉蛋却依然蒼白，李叔停下車，轉頭看他們，張越說道：「開進去吧。」

　　蘇顔掙扎著要坐起來，說道：「不用。」

　　張越捏住她的手，壓著道：「聽話。」

　　李叔自然是聽張越的，點點頭，三兩下就開了進去，一下子，莘莘學子，就這轎車最是惹眼，紛紛都看了過來，車窗嚴密地關著，車牌號有些人倒是記得，看了一眼見是張家的車，也就不意外了。

　　張越雖然不常讓車開進來，但開進來也正常啊。

　　就是這惹眼的轎車，去的不是理科班，而是到文科班，就令人好奇了，有些學生下意識地凑過去看，就見黑色轎車車門打開，張大公子先下的車，繞過車門他給另外一個人開車……

　　這太稀奇了。

　　蘇顔一坐在後座裡真的就不想出來，肚子疼得厲害，而且好像來得挺多的，感覺動一下就有大片的液體往下滑，夏季的校服又薄，還沒等她拉開門，張越就替她拉開了，她遲疑了下，伸手去撑車門，張越却直接握住她的手……

　　外面看的人可驚奇了，就看到一隻白晰的手從車裡伸了出來，又細又白倒是好看，張公子十分小心地握著那隻手，隨後，一身形削瘦的女生就從車裡出來，她另外一隻手微微地捂著肚子，頭沒怎麽抬。

　　不少的人只看到她的側臉，挺好看的。

　　蘇顏低聲對張越說：「我自己上去就行。」

　　「等下還有那麽多手續要辦，我帶你上去，你在教室裡坐著就行了。」張越不容她拒絕，扶著她就往樓梯走。

　　蘇顔看到不少的人指指點點了，更是想掙扎，但她真得疼得厲害，整個人搖搖欲墜，這時陳意踩著單車從旁邊飈過，蘇顔使出吃奶的力氣吼道：「陳意。」

　　陳意那單車差點順著道倒在地上，一扭頭，就看到蘇顔…還有張越，她立即下了單車，把單車往旁邊放，跑過來看蘇顔，「你怎麽了？」

　　蘇顏白著臉，「你說呢？」

　　「啊，來那個啊，我去，你這個月是不是提前了？」

　　「嗯。」

　　「居然提前了？提前好像不太好啊，是不是比上個月疼啊？」

　　「嗯，特別疼。」

　　「我扶你上去吧。」

　　「好。」

　　陳意接手過蘇顔，張越在一旁聽了一整段對話，手插回口袋裡，問道：「疼成這樣？需要去看醫生嗎？」

　　陳意笑他：「看什麽醫生，熬一熬就過去了。」

　　張越低頭看著蘇顏，蘇顏因為疼，直不起腰，被扶著也是半側著身子，臉真的很白，頭髮還挺亂的，這樣的她一 子的柔弱之姿，他頓了頓，上前，推開陳意，攔腰就將蘇顔抱了起來，幷對陳意說：「她需要買點什麼緩解，是不是紅糖水啊？你去買…」

　　「哎，好。」陳意反應過來。

　　張越已經抱著蘇顔上了樓梯，蘇顔幾乎沒法掙扎，她捶了下他的肩膀，「你放我下來。」

　　「我抱一下又不會死。」

　　蘇顏的班級在五樓，她疼成這樣，上樓估計得一步步地挪，被張越抱著，長腿一邁，一下子就兩個台階，就是正在上樓的學生一陣驚呼，紛紛讓路，一臉新奇，見是張越又一臉的燒紅，到了蘇顔的班裡。

　　張越也是直接就走了進去，班上正在聊天的同學，刷地齊齊看過去，都待了。

　　找到蘇顔的座位，張越把她放下，蘇顔一沾椅子，就趴到桌子上，她發現被他抱這一下，那些液體好像往回流了，估計往後背流去，張越撥弄了她的額頭的髮絲，蘇顔推開他的手道，「我沒事，你回你班裡吧。」

　　張越沒動，半響，他問：「你們女生，都這麼柔弱嗎？」

　　蘇顏一愣，她無奈道：「大概只有每個月這麽一兩天吧。」

　　張越半蹲下身子，盯著她，墨黑的眼眸裡幾許情緒，他道：「真心疼。」

　　蘇顔更楞了，她微微挪開視綫，說道：「你走吧，謝謝你。」

　　張越又揉了下她的頭髮：「中午別出去了，我讓人送飯過來。」

　　「我沒事，我中午就好了。」

　　「聽話。」

　　他壓了下她的頭髮，然後轉身出了教室，他前脚一走，其他同學後脚就凑上來，問道：「你跟張越…情侶關係啊？」

　　「不是，是同學。」

　　「呀，我第一次見他這麼溫柔，我們初三同班的。」

　　「……」

　　陳意過了一會，才拿著一個保溫杯進來，跑得氣喘籲籲的，將杯子放在她跟前，又拿了一個暖寶寶給她，蘇顔說了聲謝謝，將暖寶寶塞在肚皮上，一下子就感覺舒服很多了，再喝幾口紅糖水，她舒服得嘆口氣。

　　陳意坐到蘇顔的隔壁，兩個人倒是好運氣，成績沒相差多少，進了一個班裡。

　　陳意把平安符拿出來，親自給蘇顔戴上，蘇顔又將江震輝簽名的本子遞給陳意，陳意開心得跳起來，她問蘇顔：「江哥哥是不是很可愛？」

　　「可愛？」蘇顔頓了下，「有點小壞吧，嘴巴挺厲害的。」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壞壞的，每次勾唇一笑，我就想娶他。」

　　「噗。」蘇顔忍不住笑出聲。

　　陳意又說，「蘇顔，下次你演戲如果有我喜歡的演員的話，我能不能去探班？」

　　「應該可以。」蘇顔想了下。

　　「那太好了。」

　　這時，蘇顏的手機鑽進來一條微信。

　　【ZY：開學手續我辦好了。】

　　【蘇顏：謝謝。】

　　【ZY：不客氣。】

　　【ZY：你這麼弱，需要人保護。】

　　【ZY：我最合適。】

　　【蘇顏：……】

　　開學的第一天，就這麽開始了，不一會，新的班主任就進來，她教語文，叫陳紫，年紀大概三十來歲，性格開朗，笑聲清脆，先讓她們打掃衛生，又對蘇顔說：「你身體不大舒服，就不用打掃了，過來幫我整理一下書本。」

　　「好的。」蘇顔上臺。

　　打掃好衛生了，班上就學生們自我介紹，文科班只有四個班，巧的是，蘇顔跟陳意在的這個一班，竟然沒有在高一時同班的那些同學，蘇顔跟那些同學本身就沒太多的聯繫，他們見識過她最可憐的一面也見識過她纏著張越的一面，更見識了老師不喜歡她的那一面，即使後來蘇顔有所改變，彼此間的惡意跟疏離也少了一些，但依然的，橫在彼此之間始終還是帶著一點心結。

　　如今，這班上都是新同學，蘇顔自在了，他們就更容易接納現在的她，一頓介紹下來，蘇顔還被推上去當班長的候選人。

　　蘇顏急忙擺手，說自己沒有時間。

　　這時一個男同學舉著雜志說道：「蘇顏她是青春時代公司的簽約藝人，她沒有時間當班長的，你們別推她。」

　　班裡一下子又躁動了起來了，紛紛笑著看著蘇顔，問了她好多問題。

　　陳老師也點頭道：「如果是這樣，那麼候選人換成陳意吧。」

　　陳意一臉蒙圈……

　　最後還真的是陳意當了班長，另外三個推起來的都是男生，他們都不願意當，還說什麽女士優先。

　　陳意好煩惱地對蘇顏說：「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當班長。」

　　蘇顔拍了拍她的肩膀，「機會來了，擋也擋不住。」

　　陳意：「……」

　　緊接著，開學典禮。

　　蘇顔的肚子已經不痛了，排著隊去了操場，學校裡響起了運動員進行曲，在這音樂中，一個班一個班地排好隊，站得筆直，先是校長上去演講，隨後，就是張越作爲年級代表，他換了白色襯衫黑色長褲，眼眸微微眯起，懶洋洋地拿著演講稿，嗓音低低的。

　　陳意撞了下蘇顔。

　　蘇顏看她一眼，陳意湊過來：「張越真挺帥的，難怪那麼多女生喜歡他，這是不是叫距離產生美啊？」

　　「是吧。」

　　「如果我要不是跟你們同班，說真的，我說不定還不喜歡你喜歡他呢當初。」

　　這也就難怪，當初爲什麽那麽多人隻願看戲，而不會去譴責張越，他在別的女生的眼裡，就是一位王子，心目中的王子被一個女生一直這麽煩著，任誰都不會願意的，也沒人願意去深究這其中的原因。

　　她們只知道，蘇顔很煩，張越被纏。

　　也就難怪了，高一那個班的女同學，到最後分班時，跟蘇顔都不親近。

　　張越講完了稿子，收了稿子就下臺，下去之前，往蘇顔班級這邊看了一眼，蘇顔怔怔地就跟他視綫對上。

　　他唇角微微一勾。

　　站在蘇顔前面的女同學猛地往後看，蘇顔急忙裝作也跟著往後看。

　　於是就這樣，文科一班的女同學，像多骨諾米牌似的，一路往後看，看到最後，是一個男生，因爲實在是沒位置了，他只能站到女生這邊。

　　他一臉茫然。

　　女同學們忍不住笑了出聲。

　　張越下去之後，譚雨作爲學校的形象代表，也上了台演講。

　　她臉色不是特別好，有點蒼白，聽說她剛從片場趕回來，早上到的，她的戲份跟蘇顔一樣，却足足地拍了一個多月，連開學第一天都差點沒跟上，譚雨也要考金城電影學院，所以她進了文科二班，就在一班的隔壁。

　　開完開學典禮，高二的生活就開始了。

　　九月五日，是蕭丹的生日，張啓中說訂了一個餐廳包厢，請一家人吃飯，這一家人當中，還包括張啓明鄭月夫婦，蘇顔提前一個小時下課，回家，去陪著蕭丹，蕭丹忙忙碌碌地從樓上下來，又上去，一會忘記系腰帶了，一會頭髮有點亂。

　　王嬸看她這樣，都替她累，蘇顔壓著蕭丹的肩膀道：「我給你拿，你別動，你這個腰帶是黑色的對嗎？」

　　蕭丹點頭：「是。」

　　蘇顔嗯了一聲，隨後爬上樓梯，打開衣櫃，翻找她的那條腰帶，找了一會，才在一堆的毛衣下面找到，她扯了出來，又發現腰帶有點彎曲，估計是壓久了，蘇顔揣著腰帶下樓，蕭丹一看…

　　「怎麽成這樣了？」

　　「壓太久了，我去隔壁叫勝姨幫忙燙一下，媽你別緊張，張叔的弟弟又不會吃人。」

　　蕭丹眉眼間有著焦慮，她見一個張越都這麽緊張了，就更不用說張啓中的弟弟跟弟媳了。

　　蘇顔趕忙出了店門口，去問勝姨要了熨鬥，勝姨嘴裡叼著綫，正在補扣子，看蘇顔一眼：「你媽是不是找到對象了？」

　　蘇顏邊燙邊說： 「嗯。」

　　「你媽可真是美人有好運啊，我妹妹現在離婚都一年多了，也沒人看上她，談了兩三個都不行，我們可擔心她了。」

　　蘇顔笑了笑，不一會腰帶燙平了，把熨鬥給給關了，擺在桌子上，說道：「勝姨，我走啦。」

　　「去吧，看著你媽一點啊，別被男人騙了，現在男人沒幾個好東西的。」

　　「好的好的。」

　　這個勝姨做裁縫的，寡婦，丈夫死得早，一直都一個人，領養了一個孩子，孩子住校讀書，跟她關係算一般，不太親，嘴巴挺厲害的，但時不時能看得出她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一點孤獨，婆家那邊呢，一開始還挺照顧她的。

　　時間長了，也就沒怎麽搭理她了，都說了，人老了，總希望有個伴。

　　她爲丈夫守了一輩子，老實了一輩子，最後却連婆家都不感激她。

　　會折騰的女人才有糖吃，太老實的女人只有糖紙看。

　　突然的，蘇顔慶幸，她重生了，更慶幸，她沒反對張啟中追求蕭丹，之前她聽說的時候，心裡是有點抗拒的，排外的那種感覺。

　　現在回過頭一想，蕭丹能有人陪著，又可以去陪著人家，彼此有個伴，倒真的挺好的。

　　拎著腰帶，將蕭丹拉起來，蘇顔給她纏上，一圈圈的，然後扣上了跟前棕色的大扣，頓時氣質倍升。

　　蕭丹自己扎好了頭髮，盤了起來，固定住，留了一點小碎發，端莊而美麗。

　　蘇顔很滿意，上下看了看，蕭丹一低頭，看到蘇顔還穿著校服，立即推著她上樓：「去換衣服。」

　　「我穿校服就好了。」

　　「不行，換一條裙子下來，我給你選好了，在床上，自己去看看。」

　　蘇顔無奈，只能上樓，床上擺著一個禮盒，裡面一條無袖的米黃色裙子，非常青春亮麗，顯然是蕭丹剛買的。

　　蘇顔比劃了一下，把校服脫下，換上。

　　她腿不會很瘦，細白細長的，穿這及膝裙最好看了，她隨意扎了個頭髮下樓，蕭丹跟王嬸都滿意地點頭。

　　王嬸還說：「像個小公主。」

　　不一會，黑色的轎子開進巷子，停在門口，擋住了整個店面，張越從車裡出來，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門邊，穿著米黃色裙子的蘇顔，他楞了下……

　　店裡的風扇吹到蘇顔的裙子，搖曳了兩下，布料又很柔軟，少女站在門邊，那副樣子，宛如一個天使。

　　張越扶在車門上的微微緊了緊，他很想抱抱她。

　　蘇顔轉身，拉住蕭丹的手，往車子裡走去，張越這才回神，立即開了後座車門，蕭丹衝張越一笑：「辛苦了，張越。」

　　張越看了眼身側的蘇顔，搖頭：「不辛苦。」

　　蕭丹彎腰坐了進去，蘇顔見蕭丹坐進去了，便繞過另外一邊，經過張越身側的時候，地面上有凸起的石板，蘇顔沒看到，一個踉蹌，往前撲去，張越快速地伸手，將她抱個滿懷，那柔軟的裙子緊貼著身子就更軟了。

　　還帶著一股清香，張越忍不住，低頭親吻了下她的側臉。

　　蘇顔驚了下，推開他的臉，「你…」

　　「你自己撲進我懷裡的。」張越頗不要臉地說，把她扶好後，他幫她開了另外一邊的車門，挑了挑眉，一臉的滿足。

　　蘇顔被親的那邊臉，紅得滴血，她彎腰坐了進去，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那臉，蕭丹看著女兒，問道：「怎麽了？」

　　「沒事。」蘇顏搖頭。

　　至今，蕭丹還不知道蘇顏跟張越之間的那點曖昧，她實在是沒想那麼多。

　　張越跟王嬸打了招呼，隨後再上車，吩咐李叔開車，黑色轎車往巷子外開去，餅店門口一下子就清亮了。

　　勝姨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叠綫，羨慕地道：「蕭丹這是好命啊。」

　　王嬸笑了笑：「是啊。」

　　勝姨又說：「這男方的親戚，都同意啊？兒子這麽大了也不會反對？」

　　「都談妥了，男人可以當家作主的，可以拿主意的，這跟了他的女人就不會太吃苦，要是這男人沒本事啊，想娶誰都得經過家裡人的三挑六選，跟著他的女人在家裡也不會太好過的。」

　　「這倒是。」

　　……

　　車厢裡一片安靜，蘇顔的手被蕭丹握著，張越在副駕駛，車子一路開到富堂酒店，這地方是張啓明指定的，裡面有最好的燕窩，他覺得得點給這對可憐的母女倆吃，才選擇了這裡。

　　鄭月撥弄了下他的袖子道：「你啊，做事老不讓人家知道，人家都不知道你好。」

　　張啟中把玩著手機道：「啓明就是這樣，等會進門了，我會跟她說，這是你專門給她們母女倆點的。」

　　「別說！」張啓明瞪了哥哥一眼。

　　張啟中含笑，「害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