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一晚，快九點半了，蕭丹跟王嬸兩個人在厨房裡忙活出了一桌子的菜，菜擺上桌後，王嬸打發蘇顔去拿過年喝剩半瓶的拉菲，四個人圍著桌子，吃菜喝酒，蘇顔不會喝，蕭丹就更不會喝了，只有王嬸跟張越兩個人倒了一整杯。

　　本以爲張越酒量應該不錯，結果喝了沒一下，他耳根就紅了，跟王嬸碰完最後一口，張越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窩著，看著蘇顔，蘇顔幫蕭丹收拾桌子，無論是拿起筷子拿起碟子還是拿著抹布擦桌子，張越的視綫都隨著她。

　　蘇顏被他那雙狹長的眼眸看著不耐煩，擦好手，出來，半彎腰問他：「你醉了嗎？」

　　「沒。」張越眯眼，勾勾唇角，「這點酒怎麽會醉。」

　　「可你喝了酒一直就這麽坐著，王嬸都沒你這麽嬌氣。」

　　「嬌氣？」他輕笑，「我就是緩緩。」

　　他眼目清明，確實看不出醉，蘇顔站直了身子，說道，「給你司機打電話吧，不然我幫你叫的士，晚了，該回家了。」

　　他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蘇顔低頭，立即想掙脫，張越緊握著她的手腕，他掌心蠻燙的，蘇顔下意識地看向後厨，低頭磨牙：「鬆開。」

　　張越道：「你還沒親我呢，感謝我不應該親一下我麼。」

　　「你還說你沒醉，你這是耍酒瘋，我給你叫的士去。」說著她就使勁掙脫他的手，誰知道他一個往他那邊一扯，蘇顏跌坐在他的腿上，張越的手就環上來，語氣低低，「讓我抱抱。」

　　蘇顏身子僵住，反射性地掙 扎。

　　他又說道：「你知道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嗎？」

　　蘇顏耳根燒紅，她磨牙：「誰知道啊！」

　　「這種滋味特別煎熬，但是看著你開心，我又覺得這點煎熬不算什麼，蘇顏，你告訴我，愛情是什麼？」

　　蘇顔大大翻個白眼。

　　很好，還說不是醉了，這胡話都說了，愛情什麽的，這麽肉麻，她真該給他錄下來。

　　厨房裡傳來蕭丹的聲音。

　　「蘇顏--」

　　這一聲蘇顔讓蘇顔整個人彈起來，張越估計沒料到她彈得這麽快，反應不及，高挺的鼻子給蘇顔撞到了，疼痛蔓延的當下，他也就鬆手了，蕭丹正好探出頭，外面兩個人已經分開了，蕭丹也沒看到什麽，她說：「你叫車吧，把張越送回去。」

　　「好。」蘇顔看了眼手撑著桌子上，眼眸深深看著她的張越，起身往門外走，她看了下手機，這個點了，叫的士只能出巷口去喊，剛走到巷口，就見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了進來，車窗搖下，李叔的臉露出了出來，蘇顔之前見過一兩次李叔，對他有點印象，李叔看到蘇顔也是一楞，後他笑問：「少爺好了嗎？」

　　蘇顏道：「好了，在店裡，他喝了一點酒，醉了。」

　　「醉？」李叔有點疑惑，又道，「少爺不會醉的。」

　　蘇顏：「……」

　　敢情那點樣子都是裝的？

　　李叔往她身後看去，隨即下車，給拉開後座的車門，蘇顏見狀，也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她正想轉頭，又被人從身後抱住，張越低聲道：「我再抱一下就走。」

　　蘇顔哪肯，狠狠一掐他腰部，他嘶了一聲一放鬆，蘇顔從他的手臂裡跑了出去，磨牙道：「快回去吧，別他媽的耍流氓。」

　　張越站直身子，看著她，頓時輕笑起來。

　　「知道我疼老婆了吧？」

　　蘇顔瞪他一眼，轉身往家門口跑。

　　張越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進了店裡，他才轉身往轎車走去，坐進車裡，李叔隨即關了車門，又看了一眼餅店。

　　上次老劉說了。

　　張總貌似也經常來這塊地方？

　　張啓中這段時間出差在外，老劉沒什麽事情做，就經常過來找他聊天，李叔眉頭斂了斂，心裡一團懷疑升起，看了眼在後座玩手機的張越，李叔啓動車子，開出巷口，看著車流，他問張越：「少爺。」

　　「嗯？」張越頭都沒抬。

　　「張總有沒有跟你談過他的私事？」

　　張越抬頭，看了眼後視鏡，跟老李的視綫對上，後他笑問：「你知道？」

　　「不知道。」李叔不敢亂說，就說，「好奇。」

　　「沒談，我看我爸他也不是特別喜歡那個女人，不然的話，也不會至今什麼話都沒說。」

　　李叔想了下，「也是。」

　　張總對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向來都是有商有量的，之前張局給張啓中介紹對象，張啓中不忍拂了張啓明的好意，跟對方來往過一段時間，張啓中也是沒吭聲，因爲他不太喜歡那個女的，他每天太多事情要忙。

　　像這種事情，如果不是定錘了，一般不會吭聲的。

　　這在張家，是形成習慣的。

　　李叔也就不再多想了，車子進入車流，一路往張家大宅開去。

　　……

　　送走張越，王嬸也要回去，蘇顔跟蕭丹把她送出門了，就開始拖地掃地，整理餅店，拉門洗漱，上樓休息，蘇顔坐在椅子上，蕭丹給她吹頭髮，風筒呼呼的響聲吹得蘇顔昏昏欲睡，她看著二樓的環境，小小的客廳擺了她的電腦，兩個人的房間都不算大，正好擺一張床，還有床頭櫃，蘇顔的那間房間還放了一個衣櫃，母女兩人的衣服都放在這個衣櫃裡面，梳妝台也只有一個，母女公用。

　　客廳裡擺放著一個雙人沙發跟一個茶几，地板因爲怕不好打掃，鋪了一層地毯，夏天到了，可能還要裝上空調，蕭丹喜歡養花養草，這個時候正好是多肉剛剛旺盛的時候，蕭丹買了不少放在墻角邊上。

　　襯得客廳綠意盎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她們臨時落脚的地方，有了家的感覺。

　　蕭丹却有些傷感地說，「王嬸最近看了好幾家的鋪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年底可能我們就得搬家。」

　　蘇顏沒有吭聲，她用五指順著胸前的頭髮，問： 「這邊呢？」

　　「還留著，以後要是前麵店鋪拆了，再擴張道路的話，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這裡才能恢復之前那樣，總會受影響的，我們三個人在這店鋪裡，也不太可能，所以王嬸才要趁著這個時候趕緊找到新的店面，而且拆了，灰塵也大，不太適合居住，王嬸會叫人來這邊幫忙看，我們到時就上主店鋪去。」

　　「嗯。」這些蘇顔都懂，就是有些不捨，搬家對她們來說，應該是正常的，現在她們還沒有産業。

　　蘇顔閉上眼睛，想著她那合同上的片酬。

　　那點片酬，雖然對她們現在來說挺多的，但遠遠還買不起房子。

　　金城是一綫城市，這裡房價在早年間就穩定了，是鑽不到房價的空檔的。

　　她捏緊了手。

　　頭頂的呼呼聲停下，頭髮吹好了，蕭丹收起風筒，放好，拉著蘇顔進了臥室，母女兩個鑽進床上，頭頂開了小風扇，蓋著薄被，進入睡眠。

　　第二天，蘇顔一早去公司，今天的課程也很滿，從早七點到下午四點，她惦記著跟表演老師對詞對劇本，到了三點四十分就先去上個洗手間，又跟聲樂老師請假，隨後拿了劇本，趕往表演老師的辦公室，她懷著期待的心情，推開門的那一刻，看到譚雨坐在表演老師跟前的椅子裡的時候。

　　她整個人宛如被澆了一頭的凉水，呆滯地站在原地。

　　表演老師正好也看了過來，她一看到蘇顔，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爲難，那絲爲難蘇顔看得清楚，她强忍著心裡的怒火，用拇指敲了敲門板，擠出笑容，「老師，我來找你，我們……」

　　表演老師站了起來，朝她走過來，內疚地說，「對不起啊蘇顔，昨天我跟譚雨對詞以後發現她還有些地方沒糾正過來，情緒不太到位，今天她再次來找我，我可能還得給她再上一會課。」

　　「那我呢？」蘇顔也不跟老師多官腔了，直接問。

　　表演老師一臉爲難，她看了下手錶，遲疑地說，「不如，你先回去吃飯？七點多過來找我？我在辦公室裡等你。」

　　蘇顔忍了忍，現在四點多，她得等到七點多。

　　她第一次拍戲，她很需要人指導，需要輔助，她沒自信自己一個人拿捏好這個角色。

　　「好。」沉默了快一分鐘，蘇顔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好字。

　　「謝謝，那你快回家先吃飯吧。」表演老師再次鬆一口氣，她叫倪霖，是國家一級演員，算是很出名的老師，有她幫忙對戲對詞，指導，新人是很容易上手的，蘇顔告訴自己要忍，她點頭：「好的。」

　　倪霖衝她一笑，低聲道：「晚上我等你。」

　　「嗯。」

　　倪霖關了房門，也擋住了譚雨那一臉略微的得意，看著門關上，蘇顔捏緊劇本的手才微微鬆了下。

　　她轉身，回表演室。

　　室內沒人，她抬手狠狠地捶了下墻壁，半秒後，她平靜了。

　　拿著劇本，找個角落，坐下，翻開了看。

　　她不回家，回家耽誤時間，晚飯在公司的食堂吃就行了，她要守到倪霖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