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玩了一會電腦，蘇顔才在蕭丹的催促下下樓洗澡。

　　蕭丹從賬本裡抬頭，說道：「快去洗，這幾天可能會停水。」

　　「哦，好的。」蘇顔拿了睡衣進了浴室，半個小時後，她擦著頭發出來，正想跟蕭丹說話，却見她在講電話，蘇顔眉頭斂了下，這麽晚了，誰打來的？

　　蕭丹很為難地捂著話筒，低聲地說道：「不了吧，這幾天孩子上學，又是月考的，嗯……」

　　「對不起啊，嗯……謝謝，再見。」也就兩三句話，蕭丹嗓音壓得很低，蘇顔沒聽多少，蕭丹就挂了電話。

　　挂好電話後，蕭丹看著跟前的賬本發了一會待，才繼續挪過計算機，低頭開始算著，蘇顔站在她斜後方，站了一會，蕭丹都沒發現。

　　蘇顏停頓的手，繼續擦頭髮，她走過去，靠在櫃子上，蕭丹猛地抬頭，看到蘇顔，楞了下，隨即笑道：「洗好了？」

　　「嗯，還有多少啊？我幫你算，你去洗澡？」蘇顔探頭，看了眼賬本，蕭丹說，「快了，你先去睡覺吧。」

　　蘇顔沒動，她繼續擦頭髮，水珠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滑落，滴落在櫃檯上，蕭丹又敲了兩下計算機，發現她還沒走，又抬頭，母女四目相對，蕭丹笑了下，「怎麽了？」

　　「剛剛有人打電話來，是誰？」蘇顏擦掉下巴的水，問道。

　　蕭丹沒想到蘇顔聽到了，她有些慌地說，「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男人，他想請我吃飯，但我拒絕了……」

　　「你拒絕他沒？」蘇顏支在櫃檯上，問道。

　　「拒絕了，好幾次，但是他太有耐心了，我讓他別到店裡來，他就開車到巷口，然後喊我過去。」

　　「你過去了嗎？」

　　蕭丹停頓了下，低聲道，「去了。」

　　「他人怎麼樣啊？」蘇顔見母親這副表情，有點好奇對方是什麽樣的人了，蕭丹說，「蘇顔，媽說過了，他不是普通人，我看他那樣，我也不敢接受，再說了，你還小呢，我暫時沒這個打算。」

　　蘇顏沒吭聲，她就支著下巴，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蕭丹。

　　蕭丹今天穿了黑色毛呢大衣，因爲要工作，所以袖子上套了袖套，她穿了高領的黑色毛衣，襯得臉蛋很白，柳葉彎眉，還有一邊小巧的酒窩，即使生過孩子，有這個年紀了，但是那羸弱之姿，確實令人心動。

　　「看什麼呢？」蕭丹皺了下細長的眉毛，却半點威脅感都沒有，蘇顔笑著搖頭，她走過去，抱住蕭丹，說道，「媽，如果你沒辦法做决定，可以把他帶來我看看，我看看他適不適合你。」

　　她心裡不想蕭丹再找。

　　但蕭丹還不老，人生期頤，她才過了三分之一，她會孤獨，會需要一個男人照顧，蘇顔覺得自己不能太自私。

　　在此之前，她得讓蕭丹把這個男人帶來她看。

　　她要評判下這個男人適不適合蕭丹。

　　「傻女兒，媽還沒想要再找，你好好讀書，我想看你上大學。」蕭丹順著蘇顔的肩膀，「快去睡覺吧，明天月考成績不是出來了麽。」

　　「是啊。」蘇顏嘆口氣，「前十五名啊，真沒那麼容易進的。」

　　「盡力就好了唄。」蕭丹笑著說。

　　蘇顔又賴蕭丹懷裡，蕭丹自從離婚後，她身上總有一股隱隱的香味，也不像之前那樣，一身的傷痕，那些被傷害過的痕迹，也慢慢地在結痂，蕭丹每天要面對那麽多客人，要忙活要算賬，有時碰上一些無賴的人，她還要親自去跟人打交道，溝通，蕭丹越來越堅强了，蘇顔很開心。

　　她的母親，絕對不會像上輩子那樣，落地結束自己短暫的一生。

　　她有人追，有事忙，有期待，有希望。

　　多好。

　　蹭了一會，蕭丹笑著推開蘇顔，「好了，別蹭了，水都蹭我衣服上了，快去吹乾頭髮，睡覺。」

　　「哦。」蘇顔站直身子，拿過毛巾上樓，走到一半，她停下，手扶著欄杆，喊道，「媽。」

　　「嗯？」蕭丹合上賬本，扭頭。

　　「追你的男人叫什麼來著？」

　　蕭丹楞了下，說，「張啓中，怎麽了？」

　　「沒事，我問問。」

　　這個名字還是很熟悉，但是蘇顔確實一時沒想起來，她揉了下眉頭，上樓。

　　文興路的一巷在三月頭的時候就下了拆文，三月底差不多搬空了，蘇顔踩著單車從三巷出來，就能看到空蕩蕩的店鋪，一字排開，空無人烟，四月中旬的天氣暖和很多，陽光悄然地爬上了半空。

　　迎著朝陽，蘇顔推著單車進校門，單車的後座被撞了下，她扭頭，對上陳意的笑臉，陳意打個哈欠，「哎呀，夏天要到了。」

　　「是啊，你沒睡好啊？」蘇顏跟陳意一塊停好車，陳意搖頭，「我每天都沒睡好，我昨晚看電視劇看到兩點多，躲在被窩裡看的，我媽進來幾次我就得把手機給按掉，心臟都快嚇掉了。」

　　「什麼電視劇啊？」

　　「愛情公寓啊！好好笑！」陳意又打了一個哈欠。

　　蘇顔哦了一聲，點點頭。

　　陳意勾著蘇顏的手，上樓，「你還沒買手機啊？」

　　「沒。」

　　「買一個吧，平時好聯繫，就不用老上電腦了，昨晚我們微信群裡一直在聊譚雨接了電影的事情，多少人羨慕啊你不知道嘖嘖，我還有譚雨的微信，她在朋友圈發了一條什麽夢想成真……哎，多少人回復她啊，估計過不了多久，她就要屏蔽我們了，畢竟以後她認識可都是什麽明星歌手之類的。」

　　陳意一路嘰嘰喳喳。

　　蘇顔一路聽著，進了教室，班上的人也在談論譚雨，滿耳朵都是譚雨，蘇顔面無表情地將書包放進抽屜裡坐下。

　　她坐下沒多久，旁邊的同學就圍了過來，蘇顔楞了下，支著腦袋，看了他們一眼，林益鵬笑眯眯地撓頭：「嘿，蘇顏，你能不能幫我問譚雨要個簽名啊？」

　　「對啊，蘇顏，你跟譚雨一個公司的，你接觸她肯定很容易的。」

　　「不過蘇顔，你怎麽還沒接到劇啊，譚雨都接到了呢，我覺得你比她漂亮……」一群同學，嘰嘰喳喳的，不停地在蘇顔的頭頂說，蘇顔有點不耐煩，她正想說話，一個男聲不耐煩地響了起來，「都幹嘛呢？」

　　刷地一下，其他人往後看去，就見張越手插在兜裡，靠在旁邊的桌子上，神情不耐，林益鵬笑了下，拽了幾個同學讓開了路，張越看他一眼，「沒事乾了？」

　　林益鵬笑道：「有啊，老師說這次競賽讓你也參加，我們下課一塊去找老師？」

　　「行，你們都……」張越挑高了眉眼，其他的同學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刷地一下全散開了，益鵬也不敢再讓蘇顔去要簽名了。

　　一下子，蘇顔的座位就安靜下來了，蘇顔鬆一口氣，衝張越笑了下，「謝謝。」

　　張越挑眉，走了過來，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拿了一個盒子出來，放在她的桌子上，「我不要的。」

　　蘇顏一看，是蘋果5。

　　盒子很新，不像是破的。

　　她搖頭：「你這是新的。」

　　「新個頭。」張越拆開盒子，將手機拿出來，邊角有一個坑，屏幕稍微裂了一點，張越把手機扔她跟前，「你用。」

　　隨後轉身，回到座位。

　　蘇顏看著跟前的手機。

　　陳意湊過來，拿起手機，悄悄地問，「他送你的？」

　　「不是，他讓我買。」

　　「你買個破手機幹嘛？」陳意翻著手機看，嘖了一聲，蘇顔笑道，「我就想買個二手的，能用就行了。」

　　「那這個就可以啊。」陳意說道。

　　蘇顔看著陳意手心小巧的手機，屏幕很乾淨，裡面什麽軟件都還沒下，是出廠時的樣子，她扭頭，問張越，「你這手機怎麽像是沒用過的樣子啊？ 」

　　張越眼眸閃過一絲不自然，他懶洋洋地支著下巴，「幹嘛？沒用過不能不小心摔了下啊？」

　　「噗--」旁邊周朗一口水噴了出來，蘇顔看了眼周朗，周朗捂著嘴巴，憋得臉紅，說道，「真的，他叔叔送他的，一口氣送了三部，他得瑟，手機從盒子裡拿出來，就在我們眼前摔了下，就成這個樣子了。」

　　說完，周朗還衝張越挑眉。

　　哥們，我挺會撒謊的吧，你特麽專門去買個新的手機，當場拿出來摔一下，就爲了摔個小縫出來，名正言順地賣給蘇顔。

　　張越沒吭聲，他勾了下蘇顔臉頰邊的頭髮，笑道，「不想花錢買就以身相許啊。」

　　「我花錢。」

　　蘇顏立即說，又問，「多少錢？ 」

　　張越比了個數。

　　價格很便宜。

　　蘇顔出得起，她要掏錢，張越又說，「別拿了，那點小錢我看不上，你繼續給我帶早餐吧，上次吃的三明治你繼續做？」

　　蘇顔停頓了下，應道，「行啊，沒想到你喜歡三明治。」

　　張越抵了下牙齒，心想你做的我都喜歡。

　　但這話沒說出來，他又用手指勾了下她的馬尾，蘇顔掃他一眼，他懶洋洋地笑道，「前十五名。」

　　蘇顏這才想起來。

　　月考成績出來了。

第一節課就公布了月考成績。

　　蘇顔第一次這麽緊張，距離六月份分班考試已經迫在眉睫了，她的成績再不提上來，到了文科班估計位置不大好，再來她也想證明自己，畢竟，金城電影學院可沒那麽好考。

　　林老師拿來了名次表。

　　蘇顔很緊張，陳意緊跟她也跟緊張，周朗跟楊凡也擠過來，張越倒沒擠過來，他窩在椅子裡玩手機。

　　蘇顔把名次表往張越的桌子上一放。

　　陳意三個人也緊跟著一轉身，盯著被壓在蘇顔手下的名次表。

　　蘇顔慢慢地把手挪開，從第一名開始往下看，看到第十一名的時候，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呼吸都停了。

　　陳意啊了一聲，抓著蘇顔的肩膀喊道，「十一名！蘇顏你十一名啊啊啊！」

　　窩在椅子裡低著頭玩手機的張越，唇角微勾，一絲笑意從眼眸裡蕩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