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究竟
被回絕得嚴嚴實實,應許昌卻並沒有死心:“肖大師呢?”
肖宸一愣。
“可以一起去的。”應許昌據理力爭,試圖抓住機會:“師父對您印象很深,我也還沒來得及感謝您在大賽時的悉心指導……”
話語懇切,言辭慎重,乍一聽還真像在誠心邀請——如果不是被當做誰的附帶品的話。
這種體驗對於肖宸來說也十分新鮮,不由揚起眉;向來不通人情世故的筵青,卻敏銳地察覺到了應許昌話裏的敷衍。
自己奉為至寶的人,莫名其妙成了附屬。男人眉峰一凜,趕在肖宸婉拒前,毫不客氣的開口:“沒空。”
聲音異常斬釘截鐵。
“可是,楊家人手充足……”受應智淵之托,應許昌不敢帶回壞消息,只能可憐兮兮的繼續請求:“應家則焦頭爛額,時間根本不夠用。兩位大師,這也是為了全玄學界……”
話題驟然被拔高,對方三言兩語,便把無盡的責任推了過來。肩上一沉,肖宸正欲開口,一道聲音卻飄悠悠的傳了過來:“誰說我們這人手充足呢?”
夾雜著些微的咳嗽聲,楊璠拄著拐杖,從不遠處邁步而來:“幾個徒弟都挺沒用。我讓他們當隊長,結果給我帶得亂七八糟,還多虧了肖大師……”
楊璠年高位重,資歷甚至比自己師父的還深;碰上這樣的人物,即使應許昌有重任在身,也不太敢插嘴。
更何況,對方還明確代人拒絕了自己的請求。應許昌臉上寫滿著急,嘴剛一張,又被楊璠懟了回來:“這樣吧小兄弟。我看你趕路也累了,不如先去大廳坐下,喝口茶再說?”
“楊大師,可是應家人手確實不充沛……”應許昌剛說完,楊璠便默不做聲的點了點頭:“倒也是。需要多少人手,告訴我,合適我就給你們抽過去。”
倒是隻字不提筵青。對方擺明瞭不放人,即便應許昌心急如焚,也做不得什麼,反而滿臉無奈的被請了出去。
楊家弟子帶人出去喝茶。室內陡然安靜下來,楊璠卻沒動,而是悠悠轉過身:“筵大師,不想去應家?”
筵青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每聽到“應家”這個詞,心中便會抽動一下,好像勾起了不好的回憶。
這種情緒影響下,加上對方一直蠢蠢欲動妄圖招攬自己,筵青沒有半分親近的意思:“沒有興趣。”
“那就好。”楊璠卻長舒一口氣,好像十分緊張筵青的回答。見對方向自己望來,也只是順勢一笑:“筵大師,肖大師,你們帶了不少異獸過來對吧?”
二人頷首。楊璠苦笑著搖搖頭:“問題就出在這裏。應家不好的傳言頗多,傳說中甚至……”
稍微望瞭望左右,確認旁邊無人,楊大師才跟討論八卦似的壓低聲音:“甚至,造成過獸神的隕落!”
肖宸一愣。有關獸神各種的傳聞,他一直是從異獸那邊聽到的,倒從未聽人類主動提起過。
也許是因為楊家源遠流長,沒有過遷徙,才保存下了這些小道消息。他好奇的目光間,楊璠彎下腰,聲音壓得更低:“傳說中,還從獸神身邊,盜走過一對龍角!”
“龍角?”肖宸瞬間想起什麼。
“對。”楊璠點點頭:“當時大戰正打得火熱。為了奪取勝利,應家想盡一切辦法削弱對方的戰力。再加上龍角無比的珍貴,應家這才鬼迷心竅,使出這等下三濫的招數……”
倒是譴責得毫無保留。可要把時間往回調數百年,身為同盟的楊家,估計只會開心得蹦起來,想不起任何廉恥道德……
“得到龍角後,應家戰鬥力大增,這才帶領著人類贏得勝利……”楊璠說:“踩在異獸頭上,他們一時間風頭無二……”
雖然應家最終贏得了戰爭的勝利,可也並沒有和雙方預估的那樣,對另一方趕盡殺絕——當時戰爭已經達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應家的這個舉動,自然令人大吃一驚。
楊家也不明白此中深意。不過等應家牽頭,制定了異獸生存法則後,人類甚至可以借用異獸的力量。
而應家,據說還可以禦龍——說不定也和那雙龍角有關。雖然應家和異獸的關係越來越差,對大多數人來說,卻是好事一樁……
慢慢的,也就沒什麼人反對了。
“應家可是對付異獸的主導力量。有這事在前,你們要是去了應家,肯定很彆扭……”楊璠道,一雙年邁渾濁的眸中,驟然閃過精光:“至少,異獸們會很彆扭;說不定,還會節外生枝……”
聽起來倒也沒有什麼問題。雖然初衷是因為楊家不願意放人,細聽間,卻也做到了邏輯自強,挑不出什麼毛病……
只是,一口一個“異獸”“人類”“戰爭”,總覺得有些往事重提、強調分化的感覺。而這樣的異獸,自己身邊就有一隻……
擔心筵青心裏不舒服,肖宸望了他一眼;見對方面無表情,才勉強放下心來,順便記起了另一件事:“那,這雙龍角現在在哪兒?”
“只有應家知道。”楊璠聳聳肩:“他們應該保存得很好。”
聽起來,倒又不像自己身上這雙了。
想到背包裏如玉般沉寂的龍角,肖宸心念微動。話題告一段落,楊璠口風一轉:“不過說實話,楊家的人手,的確比應家充沛許多。不知異獸那方,狀態如何呢?”
“還不錯。”肖宸道:“大多數人手,都聚集在聚居地,也有小部分在周邊逡巡。”
“那就好。”楊璠點點頭:“一直都通過您才能和異獸聯絡,總覺得怪不方便……不然,我派兩名弟子去異獸那方駐守;有什麼動靜,也好儘早知道。”
聽起來,楊家是想動先一步,和異獸深入合作。這事肖宸卻不好直接答應,只退了一步:“我不好說,這事您得和它們商量。”
“那好,明天行嗎?”楊璠雷厲風行:“合適的話,我們早上就去商量。”
肖宸想了想,暫且告別楊大師。合上門扉後,他先和小熊貓通了個電話;得到對方準確的答復,才又去找楊璠,順便確定好時間。
在此期間,筵青一直沉默的跟在身側,一句話也沒說。等忙完,肖宸才意識到他表情不太對:“筵青,你怎麼了?”
早上才渾身發熱,一副身體不適的模樣;看他表情異樣,肖宸還以為那股難受勁沒有退去,當即心中微沉。
筵青卻搖了搖頭,整個人貼在青年胳膊旁:“沒事。只是……我不太喜歡應家。”
被挖角過,一而再再而三的單獨邀請,筵青心中早不舒服了。這個名字,于他而言簡直就像定時炸.彈:“也不想聊起他們。”
說得輕描淡寫,卻又莫名帶了股小孩子般的賭氣。對小蛇突如其來的情緒,肖宸卻沒有輕視,而是處理得很認真:“不想嗎?”
“不想。”
“那就不聊。”反正不是什麼必須的話題,外人而已,自然沒有筵青重要。見肖宸答應得如此果斷,筵青眸中閃過微光。
青年似乎沒拒絕過自己的請求。而相處這麼久後,一些細微的身體接觸……他也根本不會察覺。
……就像現在。
有些貪婪的將手環過青年肩膀,遲疑了一下,那掌才落在肖宸肩上。輕得像一片雪,筵青的動作根本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肖宸還沒什麼反應,他自己卻大受其動般,深吸一口氣。
溫度透過體表,源源不斷的傳導進掌心。由內而外的巨大滿足感中,克制住合攏手掌的動作,筵青側過頭,不動聲色的觀察他染了月色的睫毛。
薄霜似乎將二人連接在一起,帶著透明的微涼氣息。貪戀著溫暖,筵青甚至自私的希望這一刻永駐,最終卻未能如願。
……反而,貼得更近。
自從第一天,兩人陰差陽錯在一張床上睡著,肖宸就再沒提過分床的事。青年不說,筵青自然也不會提,而是無比珍惜這宛如偷來一般的,珍貴的時光。
每一個呼吸都無比清淺,筵青甚至不想睡,只想於漫漫長夜中,偷聽身旁人均勻的呼吸聲。包括呼吸時的起伏,每一次小小的翻身,以及蜷縮起來後,面向自己這邊微顫的睫毛……
天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少毅力,才克制住自己偷親的欲.望。
等到黎明來臨,筵青根本沒睡著,眼下掛了兩個黑眼圈。被肖宸慰問時,他還什麼也不敢說,只能冷著臉跟在青年身後。
昨日商量完後,這次同行的人,還多了個楊璠。三人一起來到小樹林,前來迎接的卻不是小熊貓,而是朱厭和天狗。
一左一右的站在樹林旁,它們倆宛如門神,散發著不好招惹的氣質。看到肖宸過來,天狗似乎不經意捏了捏拳,又不動聲色的調整呼吸。
重新揚起笑容,他上前幾步:“兩天沒見了,肖大師有何貴幹?”
“兩天”二字,被咬了重音。非常在意對面人是否知道自己的丟臉事蹟,埋下語言陷阱,天狗幾乎屏住呼吸。
“好久不見。我來找小熊貓。”似乎沒意識到他的畫外音,肖宸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天狗不由鬆了一口氣。根本不知對方只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還以為他真一無所知,高興之餘,它心裏卻莫名一空。
就像是,惱怒於只有自己記得清楚,而對方卻忘得乾乾淨淨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天狗→舔狗進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