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天不是愚人節吧！」程凡一邊忍著屁股疼痛勇敢地站起來，一邊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

　　謝源川打從娘胎裡出來連女同學的手都沒碰過，戀愛也沒談過，現在居然說他領了結婚證，領證對像還是他一心想要用法律制裁的可憐妹子。

　　這到底唱的哪齣戲？難不成他把那個妹子……所以順利成章領了證？

　　可謝源川從小到大都接受著非常良好的教育，擁有滿身浩然正氣，不可能做受人唾棄之事。如果謝源川的人生中有什麽敗筆的話，那一定只有不顧青舟二中校規積極去網吧打游戲了。

　　按理說他不是猥瑣之人吶！莫非本性暴露了……

　　(⊙o⊙)……程凡已不敢再往下想。

　　謝源川對程凡說：「再過一個月是七夕。」愚人節得明年四月一號。

　　「這你都知道！」程凡又被狠狠震驚了一下。

　　以前謝源川對秀恩愛的節日不聞不問，誰要是給他傳秀恩愛的照片肯定會被他拉黑二十四小時再放出來。程凡就曾因爲給他看了買給路瑤的999朵玫瑰不幸進了小黑屋，氣得他找謝源川理論：「你自己找不到女朋友，還不允許別人秀恩愛了？」

　　「現在我每天都會收到垃圾短信告訴我一個月後是七夕，玫瑰花提前預定有優惠。」謝源川不知道那些賣花的人如何知道他的電話，每天都樂此不疲給他發短信，也是夠令人無語的。

　　「你預定玫瑰花除了送伯母還能送給誰。」程凡本來想嘲笑謝源川，但是轉念一想話題怎麽越扯越偏了，他立刻回到正軌嚴肅地問，「兄弟，你真的去民政局領證了？」

　　「我為什麼要騙你。」謝源川有料到程凡會有所反應，但沒料到他反應會如此強烈。

　　「你昨天單身，今天就結了婚，你不會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人家姑娘的事，所以想以婚抵債？謝源川，沒想到你竟是這般無恥之徒。」是奉子成婚，一定是奉子成婚！

　　謝源川白了程凡一眼：「就算我無恥，也不會無恥成你想的那樣。」

　　「==我第一次聽說無恥還能分類。」程凡依然認定謝源川的話沒什麽說服力，「看來我有必要聯繫青舟市最好的腦科醫生，幫你檢查腦神經受傷情况，一定是伯母太過熱心幫你介紹對象，你又沒碰到喜歡的女人，從而導致你壓力太大，才一時糊塗欺負了那位可憐的無知少女。」程凡認爲自己編排的劇本合情合理，毫無漏洞可言。

　　程凡的想像力什麽時候比女人還要豐富，謝源川也是醉了，「她叫夏汐汐。」能不能別總是用「可憐的無知少女」稱呼她，說得好像夏汐汐真的很無知一樣，雖然謝源川偶爾也會這麼認為。

　　謝源川鄭重地對程凡說：「如果我爸媽問你我和夏汐汐匆匆領證的原因，你就告訴他們我喜歡了夏汐汐很多年，因爲不想錯過這麽好的女人，所以選擇以結婚爲前提和她在一起。」

　　程凡：「領證這麼大的事你都沒告訴伯父伯母？」

　　謝源川淡淡道：「沒有。」

　　謝源川我行我素、獨立自主的個性讓他做决定時很少過問爸媽的意見，而造就他這種個性的是因爲擁有了一個孤獨的童年時期。

　　小時候，爸媽總是因爲工作繁忙抽不出時間來陪他，每天和他待在一起的只有空蕩蕩的大房子和家裡打掃衛生的阿姨。正是從那時起，他知道任何事情只能靠自己完成，因爲沒有人可以給他足以依靠的肩膀。

　　他學書法、學國畫、學乒乓球甚至鋼琴，相比很多孩子對興趣班的排斥，謝源川寧願利用學這些東西的時間將自己的生活填滿，而不是回家面對毫無生機的大房子。

　　只有把自己練就得足够强大、足够優秀才可以得到別人的重視，這是謝源川早就認清的現實。這麽多年來，他都帶著這個信仰拼命讓自己站到金字塔的頂端俯瞰群雄，事實證明，他做到了。

　　「不告訴就不告訴吧，估計伯父伯母也習慣了你先斬後奏。」其實程凡也習慣了。

　　謝源川：「老爸老媽一定會問你這件事是不是真的，你就把我剛剛告訴你的話講給他們聽。」

　　任何事一旦告訴爸媽，他們一定會向程凡打聽事情的真實性，誰讓程凡是他唯一的摯友。因此他必須和程凡統一口徑才可以逃過他們的懷疑。

　　「夏汐汐。」程凡饒有興致念出夏汐汐的名字幷想起謝源川交代的話，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對謝源川挑眉一笑，「我猜你剛剛那番話不是爲了搪塞伯父伯母，應該是肺腑之言吧。」

　　程凡秒懂，原來謝源川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只不過這盤棋被那傢夥布置得略微詭异，看上去十分令人捉摸不透。但是通過敏銳的洞察力程凡還是發現了其中的玄機，請叫他「柯南二代」！

　　「你太看得起我了。」謝源川斜視程凡說道。

　　******

　　自從和謝源川逛了一圈民政局，夏汐汐這兩天都處在極不真實的狀態中。她一邊忙著將出租屋的東西打包裝箱，一邊神情恍惚地問自己：「我真的和謝源川領了結婚證？」

　　她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很遙遠的夢，也許再過幾個小時她就會發現一切都是假像。可每每看到被扔在茶几上的紅本子，她就會清醒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和謝源川去過民政局，呵呵，還喜結了連理。

　　沒有喜悅的心情，沒有親朋好友的祝福，沒有熱鬧的慶祝活動，原來民政局竟然可以去的這麽隨便，隨便到隻花九塊錢草草了事。

　　這世上會把婚姻當兒戲的大概只有她和謝源川了吧。不對，她才沒有把婚姻當兒戲，全都是因爲謝源川的逼迫，真正把婚姻當兒戲的只有謝源川一個人！

　　閒暇時，夏汐汐總會把結婚證拿在手裡端詳很久，看著她和謝源川的合照莫名地出神。看的次數多了她居然覺得謝源川越看越帥，她慌忙揉揉眼睛，把結婚證放回原來的地方。

　　錯覺！一定是錯覺！！！

　　帥頂個鳥用，能當飯吃嗎？

　　不過，謝源川那個變態傢夥領完證就和她斷了聯繫，仿佛人間蒸發一般，這令夏汐汐相當氣憤。

　　他們倆明明是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他怎麼可以這般無情無義。

　　夏汐汐當然不知道，謝源川這兩天爲了修補項目出現的紕漏，加班加到天昏地暗，連續兩晚上都在辦公室和同事一起熬夜趕圖紙，連手機都沒有碰過。

　　在Aom建築事務所高層和同事眼中，謝源川是個名副其實的工作狂。他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去，若非自己覺得足够完美，是不會抽身出來的。因此他接手的項目在每個細節處都能得到甲方認可，這也使得「謝源川」三個字成了Aom的金字招牌，聞名於整個建築界。

　　星期天早晨，謝源川負責的項目組結束一輪惡戰，一組六人在會議室裡檢查著重新編排的設計圖紙，大家緊綳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組員莎莎和雪鬆幫所有人準備了早餐，當這對小情侶捧著好幾個紙袋出現在會議室的時候，大家紛紛爲他們的奉獻精神點贊。

　　「川哥，這是你的白吐司和拿鐵。」莎莎對謝源川說道。

　　「嗯，謝謝。」謝源川接過白吐司和拿鐵，突然想起來手機落在辦公室裡，於是他便帶著早飯回到自己的專屬領域。

　　放在辦公桌角落的手機有n條未接來電顯示在屏幕上，謝源川把未接來電從上到下翻了一遍，全是他老媽打來的。

　　呼……

　　謝源川不由自主長嘆一聲。

　　他還以爲會在老媽的電話轟炸裡看到某個不同的名字，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某隻的確耐得住寂寞，也許她真沒把領證這事放在心上吧。

　　謝源川先給老媽回了個電話，然後再打給夏汐汐。奇怪的是，夏汐汐的電話他打了五遍，却一直沒人接聽。

　　難道她還沒起床？謝源川想了想覺得只有這個可能。等他吃完早餐再次撥打電話無果，然後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决定：直接殺到夏汐汐家去。

　　謝源川臨走前到會議室對組員們說：「我有事要先走，你們把圖紙檢查完就可以直接打印。曹成，記得傳一份'圖紙終極版'到我郵箱。」

　　「川哥放心，圖紙我一定在上午十點前發你。」曹成爽快答應。

　　「那大家忙完就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放假。」謝源川宣布完這個消息先行撤退，但項目組其他成員却因此炸開了鍋。

　　椰汁看著謝源川遠去的背影：「這是我認識川哥以來，他第一次扔下全組人先走，太令我意外了。」

　　莎莎附和：「對啊對啊，每次加班都有高顏值的川哥在，讓我覺得加班都是件非常快樂的事。川哥厲害到可以解决一切技術問題，不管是軟件還是各種設計規範他都精通，簡直是我的偶像啊！」

　　雪鬆白了莎莎一眼：「別忘了你男票還在這裡，公開誇別的男人真的好嗎！不過我承認，川哥是我見過的最敬業、最有能力的上司。」

　　「咳咳，親愛的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在就事論事。」莎莎趕忙安撫雪鬆。

　　曹成回憶道：「有天晚上十點多，我有文件落在公司回來取，居然看見川哥在做模型，當時我都被嚇傻了，連招呼都沒敢和他打就迅速閃人。我聽人事部的妹子說，川哥來Aom的第一年就成了大家公認的工作狂，全年無休簡直是用生命在做設計，就差在公司搭個帳篷安家。不過他當總監以後貌似沒那時候拼命了，有時間會和我們一起打球，大大降低工作猝死的可能性。」

　　椰汁問同組的男同胞們：「你們有沒有間接問過川哥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找女朋友？」

　　「誰敢問上司這麼隱私的問題，不是明擺著找打麼。」老楊邪惡一笑，「你想知道的話可以找個機會表白，別以爲大家看不出來你經常對川哥暗送秋波，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他很久了？」

　　「絕沒有，你別瞎BB！」椰汁慌忙解釋，「川哥是我男神，所謂男神就是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不可能成為他的另 一半，所以只能yy，切不可動真情，否則到頭來得多傷心……」

　　關於「川哥」的話題總能被項目組成員們討論很長時間。大家在膜拜他爲事業鞠躬盡瘁的同時，也默默爲他的身體狀况和終身大事操碎了心吶！

　　川哥，什麽時候才可以吃到你的喜糖！--來自Aom全體同事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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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謝源川所料，夏汐汐的確沒有起床。

　　她從昨晚八點開始看電視劇一直看到今天淩晨三點，進而打破她追劇史上最長和最晚的時間記錄。

　　手機在夏汐汐迷迷糊糊睜眼時響個不停，她帶著十二萬分的倦意拿起手機，沒有看屏幕上顯示的人名就按下接聽鍵，對方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開門。」

　　夏汐汐先是楞住，再轉念一想應該是快遞小哥把她昨天網購的東西送來了，於是她「哦」了一聲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

　　快遞小哥經常在夏汐汐還沒醒的時候就給她打電話，雖然被吵醒很痛苦，但是收到快遞的興奮遠遠大於這些痛苦，她自然就不計較了。況且快遞產業發展迅猛，競爭也越來越強烈，快遞小哥唯有勤奮才能賺得老婆本，夏汐汐表示非常理解。

　　這次她依然和往常一樣衣服沒換、頭髮沒梳，反正就簽字那幾秒鐘，無所謂給快遞小哥留下什麽印象。

　　夏汐汐轉動門鎖，將門緩緩打開。

　　意外出現的帥氣身影讓她的興奮盡數坍塌--

　　謝源川正捧著快遞盒子站在她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