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吃過晚飯該幹點什麽好呢？如果就這麽各自回房也太沒意思了。

　　誒，有了！夏汐汐想到了一個不分年齡層次、不分性別、全民都可以參與的游戲。她在謝源川走出厨房的第一時間說道：「謝源川，我們玩石頭剪刀佈吧！」

　　石頭剪刀布……

　　==還能不能再幼稚一點。

　　謝源川當然不會參與他認為幼稚的遊戲，「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想幹嘛？」夏汐汐突然警惕起來，惡狠狠地看著謝源川，「我警告你啊，我是個正經的女人，你千萬別對我動歪腦筋。」

　　謝源川倚在廚房的牆上，無語道：「夏汐汐，我真不知道你腦子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

　　「我想的東西可多了。」夏汐汐自顧自說起來，「比如早飯吃什麽、午飯吃什麽、晚飯吃什麽，再比如我們家富貴有沒有吃飽穿暖……」

　　「富貴是誰？ 」這名字……夠土的。

　　「富貴是我在老家養的一隻花猫，全名'夏富貴'。我手機裡還有它照片呢，可萌可萌了，你要不要看？」

　　「你還可以再養一隻狗叫'旺財'，和'富貴'正好湊成一對。」謝源川說完徑自向書房走去。

　　「真是神了，他怎麽知道我們家還有隻狗叫'旺財'……」夏汐汐凝視著謝源川的背影，覺得他可以搞個副業去算命了。

　　謝源川去書房拿了一叠白紙和兩支筆，坐回餐桌前對夏汐汐說：「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同居的注意事項。」

　　「注意事項？」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希望彼此一定要做和一定不能做的事。」謝源川認真解釋一番。

　　夏汐汐從謝源川手裡拿過一隻筆和一些白紙，「謝源川，你是不是處女座？」

　　「……是。」謝源川不明白夏汐汐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有什麼問題嗎？」

　　==女人的直覺果然準得可怕。

　　能正兒八經拿出紙筆、認認真真坐在餐桌前討論注意事項的，大概只有追求完美、不嫌麻煩、吹毛求疵的處女座吧！

　　作爲十二星座裡被黑得最慘的星座，泛著同情心的夏汐汐想了想還是不要再火上澆油了。她一本正經地說：「我突然想起來處女座誕生學霸。」

　　這是夏汐汐經過深刻思考得出的結論。

　　她上學的時候，學霸以處女座居多，尤其是處女男，謝源川就是個很好的學霸範例。因為他們熱衷追求完美，從而在各個領域內充分實現自我價值。雖然他們時常被黑，但是細緻認真、考慮事情全面這一點還是值得贊揚的。

　　「這和我們討論的問題沒有關係。」處女座怎麽了，處女座就該被其他十一個星座黑？憑什麼！

　　見處女座的某人好像有點生氣，夏汐汐順便告訴他自己的星座：「我是金牛座，傳聞中金牛和處女般配程度是百分之百。」

　　「……是麼。」

　　咦？她為什麼要告訴謝源川這個，真是多嘴，「也許是別人瞎掰的。星座嘛，不能完全相信。」

　　對，不能完全相信。她是金牛座，謝源川是處女座，可是他們命裡犯衝，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般配，所以星座肯定是瞎掰的。

　　「下面，讓我們回到同居的注意事項上。」夏汐汐大聲說道，將話題扭轉回來。

　　謝源川：「爲了讓彼此印象深刻，你需要我注意的事情我來寫，我需要你注意的事情你來寫，最後我把它們匯總到電腦裡打印出來，我們人手一份。」

　　「如果一不小心觸犯了禁忌怎麽辦？」難不成還會有什麼處罰措施。

　　「到時候再說。」哪有人一上來就想觸犯禁忌的，就不能好好相處麼。

　　「那我先說還是你先說？」夏汐汐笑著。

　　「你。」謝源川斬釘截鐵答。

　　「那我就不客氣了。」夏汐汐努力在腦海中整理自己和謝源川同居以後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首先，你不能偷窺我洗澡、上厠所、換衣服。」

　　「……」聽到夏汐汐的第一條禁忌，謝源川手中的筆不小心在紙上戳了一個洞。

　　靠！他又沒有偷窺癖。

　　夏汐汐上來就給出勁爆一擊，特麼的他看上去像慾望過盛的猥瑣之人嗎？

　　「你為什麼會想到這個？」謝源川無語地問。

　　「跟你住在一起，我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的清白，不然怎麼另覓良人。」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夏汐汐當然懂。

　　行。她沒有安全感，謝源川理解。於是他在紙上寫下「不得偷窺夏汐汐洗澡、上厠所、換衣服」。

　　夏汐汐：「其次，不允許讓我的朋友和我的家人知道我和你假結婚。」萬一被他們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爸媽或許會來個混合雙打，朋友們很可能和她絕交，最後她一個人孤苦伶仃過完下半生。艾瑪，好慘。

　　「我不認識你的朋友和家人，這點你可以放心。」她想保護隱私，謝源川也理解，他把這條也寫在紙上。

　　「蛋花咖啡館你去過吧，老闆娘是我閨蜜。」薄雪的美麗很容易令人印象深刻，謝源川肯定會記得，那他也不算不認識她的朋友啊。

　　「蛋花咖啡館……」謝源川故作沉思狀。

　　他對蛋花咖啡館的印象自然非常深刻，但是老闆娘他還真不記得長什麽樣。也許可以考慮改天再去蛋花光顧，順便和老闆娘好好交流交流。

　　「怎麽，你不記得了？」

　　「我一向對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不在意。」

　　「你拉倒吧！」夏汐汐嗤之以鼻。

　　她對於謝源川也是無關緊要的人，為什麼他就不能不在意地放過她呢？所以他剛剛說的都是廢話！

　　「繼續說。」面對夏汐汐的白眼，謝源川表變得沉著淡定。

　　夏汐汐接下來說的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比如「我畫畫的時候你不可以打擾我」、「加班晚回家一定要告訴我」、「如果我燒飯你就必須洗碗」等等。

　　接著輪到謝源川口述，夏汐汐握著簽字筆洗耳恭聽。

　　「首先，你不可以帶別的男人回來。」謝源川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

　　「這是你家，不經過你同意我連女人都不敢帶，又怎麽會帶男人。」夏汐汐插嘴解釋。

　　俗話說，一山不能容二虎，把一個男人帶回另一個男人的領土等於向另一個男人宣戰，何况謝源川是一個霸道又心高氣傲的人。對夏汐汐來說當然保命要緊，她打死也不會觸碰謝源川的禁忌。再說，她也沒有別的男人可以帶啊，這才是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

　　「知道就好。」謝源川很滿意夏汐汐的解釋，「其次，一旦我需要你配合演戲，你必須隨叫隨到。」

　　「如果我去了月球呢？」

　　「給我想辦法回來。」

　　「哦，那我只能拐個外星人送我回來了。」

　　謝源川：「……」頭痛。真心聊不下去了怎麽破。

　　聽到謝源川隻提了兩點要求，夏汐汐按捺不住地說：「你要不要再加一條不許我偷窺你洗澡？」

　　「我相信你有這個自覺性。」上述兩條比較重要，其他對謝源川來說都無所謂。

　　「我自己都不相信，你憑什麼相信我？」哈哈，她喝醉酒可是什麽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夏汐汐你害不害臊。」謝源川冷聲道。

　　「我想我應該把放在你家冰箱的周黑鴨拿出來，然後邊吃邊和你聊。」說完夏汐汐到冰箱前，拿出一盒她心心念念的周黑鴨。

　　難怪吃晚飯的時候她覺得餐桌上少了些什麽，原來是她把周黑鴨忘在冰箱裡了。周黑鴨跋山涉水來到她身邊，萬萬不可留它們到明天，否則是對周黑鴨的侮辱。

　　夏汐汐抽出一次性手套放在謝源川面前，「不用客氣，既然有緣住在同一屋檐下，我們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你吃吧，我不餓。」氣都被氣飽了，謝源川什麽都不想吃。

　　「你生氣啦？」夏汐汐拿起一塊鴨脖看向謝源川。

　　「沒有。」

　　「明明生氣了還非要說自己沒生氣，但是說起話來就對人愛搭不理，你們處女座的人都這樣。」還是鴨脖好，不會掙扎、不會生氣也不會讓人煩心，她還是好好吃鴨脖吧。

　　什麼鬼。謝源川發現自己的思維好像和夏汐汐不在同一條水平綫上，他企圖强制性結束聊天：「時間不早了，你該洗洗睡了。」

　　「我鴨脖還沒吃完呢。」夏汐汐才不要這麽早就睡覺，「同居第一天這麽早回房，你不覺得虧嗎？」

　　「虧什麼，又不是洞房花燭夜。」謝源川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得特別有道理。

　　「噗……」聽到謝源川用一本正經地語氣講著幷不正經地話，夏汐汐沒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讓鴨脖的辣味嗆到了她的喉嚨，導致她咳嗽不止。

　　謝源川幫夏汐汐倒了一杯水，「慢點吃。」

　　雖然謝源川的語氣還是很僵硬，但卻令夏汐汐受寵若驚。果然受壓迫久了，謝源川只要對她有一丁點好，他的形象就會立刻高大起來。

　　不行不行，這是病，得治。萬一謝源川在她心裡日積月累高大成了珠穆朗瑪峰，最後成功將她壓垮，那她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算了，不理他，繼續吃鴨脖。

　　等夏汐汐成功解决一盒鴨脖，謝源川已經將倆人一起討論的同居注意事項打印出來了，「你房間有浴室，睡覺前把門鎖好再洗澡，不用擔心我會偷窺。」

　　「你睡覺前也要把門鎖好再洗澡，也許哪天我喝醉酒就闖進去了。」夏汐汐笑著說。

　　謝源川黑著臉：「……你够了。」

　　够了？當然不夠。

　　雖然成功調戲了謝源川讓夏汐汐深感自己牛掰到極致，但這遠遠抵不上謝源川曾經帶給她的屈辱。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謝源川就等著慢慢接招吧！哼！

　　******

　　這天洗完澡，夏汐汐躺在床上沒有睡著，一來她認床，二來她認房主。只要閉上眼想到這是謝源川家，她就感覺渾身不自在，即使謝源川的人沒出現，可是他的氣息仿佛縈繞她在身邊，夏汐汐驚覺自己莫非是受壓迫的體質？

　　平心而論，謝源川家不論從環境還是設施，都甩夏汐汐曾經的出租屋好幾條街，土豪就是可以任性地把家裝飾得極其奢華。厨房裡連烤箱都有，還是專業級款式，試問謝源川一個不會做菜的人買個大烤箱擺在家裡不是爲了裝逼還是幹嘛？

　　然而他裝逼也是因爲有這個能力，夏汐汐只能默默吐槽著，隨後繼續在床上翻來覆去。

　　她突然感覺有些口渴，於是起身去餐桌前倒了一杯水。喝完水她幷沒有倦意，便想去陽台吹吹風。

　　陽台的門沒有關上，紗簾隨風飛舞。藉著星星點點的光綫，離陽台還有幾步之遙的夏汐汐看見了熟悉的背影。

　　謝源川。

　　曾經，這個帥氣的背影她看過很多遍，寬厚而高挺。而今，依然如是。

　　夏汐汐記得，以前下課的時候謝源川喜歡站在走廊上，似乎每次經過他教室的時候都可以看見他。她默默地經過，匆匆一瞥那時暗戀著的他，那種心動的感覺此後她再也沒有經歷過。

　　她生命裡獨一無二的暗戀，給了世上獨一無二的謝源川。

　　也許因為從未奢求過什麼，她才會覺得這份暗戀美好得有些過分。

　　此刻，夏汐汐忘却了謝源川的霸道和蠻橫，而是讓青春記憶裡的他肆意流淌腦際。

　　那個成績好、才華橫溢、熱愛運動的少年，在人群中永遠都是最閃耀的一束光。他刺眼、毫無預兆地闖進來，照亮她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涯，成爲她生命裡的刻骨銘心。

　　深夜尤爲容易感性大爆發，很多以爲已經遺忘的事情在頃刻間涌了上來。夏汐汐沒有打擾謝源川去破壞這份記憶中的美好，轉身走回自己房間。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其實謝源川一直都在等她經過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