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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您跪下》第52章
第52章 安慰

  鬧這麽件事出來,崔慕欒和楊澈自然不會往外說,陳平雲帶的那一支天子親衛也都有分寸,在宮裡混就得裝自己沒長眼睛耳朵,但架不住沈棠和葉遠思都是從小相識的人,抓著陳平雲問了幾句,他說得再含混,大概也懂了。

  沈棠當即急得要提起裙擺出門,發上的長簪都沒摘,還是陳平雲好說歹說把她攔住,讓她和葉遠思安心成婚。話是這麽說,但葉遠思比沈棠還操心,特地叫了信得過的人去照料沈辭柔,上上下下都安排好,才總算能坐下來。

  紅燭燃泪,屋裡是暖融融的紅色,本來做點什麽都好,沈棠却憋著氣,自顧自拆了長簪洗了妝容,往被子裡一卷,背對著葉遠思,悶悶地說:「別和我說話,我心裡有氣。」

  葉遠思還能怎麽辦,只能順著沈棠的心思,乖乖地在榻邊坐著,盯著自己的膝頭。盯了一會兒,沈棠那邊沒什麽動靜,他才敢慢慢地往榻上躺。

  他心說到這份上,這婚成得也是沒誰了,看著大紅的帳頂,輕輕嘆了口氣。

  **

  葉遠思心裡苦,沈辭柔更糟。醒後她乖乖地喝了新煎的藥,又讓侍女陪著沐浴換衣,這會兒只穿著中衣坐在榻上,裹著被子,下頜放在曲起的膝頭,眼睛裡空空蕩蕩,總有點呆滯的感覺。

  李時和進門就看見她這個樣子,心口一陣陣的酸澀,但又不敢直接上前,怕嚇著沈辭柔,等了等才輕聲開口:「阿柔?」

  沈辭柔睫毛一顫,楞了一會兒,整個人往被子裡縮了縮。

  至少反應沒太過分,李時和定定心神,到榻邊緩緩坐下,伸手想去攬她的肩:「我……」

  話只說了一個字,手也沒碰到,沈辭柔却像是被刺到一樣,肩背綳緊,本能地往邊上一避。李時和微微一怔,旋即垂下眼簾,手也收回來搭在膝上。

  「……我,」沈辭柔意識到不對,急著想解釋,却說不出什麽,憋了半天,只說,「我不是故意的。」

  「無妨。」李時和笑笑,岔開話題,「還有不舒服麽?」

  沈辭柔搖搖頭:「藥喝了,身上也上藥了。」

  醫女只說了服的藥,李時和眉頭微皺:「上藥?」

  沈辭柔「嗯」了一聲,從被子裡探出兩隻手臂,稍稍撩起袖子給他看。

  先前和史昊打起來,身上總有擦傷磕碰的地方,她的膚色又白,小臂上一小片淤青,看著像是在桌角之類的地方磕出來的。上過藥一時半會兒也褪不下去,反倒顯得更嚇人。

  「就這樣,也不是什麽重傷,過幾日就好了。」沈辭柔放下袖子,「腰上和腿上也有點,就不給你看了。」

  李時和聽得心疼,又不敢碰,怕她害怕,猶豫一會兒,隻輕輕地說:「怎麽傷成這樣。」

  「我也不想的,誰會想弄傷自己啊。可他……他要……」沈辭柔攥緊被角,還是沒能說出來,「我沒辦法,只能這麽拖延時間……」

  李時和皺著眉,搖搖頭:「我倒寧可你別這樣。」

  沈辭柔一楞:「你……」

  「現下就傷成這樣,若真是窮凶極惡,下更狠的手也不一定。」李時和看著沈辭柔,「我寧可你別激怒他,免得受傷。」

  「可……」沈辭柔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可若是我真不反抗,讓他……我寧可死。」

  「阿柔,聽我說。」李時和等沈辭柔抬頭,伸手試探著捧住她的臉,見她沒瑟縮,才接著說下去,「就算他真做了什麽,也不是你的錯。我知道時人說『貞潔』,但若是被賊人所迫,那怎麽能去怨被傷的人?」

  他用指腹輕輕撫過沈辭柔的臉,朝著她笑笑,極盡溫柔,是安撫的意思:「不必在意,不是你的過錯。」

  先前一個人悶著還好,這會兒見到李時和,沈辭柔心裡憋著的委屈不要命地往外涌。她吸吸鼻子,硬忍住泪,往李時和的懷裡靠,聲音粘粘糊糊:「可我怕……我真的怕……」

  李時和連忙攬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伸手撫過未挽的長髮,從腦後順著往下撫到背上:「我在。」

  「無憂,無憂……」沈辭柔反復叫著李時和的小字,貼在他心口,聽著一聲聲的心跳,「你抱抱我,我就不怕了。」

  這下總比剛才好,懷裡的女孩有種孩童般的稚氣,李時和失笑,扶著沈辭柔的腰,讓她能更省力點。他低頭,在沈辭柔發上輕輕磨蹭,溫聲說:「不怕了,我在。」

  沈辭柔就乖了,靠在李時和胸口,任由他輕拍安撫。靠了一會兒,她抬手攀在他肩上,稍稍拉開些,直起腰背。

  李時和不明所以,想想也沒說什麽,看著沈辭柔拉開點距離,他剛笑了笑,就看見女孩貼上來,唇角有什麽柔軟微癢的觸感。

  沈辭柔在他嘴角輕輕啄著,她不太懂,只知道輕輕地貼一下,再放開,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李時和閉了閉眼,托住女孩的腰背,緩緩貼上去。他不敢太過分,只能學著她的樣子,輕輕地吻一下,然後再變成厮磨,最後才敢舔上她的嘴角。

  沈辭柔自然地放鬆,讓李時和探進來,她少有這麽乖巧的時候,閉著眼睛,睫毛輕輕顫著,身子也有點發顫,但一直沒有推拒。

  她越乖,李時和反倒越不敢,吻了一會兒,不再繼續,在她嘴唇上最後壓了一下,順著往下親吻。他一點點吻過嘴角、下頜,緩緩低頭,磨蹭過頸子。

  中衣爲了穿著舒服,腰帶系得不緊,這麽一番折騰,領口鬆開,李時和隱約看到女孩白晰細膩的肌膚,圓潤的肩上有一粒小小的痣。

  他心頭一顫,閉上眼睛,輕輕地吻在那粒痣上。

  肩上有些略微的癢,但又和尋常蹭到什麽東西的感覺不一樣,綿密地滲進肌膚裡,沈辭柔想撓,但不好硬推開李時和,轉念又覺得這種癢恐怕撓了也不會好。被史昊制住時她渾身發冷,整個身子都是僵的,現下讓李時和這麽摟著,她却有點發軟,不自覺地微微顫著。

  她帶著微微的喘,開口時聲音有些膩:「你別……」

  這聲實在不像她平常的樣子,李時和聽得後背緊綳,猛地抬頭,僵硬地替沈辭柔攏好中衣。他也不知道剛才是哪兒冒出來的衝動,吻下去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回想起來,簡直是冒犯。

  但他又說不清楚,只能垂下眼簾,沒話找話:「你肩上有粒痣,我先前倒是不知道。」

  剛才發軟的感覺好了些,沈辭柔也想不通身上輕微的异樣是爲什麽,剛好李時和說了這麽一句,她立即被這句話拐走了思緒,抬手去摸自己的左肩:「嗯,其實這個位置我平常也看得見。我倒是覺得沒什麽,但我阿娘就不許我穿那種半透的上襦,說讓人看見不好。」

  她說的是烟紗錦,産自江南,據說是養蠶時用了什麽特別的法子,蠶吐出來的絲格外細,織造出來的綢緞也就極其輕軟,若是只有一層,搭在手上都能隱隱看出掌紋。以烟紗錦做的上襦得配著齊胸襦裙穿,夏天最熱的時候穿著正好,薄且透,肌膚在其下若隱若現。

  李時和看著沈辭柔的頸下,不自覺地遐想她穿的樣子,筆直的鎖骨大概會格外明晰,再是稍嫌單薄的肩。肩頭却是圓潤的,透過輕軟的錦緞,肩上的那粒痣隱約可見。

  讓人想試探著咬一口。

  李時和像是被扎了一下,別開頭,强行扯開話題:「這回你打算怎麽辦?」

  這話問得難答,沈辭柔其實也想不清楚,抓著他的袖角,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這回我是真的沒法避過去了。她要害我,我不能裝作不知道,可要是以牙還牙,我總不能找人來……來傷她,那我也成壞人了。這事我還是得和我阿娘說,讓阿娘來判吧。」

  「好。」李時和點頭,「你再等等,再過幾日,等我來迎你。」

  沈辭柔知道他說的是昏禮,面上有點紅,覺得說什麽都不好,想來想去,還是往李時和懷裡一埋,雙臂環過他的腰,悶著不說話了。

  **

  從葉府回去,沈辭柔當晚就去找了宋氏,當著沈僕射的面,把宋瑤的事情說了。

  畢竟讓李時和抱著哄了許久,她說的時候覺得也還能忍,宋氏却聽得嘴唇發顫,到最後眼泪都綳不住,還是沈僕射和沈辭柔一同勸了好半天才止住。

  宋氏自己是大家閨秀,從小學的是端莊守禮,宋瑤的樣子更合她心意,但真要論起來,侄女哪兒有女兒親。她對宋瑤更多的是憐惜,連帶著對早逝兄嫂的那份感情,如今宋瑤連著兩回傷了沈辭柔,宋氏也咽不下這口氣。

  畢竟兄嫂在面前橫著,還得顧忌名聲,宋氏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一封信去了蜀南。隔了幾日收到回信,宋瑤就定下了親。

  定親的人家是她母親的表家,是個年長的鰥夫,腿上也有些殘疾,故而不介意她先前的事情,只管讓她嫁過去。宋氏給宋瑤準備的嫁妝豐厚,但蜀道艱險,宋瑤本來身子就差,又被史昊那一脚踢傷,就算能平安到那裡,這輩子大概不會再回長安。

  宋氏這麽决定,沈辭柔居然一點不捨的感覺也沒有,在家等著出嫁,反倒是宋瑤那邊有些動作,臨出閣前托燕兒來找她,說是想最後和她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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