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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您跪下》第108章
番外二•雙聲子(2)

  「怎麽忽然說這個?」

  清寧宮上下都習慣了, 李時和一進來, 宮人立即退到外殿去候著, 把內殿留給帝後獨處。地方大,在裡邊按著平常音量說話,外邊聽不見,沈辭柔也不避諱:「之前和怡晴聊了會兒, 怡晴說她阿娘懷著孕時也得做事,還有一胎是在給家人做飯時發動的。天下總是吃苦的人多, 要是我運氣不够好, 沒托生在長安城裡占這個便宜, 我現在也得幹活。」

  她平常不會多想這個,現下怕是孕中多思, 李時和笑笑, 輕輕巧巧地避過去:「那倒是所幸運氣够好。」

  「我是說真的!若你真只是琴師, 總得出去給人彈琴,那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忙啊,至少得在家把飯做好。」沈辭柔想得還挺多, 「我覺得我字寫得還可以, 有孕也不影響抄書……唔, 大概還能賺點錢。」

  李時和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必如此。」

  「嗯?」

  「你原來過的是貴女的日子, 嫁給我也不是來受苦的,再難,我也不能讓你吃這樣的苦。」李時和想了想,「若真到那個地步, 恐怕我得改行。」

  沈辭柔生出點興趣:「不做琴師了嗎?那你去做什麽?」

  「長安沉浮,總有地方缺出謀劃策的人。」李時和閉了閉眼,輕聲說。

  長安城是帝國京華,看著繁華富麗,背地裡藏著的也是腥風血雨,沈辭柔不傻,一聽就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她知道李時和其實不怎麽喜歡弄權,可他這麽說,就是要把設想中那個原本只是琴師的自己親手推進去,和如今一樣在權力的漩渦裡輾轉周旋,到頭來爲的却不是自己,只是讓她能舒舒服服地懷著腹中的孩子。

  沈辭柔有點難過,但又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能拈了新的話頭:「不說這個了,沒影的事兒,多說就無聊了。我好像忘了和你說,阿棠二月裡生了,是女孩,子思高興得要命,到今天還喜氣洋洋的,上回見阿棠,她都覺得看著煩。」

  「這倒也正常,畢竟是第一個孩子,還是女兒。」

  沈辭柔試探著:「你更喜歡女孩?」

  心裡是這麽想的,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李時和也不敢直說,難得含糊其辭:「若是男孩,我也喜歡的。」

  「真好玩,我以前聽阿耶說,他一位同僚,就想要個兒子,家裡妻妾算起來生了六個,新進門的妾剛生,又是個女兒,惱得他飯都吃不下去。」沈辭柔覺得那人好笑,沒忍住笑了一下,「怎麽聽你的意思,好像是個男孩,你還委屈了?」

  「我沒這個意思。」李時和趕緊否認,垂眼看著沈辭柔明顯略鼓的腹部,「我只是想著,若是女孩,或許會更像你一些。」

  「那要是更像你怎麽辦?」沈辭柔故意說,「我瞧著你長得好看,眉眼這麽漂亮,女孩像你,還算是占便宜呢。」

  孩子總歸是像父母的,李時和却真沒想過孩子有可能更像自己,想說什麽,沒能說出來,看著倒像是怔住了。

  少見他這麽發楞的樣子,沈辭柔覺得好笑,抿抿嘴唇,把先前那個不確定的猜測說了:「我這胎好像有點大,我之前也沒多吃什麽,我想,說不定是雙胎。」

  李時和睫毛都顫起來,緩了會兒才問:「真的?」

  「也不好肯定。是不是雙胎,連太醫令都診不出來,我自己也還沒感覺。」沈辭柔摸摸腹部,「不過有時候還是會動的。」

  最開始當然沒這個習慣,但等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宮人也說多摸摸對孩子好,沈辭柔摸著摸著也習慣了,就是隨手一摸,李時和却看著有點心癢。他想摸,又生怕出什麽錯,指尖輕輕地勾了勾,最終却仍是收在袖中。

  沈辭柔沒察覺到這個小動作,李時和的心思又藏的好,她以爲他還在發楞,乾脆直接抓了他的手放在腹部:「你摸摸,也許會動呢。」

  隔著襦裙,李時和摸到掌下鼓起的地方,他知道裡邊是他的孩子,還小小的,蜷縮在母親腹中,也許像他,也許像沈辭柔。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忽然涌上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沉默良久,隻憋出來極輕的一句話:「謝謝。」

  沈辭柔不明所以:「突然謝我什麽呀?」

  「謝你願爲我生個孩子。」李時和緩緩收手,指尖都微微發顫,「自我阿娘去世,我原本以爲,我不會再有家人了。」

  這話聽著多讓人心疼啊,旁人看來,他坐擁天下,只要他願意,多少人上趕著想進宮來做他的「家人」,但他現下在妻子面前,剖開皇帝的外殼,說的居然是這麽一句。

  「……瞎說什麽。」沈辭柔忍住心疼的那股酸勁兒,收拾收拾心情,抬頭看他時笑吟吟的,「現在不就挺好的,我算是你的家人,還有小的呢,不許胡說這種話。」

  她看著李時和,忽然發覺他眼下浮著層不明顯的青色,不傷美貌,反倒有點病美人的意思。沈辭柔伸手,指尖在那片淺淺的青色裡摁了一下:「不是說最近事少,怎麽好像沒睡好?」

  李時和本能地不想多談:「做了幾日噩夢,不要緊。」

  「什麽噩夢?」沈辭柔直覺有古怪。

  李時和神色微微一變,旋即像掩飾一樣:「也沒什麽。都是些沒道理的事,無端地夢見這些……」

  回想起夢裡所見,他又有點兒不舒服,不由皺了皺眉,抬手在額角輕輕按了一下。

  看他這樣子是真有點不舒服,沈辭柔也不好追問,只能給個建議:「老是做噩夢總也不對,我聽說有時候惹著什麽不乾淨的東西了,就會這樣。太史局裡有懂這個的嗎?」

  「我記得你不信神佛?」

  「我是不信。但上回你莫名其妙病得不醒,我許了願,」沈辭柔避開不談具體許的什麽,「你就醒了。或許只是凑齊,但我想,信一信也沒什麽。」

  年年都要祭天祭祖,李時和也沒意見,反正拜拜神佛又不會掉塊肉,他笑笑:「也好。玄都觀或者興善寺,選一個?」

  「我阿娘信佛,不過之前遇見過個道士,說的話應驗了。而且我記得你阿娘喜歡清談玄學……」這方面沈辭柔是真不懂,只能亂蒙,「那就玄都觀吧?」

  「好。」李時和點頭,「就玄都觀。」

  **

  玄都觀在崇業坊,去一次不費勁,五個月的孕恰巧是算得上舒服的時候,肚子不算太明顯,也不怎麽會吐,要走動還算方便。玄都觀倒是很隨便,聽聞帝後前來,除了派人來迎外加清個場,別的準備一概沒有,很有點「愛來不來」的意思。

  來迎的是個年輕的道長,一身道袍,長了張端正肅穆的臉,也漂亮,但看著和長安城裡縱馬過街的漂亮郎君不是一個路數。沈辭柔心想這道長得引來多少年輕娘子的芳心,轉念又想他這麽一臉冷淡,又是出家人,恐怕也得傷不少心。

  李時和倒沒那麽多想法,等道長微微俯身唱完「無量上尊」,他隻略略點頭示意,跟著道長往前走。

  顯然這兩人都不愛說話,沈辭柔覺得這樣不行:「敢問這位道長,如何稱呼?」

  道長脚步沒停:「謝承。」

  這名字耳熟,當年也是長安城裡驚才絕艶的代表,出身長安謝氏,崔慕欒最狂那幾年還說過要去找他,可惜沒等他長成,謝承先不知緣由地銷聲匿迹,沒想到會在玄都觀裡。

  沈辭柔一驚,先聽見李時和問:「那便算是表兄了。」

  「出家之人,前塵盡斷。」謝承也淡淡的,「不過此身,不敢與陛下攀親。」

  李時和笑笑,不說話了。

  算來是從表兄弟,見面都這麽冷淡,沈辭柔這個隔得更遠的,更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沉默地跟著謝承走。

  走了一段路,到了玄都觀的正殿,臺上三清,台下蒲團,和旁的道觀也沒太大區別。先前清了場,殿裡空空蕩蕩,兩個小道士捧了水盆過來,還有香和蠟燭。

  沈辭柔實在不懂這個,李時和還是神色淡淡的,看著倒是挺熟練,她就學著他的樣子,點燭燃香,從左至右把香插上,然後退到蒲團附近。

  沈辭柔是覺得沒什麽,畢竟臺上是道教供奉的神,跪就跪了,只不過跪下去時小心地護著腰,膝蓋落到蒲團上才算是鬆了口氣。

  李時和就有點尷尬,他是皇帝,君權天授,祭天祭祖好說,可面對不怎麽信的神,這跪不跪的都不太對。

  謝承則是毫無意見,秉持道家的想法,愛跪不跪,愛來不來,站邊上看了會兒,眼看沈辭柔都起來了,才問:「陛下緣何而來?」

  「噩夢……不,或許也算不上。」李時和倒不避諱,「做些惱人的夢而已。」

  「夢爲心象,亦爲前緣。陛下前來,想來是托付三清,」謝承笑笑,「然則此結終歸只有陛下可解。」

  李時和沉默地看了謝承一會兒,忽然上前,屈膝跪在蒲團上,清清淡淡:「朕今日所求,幷非如此。」

  夢境惱人又如何,他這一跪,所求的無非是沈辭柔能邁過生産的坎兒,平安順遂。

  睫毛顫了顫,李時和驀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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