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丁晟光這個花花公子都要結婚了,賀顯這才驚覺身邊似乎真沒有幾個單身漢剩下了。這個發現就像一部很好笑的恐怖片,嚇人是真的,笑點也是有的。
林思濤與他同居/半同居已經快一年了。這是他最神奇的一段感情關係。
他原以為和林思濤在一起是一時衝動,儘管開始時候很甜美,他說不定哪天就會後悔。但是事情並不是這樣。
他們在一起越久,他越開心。
冬天週末的夜晚最舒服。夜晚好像無限地長,室內安靜溫暖,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慢慢來。
林思濤夏天跟他游泳一直沒斷過,漸漸比他還熱衷起游泳來。背部的線條更緊而優美了。伏在那裡時候,他總是忍不住就順手撫上去,像摸一隻油光水滑的大貓。
前兩天他聽到趙恕清的消息。江老師已經懷孕了,據說是試管做的孩子,吃了些苦頭,但還好懷上了。趙恕清很高興。
一切都按照趙恕清的計劃進行。
他一點不奇怪,唯一驚訝地就是如今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竟然沒什麼感覺了。他和趙恕清分手時候那股糾結在心中揮散不去的愁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
他分手時候知道那痛苦會消失,但他沒有預料到他現在會這麼快樂。
如果他現在回到五百天之前,告訴那時候的自己:「你會高興的。會比和趙恕清在一起時候還開心。」
他一定會嘲笑自己自欺欺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趙恕清是我的摯愛。」
但現在想想,趙恕清做出那樣的選擇,就已經不符合摯愛的標準了……
他現在已經能更理智地看待這事情了。他和趙恕清,其實都不肯為彼此做出退讓和犧牲。
愛並不需要長久的忍耐。
至少他對林思濤的愛不是。
「你在想什麼?」林思濤忽然轉頭看向他。
賀顯微笑著,印了一串吻在林思濤背上。
「一點無聊的事。」
他問林思濤:「什麼時候有假?我們出去玩吧。」
林思濤的時間不比賀顯寬裕多少。他得好好安排才能湊出時間來出去玩。
他們本來計劃著去滑雪,到冬天的哈爾濱玩一趟,但因為湊不出林思濤沒有假一直拖著。之後幾天賀顯去上海出差,林思濤一個人度過了有點悠閒又有些寂寞的一周。
賀顯這天一回到酒店,就和林思濤視頻。
「我今天開會之後去了個地方。」他微笑著說。
林思濤隱約猜到了。
賀顯去了當年的工地--如今現在那裡已經是車水馬龍的繁華之地,只有橋還留在那裡。
「只有橋還在。」賀顯說。
林思濤也笑起來:「我知道。」
他解釋說:「我在網上搜過,地圖上什麼都能看到。」
賀顯已經脫了大衣,只穿著件毛衣和襯衫,躺在酒店床上,帶著眼鏡。林思濤這樣看著他,只覺得更加想他。
「但是親眼看到感覺不一樣,」賀顯說,「就像是……物是人非的反義詞一樣,我在那裡很高興。」
他傍晚時候在橋上走了一趟。十年冬夏,他再次站在這裡只覺得心中平靜--傷痕還在,但他已經能像撫摸一棵老樹粗糙地樹皮一樣,去撫摸那些傷痕了。
林思濤在螢幕另一頭認真看著他,一臉專注像個聽網路授課地學生。
賀顯看出來,他仍在擔憂他。
他笑起來:「我明天就回來,還給你帶了東西。」
賀顯回來的那天他們從客廳就開始纏綿。林思濤覺得和賀顯在一起之後他真是有了好多第一次。這是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什麼叫小別勝新婚。
他們約好了過年時候一起去趟上海,一起去那座橋上走一走。
林思濤說:「我們要去重演當時的情景嗎?」
賀顯說:「你不怕我摔下去啊?」
林思濤輕鬆說:「我會好好地拉著你。」
他們靠在一起有一會兒沒說話。林思濤之前問過一次賀顯當年的事情,但賀顯否認了他當時是意圖自殺。
既然賀顯已經否認了,他就不會再問。這是賀顯自己的問題。他不會強迫賀顯。
但今天賀顯似乎想說出來。
「有時候,真是一念之差。如果那時候我跳下去了,也許會有人把原因歸結到我和宋優分手這件事情上。其實不是……」
「宋優只是一個導火線。我那時候真是一團亂。」
賀顯想對林思濤澄清的只有這一件--他那時候即便是想自殺,也不是要為宋優而死。
他只是失望。與其說是對宋優失望,還不如說是對自己失望。他從未得到過一份完整,唯一,持久的愛。從來沒有。
當然,他被林思濤救下的那一刻就清醒了--他不應該去死。他差點乾了件蠢事。
他側身吻了吻林思濤的脖子,把頭靠在他的頸項間。他低聲說:「謝謝你。」這是十年前的賀顯在說話。
林思濤抱著他。他總是為賀顯著迷,哪怕賀顯有這樣脆弱的一面,他還是覺得他迷人。
他溫柔說:「可以在過年回J市的時候先順路去上海,在上海住兩天,然後去J市。」他已經將行程安排好了。
賀顯問他:「東北什麼時候去?」
他們到底抽時間,在12月去東北玩了一趟,在冰天雪地裡過紀念日。賀顯覺得特浪漫,林思濤也很開心。
只是回來時候賀顯著涼重感冒了,一回到家就吃了藥倒在床上蒙頭大睡。
半夜時候賀顯的手機響了起來,林思濤只覺得夜深人靜時候那鈴聲聽起來又急又促,嚇得他心臟一縮。賀顯因為藥效仍睡得昏沉。
林思濤推推他:「賀顯,接電話。」
賀顯嗯了一聲,林思濤幫他接起電話,放到他耳邊。
那邊才說了兩句,賀顯就坐了起來。
掛斷電話,他就開始穿衣服,又打電話要司機來接他。
林思濤問他出什麼事了。
賀顯搖搖頭,但還是說:「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