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奴婢不知道,奴婢說的是真的,奴婢真的不知道。」碧清露出一臉迷糊茫然的表情,她是真的不知道寧如珍的背後還有誰。她當初會幫寧如珍做事,只不過是想謀個更好的去處罷了,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背後會如此復雜。
寧如玉也看出來碧清是真的不知道,失望地對碧蓮擺了擺手,「叫人把她拖出去杖責二十,交給人牙子發賣了。」
「是。」碧蓮答應一聲轉身出去叫人。
碧蓮臉色慘白地一下子癱軟到地上,這個結局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在此之前,她還以爲自己攀上了高枝兒,此刻她才明白,是她自己選了一條錯誤的路,才會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
很快就有幾個粗使婆子進來把碧清拖了出去,寧如玉靠坐在床頭,把院子裡發生的一切看在眼中。
漪瀾院裡所有的下人都聚到了院子裡,碧清被粗使婆子按在了板凳上,另外有兩個粗使婆子手拿棍子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起初碧清還哭叫著求寧如玉饒命,到後來是連哼也哼不出來了,啪啪啪二十板子下去之後,碧清早已昏死過去,兩個粗使婆子上前,架起碧清的胳膊將她拖了漪瀾院……
圍觀的下人們都安靜地低下了頭,碧清的下場太慘,深深地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震懾住了。
碧蓮嚴厲的目光掃過衆人,照著寧如玉的吩咐對院中的衆人道:「四姑娘說了,在漪瀾院當差,就要遵守漪瀾院的規矩,像碧清這種吃裡扒外欺下媚上的奴婢不要,如果有誰想要學碧清,趁早滾蛋!」
殺鶏儆猴,以儆效尤!
寧如玉的這一招又狠厲又迅速,對漪瀾院的下人們震懾力十足,讓那些心存异心的人都要掂量掂量這麽做的後果,狠狠地把漪瀾院的下人們敲打了一遍。
之前寧如玉脾性溫和,很少懲罰下人,這一次出手却毫不留情,狠厲果决,漪瀾院的下人們才恍然明白,主子始終是主子,幷不是她們能够隨意糊弄的,千萬別去學那碧清,否則下場一定很慘。
漪瀾院這邊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魏國公府。
瑞安堂裡,老夫人羅氏頭戴藏青色綉五福抹額,花白的頭髮梳成一個圓髻,髮髻上插著銀簪子,身上穿寶藍色杭綢褙子,靛藍色長裙,神情威嚴地坐於黃花梨木三圍羅漢床上。
「吳嬤嬤,你剛才領武安侯去漪瀾院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武安侯一走,漪瀾院裡就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
先前吳嬤嬤領著武安侯霍遠行去漪瀾院探望寧如玉,回來之後她就把在漪瀾院裡發生的事情向老夫人羅氏詳細地禀告過一遍,只是沒想到這才過了不過半個多時辰的時間,漪瀾院裡就發生了這麽大的動靜,是以老夫人羅氏又再一次問起,她聞言上前一步,如實地把在漪瀾院裡發生的一切再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奴婢領著武安侯到漪瀾院的時候,四姑娘就已經醒過來了,只是她身子弱,就靠坐在床頭上沒有下床,武安侯見了她之後,看了兩眼就說她是中了毒,還說那毒很刁鑽,一般的大夫都看不出來,只會以爲是風寒,根本治不好她。後來武安侯就給四姑娘把了脉,重新開了藥方。再後來他說有話要單獨跟四姑娘說,奴婢不好留下,只好到院子裡等著,他們兩人在屋子裡待了一盞茶的功夫,至於說了什麽奴婢也不清楚。」
老夫人羅氏的眸中閃過一道精光,「武安侯說如玉那丫頭不是得的風寒而是中毒?」
「武安侯是這麼說的。」吳嬤嬤點頭道。
老夫人羅氏又問:「武安侯和如玉單獨在內室裡待了一盞茶的時間?」
吳嬤嬤又點了點頭,「是的,他們兩個人在內室裡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只怕武安侯說的事跟如玉中毒有關,所以如玉才會立馬就發作了碧清。」老夫人羅氏已經明白了其中的症結,雖然離真相還遠,但多少也摸到了一點頭緒。
吳嬤嬤吃驚地道:「老夫人的意思是碧清那丫鬟給四姑娘下的毒?」
老夫人羅氏瞟了她一眼,猜測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也有可能只是別人的棋子,但不管怎樣,如玉這一招總是起到了殺鶏儆猴的作用。」
「四姑娘好生厲害。」吳嬤嬤聞言感嘆一聲,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誇寧如玉厲害,還是說她手段殘忍。
老夫人羅氏冷冷地哼了一聲,極爲不喜地道:「小小年紀就這麽心思狠毒,跟她娘一樣不是個好東西!」
吳嬤嬤低垂著頭不搭話,把老夫人羅氏駡人的話當做沒聽見。老夫人羅氏不喜歡二太太徐氏,連帶著也不喜歡四姑娘寧如玉,這是魏國公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但不管怎麽說,二老爺寧慶安始終是老夫人的親生兒子,不管老夫人有多麽討厭憎惡二太太和四姑娘,她們依然是老夫人的媳婦兒和孫女兒,而那些看似不可調和的矛盾也不過是主子們的家事罷了,幷不是她這個做奴婢的可以隨便插嘴的。
老夫人羅氏駡了兩句,忽地想到什麽又嘆了口氣,對吳嬤嬤道:「你去我庫房裡把那支人參拿出來送到漪瀾院去。」
「老夫人這是……」
「她才醒過來,總要好好調理一下身子,不然我們怎麼跟武安侯交代?」老夫人羅氏語氣不好地道:「武安侯今天才來看過她,回頭她就打罰了下人,我要是沒什麽表示,這件事傳出去我也不用做人了。」
「奴婢明白了。」吳嬤嬤道:「奴婢這就去。」
「你去吧。」老夫人羅氏擺了擺手讓她下去了。
而另一邊的芙蓉軒裡,寧如珍在得知鬼面將軍霍遠行去漪瀾院看過寧如玉,寧如玉就在漪瀾院裡把碧清打罰了,這會兒已經將人攆出去的消息後,她的眼皮猛地一陣狂跳,臉色頓時變得跟見了鬼一樣慘白。
「你說寧如玉真的把碧清攆出去了?」寧如珍厲聲問著前來報信的丫鬟。
「真的,千真萬確,是奴婢親眼看到的。」丫鬟連忙又重複了一遍。
寧如珍一下子就心慌了,她之前幷不怕碧清,因爲碧清不過是個丫鬟而已,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她也不怕寧如玉,因爲寧如玉在寧家沒有她受寵,而她的父親是魏國公世子,她的母親是世子夫人,老夫人羅氏也最喜歡她,另外在宮裡,她還有一個極爲疼愛她的貴妃姨母和二皇子表哥,他們都可以護著她。
但是,她却非常害怕鬼面將軍霍遠行,一想到霍遠行在外面的那些傳聞,她就心驚膽戰,提心吊膽,爲自己做的那些事感到後怕,因為霍遠行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啊!就連二皇子表哥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
怎麼辦?怎麼辦?霍遠行那麽可怕,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是她讓碧清給寧如玉下毒的了?不然寧如玉怎麽會立馬就把碧清打殺了?如果霍遠行知道了,他會不會來殺她啊?
寧如珍急得像隻熱鍋上的螞蟻,又想不出應對的法子,只能跑去找她的娘求救了。
魏國公世子夫人沈氏住在海棠院,寧如珍的芙蓉遠離海棠院不遠,她帶著丫鬟急匆匆地出了門,直奔海棠院而去。
海棠院裡,沈氏也剛從下人口中得知寧如玉在漪瀾院裡打罰丫鬟碧清的事情,在得知是武安侯霍遠行來看過寧如玉之後,寧如玉就突然變得狠厲和果斷起來,沈氏聽後也楞了半響,最後也如同老夫人羅氏一樣,吩咐身邊的杜嬤嬤準備血燕窩給寧如玉送去。
「夫人,送血燕窩是不是太貴重了?」杜嬤嬤有些心疼,沈氏的庫房裡也就只剩那麽五六隻血燕窩了。
沈氏乜斜了杜嬤嬤一眼,「我們之前都以爲寧如玉和武安侯的這個賜婚不過是皇上亂點鴛鴦譜,以武安侯的那個冷情冷心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喜歡寧如玉的。但是你看看現在,武安侯主動上門來探望寧如玉,還關著門在內室裡跟寧如玉單獨說了一會兒的話,可見他是真的對寧如玉挺上心的,不然寧如玉如何會變得這麼囂張?她以前可是個溫和人呢!想必是有武安侯給她撑腰,她就暴露出真性情了,所以她也不是個簡單的!如今我們已經知道她發燒昏迷的真相,如果我們還不去看望一下,又怎麼說得過去?」
杜嬤嬤一下子就懂了,忙道:「剛才是奴婢糊塗沒想清楚,還是世子夫人說得對,奴婢這就去辦。」說著就快步出去了,只留下沈氏一人在屋裡。
「娘,娘!」屋外忽然傳來寧如珍大聲叫喊的聲音,只見一身紅衣的寧如珍飛也似地從外面闖了進來,不管不顧一頭撲進沈氏的懷裡,雙手緊緊抱住沈氏的腰,戰戰兢兢地道:「娘,你要救我。」
沈氏吃了一驚,以爲寧如珍是被誰欺負了來找她求救,忙滿腹心疼地摟住她道: 「出什麽事了?」
「我,我……是我讓碧清給寧如玉下毒的……」寧如珍臉色發白,想起霍遠行就格外害怕,斷斷續續地就把她指使碧清給寧如玉下毒的事情說了,抱著沈氏的胳膊求道:「娘,你這次一定要救我啊!一定要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