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寧如玉聽得朱思琪叫她,回頭對朱思琪扯開嘴角一笑,露出臉頰上好看的梨渦,聲音甜美可人,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失神都是假像,笑眯眯地道:「怎麽了思琪?有想買的嗎?如果不想買,我們就走吧。」
完全無視了剛才從包間裡走出來的兩個人,仿佛他們兩個人跟她沒有半點兒關係一樣。
不管霍遠行和長平郡主到底是什麽關係,是因爲什麽原因走在一起,寧如玉現在都不想去過問,也不想在這裡多待,只覺得這裡的呼吸都讓人難受,只想要馬上離開。
「哦,好」一切事情的發生都來得太突然了,朱思琪有些沒反應過來,她不明白霍遠行怎麽會跟長平郡主一起從包間裡走出來,她更不明白寧如玉的態度怎麽能像沒事兒人一樣說要離開了?怎麽能就這樣走掉了?不是應該上前去質問霍遠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只是這些問題朱思琪都沒來得及出口,她就已經被寧如玉抓住手腕硬拉著走出了玲瓏閣,她甚至聽得寧如玉在她的耳邊威脅道:「別回頭去看,否則絕交!」
「我不懂啊,這是為什麼啊?」朱思琪被寧如玉拉著往外走,心裡有無數個疑惑,不明白現在這究竟是個什麽情况,甚至還被寧如玉用絕交威脅,她都快要被眼前的情况急死了。
寧如玉深吸了一口氣,紅著眼咬牙對朱思琪道:「欲擒故縱!」
「啥?」朱思琪有些傻眼,不明白這跟「欲擒故縱」有什麼關係。
寧如玉深深瞥了她一眼,沉聲道:「上了馬車我再告訴你。」
朱思琪頓了一下,對上寧如玉堅定的眼神,最後還是乖乖地跟著她走了。
玲瓏閣裡,長平郡主轉過身去,笑嘻嘻地看著身後的霍遠行,舉起手腕上的血玉鐲子,杏眼裡閃耀著亮光,漂亮的臉蛋兒更加的嫵媚明艷,紅唇輕啓,柔聲問道:「好看嗎?」
霍遠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血玉鐲子戴在她纖細白晰的手腕上,紅得似火,映著那纖細白晰手腕格外的好看,柔媚驚艷。
可惜在他的眼中,竟是沒有勾起任何的波瀾,就像深潭一樣平靜無波,甚至連多看第二眼的心思都沒有,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渾身散發出强烈的寒意,提步就要往外走去。
「你去哪裡?」長平郡主側身一步擋住他的去路,仰著柔媚的小臉道:「你忘了你答應我什麽了?」
霍遠行一向沒有任何表情都臉上終於被長平郡主激起了怒意,黑色的瞳孔裡是冰冷的寒氣,說出的話更沒有一絲溫度,「我沒有答應你任何事。」
「霍遠行!」長平郡主對霍遠行冷心無情的模樣氣得跳脚,杏目圓睜,陡然拔高音量對他吼了一聲,手指著他的鼻子道:「你別忘了,是霍老夫人讓你陪我的!我沒同意你走不許走!」
「不要用手指著我。」霍遠行微眯了一下雙眼,目光在她指著她的手指上掃了一下,左臉上的銀質面具閃過一道刺目的光芒,如刀似箭一般射入長平郡主的眼中,長平郡主心下一驚,下意識地偏頭避開,就聽得霍遠行冷淡的道:「沒有下一次!」
「你」
霍遠行突然往長平郡主逼近一步,身高的差距,強大的氣勢,逼得長平郡主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一步,雙手抓緊了身側的裙擺,被迫仰起頭來看向霍遠行,雙目睜得大大的,緊張地吞咽了一口。
霍遠行輕蔑地勾了勾唇角,轉身就往外走了。
「霍、遠、行!」眼睜睜地看著霍遠行大步走出了玲瓏閣,長平郡主才從他的威壓裡緩過勁兒來,等反應過來她被他逼得有多難看丟臉,頓時恨得咬牙切齒的。
「郡主。」跟著長平郡主的丫鬟看她那麽生氣,擔憂地喚了她一聲。
「幹嘛?」長平郡主一個凶惡的眼神掃過去,口氣惡劣,氣勢汹汹,充滿了怒火和惱恨。
丫鬟緊張地吞咽了一口,抿了抿嘴角道:「武安侯已經走了,我們要不要追上去?」
「追,追什麽追,沒看到他很生氣了嗎?追上去讓他好罵我嗎?」長平郡主氣得不行,一甩袖子走了。
時隔多年回到晋都城,長平郡主發現晋都城裡的許多人和事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任性跋扈的六公主死了,心思陰狠的七公主流放三千里,討厭的朱思琪還是死性不改,寧如玉和霍遠行竟然有了婚約,這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七歲那年,長平郡主第一次看到霍遠行就喜歡他,那個時候的霍遠行就冷得讓人膽寒,可她不懂得怕,一有機會就纏著他,想盡辦法想融入他的生活裡,直到後來他去了兵營,而她隨父王去了梁州,這件事才只能作罷。
時隔多年,長平郡主再次見到霍遠行,依然喜歡他,哪怕他對她的態度依然惡劣,依然跟以前一樣不好,但她還是控制不主地喜歡他。
長平郡主於四日前隨梁王回到晋都城,今日隨母到武安侯府拜訪武安侯府老夫人姜氏,正好遇到霍遠行也在。
在看到霍遠行的第一眼,長平郡主就想起這些年日日夜夜對他的思念。
或許是霍遠行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一次的緣故,她對他這麽多年的喜歡便變成了一種執念,一種非要得到他不可的堅持。
長平郡主當著老夫人薑氏的面,像小時候一樣鬧著讓霍遠行陪她逛晋都城,老夫人薑氏很喜歡她,就發了話讓霍遠行陪她逛逛,儘管霍遠行心裡不太樂意,可是爲了不讓老夫人不高興,霍遠行還是陪著長平郡主出了門。
不得不說,有時候事情就是有這麼湊巧,長平郡主死皮賴臉地讓霍遠行陪她逛玲瓏閣,恰好遇到了寧如玉和朱思琪也來逛玲瓏閣。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長平郡主早就對寧如玉恨之入骨了,在明知道霍遠行和寧如玉已經賜婚的情况下,還當著寧如玉的面故意演了那麽一齣戲,目的就是爲了刺激寧如玉。
寧如玉當真跟她娘一樣一點沙子也容不下,問都不問一句就當場調頭走了,把寧如玉氣了個半死,可這麽做的結果便是霍遠行也生氣地跟她翻了臉。
「可惡!」長平郡主惡狠狠地駡了一句,心有不甘地想:她得不到的東西她寧如玉也別想得到,她是絕對不會放過寧如玉的,既然這次她讓寧如玉對霍遠行有了誤會,那麽她就想法子讓這個誤會在寧如玉的心裡生根發芽,讓寧如玉和霍遠行産生更嚴重的隔閡,最好是兩個人鬧翻過不下去,那麽她就能有機會了。
這邊長平郡主盤算著用什麽法子讓寧如玉和霍遠行鬧矛盾,那邊一無所知的霍遠行出了玲瓏閣就一路追了出去。
魏國公府的馬車早就走遠了,霍遠行追到大街上,左右看了看,招來兩個人問了問馬車的去向,兩人都同時指向左邊,說道馬車去了前面,霍遠行不敢耽擱,沿著左邊大街一路追上前去。
霍遠行人高腿長動作快,敏捷地在人群中穿梭,幾個縱躍之後,就追上了魏國公府的馬車。
馬車車夫看著突然闖出來的霍遠行,嚇得趕緊拉住繮繩停住了馬車,馬車車夫驚甫未定,就看到霍遠行片刻不停,身形一閃就大跨步上了馬車,伸手一撈車簾子進去了。
霍遠行進了馬車厢,抬眼一看,丫鬟若兒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碧荷則被人打暈了靠在車厢一角,霍遠行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很難看,上前去伸手搖醒了碧荷,沉聲問道:「你們姑娘呢?」
碧荷摸了摸發疼的後頸,萬萬沒有想到到寧如玉會把她敲暈跑了,她是太放心寧如玉所以大意了,爲自己的失職感到愧疚萬分,低著頭不敢看霍遠行陰沉的臉色,「四姑娘不見了,奴婢不知道她和朱姑娘去了哪兒。」
霍遠行冷冷地盯了碧荷一眼,轉頭看向窗邊坐著的若兒,渾身上下散發著迫人的威壓,黝黑的眸子裡射出來的光芒森冷可怕,左臉上的面具泛著攝人的寒光,「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兒?」
若兒忙點頭如搗蒜,緊張兮兮地看著可怕的霍遠行,只覺得他可怕得很,結結巴巴地道:「是,是的,奴,奴婢,不,不知道,她們去了哪兒。」
霍遠行盯著若兒冷「哼」了一聲,丟下一句「她們要是出了意外,唯你們是問!」轉身撈起車簾子下去了。
霍遠行一走,馬車厢裡緊張的氣氛瞬間就緩解了不少,若兒偷偷地鬆了一口氣,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頓時察覺好像有人在盯著她看,緩緩地轉過頭去,對上碧荷陰沉的目光,手上的動作一頓,朝著碧荷扯開嘴角僵笑了一下。
「嘿嘿。」
碧荷沉著臉問:「你真的不知道四姑娘她們去了哪裡?」
若兒頓了一下,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生怕搖慢了一點引起碧荷的懷疑。
「哼!」碧荷衝她冷哼了一聲,動作飛快地撈開馬車簾子追了出去。
看到碧荷的身影消失之後,若兒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垮下肩頭無力地靠在馬車厢上,心道:簡直要被他們嚇死了啊!姑娘啊,奴婢這是捨命陪君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