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戴上這枚鑽戒,我就是潘多拉港最靚的仔(二)
春天曾經是羅望舒最難熬的一段日子,總過得心驚膽戰,隨身帶著抑制劑。
他當然記得周焰就是在一個春季頭一次走進了羅家,帶來了‘冷卻’,那時候,他正被鎖在樓上,兩人還不認得彼此。當然,現在不比當初,兩人在一塊兒後,羅望舒的狀況已經好起來,更不用說待在戀人身邊,**期就不再是一件令他擔心的事。
二月份,情人節,剛好是個週末,兩人去看冰川解凍。
一條青色的玉帶從潘多拉港裡劈開來,沿著東邊曲線,一直向北蔓延去,越擴越寬,顏色時輕時重,若從空中看去,等待融化地冰川就像一塊發亮的玉。他們從潘多拉港啟程,往北去,在能看到解凍的冰川之前,能經過一片杏花林,最後向西南方向走,就到了當初和冰糖一起去過的半山溫泉。
羅望舒從三天前就開始期待,等出發當天,天微微亮就起床收拾,發現周焰已經在衝澡,樓下鍋裡已經做好了早飯。羅望舒很是有些蠢蠢欲動,想進浴室窺探一番,又擔心兩人要真鬧起來,不知道耽誤到什麼時候才出門。
八點鐘,兩人整裝待發,司機將兩人的東西搬上車後,就頷首示意,離開了。
羅望舒看一眼身邊的周焰,周焰就牽著他為打開車門:“今天只有我們兩個,沒有別人。”
周焰將車駕駛到主道上,定位好自動駕駛後,就鑽到後面來,羅望舒伸手一攬,就膩著他坐在身邊。這次情人節他們遠離潘多拉港,又是杏花林,又是冰川,還有溫泉,很有雅意,比起慶祝,倒更像一場踏春出遊。他提前預備了一台小相機,今早才拆封,正對著終端上的說明書搗鼓。周焰在身邊坐定後,兩人就一起研究,也許是不小心按到拍攝鍵,拍了一張兩人很是滑稽的相片,連周焰看了都有些好笑。以前羅望舒沒跟誰這麼笑鬧過,此刻心情愜意,對他說:“這張照片我不刪,你和我看起來都有點傻氣。”
相機很小,只有巴掌大,弄懂了怎麼拍攝後,羅望舒就躍躍欲試,很想大展身手,一路上對著外面乍暖乍晴的風景猛按快門。兩人笑著鬧著,不到一小時就到達了杏花林。
瑣事杏花林,其實在半個山峪中,白茫茫的一片,日光照射下來,籠罩著山谷中一層白霧,更襯得花林層層疊疊,交相輝映,仿佛散髮著一層白光。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兩人深呼吸,都仿佛能感覺一股清甜的氣息。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起那個雨天,兩人在盛滿白花的大樹下接吻。憶起往事,兩人靠近彼此,都有些感慨,試探著碰了碰嘴脣,接了個十分笨拙而不帶**的吻。
在杏花林呆了兩小時左右,拍了許多相片,兩人又出發向北,一路來到冰川近前。
以前羅望舒沒來過這地方,但三天兩頭聽朋友說起,總覺得是個潮濕寒冷的地方。現在真到了眼前,看著冰青色的冰面,四野平地,天地一覽無余,才體會到這種冷冽的壯美來。周焰心細,給羅望舒帶了電子暖手爐,還有羊毛圍巾。兩人從車上搬下摺疊椅來,依靠著彼此,凝望著融化斷裂的冰面。
破冰的水不像雪崩,沒那麼驚天動地,更像被無聲潤滑到某個節點時,斷裂坍塌。羅望舒完全將自己埋在柔軟的羊羔毛圍巾中,鼻頭有些發紅,凝望著一片霧氣的水面不說話。周焰摸了摸他的手,確認並不冰涼後才問:“想什麼呢?”
羅望舒小半張臉埋在圍巾裡,聞言勾了勾,露出嘴脣來,說話時呵出一團濃而雪白的霧氣:“想起剛認識你的時候。”
周焰靜靜聽著。
“誰說當初我就不是在破冰呢。”羅望舒在一團霧氣中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想起剛開始的時候,你刀槍不入,無懈可擊。堪稱是千磨萬擊還堅勁,任我東西南北風。有段時間我是真的以為你對我完全沒感覺。”
“嗯,後來怎麼就沒妥協?”
“大概因為我比你還要固執一點吧。你那時候說,我是圖個新鮮,因為你是Beta,我又追不到。現在你還這麼想嗎?”
周焰捏了一下他的耳垂:“你說呢?”
羅望舒歪過頭蹭了蹭他:“反正當時你是這麼想的。”
“是我不對。”周焰從善如流。
“總之,不是因為什麼新鮮感啊,刺激感才……我沒那麼自戀,不會覺得所有人合該回應我。尤其咱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對你實在算不上和善。以前脾氣不算好,當時是有點想壓你,所以才說出那些話來……說有Omega死心塌地跟著你,你該知足什麼的。”
周焰聽到這裡,眉梢動了動:“那後來壓沒壓住?”
羅望舒覺得他話裡有點逗弄自己的意思,轉過臉去:“後來仔細想了想,也就理解你後來為什麼那麼抗拒我,可能覺得我是為了征服感靠近你的。”
周焰笑了:“嗯,總之就是我不太識好歹。”
羅望舒樂了,整個人縮到他懷裡去:“你還挺記仇的,這句話記了好久。”
周焰想了想,點頭道:“是有點。”
“所以啊,後來你可能也在想:這個Omega,仗著自己有點身家,想逼良為娼。之前還說了什麼‘有Omega死心塌地跟著你, 別不知好歹’的那些屁話!現在八成心裡不服氣呢,覺得天底下沒什麼他追不到的人!算了算了,給他追,看他能折騰到什麼時候。”
周焰徹底被羅望舒佯怒佯愁,添油加醋的解讀模樣給逗笑了,只覺得眼前人當然有嬌貴的脾氣,現在確是真的可愛。
羅望舒沒想聽他的意見,繼續往下說:“想通了這一點,我就覺得你那些拒絕也沒什麼了。冷靜下來,就感覺出你對我也是不一樣的。包括後來你的隱忍,你的克制……”
羅望舒嘆口氣:“你那副樣子……我是真生氣,又喜歡得不得了。”
周焰的胳膊虛攬著羅望舒的座椅背後,他的溫度一下從胸口蔓延過來,像展開了一小片領域,將羅望舒籠在裡面。
羅望舒又轉頭看著不遠處的冰面,覺得眼前的破冰川之水也生動起來,那並不是滾滾的波濤,而是慵懶又有些緩慢的,卻無聲地將冰塊慢慢衝散,或崩裂出新的裂紋。就像當初的周焰,每次多靠近他一點,其實也感覺不到他在融化,但到了某個節點時,只剩下薄薄一層冰,他坍塌。
所以他露出一道裂痕。羅望舒是破冰的春水。
日影西斜時,兩人重新出發,向西南方向的半山溫泉出發。等到了地方,剛好日光搖搖欲墜,地平線上升起淡淡的粉塵。時隔這麼些時間,再回到熟悉的地方,心境不同,兩人都有些悸動。
兩人的關係當初就是在這地方有些失控,周焰第一次與羅望舒打破那層親密的壁壘,將羅望舒按在身下的那番質問和警告,羅望舒現在回想起來,卻咂摸出另一種意味來。那或許不僅僅是警告和質問,也是一種仿佛把持不住的試探。
可以愛他嗎?可以交給他嗎?準備好一切了嗎?未來……
那邊周焰已經在接待處刷過終端賬號,轉身就看到羅望舒若有所思地看著外面的溫泉。他來到羅望舒身邊碰了碰他的頭髮:“出什麼神?”
羅望舒回神,夕陽照射在他側臉上,瞳孔澄澈乾淨。他忽地一笑,別過臉去,那模樣就像發現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周焰望著他,目光漸深,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只是牽起他的手:“走吧。餓不餓?”
羅望舒搖頭。
周焰又問他,想先回屋休息,還是去吃點東西。
“黃昏了。”羅望舒看了眼外面的天,“直接去溫泉怎麼樣?不錯過今天的落日。”
周焰攬了一下他的肩:“聽你的。”
他於是轉身將東西交給接待人,只取了兩人的浴衣來,與羅望舒直接去了半山溫泉。
羅望舒對這次的溫泉夜想當嚮往,這個情人節到目前為止也過得十分愜意。水光,山色,蒸騰的霧氣裡,夕陽倒影在泉水裡,又一點點沉到山頭下。明明只是一天時間,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似的。
兩人在外面相繼泡了好幾個池子,最後選了個方位最好的,小口啜飲著酒,小聲說著話。有其他Omega偶爾經過,或來泡池時,對著他們倆濃到不行的氣氛,也都泡不了多久就匆匆起身離開了。兩人靠在一起數星星,看月亮,等到微醺中起身時,身體還熱騰騰地往外冒汗。
羅望舒骨頭都給泡軟了,汗濕的發貼在額頭上,皮膚白中透艷,眼睛卻是極亮,舉手投足都有些風情萬種的意味。他慵懶地裹著浴袍,踩著木屐,一副很清楚自己的現在模樣令人無法抗拒似的,扒在周焰肩頭小聲地說話。更不用說周焰看他的目光,克制隱忍中又帶著火光。
“不想去餐廳了,就叫人送到屋裡來,嗯?”周焰拍了拍他的後背,無奈地說。
羅望舒得逞,很是愜意地拉著周焰,穿過長廊,懶洋洋地聊著天往臥房的方向去。
剛推開臥房的門,羅望舒就定住了。周焰這次選的房間方位極好,半邊山景,放眼望去是泉水和霧氣。滑門外被鬱郁蔥蔥的灌木包裹著一小片天地,有一塊三平米左右的溫泉池,鋪滿了艷紅的玫瑰花瓣。縫隙裡看去,泉水熱騰騰,碧汪汪。池邊的冰桶中擱著幾瓶酒,還有一支墨綠色的花瓶,插著一支開得正艷的玫瑰。
羅望舒一臉夢還沒做醒,將滑下來的浴袍撈了撈,轉身看向身後:“你……”
周焰上前一步,從背後攬著他的腰,將他帶到房間裡。
他低沉的聲音仿佛順著胸口傳到羅望舒身上:“本來以為我們會先回房間。”
羅望舒受不了周焰這樣跟他說話,被溫泉蒸熱的皮膚在暗光下更艷了。他抓著浴袍兩襟,剛想退開點距離自保,周焰卻湊上來親了親他的耳根。
“情人節快樂。我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