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在他對面，目睹了全過程的卡羅琳小姐微微張著嘴，眼中那抹震驚之色，幾乎就要化爲實體噴涌而出了。

　　她盯著方自明那雙驟然變色的藍眼睛，對方的表情在這一刻顯得既冷漠又高不可攀，卡羅琳只覺得頭暈目眩，一時間竟有些不敢直視他。

　　中介人小姐躲閃著側過臉，一邊仍然忍不住用餘光偷窺這名突然變得極爲陌生的亞裔青年。

　　她看著他頰畔與額前那些柔軟的髮梢，此時此刻，它們正以一種反重力的形態輕輕向四周伸展，那姿態有些像深海中的水母觸鬚，亦或是隨著海波起伏蕩漾的綿密海藻，仿佛擁有自主意識般的緩慢漂浮著。

　　從方自明發現無人機，到他周身驟然出現的奇妙變化，再到青年以詭异的手段擒獲bck的無人機，這一系列動作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看似緩慢，實則也不過是短短十幾秒內發生的事情。

　　卡羅琳：「……嚶！」

　　靠，to之前可沒說過，他的新隊友是個超人啊？！

　　然而這還不算完。

　　方自明在張開了領域之力後，在一定範圍內幾乎可以說是擁有了上帝視角。

　　他能「看見」自己領域中一切他想看到的東西，比如被鋼筋和混凝土隔開的隔壁公寓，又比如眼前這台剛剛到手的，淺灰色無人機堅硬外殼下的內部構架。

　　方自明控制著小型無人機，讓它在自己面前慢悠悠的做著自轉，但沒過幾秒鐘，青年咦了一聲，似乎在機械上發現了什麽异常之處。

　　他心隨意動，將無人機向右｜傾斜45度，而後就這麽將它固定在了半空中。

　　唐煜本還在同電話裡的bck鬥嘴，見他面色有异，不由停了下來，問：「怎麽了，有什麽新的發現嗎？」

　　「有點奇怪。」方自明盯著那架無人機看了半晌，眉毛微微皺起：「我好像看到它裡面藏了一粒光。」

　　唐煜一愣：「嗯？一粒光？」那是什麼鬼？

　　方自明：「就是……算了，我把它弄出來給你看。」

　　通過聽筒聆聽到兩人對話的bck：「……」

　　bck：「？！」

　　「等、等等，你怎麼可能看見它！」電話另一頭那經過偽裝的電子音明顯有些驚惶，他不可置信的脫口道：「你……你竟然真的能看見……**！你做了什麽，快住手！」

　　「哦？你看起來似乎很緊張啊。」方自明伸出右手，將巴掌大的無人機抓在手中，他感知了一下那抹光的位置，隨後用手指朝著螺旋槳下方某處敲了兩下： 「找到了，在這裡。」

　　「它給我的感覺很微妙，唔，讓我想想。」青年微微闔著眼，低聲道：「有點兒像當初面對番尼之石時的感覺，它讓我升起了一絲想要掠奪的念頭。」

　　當他控制著領域，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將無人機拆分成無數零件之後，唐煜也坐直了身體，男人深吸一口氣：「哇哦，我也感覺到了，有一種心跳加速的 覺呢。」

　　只有卡羅琳盯著方自明面前那堆在空中上下漂浮的瑣碎零件，女人臉上的表情既震撼又迷茫，她甚至撑著手肘朝他的方向傾身凑了凑，一邊道：「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光？我怎麼一點兒東西也沒感覺到？」

　　「這樣啊，卡羅琳看不見這玩意兒，但它卻能影響我和小明。」唐煜若有所思：「 bck，看來你身上還藏了一些別的小秘密呢。」

　　bck僵硬的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唐煜嗤道：「年紀輕輕就這麼愛忘事。我之前發你那封郵件，不是已經明確表示過身份了嗎。」

　　之前那封郵件……

　　bck恍然回憶了一下。

　　--我是異能者，你信嗎？

　　bck的聲音輕輕打著顫：「異能者，那個亞裔……不，不止是他，難道你也是……**，你們他媽的都是嗎……？」

　　方自明用兩根手指捏住那粒光，表情奇异地說：「我也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個異能者。」

　　這枚光粒似乎有著一定的思維能力，它甫一被方自明捏在手裡，就一直在不停的顫動掙扎，極力想要擺脫扼制。

　　領域範圍內的掌控力仍在，方自明索性鬆開手，用强大的意念將那粒小小的光暈置於掌心上方，一邊道：「別費功夫了，它現在受制於我，你收不回去的。」

　　bck小聲罵道：「……**，**！我以爲，我以爲你們發的那封郵件只是想詐我一下！兩個異能者，有沒有搞錯，你們這他媽是什麼概率？！」

　　唐煜想了想，答他：「這大概就是同性相吸吧。」

　　方自明：「……」

　　bck：「……」

　　卡羅琳忍不住道：「我聽說那句話叫做同性相斥，異性相吸？」

　　唐煜一擺手：「不，我說同性相吸，那就必須是同性才能相吸。」

　　卡羅琳：「……好吧，你高興就好。」

　　被唐煜這麽一攪和，原本逐漸變得有些緊張的氣氛，突然就鬆懈了下來。

　　方自明像盤核桃一樣，握住那粒指甲蓋大小的光暈。

　　青年只覺得掌心與光暈接觸的部位正微微發著熱，他低頭仔細端詳，突然道：「咦？我覺得……我好像可以吞噬它。」

　　bck：「！」

　　bck急促的叫喊起來：「等等，你快放開它，那是我的精神力錨點！」

　　方自明疑惑地嗯了一聲：「精神力錨點？那是什麼。」

　　bck不欲多說，隻急躁的說：「你別管它是什麽，反正它不能吃，你趕緊給我放開它。」

　　唐煜托著臉，這時候也伸出一隻手，嘗試性的用指尖點了點那團光：「精神力錨點啊。莫非我戳它一下，你在千里之外也能同步感應到嗎？」

　　「當然不是，它只是我的一隻'眼睛'而已。」bck憤憤道：「但'眼睛'被人抓在手裡的感覺也很不好。別戳了，它不是彈彈球，也不是玻璃珠子，你戳的是我的'眼睛'……」

　　他不說還好，說過後唐煜竟然變本加厲，戳得更加歡快起來。

　　邊戳，他還邊發出感慨：「啊哈，吃我一戳！」

　　bck：「……」

　　bck：「喂，我真的要發怒了！」

　　方自明將唐煜賤兮兮的手指拍到一邊，在bck開始尖叫之前，阻止男人愈發囂張的行爲：「我看這小孩兒快要原地爆炸了，你別一直欺負他，萬一把人家氣吐血怎麽辦。」

　　唐煜這才收回手：「好吧，都聽你的。」

　　三人中最拉仇恨的傢夥終於偃旗息鼓，方自明這回不再只是坐在一邊旁聽，他對著手機說：「之前你似乎說，已經對我們的身份和位置一清二楚，而我們這一方手中沒有扼制你的籌碼，所以雙方勝負已分。」

　　bck沉默了幾秒，乾巴巴道：「啊，我不太記得了。我有說過這種話嗎？」

　　方自明一哂：「沒關係，我記得就行。」

　　青年顛了顛手心的光暈，慢聲道：「如今這種局面，你我手中都握著把柄，看來咱們是打成平局了？」

　　bck：「我……」

　　方自明：「順便提一句，一旦我吞噬掉你的這枚精神力錨點，記住了錨點的結構形式，以後再想尋找你的其他'眼睛'--甚至是你這個人--都會變得非常容易哦。 」

　　bck：「你你你--」

　　方自明：「當然，你可以認爲我是在詐你，反正我只說這麽多，你信不信其實都無所謂。」

　　bck：「……」怎麼辦，好氣啊，好想罵人啊。

　　精神力錨點損失幾個倒也沒什麽，真身若是暴露了，倒確實有些麻煩。

　　不過……

　　bck真正顧忌的，還是對面這兩位擁有未知超能力的异能者。

　　一對二本就已經吃了大虧，bck雖然藏在暗處，但也不欲因爲與其他异能者鬥毆而大動干戈，若是因爲打架的陣仗太大，引起了某些勢力不必要的關注，那也未免太過得不償失了。

　　稍稍權衡一下其中的利弊，bck心下頓時有了决斷。

　　「好吧，這局是你們贏了，我……咳……暫且認輸。」他有些不甘願的低聲說：「你們確實是一群很有能力的夥伴，考驗就算你們通過了。」

　　方自明歪頭道：「考驗？」

　　bck彆扭的說：「托尼信任你們，但我不，所以我想先來看看你們是什麽樣的人。」

　　唐煜：「托尼真的在你那裡？」

　　bck含糊道：「嗯，哈麗雅特想殺他，我好不容易才將人藏起來，自然不能讓他隨便出來晃悠。」

　　唐煜敲了敲桌面，冷笑一聲：「兩隻小兔崽子，自己人也敢忽悠，我看還是讓你們被哈麗雅特教訓教訓比較好。」

　　bck：「……」

　　卡羅琳這時候終於勉強插上話：「等一下，托尼還活得好好的是嗎？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bck：「嘖。」

　　bck：「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些事情，但……那什麼，你們先把我的'眼睛'放了……」

　　方自明：「我憑什麼相信你？」

　　bck一哽：「我和托尼是朋友！」

　　方自明眼皮都不掀，淡淡道：「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我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也想詐一下我們呢？」

　　bck暴躁的磨著牙：「那你究竟想怎麼樣？」

　　方自明看了唐煜一眼，後者聳了聳肩膀：「我想想……那就出示一下能幫你解脫嫌疑的證據吧，比如一個活蹦亂跳的托尼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