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哈麗雅特側過臉，緩緩睜開左眼，同時挪動了一下眼球。

　　他的嘴唇緩緩開合，從中吐露的聲音低啞而乾澀：「我還不餓，把午餐取消掉。」

　　「……好的，我這就去做。」

　　哈麗雅特深吸一口氣：「還有，阿瑟，你去和他們說……今天……任何人不准靠近這間實驗室。」

　　門外的保鏢阿瑟一愣：「老闆？」

　　哈麗雅特再次用力捂了捂右眼，勉强坐直了身體：「照我說的做。」

　　阿瑟：「呃，好的，我明白了老闆。」

　　一直等門口的動靜漸漸小了，哈麗雅特才一手按住桌面，輕輕將身體撑了起來。

　　滴。滴。滴。滴。

　　各種實驗儀器仍在安靜的運作著，似乎並不為此間主人的異常而停轉。

　　哈麗雅特捂著半張臉，渾渾噩噩間站了起來，他踉蹌著快步走到房間角落一面等人高的鏡子面前，而後一手撑著鏡框，又將額頭抵在光滑的鏡面上。

　　冰凉的玻璃鏡面抵消了一部分來自顱內的灼痛感，也令哈麗雅特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收回右手，勉强站直，同時將目光投注到面前的鏡子上。

　　鏡中的男人面龐有些扭曲，他右側臉頰上的肌肉在小幅度抽動著，一隻眼仍是淺淺的灰，另一隻眼却呈現出某種冰藍色光澤。

　　這位前科研員看起來就像是裝了一枚會發光的假眼，那藍光遵循某種頻率閃閃爍爍，搭配著哈麗雅特輕微抽搐的面部肌肉，此情此景，若房間中還有其他人在，說不定能被嚇得當場尖叫出聲。

　　哈麗雅特強忍著痛感，開始動手掀開眼皮，仔細觀察自己變異的右眼。

　　他能感覺到眼中的番尼之石正被某種力量干擾，它瀕臨失控，肆無忌憚的彰顯著自我，甚至到了主人也難以馴服的程度。

　　「我能感覺得到……」男人喃喃自語道：「有人，想從我這裡奪走力量。」

　　「他們似乎不屬於地球。」

　　「離這裡還很遙遠，但抵達的速度很快，最多不會超過兩天時間。」

　　「我有理由猜測，其他异能者也受到了類似的影響，也許對方使用的搜索儀器可以精准定位多枚碎片。」

　　「一個遠超地球科技的外星文明。 」

　　男人用指腹輕輕碰觸右眼球，當感受到指尖上那股微微震顫的能量波動後，他低笑出聲：「真是有趣。」

　　哈麗雅特：「也許……我可以嘗試一下反向鎖定……」

　　「畢竟危險的背後，總是藏有無盡的驚喜。」

　　××××××××××

　　同一時間，美國國家科研中心。

　　「塞西爾怎麽樣了？」

　　「仍然在昏迷，且情況不容樂觀。」

　　「……你們昨天不是還說他恢復得不錯嗎？」

　　「長官，這也是我現在站在這裡，親自向您匯報此事的原因。」

　　穿著白大褂的博士面無表情的慢慢說：「塞西爾幾個月前與多名超級人類戰鬥，所受的創傷確實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但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頭部的傷勢再次惡化，連帶左腦中的番尼之石，也開始產生奇怪的變異。」

　　在他對面坐著的軍官不禁擰起眉毛：「變異？」

　　「沒錯，變異。」博士將一份文件擺在他的辦公桌上：「所以我想，您需要盡快閱讀這份實驗報告，然後針對如何處理塞西爾身上的問題，做出進一步的指示。」

　　那軍官拿起報告，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隔了許久，軍官重新抬起頭，臉色蒼白的開口道：「我需要向上級匯報這件事。」

　　「這已經超出了我的職務權限。」

　　博士毫不意外，幷點了點頭：「時間緊迫，實驗室最多再等待三個小時，如果軍方拿不定主意，我們將按照自己的意志採取行動。」

　　「希望您能理解。」博士壓下眼底的銳光，輕輕道：「這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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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１０月１５日，１１點５５分，華國首都。

　　貝星澤放下電話，回身同幾位隊友道：「郭組長叫我們兩小時後直接去總部頂樓會議室，屆時，軍部、公安和負責異能研究項目的科研小組都會到場。」

　　說到這兒，他又看向唐煜：「羅部長讓你也一起去。」

　　唐煜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

　　坐在副駕的李旦突然拍了拍車座：「哎，方哥，你朋友好像想找你說話。」

　　方自明將頭從唐煜肩膀上抬起來：「啊？」

　　李旦指指窗外： 「就剛才那幾個學生。」

　　方自明聞言朝外看去，果然看見俞遠幾人正蹭蹭挨挨往這邊走。

　　唐煜攬著他的腰，低聲道：「唔，我好像嗅到了一絲情敵的氣息。」

　　方自明嘴角一抽：「……你是狗鼻子嗎？」

　　唐煜的目光在候和安與楊曉菲之間來回掃蕩，一邊擺出名偵探破案時的思考姿態，振振有詞地說：「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四個人裡，戴眼鏡的小子和馬尾辮的小姑娘都很有問題。」

　　「尤其是那個女生。」他叼著棒棒糖，如同叼著福爾摩斯的烟鬥，目光深沉的說：「你們看她投向這邊的眼神暗含情愫，走路時的姿勢矯揉造作，另外還有些躊躇不前，仿佛即將見到暗戀的男神，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順便問一句，你們三人中，誰和她最熟？」

　　車裡三人：「… …」

　　李旦和貝星澤不約而同看向坐在唐煜旁邊的青年。

　　方自明莫名窘迫，趕忙摀住他的嘴：「你可給我閉嘴吧，我謝謝你了。」

　　男人隔著他的手感嘆一聲：「我果然料事如神。」

　　方自明：「… …我上禮拜就拒絕過她了。」

　　唐煜冷漠道：「哦，那看來還是個愈戰愈勇的小姑娘。」

　　說話間，唐先生口中的「小姑娘」已經走到了近前，看樣子正在猶豫要不要過來搭話。

　　李旦：「咳，那個，我們還走嗎？」

　　貝星澤望了眼方自明。

　　唐煜：「明明，你有沒有覺得我頭髮有點兒綠？」

　　「……」方自明一巴掌呼在他腦門上：「戲精上身了嗎？快醒醒！」

　　唐煜向著窗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自己看著辦。

　　方自明抹了把臉，開門下車，招呼俞遠等人離開SUV，找了個沒人的樹蔭底下猫著。

　　四個人裡有三個都回頭去看SUV，只有楊曉菲溫溫柔柔的問他：「胸口還疼嗎？」

　　SUV裡，貝星澤和李旦看著唐煜將棒棒糖的塑料棍掰成兩段，然後冷笑一聲：「破案了。」

　　樹蔭下，俞遠抓著方自明，激動的問：「老方，你男朋友是面具天使對嗎？」

　　方自明被問得一梗：「……你怎麼知道他是我男友？」

　　俞遠嘁了一聲：「你倆都粘糊成那樣了，難道還是社會主義兄弟情不成？」

　　方自明無話可說，並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俞遠繼續扒著他問：「所以他是三個月前，和那個黃毛鳥人打架的天使對不對！」

　　候和安把俞遠踹到一邊：「忘了老方剛才心肌梗塞了嗎，你輕點兒。」

　　俞遠：「哦，哦哦，我太興奮了不好意思。」

　　候和安這才舉起手機，將那段【天使之戰】的視頻展示給方自明，一邊道：「所以，車裡那位確實是天使？」

　　方自明被四雙眼睛緊緊注視，手臂上的鶏皮疙瘩紛紛立了起來。

　　他不著痕蹟的後退一步：「呃，你們要這麼理解，其實也沒錯……」

　　俞遠：「哇，這也太酷啦！」

　　最邊上的鄭博猶豫了一下，悄悄蹭過來：「我如果現在跟你道歉的話，還有沒有可能要到天使的簽名？」

　　方自明：「……」

　　「別想了，他不會給你簽名的。」方自明乾脆利落的拒絕了他，而後轉向楊曉菲和候和安：「過兩天可能會有事發生，你們小心一點兒，沒事的時候多關注一下新聞。」

　　楊曉菲心中一動：「是和之前那次天使之戰類似的情況嗎？這回又是因爲什麽？」

　　方自明沒有明說，隻斟酌著道：「也許比那次更嚴重，誰知道呢。」

　　「總之，自己注意安全。」說著，他看了看四人：「還有，我男朋友的事，希望你們保守秘密，不要外傳，好嗎？」

　　俞遠拍了拍胸脯：「保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楊曉菲則慢吞吞的把手機屏幕轉向衆人，在幾個男生的注視下，主動把裡面那幾張抓拍的照片徹底删除。

　　方自明這才笑道：「謝了。」

　　楊曉菲看了他一眼：「你以後是不是不准備再來Ｂ大了？」

　　方自明：「看情況吧。」

　　楊曉菲：「那，那我以後還能聯繫你嗎？」

　　眼見對方臉色變得有些尷尬，楊曉菲趕忙道：「我不是想糾纏你，只是想交個朋友，另外你知道我是新聞系的，我對你們都很好奇。」

　　方自明右手握拳，抵在嘴前：「咳，這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吧。」

　　楊曉菲舉起手機：「至少先掃個微信！」

　　方自明正待拒絕，但轉念一想，還是開口報了個微信號。

　　「如果你發現身邊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可以嘗試在這上面尋求幫助。」

　　楊曉菲輸入號碼的手指一頓：「這不是你的微信？」

　　方自明如實道：「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微信公眾號。」

　　實際上，這是特事部异能組半個月前剛剛搞起來的特殊事務公衆號，目前這個賬號上隻添加了少量成員，還處於測試階段，並不對外公開內容。

　　將楊曉菲加進來，有一半原因是方自明不想給她自己的微信號，畢竟遠處某道灼灼的視綫還在炙烤著他的後背，另一方面，則是他心血來潮，想拉這位知名大學的優等生進入這個圈子，也爲异能組發展一下優質的綫人。

　　楊曉菲：「……」

　　方自明不太好意思的別過頭：「咳，我的微信不能給你，我男友會吃醋。」